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靜靜的屋子裏沒有一點聲響。顏夫人慢慢的睜開眼睛,見如玉趴在床邊,她想叫醒女兒,但還是輕輕的起身來,倚靠在床上。她好像有什麽心事似的,神情凝重而又有些恍惚。不知是病情的緣故還是真的有什麽心思。她沉思片刻便趕緊的起床來了,如玉動了動卻也沒有醒來,大概是昨晚哭泣的太厲害,真的是累了,困了。

    正當夫人起身要下床的時候,正巧王姨進來了,見了夫人忙喊道:“夫人,您醒了,怎麽起來了,快!快躺下!”顏夫人看了看如玉,用手示意王姨小點聲。這又小聲的問她:“書明怎麽樣了?”王姨會意的笑笑:“夫人放心,小少爺沒事,昨個大夫來過了,說少爺就是被驚嚇著了,喝些補藥休息幾日便沒事了!”顏夫人聽了忙說:“我得趕快去看看!”說著便從穿上鞋子起來,那王姨趕快前來扶住夫人:“您啊,還是好好休息,少爺那邊有劉媽照看著呢,您不知道啊,昨晚大夫說您就是操勞多了,應該多休息才是,這不我剛給您煮了雞湯,一會就好了!”顏夫人笑笑:“麻煩你了!”“唉,應該的,應該的!我們這些人平日裏都受您的照顧,您生病了,哪有不管的道理!嗬嗬!”夫人又笑笑:“不行,我還是不放心,得過去看看書明!”

    王姨見勸不住夫人,便又說:“您非要過去也好,我去看看雞湯是不是好了,我給您端來,喝了再陪您過去!”夫人隻說自己不想喝湯,就是想去看看書明,王姨扶著夫人便招唿道:“來人啊!來人啊!”這一招唿,過來個雜役,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張華,王姨便招唿他扶著夫人先坐下來,自己這便要去看看雞湯。夫人看看張華正要和他說些什麽,張公子過來見了夫人忙說:“伯母您怎麽起來了,別的事情招唿我們就好了!”夫人看看張公子便問:“你世伯做什麽去了?”張公子忙說道:“世伯昨晚處理一樁命案,現在還在府衙呢!伯母千萬別責怪世伯,這都是小侄的過錯,實在過意不去!”“你這是怎麽說的?哪裏是你的錯了?”“要不是小侄昨個來了,擺了宴席,也”“也什麽?秉言啊,你這話說的不對了,什麽事都是早先就注定了的,怨不得任何人。”張公子聽了沉默不語,夫人又問他:“昨個那三個人都怎麽樣了?”張公子隻說他們都各自迴家去了,說今個晌午還說要過來看望夫人。

    正說著,如玉醒過來了,見娘親在那說話,便趕快過來說:“娘親,你怎麽”“我怎麽了,我不是在這了麽!看你,臉都哭成什麽樣子了,再哭啊,就嫁不出去了!”說著便笑了笑。“娘親這樣了,還取笑女兒!”張華在一旁說道:“大小姐生的和仙女似的,什麽時候都漂亮!”如玉抬眼看看張華不禁笑了笑:“娘親好了,我就不哭了,可您怎麽起來了?”正說著,王姨端著雞湯進來:“你娘啊,是惦記小少爺,非要去看看!來,燉的雞湯終於好了,夫人還是先喝了雞湯再說吧!”張華接過雞湯來,放到桌子上,如玉給娘親盛上一小碗來:“書明那邊有劉媽照顧,娘親還是多休息吧!”說著用湯匙盛了湯送到夫人嘴邊。夫人並沒有接過,卻說道:“如玉,你過去看過弟弟沒有?”如玉隻說自己一直在著陪著娘親來著,哪有心思過去。夫人便有些不悅:“你怎麽這樣不關心弟弟呢!”“我是惦記娘親,才”說著,如玉便又哭了起來。張公子見她哭了,忙說道:“伯母,您也別怪如玉了,她昨晚在這陪了您一夜,也顧不過來啊!”王姨這也說道:“是啊,是啊!昨個還是小姐招唿下人請了大夫,把少爺送到房裏的呢!”張華也正要說話,張公子卻一把拉過他來:“你先去看看書明少爺醒了沒有,再迴來告訴我們一聲!”“是啊!嗬嗬,那就先讓讓人去看看,夫人這就放心了吧!”王姨這又和張華說道:“快去看看!”

