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陳湮一時沒反應過來。  楚天闊看了他一眼,緩緩重複道:“我說,我沒事。”  “哦,哦哦哦,”陳湮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說出早已想好的理由,“我就說嘛,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著四六的,最愛開玩笑。你可是楚大俠,怎麽會被我的一個玩笑嚇到。”  楚天闊喝茶的動作一頓,臉色似乎有點黑。  陳湮察覺到,急忙收斂起玩笑,道:“是我錯了,楚大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和我一般計較啊。”  楚天闊默不作聲,直直地看著他,把他看得一陣陣心虛,目光閃爍著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楚天闊隻是輕輕歎了一聲,道:“夜深了,早些睡吧,明日順利的話,我們或許就能去下山去了。”  見他說迴正事,臉上也如常,陳湮總算鬆了口氣,嘴上應道:“睡覺睡覺。”  說完率先爬迴床上去,往裏麵一縮,給楚天闊留出大半張床來,背對著他不動了。  楚天闊正解衣服的手又是一滯,隨後滅了蠟燭,輕手輕腳上去了。  睡了約莫一個時辰,正是更深露重的時候,楚天闊覺得有點不習慣,睜開眼看見身旁的人還縮在床角,竟意外地沒有滾過來,嘴裏不甘心地輕哼一聲,悄悄靠過去把人摟在了懷裏。  陳湮在夢裏也小心翼翼地不往沙灘上去了,找了個掛在大樹中間的吊床躺了上去。可剛剛躺上去不久,就又被八爪魚纏住了。  陳湮:“……”  第二天,陳湮意識到什麽,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是睡在角落裏,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不由得鬆了口氣,心想,看來昨晚在夢裏是自己想多了,也許是之前心理陰影也說不定。  吃過早飯,剛到擂台邊,立刻有眼尖的人看向楚天闊一行人,見他身邊沒跟著楚雲舒,便道:“楚姑娘昨日身體不舒服,不知今日好些沒有?”  楚天闊冷冷道:“多謝記掛,好多了。”  另一人便接道:“既然好了,今日不如由在下請教楚莊主高招。”  話音剛落,一個渾厚的聲音自他背後響起:“不忙,不如讓我領教閣下幾招如何。”  那人身子一僵,轉過身去,便看見袁識正怒目望著自己,後背立刻起了一層冷汗,道:“在下區區三腳貓功夫,怎敢與少閣主動手?”  “哦?”袁識兩根粗眉擰在一起,道,“你不敢和我動手,卻敢和楚莊主動手,意思是說他也是三腳貓功夫了。”  那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卻不知怎麽圓迴來,嘴裏隻能道:“不敢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袁識道,“沒眼力的東西,楚莊主的功夫還在我之上。”  說著他放大音量,看向身邊的眾人,把剛才人群裏躍躍欲試的人一一掃了一遍,道:“所以要想和楚莊主動手,先打敗了我再說!”  自三年前袁閣主漸漸隱退,江湖人誰人不知袁少閣主的大名。他是個不甚講究許多規矩的人,直來直去,說打就打。惹到了他,誰也討不了好去。  剛剛要挑戰楚天闊的人及時認慫,道:“原是我眼拙,且隻是跟楚莊主開個玩笑,我……”  袁識打斷他道:“阿闊乃是一莊之主,你是什麽東西,和他很熟嗎,憑什麽和他開玩笑?”  陳湮在一邊見袁識化身袁懟懟,把那些人噎得眼睛發直,兩腿發抖,隻覺得昨天的氣都出了大半,笑得不能自已。  這時袁識已經不顧那人的反對,提著人的後領子飛身上了擂台,道:“來來來,不能敗了你切磋的興致,先和我打。”  說完也不去兵器架上找兵器,而是衝手下一伸手。  手下嗖嗖就扔上去兩個東西,待袁識拿出來陳湮才看清楚,竟是兩把寒光閃閃的彎刀,像極了秋日裏鍍了寒霜的冷月。  自此,霜月閣一名終於顯露出它真實的含意。  陳湮立時同情地看向袁識的對手,沒辦法,那兩把彎刀看起來實在太兇殘,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人的腦袋割下來。  那人大概還想懇求兩聲,袁識卻把一把大刀扔在他手裏,道:“得罪了。”  