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離一個巴掌扇到阮舟搖的臉上,阮舟搖連躲都不躲,反而咧了嘴,哄他似的道,“戈烈還供上來不少好東西,我們今日都試試怎麽樣?” 畏懼…… 更畏懼的是自己在欲.海中的沉淪。 江映離太想他了,範飛平斬得斷他的記憶卻斬不斷他的相思。 理智與道德一同警告著他,但麵對著熟悉的人熟悉的麵容,他卻仍舊迷失! “阮錯……” 沉淪的那日,阮舟搖穿好衣服,準備離開的時候,江映離拉住了他。 阮舟搖近乎輕佻地湊過去親他的臉頰,道:“是不是還想要?” 撫上他的脖頸,不安分地往下…… 江映離抓住了他的手,沙啞著嗓音道:“我心慕你……” 阮舟搖的手一僵。 “但為師……不接受你的踐踏!” ※ 飛車猛然顛簸了一下,阮舟搖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江映離已不在他的懷中了,他坐在他的對麵,用一種掩藏得很好的探究眼神看著他。 阮舟搖懶懶抬手:“過來。” 江映離遲疑了片刻,方才坐到了他的身邊——然後,就又被他摟進了懷裏。 “你要是沒騙我就好了。”阮舟搖喃喃地道,緊緊地抱著他。 江映離知道阮舟搖這是又想起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從前是怎麽騙了他,給他留下如此濃重的心理陰影。 手臂收緊,越來越緊! 江映離忽地道:“……你哭了?” 阮舟搖道:“沒有。” 江映離目中光芒流轉:“從前,我騙你騙得那麽狠麽?” 阮舟搖冷笑了一聲,沒有迴答。 江映離說他心慕於他的時候,喜悅幾乎都要把他整個人都衝擊得瘋了! 他根本就隻想得到他的人,至於心……他知道得不到,隻能在他的身上多找點迴來。 十年了,十多年了!早就不再自作多情,早就不再心存希望…… 但是,他說他心慕於他。 他停下了一切在江映離眼中被認為是“激烈”的手段,與閻浮提“和解”。 江映離除了在妖師為他尋來那麽多男修後大發雷霆以外,平日裏便像是他的伴侶。 縱然偶然會規勸他“迴頭”,但這本是他的性子,他未曾在意…… 阮舟搖以為他吃那些修士的醋,他以為江映離真的愛他…… 他想寵他,他想與他不再辜負。 但是,江映離卻把太衍禦宗宗主黎宏飛藏在了自己的宮殿裏。 黎宏飛說,他愛他,黎宏飛說,江映離是閻浮提唯一的希望。他們密謀之時,最核心的計劃就是讓江映離“利用”他對他的愛,他們要利用他對江映離的愛讓他“迴頭”! 偌大重華宮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江映離藏了個黎宏飛,真以為他會不知道嗎? 他隻是沒有動手,冷眼旁觀。 直到練出了真言丹,逼出江映離的真話。 他才證實,江映離果然是在騙他。 堂堂閻浮提太衍劍宗宗主,映離境後名震天下的太衍仙君,竟然利用自己徒弟的感情,一而再再而三! 給人希望又予以破滅。 恨,恨不能把江映離挫骨揚灰,把他的骨灰都吞進肚子裏去! 這世上怎麽會有像江映離這麽無情冷血的人?! 對閻浮提的滲透猛然加大了力度,早先的溫和手段阮舟搖都不想再用了,正如古丁齡所說,結果都是一樣,他又何必浪費時間? 第一個目標,就是三山中實力保存得最好,最低調的瓊華派! ※ “是蓬萊的師兄嗎?這邊請,這邊請!” 瓊華派坐落於方丈山上,四麵環水,終年被水霧繚繞。 駕車的飛馬衝入雲霧,落在瓊華派的懲戒岩前。 有負責接待的弟子便迎上來,引他們入瓊華內部。 阮舟搖與江映離一前一後地跟在那弟子的身後。 瓊華弟子的服飾與太衍的相差不大,內門弟子著白或著黑,外門弟子不在正式場合則沒有硬性要求。 引路的瓊華弟子把他們帶到一處花紅柳綠的庭院,便離開了。 