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的內容,陳述的全都是你在年前提出的意見,若被任何一個國君看到,一定以為我已經決定出兵變天了。”午後,勤政宮內,史昂對撒加如是說。

    “這才奇怪啊。”撒加不慌不忙地陳述著自己的觀點,“羿頏已經出兵攻打變天了,這封信的效用似乎過時了吧?”

    “沒錯,而且信上的字跡,用的是標準的楷體,撒加,你的書信,一般不會這麽寫吧?”

    知道師父其實並不在乎這個答案,撒加也未作正式的迴答,隻是搖了搖頭道:“若是偽造的,那偽造者似乎也笨了一點吧?”

    “你懷疑利德華?”史昂忽然問,眼睛細細地注視著撒加的表情。

    “不!”撒加迴答得十分幹脆,“他完全可以偽造得更好,起碼不會這樣漏洞百出。”

    史昂表示同意:“這樣低劣的作假,決不會出自他手。撒加,這件事情,以後你不要管了。”

    “啊?為什麽?”撒加認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錯,“有人在背後影射我啊,我不管難道聽之任之嗎?”

    “你不管不代表沒人管啊。”史昂道,“聽我說,撒加,再過一個月,就是曆代帝王的祭祖大典,為師決定屆時策封你為儲君。這一個月中,我對你的要求隻有四個字:謹言慎行。所以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了。起碼,在你成為儲君之前,別再插手了。”

    “可是——”

    “聽我的!你不要管了!”史昂擺出了帝王和師父的雙重架子,終於使撒加低下了頭。

    西長老府。

    “爺爺,孫兒始終不明白,為什麽不把那封存信造得更像一些。”卡硌司將茶水遞給利德華,“我找到的那個匠師完全可以模仿撒加的筆跡,沒有十分像也有九分九啊。”

    “天真!”利德華訓斥了一句,“你以為一封信就能拌倒撒加嗎?真是無稽之談。”

    “那那封信有什麽作用?”卡硌司嘀咕著。

    “隻需要……讓史昂起一點點的疑心,就可以了。”呷一口香茶,利德華作滿臉陶醉狀道。

    “可是做得越像,疑心不就越大嗎?”卡硌司仍然執迷不悟。

    “哼!做得像又有什麽用,又不是真的!接近完美的偽造發現的一點點破綻,就能使‘栽贓陷害’這四個字暴露無遺。可是,看上去漏洞百出,反倒會叫某些自以為聰明的人摸不著頭腦。我的目的,隻要,他起一點點……疑心就好……嗬嗬,隻要一點點……撒加這兩天早朝,已不被允許再過問此事啦……嗬嗬嗬。”利德華這麽想著,不由沾沾自喜起來。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卡硌司老老實實地說道。

    利德華氣極:“笨……”

    “你猜那封信上的內容是什麽?”

    “反正不會對大師兄有利就是了。”當沙加在的時候,穆很難得的會將他的目光一直放在窗外的那方天空上,不過沙加也不會介意,這樣應該不算是失禮吧。

    “你認為羿頏有膽量直接出兵變天嗎?”

    “我不知道,不過,打個為天下黎民出頭的幌子,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算是過分吧。若誠如大師兄所言,變天的那個新國君,也確實該下台了。”穆的眼睛仍然盯著藍藍的天空,但他的迴答顯然是經過思考,並非敷衍了事的。

    “有些道理。”沙加沉思了一會道,“我前天查閱史卷,曆史上這種類似的先例很少,但並非沒有。隻是,沒有哪次是由鈞天國君授權的。”

    “你的意思是,羿頏可能真的隻是按自己的意願行動?”大約是看累了,穆總算把目光收迴來,放到客人身上,——幸虧今天來的是沙加,若是米羅,怕早忍不住抗議了。

    “或者——”沙加才說了兩個字,就聽到穆驚唿了一聲:“姝!”接著,一個雪白的東西,從窗口撲進,半是飛翔半是掙紮地落入穆的臂腕中——原來是一隻翧鵩。

    穆的傳令獸是一隻個頭嬌小,渾身雪白、隻有喙呈鮮紅色的陰性翧鵩,叫“姝”。不過現在它可不隻是喙紅,渾身上下有好幾處紅色——那是攻擊後留下的傷口,而且從傷口的痕跡來看,顯然是同類所為,這是怎麽迴事?

