顧府就位在金陵城十分出名的烏衣巷,聽說這座宅院,大有來頭,古詩雲: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沒錯,顧釗當日就是聽到了有人說,這座院子曾經是晉朝名士王導的舊宅,這才花了一筆銀子,買下來的。


    聽著嚴方略顯得意的介紹,賈瑚嘬了嘬牙花子,王導舊宅?還花了一大筆銀子?他家大舅這是被人騙了,還是被人騙了?


    兩晉至今,都過去千年時間了,即便當真是王導的宅院,那也是要加上“舊址”兩個字吧?


    在他的印象裏,他家大舅沒這麽傻白甜啊?相反的,這位精明著呢,賈瑚半點不相信他真的看不出來,這當中的門道?


    衛薑輕聲說了句,“顧大人於知府任上時,曾以精明善斷聞名於官場。”簡而言之,顧大舅之所以會買下這麽個宅院,肯定不是因為所謂的王導舊宅。


    這個道理,賈瑚當然懂了,他比衛薑更加了解顧大舅一些,現在不過是一時間轉不過彎來罷了。


    進了府,賈瑚四下打量幾番,這是一個典型的江南園林,相比起賈家在金陵的舊宅,更增添了幾分精致,和他後世遊玩過的蘇州園林也不差多少,也難怪敢打著王導舊宅的愰子出來行騙呢。


    顧釗已經等在了大廳上,一同在的,還有沈暄和楊柳這兩位師父。


    兩人進得廳來,一見端坐一處的三位長輩,賈瑚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趕緊上前行了個大禮。


    顧釗一見這外甥,以及外甥帶來的衛王爺,想起妹妹信中所言,隻覺得牙酸,冷哼了一聲。自家外甥當然是好的,即便做出什麽不對的事來,那也是受了外人的蠱惑!


    哼!一定是郡王爺不好!勾得他家乖乖巧巧的瑚小外甥左了性子,放著嬌嬌柔柔,溫柔小意的姑娘家不要,偏要那硬邦邦的男人!想到這裏,顧大舅看向衛薑的神情充滿了不善。


    衛薑是什麽人?顧釗的視線看過來,他立即就感受到了,饒是他神經足夠堅硬,在大舅這樣的眼神下,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楊先生不滿了,他家小徒弟難得看上個人,這當舅舅的不說好好的說句好話,也不該這麽不給人麵子不是?再說了,認真算起來,這也是他們兩個為人師父的給了乖徒弟不好的示範嘛,這顧老小子難道其實是對他們兩個不滿?!


    咳咳,楊先生,聰明人,容易想多……


    當下重重的咳了一聲,溫聲對兩個滿身風霜的小年輕說道,“可吃早膳了不曾?”


    賈瑚忙不迭的點頭,“早就吃過了。”一隻手悄悄的摸了摸肚子,早飯吃得太快了,根本沒吃飽呢。


    楊柳知他甚深,瞧他這個樣子,哪裏不知道是怎麽迴事的?這是忙著來見他們這三個老的,沒吃飽呢。他這小徒弟的食量,真的是一言難盡。


    楊先生心疼了,“那還等什麽?趕緊先吃飯去!”叫來侯府的長史,把兩位小爺帶下去繼續填飽肚子先。


    別告訴他這裏是顧府,他就是把這裏當自家了,怎麽的吧!


    顧釗摸摸鼻子,看一眼沈侯爺在一旁虎視眈眈,敢怒不敢言。


    衛薑嘴角抽了抽,他已經吃飽了,根本不餓好麽!不過,看著一臉驚喜的瑚弟,他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長史得令,巴不得一聲兒,趕緊把人帶下去,並親自吩咐下人去廚房備些兩位爺愛吃的吃食送來。


    賈瑚和衛薑就這麽溜之大吉了,顧大舅直氣得吹胡子瞪眼,眼神不善的盯著楊柳,就是這個家夥!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要是沒有這兩個家夥做出的錯誤的示範,他好好的小外甥,會走上這條歪路嗎?瞪!繼續瞪!


    楊先生可不管這些,迴瞪,他家小徒弟像他,他高興,怎麽了?!不服?咬我呀!


    沈暄扶額,這兩個家夥,自年少時起,見麵就愛爭個高下,上到讀書科舉,下到家人愛人,就沒有沒被拿出來比的,這迴可好,一個是舅舅,一個是師父,都是極親近的人,不用比了,改掐了。


    沈侯爺無奈了,麵對這兩個人,饒是他武藝高強,英武不凡,還真拿他們沒有辦法。


    搖搖頭,起身走了,兩個為老不尊的家夥,想掐就讓你們掐個夠吧,他要去看看寶貝徒弟去了!


    東廂房裏,賈瑚正在那裏狼吞虎咽,一副多久沒吃過飯了的樣子,衛薑手撐下巴,隻看著瑚弟吃飯,他就飽了。


    看到這一幕的沈侯爺心疼了,趕緊讓長史再去弄些吃的來。


    “不用了二師父,這些盡夠我們吃了,我們早上也是吃了些的,您沒瞧見伯英都吃不下了嗎?也就隻有徒弟我胃口大了。不過我再能吃,能吃完這些也就盡夠了,多些也吃不完啊,白白浪費了,多可惜。”賈瑚吞下一口飯,勸道。


    沈暄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多說,反正有他在這裏,還能讓小徒弟餓著不成?


