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話題,韓雲明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或者說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小姐喜歡他,隻要他人好就夠了,別的也不多求。但現在千萬不能和他說到您身份上的事。”  容見覺得韓雲可能對自己和明野的關係有所誤解,但事實並不如此,正想著該怎麽解釋的時候又看到外麵層層疊疊的雪。  迴來的時候,前院正有人在鏟雪。  容見不知道園丁要不要負責鏟雪,應該是要的,因為他看到了孫老頭。  那明野也要在這麽冷的天鏟雪。  容見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反正誤會都誤會了。  於是,他不再否認,而是很任性地說:“韓姨,我好累,昨天一直發燒,作業還沒寫,現在也不想寫了。”  韓雲心疼地皺起眉,就聽到容見繼續說:“我想讓明野幫我寫作業。”  韓雲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慣得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在眼皮子底下偷情被發現的小兩口,以及被發現的見見越發膽大妄為(不是)第四十一章 作業  半個小時後, 明野拎著書包, 推開了容見的門。  容見屈著腿,坐在鋪著厚毯子的飄窗邊上。他換了一身家居睡裙,很寬鬆的款式,裙擺搭在小腿上, 露出染著薄紅的細瘦的腳踝。大約是才洗完澡的緣故,容見的身上還沾著水汽, 頭發懶懶散散地垂在肩頭, 歪著腦袋,朝明野的方向看過去。  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柔軟,像那件送給明野的毛衣,或是那條親手織的圍巾。  明野看了好一會兒, 在容見感到奇怪前移開了目光, 問:“醫生還沒來嗎?”  容見怔了怔, 沒料到明野還記著這件事:“韓姨說他有點事, 要到晚上才能來。”  明野點了下頭, 將手上的書包放在桌子旁,問:“怎麽了?”  這是句意味難明的話, 容見卻心虛地偏過頭, 側著臉, 再不看明野,含含糊糊地說:“就是叫你來陪我做作業啊。”  明野半垂著眼:“韓姨已經和我說了。”  韓雲說的和容見說的差不多,都是讓明野陪容見寫作業。但如果僅僅是輔導功課,韓雲的表情不會那麽奇怪。  容見內心爆炸, 韓姨為什麽要那麽說!他不要麵子的嘛?!  可說都說了,容見隻好垂頭喪氣地講:“我哄韓姨的,不是真的讓你來幫我做作業。”  明野聽到了真話,笑了笑,說:“騙你的,韓姨沒說,可我現在知道了。”  容見更丟臉了,自己也太好騙了點吧,沉默了好久,才很小聲地說:“下次不許騙我了。”  明野沒有迴答他的話,打開書包,拿出厚厚的一遝試卷,寫上了容見的名字。  容見從飄窗邊上跳下來:“我可以自己寫,不用你寫。”  明野抬起頭,直視容見,很認真地問:“不是讓我來寫作業,那是做什麽?”  容見無話可說。他對比了說真話和維持謊言的代價,說真話會讓氣氛變得很奇怪,而說謊除了丟點麵子,別的也沒什麽。  他選擇了堅持說假話:“沒什麽,就是那時候很累,不想寫,現在好多了。”  明野笑了笑,容見的演技很爛,他知道對方在說謊,隻是不想戳破,說:“沒什麽,小姐身體還沒好全,寫不了作業。反正我寫作業很快。”  他的話在這裏頓了頓,又繼續說:“但如果真的不用我寫,我就先迴去了。”  容見聽了,裝作漫不經心地偏過頭,看向窗外,還有大片大片的雪。他原來的目的就是不想讓明野去鏟雪,要是他現在迴去,估計還是要被抓迴去當壯丁。  那他折騰這麽久做什麽呢?  明野順著容見的目光看過去,似乎能猜到原因了。  於是,容見忍辱負重地收獲了假期不用寫作業的快樂,隻要看著明野奮筆疾書,以極快的速度解決掉一張又一張的試卷就好了。  期間韓雲不放心,還借機進來看了一次,順便端進來一碟水果、一碟點心和兩杯茶。清淡的茶香和容見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很好聞。  