    不過姝是個勇敢的姑娘,暫時不去理會主人溫柔的撫摸,稍稍恢複體力後,就掙紮著叫了起來,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先告訴主人,穆邊聽邊點頭,神色也漸漸凝重:“果然是這樣……嗯,你做得很好,來,先讓我看看你的傷……”

    說實話,姝傷得不算重,可是它一口氣從遙遠的地方瞬間移動到六行界,又飛了幾十裏路才迴到主人身邊,傷口有些感染,體力也嚴重透支,一旁的沙加見穆有些束手無策,於是道:“還是我來吧。”

    穆看著他接過姝,這隻向來隻肯讓主人抱著的翧鵩,此刻在沙加的手上竟然乖乖地一叫也不叫,沙加的手指輕輕撫過它的傷口,傷口很快就愈合了,姝拍拍翅膀,在房中慢慢走了幾圈,便飛到室外去了。

    “它剛才說了什麽?”盡管沙加能洞察一切妖獸和主人之間的信息交流,他這一問還是有必要的——剛才姝在叫喚的時候,沙加屏蔽閉了自己的心誌,因為他並不肯定穆是否願意讓他人知道他和自己的傳令獸之間交談的內容。

    穆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你不是可以知曉一切妖獸的語言嗎?”

    沙加一驚:“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從加隆師兄負氣出走的時候我就有所察覺了。”穆說著向沙加走去,拉起他的手道,“謝謝你對我的尊重。”他顯然已經了解沙加為何有此一問,沙加笑著反問:“你不想知道我為何要隱埋這件事嗎?”

    穆搖搖頭:“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何必強人所難。”他這麽一說沙加還真有些感動了,反手握往了他的手,誠懇地說:“對不起,小穆,雖然我們是同伴,可是我有太多的事瞞著你了,其實我是——”說到這兒,穆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不用再往下說了:“別說了,隻要有你真誠相待,我不在乎你有多少事情瞞著我,我也不會在乎你倒底是什麽人。”

    “哎喲……”沙加睜開他美麗的天蘭色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說得這麽動聽,差點讓我把‘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古訓給忘了。”

    穆眨眨淡紫色的眼睛,故意歎口氣道:“早知道這樣就給你來首詩了,我還沒見你哭過呢。”

    沙加忍不住笑道:“算了吧,你的琴棋書畫都不錯,唯獨沒有作詩的腸子,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

    他這麽一說,反倒換了穆一臉的慚愧:“我……其實叫姝,去跟蹤卡硌司的翧鵩了。”

    令自己的傳令獸跟蹤他人的傳令獸,雖然沒有觸犯“守翼行為法”,但也是很不光彩的行為,一向正直沉穩的同伴竟會這麽做,沙加不用憑直覺也能知道事有蹊蹺,先不忙著批評同伴,問道:“它們去了哪裏?”

    這次穆不再一臉慚愧,而是眼中一亮道:“紇吉梽。”

    “舜天的首都?”沙加吃了一驚。

    “這還不止。姝說,它跟到了舜天的東炎相府,正在猶豫是否繼續跟進時,忽然就出現了兩隻體型比它大一陪的翧鵩,向它發動攻擊。它施計擺脫了一隻,卻被另一隻緊追不放。後來卡硌司的翧鵩也來攻擊它,要不是正好有隻雙頭炅犼出現,替它解圍,它必定會被活捉。”

    “卡硌司的翧鵩……難道,把消息泄漏給舜天的,是西長老?”沙加顯然不難得出這個結論,“這可是大罪呀,西長老是朝庭重臣,不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吧?”

    穆不以為然:“為了陷害大師兄,他什麽事做不出來。隻是,我有一事不明:西長老絕不會直接和羿頏通信,中間一定有他人牽線,難道會是舜天的東炎相?”

    兩人陷入了深思中。

    片刻,他們一同跳起來叫道:“雙頭炅犼!”這樣的反應不管是對穆還是沙加而言,都算是破天荒的了。

    (原創作品,若要轉載,請經過我同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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