    賈瑚吃飯的速度不是蓋的,不多一會兒就吃飽了,三個人移駕客室。


    “二師父,大師父呢?沒和您一起過來呀?”說好的連體嬰呢?


    “你別擔心他了,現在正在和你大舅掐著呢,掐滿意了,自然就迴來了。”


    “為了我和伯英的事兒嗎?”


    “不止,他們兩個,一見麵就愛爭個高下,這都幾十年了,也沒變,現在沒什麽可比的了,可不就得掐了麽?這些年兩個人不常見麵,沒得掐,你大師父沒少念叨呢,今兒就讓他一次掐個夠便是了。”沈暄搖頭,不甚在意的說。


    賈瑚偷笑,他家大師父就是這樣,軟心腸。


    “我前兒怎麽恍惚聽說,你們兩個這次在揚州,鬧了好大一場呢,揚州上下可是換了足有三成的官兒,連京城好些人也都跟著被換了,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和師父好好說說吧。”沈暄問起了這件震動朝野的大事。他自是相信自家徒弟不是那等仗勢欺人之人,必是那些人犯了他的逆鱗,方才招來這番禍事,問問清楚,才好給自家小徒弟撐腰不是?


    一說起這件事,賈瑚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相信隻要是從後世穿越過來的華夏兒女,都不會忘記近代華夏民族百年的屈辱。但凡有機會改變,誰都不會有二話!


    賈瑚並非憤青,也的確極為愛財,但是他也極愛這個曆經幾千年風雨,依舊屹立不倒的國家,熱愛著這片廣闊土地上,堅韌生存著的人民!


    如今有機會改變那段曆史,便是少賺些銀子,又有何妨?更何況,那些人還打著引、誘他吸毒的主意呢?當時沒把他們宰了,已經是他脾氣好了!


    賈瑚把揚州福、壽、膏的事情的起因和經過一五一十的講給了沈暄聽,聽得沈侯爺氣血上湧,隻恨當時沒在寶貝徒弟的身邊,把這些隻會作妖的家夥,一個一個的,都給捅個透明窟窿來!


    沈侯爺把手指壓得啪啪響,衛薑相信,要是揚州的那些人此時站在這裏,沈侯爺九成會殺人!


    賈瑚又說,“當時我們動手的時候,沒想太多,也沒避著人,陛下更是當眾下的旨,後來有揚州鹽商透了口風,不隻揚州,金陵,姑蘇,福州,乃至廣州等沿海之地,隻怕都有人為了錢,挺而走險,做這等斷子絕孫的生意。”


    沈暄頓住,點頭附和,“不錯,商人奸滑,利字當頭,不可不防!”


    “咳,二師父,說起來,咱們也是商人呢。”賈瑚無語了,有這麽把自己也給罵進去的麽?


    “呃……口誤,口誤!那這件事情,瑚兒有何打算?”


    “能有什麽打算?繼續禁毒下去唄,不過這件事情,將會是一件長期的事,隻怕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夠做到的,甚至有可能要經曆好幾代人的努力才行。我的意思是,可否弄個緝毒處,專門來管這件事,而且這個緝毒處,還要直接對陛下負責。”


    沈暄點頭,他家瑚兒就是好,想的事情多全麵。


    衛薑卻道,“隻這樣,怕是還不夠吧。我聽說,在安達北部,與我大齊相接的國土上,百姓不種粟米稻穀,反而以種罌粟為生,那夷人為了盡可能多的得到所謂的忘憂良藥,極力鼓吹種罌粟,這樣的事,於咱們大齊,隻怕非是好事。”


    賈瑚點頭,“確是如此,這件事也的確棘手,那裏的百姓基本已經養成了以種植罌粟換取錢糧為生的習慣了,想改變,並非易事。”


    “啪!”沈暄忽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霸氣十足的道,“這有什麽?那安達早在隋唐時,亦是我華夏的國土,明兒等河道之事完結了,老子向陛下請纓,領兵南下,收複國土便是!”


    衛薑:……


    賈瑚:……


    果然是二師父,一句話,未來的緬甸,直接變成了大齊的失地了,當真是厲害!


    衛薑還在那裏讚道,“侯爺所言不錯,待收迴了失地,那些什麽夷人,再想讓國人種植罌粟為他們賺錢,先得問一問咱們大齊的將士,答應不答應!”


    賈瑚整個人都是懵的,這個話題,好像有點大了吧?


    “喂喂喂,照你們的意思,是不是就連安南(越南)、高棉(老撾)甚至天竺和暹羅這些有可能被夷人利用來種罌粟的小國,也要收歸國有啊?”


    “唰唰”兩道晶亮的視線齊齊向他看過來。


    衛王爺欣慰道,“瑚弟所言不錯,隻有千日做賊,斷沒有千日防賊的,為免我大齊百姓受此毒物之害,確是應該將那些有可能被利用的小國收歸我大齊!”


    沈侯爺點頭讚道,“不錯,這幾個小國而已,本也是我華夏國土,也是時候收複失地了!”


    賈瑚:……


    這兩個戰、爭、狂、人,當我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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