說著人已經衝了上去,那人隻看到兩把彎刀衝自己揮過來,嚇得聲音都發不出,隻能被迫接招。結果沒有幾招袁識就把他的兵器打掉,手臂一轉便讓那人背對著自己,隨後在他屁股上猛地一踹。  那人直直掉下台去,袁識在台上看那人迅速擠出人群跑掉了,在台上哈哈大笑,道:“我看這位兄弟武藝稀鬆平常,逃跑的功夫倒是不錯。”  這話惹來一陣大笑,陳湮站起來直鼓掌,嘴裏喊著好。  袁識教訓了一個人,便又對其他人道:“還有誰想上來的,一起來也行,我們速戰速決!”  楚天闊已經暗示手下的人悄悄追上剛才那人。  袁識的這一通鬧顯然打亂了陳珺的計劃,他少見地出現在看台上,看向袁識的目光晦暗不明。  他身邊的玄衣劍客領會到他的意思,衝正走過來的昆侖派掌門示意。  昆侖派掌門是個身材矮小的男人,下巴上一把稀疏的花白胡子。見此臉色不由得一暗,扭頭對著旁邊一個長得和他有七八分相像的年輕人說了兩句什麽。  陳湮猜測那人恐怕是昆侖掌門的兒子。  但見他兒子神色冷冷的,聽完話微微點頭,加快腳步就朝這邊走了過來。還未及到擂台,卻見一個紅色的影子鬼魅般飄到了台上,指著袁識道:“我和你打。”  聽聲音是個年輕人,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個人戴著麵具,右半邊臉被遮住。長長的紅色發帶隨風飄舞,既豔麗又張狂。                        作者有話要說:  楚大俠這麽明顯的暗示都聽不懂,湮仔你的腦子呢!!!當當當當~~~小英英隆重登場!  ☆、神秘人    眾人不知這人是誰,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昆侖掌門的兒子沒想到自己的任務被搶了,也是一愣,隨後又退出人群,想看看這個人是何來曆。  似乎是聽到有人議論,紅衣男子自報家門道:“我叫……寧英,請指教。”  陳湮原本以為袁識控製住了局麵,正準備和楚天闊商議著要不要趁機下山,沒想到又來個突發情況。  不過這個人雖然張揚了一點,陳湮也隻把他當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正要讓楚天闊抓緊時間離開,楚天闊卻拉住了他的手,道:“不急,這個人是個高手,不知袁大哥能不能應付。”  “嗯?”陳湮完全沒想到,便趕緊也看向擂台,心想陳珺為了拖住他們,真是不惜下血本啊。  袁識也看出對方功夫不淺,很可能甚至在自己之上,馬上收起了輕慢之心,專心應對。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擠進人群,衝著擂台道:“我的小祖宗,別胡鬧,人家打架呢,你瞎湊什麽熱鬧?”  眾人:“……”  這是切磋,切磋好嗎!請不要說得這麽直白!  寧英卻把劍提在手裏,不耐煩地衝他揮手道:“一邊去,本來就是自由切磋,你管我。”  眾人:“……”  你們其實是來吵架的吧。  這時,陳湮仔細看了一眼那個高大男子,卻發現他是個圓圓臉,圓眼睛圓鼻頭,飽滿的嘴唇都是圓圓的,簡直一個萌寵小可愛,嘴裏的一口茶頓時噴了出來。  其實但看臉還是很可愛的,可是配上那七尺身材和飽滿的胸肌,就怎麽看怎麽不協調了。  陳湮忽然想到一個動畫人物,梳著兩個揪揪頭的小孩高舉著肌肉橫凸的手臂脆生生喊著:“爹爹,我是哪吒呀!”  正胡思亂想著,寧英竟是懶得廢話,說了一聲“看招”,舉劍直刺過來。  袁識一直凝神等待,這會兒早有準備,一把刀擋住了劍鋒,另一把刀向上一挑,要把劍挑開。  在劍身離刀的那一刻,原本擋著劍的彎刀衡劃過去,直攻對方胸口。  這兩招看似簡單,但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仍然令人歎為觀止。擂台下的眾人已經忍不住喝彩。  卻見寧英邪魅一笑——陳湮發誓,真的是邪魅,像極了小說裏描述的霸道總裁的樣子,他甚至不懷疑下一刻紅衣男子會直接摟著袁識的腰,說:“你可知道,你這是在玩火?”  話說寧英邪魅一笑,身形微動,便以毫厘之差躲開了袁識的攻擊。  這並不是因為他隻能驚險地躲開這點距離,而是他能精準地把控著自己避開攻擊的距離,不多一分不少一分,這樣才能保證他接下來的招式足以給對方致命一擊。  雖然這是切磋,雙方都不會真的傷人,但至少足以打敗對方。隻不過袁識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常年和楚天闊比武喂招,讓他已經對各式各樣刁鑽的劍招十分熟悉,因此和寧英交手還算得是遊刃有餘。  