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桀從小便仰慕父親,他期盼自己能做到像他那樣溫文爾雅,廣結善緣。走在街上,他也會將一些零錢分給需要的人,他想像父親一樣溫柔,可他知道自己還不夠,不夠溫和謙遜,肚量也不夠,但他還是很努力,努力做到一個君子該有的一切。 他娘死了,他有了新歡,他不反對。母族衰落,父親試著力挽狂瀾,但終究沒用,他以為他們隻是氣數盡了。 直到那次迴家,他在書房門外聽到了那個男人的那番話,他才知道他並不是什麽君子,他根本就是一個畜生! 他的母親是他殺的,他的母族也是他一手策劃摧毀的!什麽挽救,根本就是做給世人看的!而他從小仰慕隻是他虛偽的假麵,那麽可笑,那麽荒唐,也那麽絕望! 可笑的是這樣的人竟然會被世人認可?一個滿心算計,欺世盜名的偽君子!到底什麽才是君子?是溫君立這樣的人!?還是什麽?若是這樣,那還不如一個小人! 他怒到極致,但他卻轉頭就走,他恨,同時也厭惡和害怕那個人,他當時隻有兩個選擇,一是衝出去質問那個男人;二是裝作什麽都沒聽見,引而不發或者…韜光養晦? 不是沒想過揭露要那人的狼子野心,隻是沒有證據,隻將聽到的那些話說出去,大概也沒人會信他。他施恩於世人,世人追捧他,也因那偽善的假麵,同各大世家關係融洽,而他不確定在他開口之前,那個人會不會殺他?畢竟殺妻的事他都幹了! 他那一刻退了,打那一刻起,他便再也無法抬眼正視自己,什麽理由也不行! 他恨自己的怯懦,君子這詞他不配,也不懂,更不打算懂。 他跋扈欺人,或是賣傻裝瘋,又或是想要敗壞溫家的名聲,亦或是讓自己墮入深淵… 君子之名,終成為他無法跨越的心魔。 溫謙向來拎的清,他自知自己不是溫桀,眼下除了感歎溫君立的心狠也沒什麽別的念頭。 對於溫桀知道真相後轉身逃離也表示理解,畢竟親爹兇殘到連妻子都殺了,還嫌多一個兒子?雖然這兒子資質不錯,但為了保住苦心經營的名聲,這兒子怕是也得給哢嚓了。 對於人的心理,他雖然不如洛邵榿那樣來的厲害,可經洛邵榿時不時就戲精上身或者突擊檢查,他對這方麵也算是敏感。 如果當時溫桀衝進書房發怒,溫君立絕對會設計,把溫桀無聲無息的給弄死。 而溫桀後來性情大變,疏遠溫家,敗壞溫家名聲,以溫君立的性子定然猜到了一些什麽,無奈溫桀身在宗門,還有林常青護著,他手再長也伸不到宗門內。 悄然運轉靈力,一股清涼之意從丹田蔓延至全身,頓時讓溫謙神清氣爽,精神抖擻的醒來,立刻察覺旁邊有人,一轉頭,就看到坐在一邊不知想著什麽解白。 “出來了?” 溫謙眉頭一挑,他就睡了一覺,解白都從秘境裏出來了?不過話說完,他就感覺嘴邊濕濕的,有點甜,吧咂一下嘴,的確是香甜的氣味。 他可以確定自己睡前是沒有吃什麽東西的。 “你是不是給我吃了啥?” 解白看著他的嘴,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頓了頓,又說:“秘境裏帶出來的。” 溫謙:“……!”為什麽不叫醒了再給他吃!?…等等…為什麽要在他睡著的時候給他吃?這個問題好像更詭異了有沒有… 也許是剛剛的情緒波動有點大,被解白感知到了,於是他默默的把其他靈果拿出來,堆在桌子上,說:“還有。” 溫謙心裏覺得詭異,也沒客氣,拿起幾個扔到空間裏喂幻冥蟲,然後自己也拿一個啃了一口,這才問:“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三個時辰前。”解白如實的答, “然後你就一直坐著?”他現在感覺更詭異了。 “嗯。” 解白的魚尾微微屈著,靠坐在椅子上,雖然看起來有點奇怪,但他的容貌和身材,還有鱗甲的美麗已經完全將那種怪異的感覺完全抹除。 而且他裸露在外的精壯胸膛還有恰到好處的腹肌,簡直就在引人犯罪。再往下就是人魚線,精致的線條沒入下身的魚尾的鱗甲之中,再之就是形態優美的魚尾。 溫謙本來還想問什麽,就猝不及防撞入這美色之中,連吃都忘了。 看他呆愣,解白眨眨眼,把全部的感知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試圖捕捉他的心思。 然後,他就捕捉到了… 完美!男人看了都要嫉妒係列!一百昏一百昏!這也太… “……” 解白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不是正確的,但他知道他是愉悅的…他湊近了溫謙,低低的問了一句:“滿意嗎?” “滿意…什麽?” 溫謙下意識的點頭迴答,半途突然刹住,把陳述句硬生生的扭為疑問句… 解白看著他的眼睛,他發現自己真是喜歡極了這雙眼睛,這雙眼睛看著他的時候,似乎永遠都帶著斑駁的笑意。他感覺這個人是不同的,他感覺這個人會一直陪著他,那種感覺奇怪的很,可又如此篤定。 他笑了笑,扣住溫謙的下巴,挑眉道,“你很清楚,不是嗎?” “撒手!不要以為你長得好看就可以為所欲為。” 掙脫不開,溫謙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其實長得好看又有實力,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解白傾身,第二次那人雙唇相碰,微熱的氣息從唇間傳來,驟然讓他的心滾燙了起來,竟有點舍不得鬆開。