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什麽都還沒幹,手腕竟似一抖,目中驚疑不定,震驚地看了阮舟搖一眼! “……很嚴重嗎?”阮舟搖心頭一緊。 正通大師麵上忽地嚴肅了起來,道:“阮錯?我記得你師尊給你取的名字,是叫阮錯……” “是。”阮舟搖低眉垂眼做聆聽狀。 正通大師道:“你先……出去!” 阮舟搖蹙了蹙眉,但因知是正通大師給了他父親姓氏,他對他天生就有幾分尊敬……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江映離一眼,出了門去…… 正通大師待他一出門,便俯身過去,小心地伸出手去,貼近了江映離的小腹。 靈力從掌心沒入他的小腹,繞過靈台,在四周查探。 江映離魂海之內有不少暗傷,但這些暗傷都有被修複的跡象,若沒有外力阻撓的話,慢慢地就能恢複…… 但正通大師關注的顯然不是這方麵…… 有些猶豫,但終究還是引導著靈力上了江映離的靈台。 靈台之上,有一小小的黑點不住吸收著他注入的靈力。 那一點點的肉,雖然還未成型,卻顯然是有生命力的了。 倒抽一口氣,正通大師收迴了手,撚著自己的手中的念珠,低眉默念了幾十遍佛經…… 阮舟搖站在門外,佇立,等待…… 等待的滋味十分不好受,但前世今生的他都早已習慣等待,強忍便也能忍過去…… “……唉。” 低低歎息了一聲,正通大師替江映離蓋上了被子。 昏迷著的江映離若有所覺,眼皮子動了動,但卻沒有清醒過來…… 正通大師出得門去,將房門帶上…… 阮舟搖道:“大師,我師尊他……” 正通大師劈頭就問:“是你幹的嗎?” 阮舟搖沉默片刻,道:“是。” 正通大師道:“你可知你師尊的魂海內,有不少神器造成的暗傷?”他頓了頓,才道,“所幸有人消耗真元修補……而能懂得修補神器創傷,除了瓊華掌門江裳怕也別無二人了……”他鄭重道,“你需趁早,把你師尊身上的封印解開……” 阮舟搖道:“多謝大師提醒,不過,晚輩不能從命……” 正通大師皺緊了眉頭,道:“這是為什麽?” 修士孕子,尤其以男身受孕,若不自願,是絕對懷不上的。 他本以為這對師徒是互通情意,但若阮舟搖仰仗神器之利,恐怕江映離也未必“自願”。 阮舟搖道:“師尊對我多有誤會,若此時解開封印,怕我們師徒關係無有轉圜餘地……” 正通大師道:“可就算你不解開,封印也會失效。” 阮舟搖本就懷疑江映離怎麽忽然就能想起過去,不由道:“……閻浮提中,從未聽說過神器封印會無故失效。大師這麽說,莫非知道什麽隱情?” 正通大師道:“你可知天衍四九,一線生機?縱然是神器也鎮壓不住生機,它們都是天道的產物,既不會也不忍傷害……你師尊既有生機在身,神器的封印自然也就失效了……” 阮舟搖道:“敢問大師,什麽是生機?” 正通大師怔了怔,道:“你不知道嗎?” 若阮舟搖不知江映離腹內胎息,哄騙了江映離的可能性倒低了許多。 阮舟搖蹙眉行禮道:“晚輩不知,還請大師解惑。” “生機是……”正通大師忽地止住了話頭,目光幾變! “……原來如此!” 阮舟搖道:“……什麽?” 正通大師又恍然道:“原來如此!!” 阮舟搖正自莫名。 正通大師就道:“當年你父親出事以後,閻浮提許多修士都讚成斬草除根……”他道,“妖師的預言就像是一個詛咒,他們太害怕了,因此也不願意放過你……” 阮舟搖不知正通大師為什麽會忽然提這件事。 正通大師又繼續道:“一線生機,一線生機……重華教分裂三山,你父親各歸三山的師兄弟卻極力將你保住……”他道,“當日他們三人共同推演的一線生機,原來如此……” 阮舟搖道:“大師,我不懂。” 正通大師釋然一笑,道:“天意如此,你本也不必懂。” 阮舟搖覺得正通大師似乎看破了什麽,又似乎想開了什麽。 他眉間的皺紋都少了許多,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幾十歲似的…… “……我不知你們師徒之間發生了什麽,不好置喙……”他拍了拍阮舟搖的肩膀,道,“但你要記住,你父親的死,是閻浮提眾人犯下的錯,你要讓他們知道錯的是他們,而不是讓他們以為自己當初做的就是對的。” “……立身不正,親者痛仇者快!” 