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賈瑚及時出聲,所有人都往他這裏看了過來。

    林海自然知道妻子的這個娘家侄子很有幾分本事,見他出麵,立即讓人先停了下來。

    站在人群當中的一僧一道也是抬頭看向賈瑚,待看清了賈瑚的樣子後,頓時吃了一驚,兩人對視一眼,遲疑不定,這位怎麽會在這裏?!

    賈瑚從人群當中擠了進來,徑直走到那一僧一道的跟前,笑容滿麵的欣賞著那兩個人從疑惑,到驚訝,再到駭然的神情,點點頭,看來這兩個似乎是認識他的?那就好辦了。

    衛王爺怎麽可能讓自家親親瑚弟獨自身處未知的危險當中呢?立即也走到賈瑚的身邊一起麵對這兩個僧不僧,道不道的怪人。

    “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賈瑚一上來,直接一語道破了他們兩個的身份。

    兩個人大吃一驚,同時,神情中閃過灰敗。

    林府總算迎來了自這兩個人進門以來的最高品質——靜悄悄。這一僧一道的神情似乎還沒有迴返過來呢。

    賈瑚笑道,“兩位這身打扮,可真夠敬業的,兩位不難受嗎?”

    癩頭和尚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問道,“您老怎麽……會在這兒?”

    “對呀,爺怎麽會在這兒的?這不是應該問你們才對嗎?爺好端端的過著錢途光明的日子,居然把爺弄到這兒來了,爺都還沒找你們算賬呢,倒先問起我來了!找打嗎?”如此的理直氣壯,倒真的是唬住了這兩個。

    衛薑轉頭看他一眼,這是話裏有話嗎?

    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張大了嘴,這樣反咬人一口的人,他們還真是第一迴見,漲見識了。

    賈瑚並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口中又是一陣劈裏啪啦,“這些事情也就算了,那林家姑娘是我家表妹,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正三品巡鹽禦史的嫡長女,這樣的身份,到底是哪裏礙著你們這些人了?不是不見外男,就是要化了人當姑子去?多大仇啊?”

    每說一句,賈瑚就往前副近一步,等到把話說完,那一僧一道已經被他逼出了設宴的正院大廳,二月的初春,這兩個人卻被賈瑚的一席話,說得冷汗直冒。

    偏偏賈瑚還不放過他們,繼續說道,“林家表妹也就算了,就當那孩子倒黴,入不了你們兩位的法眼,心裏不舒服,非得背地裏下點暗手才好,你們……”

    賈瑚話還沒說完,癩頭和尚就出聲打斷了他的滿嘴火炮,“這位施主

    ,請見諒,原是我二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這兒居然有尊真佛,咱們這就走,這就走。”說著,趕緊一拉跛足道人,看似慢,實則快的跑了,不過瞬息之間,已經不見了人影。

    賈瑚尤自覺得不過癮,在後頭喊道,“哎,別走啊,小爺還沒問你們呢,能入得你們法眼的人,需要的是什麽條件呢?某些人我瞧著也不怎麽樣啊,怎麽你們又是送通靈寶玉的,又是送金鎖的,跟我說說唄。趕明兒小爺也想整一個來玩玩撒……”

    賈瑚不知道,當他這句話說完,在他們看不見的遠方,那一僧一道腳下一個打滑,直接摔了一個狗啃泥!好容易掙紮著爬了起來,兩個互看一眼,不由得苦笑,這一位,當真是……

    “和尚,這可如何是好?”跛足道人愁眉苦臉。

    “唉,有這一位在,咱們又能如何?隻怕警幻仙子親至,也拿他一點辦法也無,這一次的任務隻怕完不成了,迴吧。”

    跛足道人一想也是,得了趕緊走吧,現在那位還沒記起前事,等到他記起來了,到時候他們想走也走不成了。

    那一僧一道跑了,隻是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其他人倒也罷了,林海卻是靈光一閃,被送金鎖的是誰,他不知道,通靈寶玉卻是如雷貫耳啊!這不就是嶽母大人縷次來信都要提到的,準備和玉兒聯姻的賈寶玉生而帶來的嗎?聽說那玉,現在在大皇子身上帶著呢。

    好啊!原來這些人串通起來要害我那寶貝女兒!可恨,實在太可恨了!通靈寶玉和金鎖是嗎?他記住了!

    宴席上的小插曲,不過是給大家增加了一個談資罷了,除了真正關心的林家人以外,誰還能管那什麽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呢?

    不可否認,今天這一出,帶給林家的影響,將是深遠的。

    揚州往金陵的官道上,五輛福車緩慢的行駛著,往來的行人和商隊全都好奇的看著它們,無他,這車明明是元豐商行最近生產出來的高檔福車,聽說裝上了一種可以變速的裝製,車夫省力不說,速度還快。可是眼前這輛倒好,這麽好的車,生生被當成了蝸牛在用,真是暴殄天物啊。

    不過,這些人也隻能在心底吐槽幾句而已,有些眼尖的人已經認出來了,這些福車的車身上印著的徽記,正是京城忠勇郡王府的族徽,嫌命太長了嗎?自己送上門去?