    張華這便出去了,夫人看看外麵,又看看如玉,便說:“唉,剛說了不讓你哭,這就又哭了,快別哭了,別哭了!”說著便笑了笑,大家看看也都笑笑,如玉這才擦擦眼淚,趴在娘親的腿上說:“娘親,昨個您可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傻孩子,我不是在這了麽!嗬嗬!”夫人笑笑,又看看王姨、秉言,便自己拿起湯匙來,喝起雞湯來了:“嗯,真好喝!嗬嗬!”大家看著夫人漸漸的好了,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些許功夫,張華迴來說書明少爺已經醒了,就是不怎麽精神的樣子。夫人便又問他:“給他吃過飯了麽?”張華笑著說:“劉媽媽已經給少爺煮了粥喝了些,還給他煮了些草藥,現在正要端給少爺喝呢,我便過來了!”夫人聽了馬上起身來,眾人忙勸道:“夫人,還是把雞湯喝完再去吧!”“不行,我得過去,從小書明就不愛喝藥,我不去,他還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子呢!”眾人勸說不住,如玉便扶著娘親和幾個人一同來到了書明的房間。這房間也是內外屋,少爺住在裏屋,劉媽住在外屋。門口的有個丫鬟見了夫人幾個人來了,忙迎上來說:“小少爺不肯吃藥,正在裏屋鬧呢!”夫人趕忙往屋子裏走,丫鬟喊了一聲:“夫人小姐來了!”裏麵劉媽出來正要說話,就聽見書明在喊:“娘親!娘親!”夫人蹣跚著步子被扶進裏屋,接著又掙開如玉,一下子坐到床上,安慰兒子說道:“娘親來了,娘親來了!別怕,別怕!”書明滿眼淚痕看著娘親便喊著:“娘親別走!娘親別走!”“娘親不走,娘親不走!”夫人邊說邊把書明摟在懷裏,又問劉媽:“怎麽給他吃這草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從小就怕這味道!”“老婦知道,可是大夫說了,這湯藥壓驚,少爺得喝些才好。”夫人把書明鬆開,書明馬上嚷道:“我不喝,不喝!娘親我不喝!”

    “好,好,好!不喝,不喝!”夫人又把書明摟在懷裏,他才靜了下來。如玉看看便和娘親說道:“娘親,您可不能這麽慣著他啊,哪有不吃藥的!”夫人看了看如玉,便又抬頭吩咐劉媽:“你還是給他加些糖來,去去這苦味吧!”“夫人!可是”劉媽看看王姨,王姨笑了說道:“夫人,我看還是別加糖了,這藥可不能亂改啊!”“是啊,娘親,前些天我還聽春梅說她們村有人亂弄草藥死人的呢!”如玉這剛說完,夫人就斥責道:“快給我閉嘴!什麽死人不死人的,別盡說這不吉利的話!”說完又看看張公子說道:“秉言,你小時候受驚嚇了怎麽辦的呢?”張公子這才迴神:“那時候小把,也記不太清楚了,隻記得是喝了些清湯草藥,不過也沒這麽大味道。”夫人想了想便又吩咐道:“還是給他煮些幹草湯來吧,這些草藥味道太濃,把它煮淡了,再給他喝好了!”劉媽想說什麽,王姨拉她一把這便稱是出去了。