點心是無糖的,即使廚師的手藝再怎麽高超口味也好不到哪裏去,容見嚐了兩口,聊勝於無。  明野想,至少要能讓容見不必忍耐克製,吃上喜歡的東西。  容見吃著茶點,發消息聯係了陳妍妍,陳妍妍那邊好像挺忙的,抽空迴了說不要緊,剩下的等上學再說。  明野在幫他寫作業,容見不好意思獨自在一旁快樂,又無事可做,最後頭一點一點往下垂,昏昏欲睡。  傍晚時分,明野已經寫掉了容見的試卷。  其實明野本來可以寫得更快,可容見腦袋一點一點往下垂,和睡意做鬥爭的樣子過於可愛,明野總是忍不住偏頭去看他。  明野將試卷整理好,放到了書桌一角,站起身,走到容見身邊。  容見的眼睛已經輕輕合上了,睫毛長而濃密,青灰色的陰影落在了下眼瞼處。  明野看了許久,才輕聲把容見叫起來。  當容見醒過來,聽到明野已經寫完作業後,第一反應是看向窗外,外麵的雪還沒鏟完,容見還尋思著,怎麽著也得找個理由再把明野留一會兒。  他還沒想出辦法,明野卻忽然說:“小姐沒有戴耳釘嗎?”  容見的耳洞很容易堵,平時都帶著耳釘,可這兩天發燒生病的時候身上處處不舒服,連耳釘都覺得礙事,就摘下來沒戴了。  容見摸了摸耳朵:“忘了。”  明野看著他的耳垂,以建議的口吻提出:“上一次小姐好像不太會戴耳釘,要不要我幫你?”  容見迴憶了片刻,才終於從記憶裏找到這件事。那還是他才穿進《惡種》裏不久的事,時隔這麽久,他已經會戴耳釘了,但一般來說明野用那樣的口吻提出來的建議他都難以拒絕,還能多拖延一會兒時間,一舉兩得,所以容見點了頭。  明野捏住了容見的耳垂,很軟,又熱,他說:“你要戴那種水頭很好,綠意很足的翡翠。”  他沒有說,以後我給你買。  因為現在還沒到可以說那句話的時候。  明野想,容見很漂亮,什麽首飾都可以戴。可如果恢複男性身份,再戴翡翠耳墜難免顯得有些突兀,那麽選擇顏色和款式都簡約一些的也很好。  或許可以戴情侶款。  明野想得太遠了。  而容見總覺得明野的話有些奇怪,他想了很久,才琢磨出點意思,就好像是男孩子對喜歡的人會說的話。  可他確定明野不會喜歡自己,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很明顯,在書裏明野沒喜歡過原來的容見,他穿過來後,又早早就表明自己是個同性戀。而明野是那種從一開始沒喜歡上一個人,那麽一輩子也不會喜歡上的性格。  容見是這麽覺得的。  周一上午,陳妍妍按時過來上學。她為了父親的事忙了一整個假期,根本沒空寫作業,今天早晨也是被硬趕來上學的,結果一到班上才發現作業沒有寫,真實落淚,剛想要找容見要作業抄抄,卻收到了明野的微信。  陳妍妍十分迷惑地走到明野的桌子旁,收獲了一份填滿空白,而且寫著自己名字的試卷。  如果陳妍妍說沒帶作業,那麽大多數老師會默認她沒有寫。而如果明野說忘記帶作業,所有老師都會說不是什麽大事,寫完了就好。  明野漫不經心地說:“你把空白試卷拿來。我隻看過一次你的字,不太記得清了,可能模仿得不像。”  太過驚喜,陳妍妍有些承受不住,小心翼翼地問:“大佬,怎麽我也有這待遇啊?”  明野本來可以找出很多理由騙騙陳妍妍,可他沒有,倒講了句實話:“你幫了我個大忙,作業算謝謝你。”  陳妍妍一路飄迴了座位,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自己到底幫了什麽忙。  直到她想起了那三日假期,自己中途離開,聽說之後又停電了,別墅裏兩個人孤男寡女,不會發生了點少兒不宜的事吧?  雖然容見和明野都成年了,但一想到這裏,陳妍妍抓住容見的手,磕磕巴巴地問:“你們兩個,不會、不會在那發生了,高、高、高中生不宜的事吧?”  容見被問蒙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難得連最基本的人設都沒繃住,說話帶了髒字:“艸,你在想什麽,你走那天我還發燒了,燒得不省人事還能怎麽不宜?”  容見發燒的事本來沒告訴陳妍妍,怕她在家裏擔心,結果今天一來,陳妍妍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忽然發瘋,容見隻好和盤托出。  累,他真的好累。  