    賈瑚有氣無力的趴在了車窗上,口中嘟囔,“大舅舅也真是的,想外甥就直接說嘛,做什麽非得拿大師父來嚇我,真是的,還能不能

    好好當甥舅了。”

    衛薑失笑,放下手裏看了一半的詩集,道,“這種事,咱們自己知道就是了,說出來,兩位大人多不好意思啊。”

    賈瑚歎氣,“唉,誰說不是呢?也是奇了怪了,這忽啦吧的,大師父怎麽跑到金陵來了?來了也就算了,居然住到大舅舅府上去了,二師父能放他出來?”那個妻奴,居然舍得離了大師父了嗎?該說可喜可賀嗎?

    “非是如此。去年你不是向四哥上折子,說如何治理河道嗎?去年秋冬季,四哥就讓工部和戶部趁著汛期結束,全力修築水泥堤壩。如今已近二月中旬了,今年的春汛就在眼前,四哥親點楊大人為欽差,代天子巡視河道,又親點沈侯爺帶一千親兵相護。”

    “還有這事兒?我怎麽不知道?”賈瑚驚訝了。

    他這個當人徒弟的,當真是太過失職了,真的是很不應該啊。

    “嗬嗬,昨兒你看到楊先生南下的消息,就趴在那裏唿天搶地的,之後的消息就沒看了,可不就是不知道了嗎?”簡言之,錯過重要消息了。“至於為何會住到顧大人府上,隻怕就要去問他們兩位了。”

    賈瑚扶額,真相居然如此簡單,太讓他傷心了。

    眼看時間不早,衛薑也不管賈瑚那別扭的小心情了,吩咐車夫趕緊趕路,以楊先生的性子,他老人家都特意讓人寫信來了,他們要是敢遲到分毫,就等著被剝皮吧。

    車夫巴不得一聲兒,好好的一輛福車,愣是成了蝸牛車,受著周圍路人的指指點點,他早就忍不住了好麽?好容易王爺的命令一下,還等什麽?立即兩條腿蹬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已經把其他車輛給遠遠的甩開了。

    看著身後吃灰的群眾,車夫的心情別提多舒服了,讓你們瞧不起咱的車!

    金陵城的夜晚依舊是那麽的繁華,那麽的紙醉金迷,秦淮兩岸,人流如織。

    對於這個生活過幾年的金陵城,賈瑚對它的印象還隻是停留在賈家老宅,金陵山,和秦淮河,夫子廟這些地方,其他的地方,他還真沒怎麽去過。

    福車從金陵城南進城,料峭的春風,擋不住城中眾人的熱情。

    不一會兒,總算是迴到了金陵山腳下的賈家老宅。

    下得福車,衛薑站在這座精致的江南小院前,想起當年在金陵,和賈瑚初次相識時,自己被那一大堆各種名目的收費給嚇住的樣子,失笑。

    賈瑚站在他身邊,想的卻是住在金

    陵城這麽多年,自己的大部分時間居然就宅在了這裏,委實讓人難以置信。

    “進去吧,他們大概已經備好熱水了,咱們去洗洗先,全身髒死了。”手肘捅了捅衛王爺,眼神有幾分曖昧,“時間不早了,該洗洗睡了,今天晚上該輪到我了。”

    衛薑笑了笑,邁步跟了上去,心裏卻是充滿了期待。

    這一夜,兩個人進行了一場心靈相交的深入交流,其過程之令人臉紅心跳,自不必贅述。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都起晚了,剛一起身,清月就急忙忙的進屋來了。

    “大爺,武安侯府的長史大人在前院等著您呢。”

    賈瑚手上的動作一頓,臉上露出了個苦瓜臉,“這才什麽時辰啊,居然這麽早就來堵人了?”

    清月縮了縮脖子,那位老爺做事隨心隨性慣了,誰能攔得住他?

    兩個人胡亂的吃了些早膳,就著急忙慌的跟著侯府的長史往顧府來了。

    不多時,福車已經到了金陵顧府的門前,總管嚴方早已經等在了府門前,見福車停下來,立即上前打了個千兒,“可是表少爺和衛王爺的車駕到了?”

    賈瑚跳下車來,抬手擋住春日的暖陽,打量著眼前的顧府。

    聽見嚴方說話,轉頭看他,“你是誰呀?”

    嚴方神情恭敬,“小的嚴方,是這府裏的管家,昨兒老爺知道表少爺的車駕到了金陵,以為您昨天晚上就會到府裏來呢,這都等了一夜了。今兒一早,就讓小的在這裏等著呢。非止小的,沈侯府上的長史大人也等了表少爺一個晚上呢,今兒一早才被侯爺遣去了金陵山下的。”

    賈瑚摸摸鼻子,看來昨天晚上他進金陵,沒有第一時間來大舅舅家,這就被惦記上了?再一想到前些時候,他在京城丟下的那顆超級大炸彈……抖了抖,太可怕了!

    硬著頭皮,拉著衛薑的手,跟著嚴方進了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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