上次隻是淺嚐則止,這一次… 他加深了這個吻,靈果的香甜蔓延在兩人的唇齒間,任由溫謙的思緒像一隻脫韁的哈士奇,嗷嗷叫喚著奔遠。 “係統,你家主角真彎了。”情緒崩潰完後的溫謙突然有些滄桑。 “嗬…”係統也很滄桑,他的心情可比溫謙複雜多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情有多麽操蛋。 “係統我還能迴去嗎?”溫謙無比懷念自家的親哥,如果讓他哥知道他被強吻了,不知道會不會護犢子…呸!護弟弟。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那時候,通常隻有溫謙坑人的份,從來沒有他被別人怎麽怎麽著。 “我去重啟一下。”係統心塞說完,也不想在這裏看變彎的解白,直接遁走了。 唇上傳來得刺痛讓溫謙迴神,解白鬆開他的唇,而他看到解白不悅的眼神,頓時有些發怵。 “在想什麽?” 有情緒波動他理解,但是走神想別人,那絕對很危險。 迴想相處的蛛絲馬跡,一個隱晦陌生的名字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裏:邵榿。 他在心魔沼時念的名字,解白眯了眯眼,從兩份記憶中搜索,都沒有找到這個名字的痕跡。 “沒有。” 麵對大佬,溫謙日常發慫。他在現世的確沒人欺負得了他,因為他能打,可是這裏根本不是現世,這裏稀奇古怪的東西這麽多,不是肉搏能幹的過的。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就是那個俊傑。 “明日我要去見他。” 解白才不信他的話,不過他也沒逼著他說,隻是輕哼一聲,說道。 “哦。”溫謙點頭,也沒有什麽不自然,隻是等著他的下文。 “我們也該走了。”解白說。 “嗯。”沒有異議,直接答應。 解白看著他如此順從,隻覺得牙齒有些發癢,再次湊上去時,溫謙突然從太師椅上蹦了起來,一腳蹬出,跑! 他沒有鮫人的感知力,卻也很敏銳的關注著解白的神情,他的蠢蠢欲動早就被他收進眼底,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不過在水下跑贏鮫人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對方修為還比自己高。 解白驚訝他的敏銳,然後毫不費力的把人逮迴來,在他後脖頸重重的咬了一口。 “解白你大爺!”溫謙忍痛嘀咕。 “我沒有大爺。”解白在那個牙印周圍的皮膚上舔了一口,迴答道。 “你不是不喜歡男人嗎!?” 溫謙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同時也在心裏發出了土拔鼠的呐喊:啊! “有點喜歡你。” 解白鬆開他,看著他蹬蹬蹬的遠離自己,笑著答,他並不如何著急,最好的要留在最後,慢慢的吃掉。 他對感情真的沒有太多的認知,但他隻知道他喜歡他笑著看自己,喜歡他多此一舉的操心,喜歡他調笑時的神采,喜歡他偶爾展露的自信飛揚。 既然決定是他,那就抓住他。 ☆、無處可尋 “你認真的?” 溫謙看著解白,有些不確定的問,他已經摸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隨時準備打開門躲進去。 解白定定的看著他,用沉默無聲的迴答。 “你是不是沒遇到真正喜歡的人?” 溫謙有些無語,他真沒想到解白會彎,而且還是對著他彎。 “一次就夠了。” 鮫人認定的人,不會更改。他不明白那份記憶裏的那個‘他’為什麽會執意的護著那些女人,部分混血會繼承鮫人的專情,他可以確定他是繼承了的,而那個‘他’至始至終,都沒有動過那一生一次的情深。 “……” 溫謙無言以對,他好想勸解白,可又不知道怎麽勸… 難道要他說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在將來的某個時機,就會離開這裏? 在這裏找個道侶好像也不錯,畢竟開天辟地第一迴穿嘛,談個戀愛,等時機到了他拍拍屁股走人是沒事的。 但換成解白他就要三思而後行了。如果解白是認真的,他到時候一走,解白會不會做出什麽讓空間崩裂的事情?那傻係統說重啟就重啟,現在也不在,不然他可以問個清楚。 想著,他麵色一正,對解白道:“我非此界人,且遲早會迴到原來的地方去,而你不行。” “你現在就在這裏。” 能不能迴去還說不準,隻要他還在這裏,他就能抓住他。 “你抓不住我。” 溫謙指了指自己,很認真的說。他隻是附著在溫桀的身體裏而已,到時候帶他出去的還是係統,他能抓住才怪了。 “那個地方,是哪?”解白眸色微沉。 “那是一個…你永遠也無法企及地方。”小說世界裏的人,又如何能擺脫那個世界呢? 溫謙說完,徑直進了房間,隻留給解白一個挺直的背影。偶爾的理智,總是那麽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