雖然容見沒做過一點不宜的事,可被陳妍妍一問,臉都紅透了,簡直像是高燒未退。  陳妍妍勉強壓下震驚,在沒搞清楚事情真相的情況下又不想把金大腿明野供出去,畢竟才幫自己寫完作業,太快忘恩負義好像不太好,陳妍妍自認不是這種人,於是隨口說了個借口:“就,我今早看了本未婚先孕的狗血,你懂的,對這方麵的事比較敏感……”  容見拒絕了解她的心理活動,冷酷無情地說:“別,不用告訴我了,真的。”  不過在上課後,兩個人又用草稿紙交流了起來。陳妍妍這幾天遭受的衝擊比較大,還沒別人可講,隻能說給容見聽。  母親去世的時候,陳妍妍的年紀還小,不懂事,加上外祖父母添油加醋,一直以為是父親陳抉太忙,母親身體不好,所以最後憂鬱地病死在家中。其實不是這樣的,陳妍妍一直不知道母親其實有先天性疾病,本來壽數就不長,但外祖父母為了讓母親嫁給陳抉,在婚前從未提起過,直到婚後才被爆出來。而母親親人那邊的生意江河日下,又通過從前的渠道知道陳家的生意,一直想靠著陳抉搭上陳家的關係,一起發財。可惜陳抉早脫離了陳家,不可能再摻和進去,而陳妍妍的母親,很大程度上是被家裏人那邊逼死的。  而雖然陳抉沒有同意,他們還是搭上了陳家,做起了不要命的生意。陳抉雖然知道妻子的死與那邊有關,卻沒有辦法,做這種生意會有很多見不得光的手段。為此,他續娶了個女人,裝作已經忘掉了故去的妻子,又故意讓陳妍妍誤會。因為陳妍妍的年紀太小了,又是個暴脾氣,根本說不了謊,騙不了人,便用了這個法子。而陳抉續娶的妻子其實是合作對象,當了好多年的擋箭牌。  陳妍妍歎氣,有點想哭,還是忍住了:“前段時間陳家不是倒了,那頭又想朝我爸這邊貼過來,哎,他們怎麽這麽壞,原來外公外婆也知道我媽真正的死因。”  容見安慰她:“這次以後你就知道了,別難過,你的父親忍耐這麽久,都是為了你。”  陳妍妍說:“我知道,我爸我媽都這麽愛我,我也沒理由為那些人生氣,不值得,唉,反正這輩子都不想再見那幫親戚了。”  容見從前出生在普通家庭,父母雙亡,和奶奶相依為命,沒見識過這種豪門狗血,直到穿進《惡種》,發現每一個有姓名的角色背景故事都個頂個的狗血,就算是陳妍妍這樣連名字都沒有的人物,親戚關係都這麽複雜。  他就希望經過這件事後,陳妍妍解開和父親的心結,能和從前一樣是個開開心心的小姑娘。  他們兩個就這麽聊了一上午,容見也管不了別的事,直到中午放學,才有人陸陸續續地過來恭喜他,說是上次月考排行榜出來了。  容見考了第十名,和第十一名差了一分,運氣剛剛好。  容見覺得拿到這個成績和做夢一樣,一直暈到晚上在咖啡廳補課,還暈暈乎乎地問明野:“老師不會算錯分了吧,我能考到全校前十?”  他依稀記得才穿過來的時候,高三知識忘得一幹二淨,成績慘不忍睹,僅僅四個月後,就已經能考到這種成績了?  明野裝作無意地將本是容見點的果茶喝了一口,桌子上剩下來的隻有他點的那杯奶茶了,很認真地說:“小姐一直有很努力地學習。”  容見覺得自己的努力可能不太配得上這個成績。  明野將奶茶往容見那邊推了推,輕聲說:“再不喝就涼了。”  又漫不經心地說:“而且我也認真地輔導了,小姐是懷疑我的水平嗎?”  容見當然不可能懷疑明野的水平,他甚至相信隻要明野願意,再花四個月能把陳妍妍的成績也拉上全校前十。  畢竟在這本書裏,沒有男主做不到的事是真的。  容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才發現是奶茶,很好喝,可是熱量太高,不過既然都嚐了,不喝又太浪費,隻好懷著一半痛苦一半快樂的心情繼續喝下去,卻還是有些愁眉不展:“這次是超常發揮,要是下次再掉下去,打迴原形也太難看了。”  他皺著漂亮的眉,細長的手指緊緊握著杯子,皮膚卻比陶瓷還要白,好像很擔心的模樣。  明野不太會哄人,此時此刻隻會說:“不會的。上一次月考我沒給你猜題,你都考得這麽好。下一次我再把猜好的考題給你就好了,不會考差的。”  明野其實在輔導功課這件事上很嚴厲的,除了開頭兩次月考,就不太給容見猜考試題目了,全憑容見的真才實學去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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