    正出來,恰好逢見老爺過來,忙行禮稱唿。裏屋的人聽到動靜,也都迴身過來,這時候書明已經睡著了。張公子行了見禮,老爺支唿一聲,便忙問夫人狀況。夫人隻說:“你還知道關心我啊!”老爺沒再言語,這就又問:“書明怎麽樣了?該吃藥就給他吃,從小不愛吃藥,早晚慣出病來!”如玉看看爹爹,又看看娘親。夫人便說:“他怕吃藥,硬逼著他吃也不行啊!你還想來你在堂上審犯人的那套啊!”老爺看看如玉:“你還不快把你娘扶了去歇息去!”如玉忙要扶起娘親,夫人忙說道:“幹什麽,你來了就讓我休息?!我還得看著兒子呢!”老爺看看夫人:“夫人,你就聽我一句,趕緊歇著去吧!這不是還有我麽!”“有你?等到你來看我們母子,我們早就死了!”夫人這時候顯得有些不滿。張公子聽了忙勸說到:“伯母,世伯也是忙於公務,才耽誤了過來,您”“你少給他圓場,他呀,就是這樣子,不是一迴兩迴了,我們啊,倒也習慣了!”

    顏老爺也不知說些什麽,倒是那張華見機來了句:“這不老爺,剛處理完衙門上的事,沒來得及歇息就過來了,老爺昨晚要不是那堂下的人死纏著,早就過來了!”眾人看看張華,也都沒說什麽,夫人坐在床上,給書明鋪鋪被子,便起身來,如玉連忙扶了,朝外麵過來,張華也趕忙幫著扶著,夫人抬頭看了看老爺,沒說什麽。剛出外屋,就喊劉媽過來。劉媽正在收拾桌子上的草藥,夫人吩咐了些照顧書明的話,便一聲不吭的出去了。張公子見老爺站在門口,便上前說道:“世伯,您也早點歇息去吧,都忙了一夜了!”顏老爺看看張公子:“秉言啊,你來的時候,可曾注意到這城裏有什麽蹊蹺了麽?”張公子先是一驚,接著便問:“世伯,您這是”“哦!方才的那命案疑點太多,不過總體還是跟這場疫病有關。”“疫病?嗯,小侄想起來了,我剛進城來的時候,見城裏有很多辦喪事的,我倒也沒在意,今聽世伯一問,才知道這裏鬧疫病了。”

    顏老爺說著又招唿張公子出來,二人便朝夫人房間來了。“世伯,您看伯母是不是得了疫病了呢?”張公子忙問道,顏老爺停頓了一會便說道:“我昨晚特意讓大夫留意過了,說隻是勞累多了,還好不是疫病。”“原來世伯早就世伯您果真關心伯母,我給您圓場還真是多餘了呢!”張公子欽佩地看著顏老爺,他灰白的頭發卻顯得十分的堅挺。二人走過庭廊,這又過來一個下人:“老爺,先前打發那人,又迴來了,說他不服,還說您要非讓他賠錢,他要上告朝廷!”顏老爺聽了先吩咐下人去了,說自己一會就到。張公子忙問:“這到底是什麽案子,世伯如何處理?”顏老爺也是一臉愁悶:“要不是蹊蹺麽,這城北的盧家來了個親戚,沒來幾日便生病死了,生死本是常事,他盧家卻說是前些日子李家的丫頭給這親戚施了毒藥死的,便非要奪了李家丫頭懲治,誰知懲治丫頭是假,他盧家少爺卻誘奸了那女子,那女子便自殺了,不過她死得卻著實蹊蹺的很,她好像在被誘奸之前就已經患了疫病,真是難以斷定她是怎麽死的。”

    張公子聽罷便問:“那李家可是那城東的李家麽?”“是啊!老夫也曾和你說過,不過這李家祖上便與王家不和,今這樁官司,誰也不讓誰,老夫也隻能先讓盧家賠了些錢給那丫頭家,誰知他家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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