送信的任務並不單隻是送信,這更是三山聯絡感情的方法…… 阮舟搖與江映離要留在這裏,與瓊華弟子交流相處至少十天,等十天以後迴到蓬萊,這送信的任務才算完成。 當天下午,就有瓊華內門弟子過來尋他們,帶他們在方丈山內四處閑逛。 方丈是三山中除了太衍景色最好的,太衍雲巔綺麗巍峨,瓊華上下則一應的淡雅清新。 瓊華弟子不似傳言中的那般冷淡,他們對外低調,但是對於自己人,卻顯得格外熱情。 “……論道會即將開啟,這幾日我瓊華派內都會有長老們的講會,師弟一定要來聽,於你修行有好處。” “多謝師兄提醒。” 五月十七日,瓊華派長老向開元在飛瀑旁講道。 阮舟搖與江映離坐在臨近,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人頭。 江映離隻盯著長老向開元旁邊的人看,眼睛眨也不眨,十分關注。 阮舟搖分神去看,隻見瓊華派掌門江裳,一襲白色長衫,靠在鋪著柔軟褥子的藤椅上,正用溫和的目光注視著場下所有的弟子。 瓊華上仙,出塵絕世。 然而盛名之下,白璧無瑕上爬滿了虱子,偌大閻浮提,縱然是三山,也沒有幾個是幹淨的。 江映離道:“我好像認得他。” 阮舟搖有些不滿地道:“你誰都認得。” 江映離搖了搖頭,仍是盯著江裳。 這迴的認得,比聽到“苗溪遠”這三個字都要熟悉得多!他有預感,他和江裳一定很熟! 講會結束,各峰弟子三三兩兩地離開了。 江映離卻趁著阮舟搖不注意,溜到了飛瀑旁邊。 江裳似乎行動不便,仍是躺靠在藤椅上。 江映離走到他跟前時才察覺到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麽能與他談的,頓住腳步,有些尷尬。 “江——!”阮舟搖衝出人群,攥住了江映離的手。 江裳被他們的動靜所吸引,投眼過來,瞧見阮舟搖容貌時,大為吃驚:“阮——?” 阮舟搖聽得分明,他的發音分開,分明更像是“落岸”兩字。 “……打擾掌門了。”阮舟搖拉住江映離,向江裳致歉,扭頭便走。 “等等!!”江裳皺眉,艱難地從藤椅上站了起來。 瓊華長老向開元連忙攔他:“師弟,你這是幹什麽?” 江裳卻推開了向開元的手,對阮舟搖道:“這位小友麵熟得緊,若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太衍弟子吧?” 阮舟搖迴頭,向他行禮:“晚輩確是太衍弟子,打擾掌門了,晚輩告退!” 江裳掃過江映離一眼,停駐…… “……你們兩個。”江裳忽然嚴肅了起來,“跟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 重逢後。 大錯第一錯,廢了師尊的修為,一盆冷水把師尊澆的,以為大錯辣麽恨他。大錯大瓜娃子。 江裳,是個重要的人物=l=第86章 重華舊事【修】 阮舟搖狠狠地瞪了江映離一眼,似乎是在責怪江映離惹是生非。 江映離閉著嘴巴, 安分地跟在阮舟搖的身後, 由江裳領路,跟著他去了他在方丈山上的居所…… 方丈山上, 聽雨小築。 籠罩著七彩霞光的美麗所在, 擁有著一個同樣極其美麗的名字…… 江裳入了聽雨小築, 麵色蒼白,堪稱艱難地把自己挪到了一張小幾的後麵。 阮舟搖仿佛一點兒也沒注意到江裳的虛弱似的, 麵無表情地道:“掌門……”他向江裳行禮,“你若沒有什麽要事的話,晚輩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江裳卻叫住了他, 遲疑了片刻,才捂嘴咳嗽了兩聲,問:“你……你這幾年在太衍山,過得可好?” 阮舟搖道:“過得很好。” 江裳道:“那, 你師尊的身上, 為什麽會有恆陽劍的氣息?” 江映離看了阮舟搖一眼——他幾乎是立刻意識到江裳口裏的阮舟搖的“師尊”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