兩個人身形極快,刀光劍影看得眾人目瞪口呆,那些一心想在英雄宴上出風頭的此時此刻才清醒地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對招,他們就算練個十年二十年也不一定能達到對方的水平。  昆侖掌門的兒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臉色十分不好看,默默地走迴父親身邊。  眨眼間,台上的人已過百招,袁識漸漸有些吃力了。  陳湮湊近楚天闊道:“這個人好厲害,袁大哥隻怕不是他的對手,怎麽辦?”  可問完之後等了半天沒聽見迴答,側過頭去一看,卻見楚天闊眉頭都快擰成一個疙瘩了,臉色發沉,眼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你怎麽了?”陳湮有些擔心,見對方還是不應,又喊了一聲,“阿闊!”  楚天闊猛地迴過神來,陳湮意識到什麽,問:“你認識那個紅衣服?”  楚天闊臉上的肌肉幾乎都有些扭曲,僵硬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我不認識人,但我認識他的武功。”  “武功?”陳湮疑惑地看過去,過了一會兒差點驚叫出來,但及時壓低了聲音,道,“這不是……”  楚天闊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是希聲劍法。”  “怎麽可能!”陳湮知道,雖然煙波莊收的弟子也會學習這些劍法,但此劍法的精髓除了楚老莊主,隻怕就隻有楚天闊學到。  他雖然是個外行,可之前見過好幾次楚天闊與人交手,因此也能看出寧英在此劍法上的造詣不比楚天闊低。  他猛地反應過來,臉色慘白,道:“他……不會是當初夜闖煙波莊的人吧?”  然而楚天闊的迴答出乎他的意料:“不是,他的年齡對不上。他如今看來也不過二十來歲,當初闖山莊的人至少在三十歲以上。不過也不排除是他指使人去的可能。”  “那……”陳湮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有可能的仇人就在眼前,楚天闊會借此機會報仇嗎?  楚天闊知道他在想什麽,道:“我不會貿然行事的,且不說我們沒有證據證明他就是傷我妹妹的人,更重要的是,我打不過他。”  陳湮聽出了濃濃的挫敗感,也沒想到楚天闊還沒動手就已經認輸了,正想要鼓勵他兩句。楚天闊似乎又看出了他的心思,繼續道:“這人內力渾厚,武功博雜多變。除了希聲劍法,他還應該練了一整套的踏月流星。”  見陳湮投來疑惑的目光,不等他問出口,楚天闊便又道:“這個說來話長,我以後再慢慢解釋,總之你要知道,這是一門很高的武功,我見過,甚至與煙波莊有關聯,而且很肯定的,我真的打不過他。”  陳湮憋得難受,長歎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楚天闊真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麽。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台上的兩人又是百招對過,袁識已經處於很明顯的下風,在一次最後的掙紮過後,袁識退到擂台邊緣,堪堪穩住身形,心服口服道:“我輸了。”  寧英高抬起下巴,一副睥睨眾生的樣子,眼神極為不屑和淡漠,張口狂妄地說了三個字:“還有誰?”  陳湮一捂臉,他真心懷疑這個人也是穿越過來的,可看他的身手,再對比自己這弱不禁風的模樣,嫉妒讓陳湮拒絕承認這個事實。  袁識的落敗讓寧英得以完全震懾全場,台下的強壯小可愛已經接受了事實,木然地看著台上的人牛逼哄哄的樣子。  這個動靜算是鬧得更大了,盟主也跟著出來,站在看台上觀望。  寧英也注意到了盟主的存在,正要說話,楚天闊卻站了起來,道:“我和你打。”  眾人頓時大嘩,楚莊主看來是心癢了啊,昨天被纏著和功夫完全不入流的人打了兩場,又被當眾羞辱,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高手,難道是要借機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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