正通大師又低聲道:“你師尊,他一定很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包子成型=l=嘿嘿!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紅豆布丁烤奶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浪費時間專用app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玖喵 20瓶;花開滿城燈明三千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01章 滿月舊事 陽光照在睫毛上。 江映離眼皮子顫了顫,方才掀了開來。 入眼便是木製的屋頂, 再起身, 瞧見床外側的一堵牆上掛著一個“禪”字。 “阮……”欲喚人, 但剛一開口, 江映離就意識到阮舟搖不在這裏。 一個穿著粗布舊衣的和尚提了一隻“嗚嗚”叫的銅壺走了進來,他坐在了“禪”字前的小幾上, 把銅壺放下,倒出了兩杯滾燙的茶水……輕輕地吹了一吹, 方才又起身, 走到了江映離的床前…… “你醒了?” 江映離道:“你……”坐起身,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正通大師道:“你徒兒正在後山砍柴, 破山宗出事後, 樵夫都不敢進山了……”他笑道,“讓他砍些柴分發給北界州的百姓,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江映離定了定神, 低頭見禮:“見過大師。” 正通大師也迴禮道:“見過宗主。” “……敢問大師,這是在何處?” “北山寺。” 江映離詫異道:“北山寺?”他目光一動,“大師可是北山寺的主持, 正通大師?” 正通大師感慨道:“你雖然什麽都不記得,有些事倒也沒忘……” 江映離便又見了一禮, 道:“見過正通大師。” 正通大師含笑道:“我上迴見你,你還正修戒殺劍意,如今,不似從前那般不通人情, 倒顯得有些‘入世隨俗’了。” 江映離欲言又止道:“大師,阮錯他……” 正通大師道:“他隻是去砍柴了,你不必如此記掛著他。” 江映離隻覺他的目光通透,仿佛看透了一切,手指一緊,不由避開了他的視線…… “……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他?” “……什麽?” 正通大師柔聲道:“胎息的事。” 江映離有些茫然:“胎息?” 正通大師道:“你腹中的胎息——你,你不知道嗎?” 不管阮舟搖是否哄騙了他,江映離都該知道才對。 男修孕子條件多得很,怎麽阮舟搖不知道,江映離竟然也不知道的樣子?? 江映離道:“腹中的胎息……”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正通大師道:“大約有一個多月了……”他沉吟片刻,道,“阮錯還不知道,我本想,這個消息應該由你親自去告訴他……” 江映離手掌一顫,鬆開手:“胎息,是……指孩子嗎?” 正通大師道:“是。” 江映離蹙眉道:“可我……我不是女子……?” 正通大師道:“若有心,並不是辦不到。” 江映離沒多少記憶,聞言,還以為男子有孕也是正常的…… 他心內湧起一種十分奇特的感覺,雖然與阮舟搖越發親近了,但是孩子的事,他從未想過…… 正通大師道:“若他當了父親,想必更能為自己的孩子扛起責任……” 江映離定了定神,道:“大師似乎很關心阮錯。” 正通大師道:“他父親曾是我的至交好友。”他目中有些黯然地道,“當年……也算是我害了他。我明知他走的是一條不歸路,卻沒有阻止……”他自嘲一笑,道,“這些年來我總反複思量,當年的我心存僥幸,以為事情未必真能那般壞。但若不是我的僥幸,落岸不入重華,閻浮提也不會那般忌憚於他。” 江映離道:“大師可知妖師的事?” 正通大師詫異道:“你……記得?” 江映離道:“阮錯帶我去過瓊華,瓊華掌門江裳曾與我談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