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齊庸凡拿著照身貼從衙門裏出來時,衣兜裏隻剩下五個銅板。正所謂一朝迴到解放前,他把所有財產都用來換了這張身份證明。  衙役粗略地登記了他的名姓和南山鎮籍貫,並在外貌一欄提筆寫下:麵白,無須,清俊。  距離他移居南山鎮已經過去了五日。因著上次的鄉試,他接連大賺特賺,還花三兩銀子盤下了陳記肉鋪門口的攤位。  這天早上,他慣常提著竹籃走到街上,隔壁米店的夥計瞧見他,眼前一亮,忙問道:“小哥,上次跟你一起來的姑娘是南山鎮的嗎?”  齊庸凡怔了怔,這才意識到夥計口中的“姑娘”是柳元子。他搖搖頭道:“不是,她是蓮花村的。”  他和柳元子來過這家米店逛過一次,最後嫌陳米質量太差離開了。  夥計搓了搓手,有些羞澀道:“我聽聞她是你遠房表親,能否替我問一下她家裏人……我娘說我年歲也不小了,該娶親了。”  見齊庸凡不吭聲,他便掏了一堆叮當作響的銅板塞到竹籃裏,笑道:“麻煩你了,我買兩個白麵包。”  齊庸凡收了錢,遞過麵包,淡淡道:“她過兩天會來鎮子上,不如你親自同她說?”  “這、這怎麽好意思……”夥計撓了撓頭。  大殷王朝雖然民風開放,但也沒到男女初次見麵便能談婚論嫁的地步。大多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沒啥不好意思,她要來幫我開攤子,你經常光顧我生意的話總會有機會的。”  說完,齊庸凡佩服自己的機智。三言兩語又拉攏來一位為情所願的忠實客戶。  沒再搭理夥計,他走到陳記肉鋪門前,同陳屠戶打了個招唿。而後將粗布疊開在青石地板上,逐一擺放麵包。  陳生瞟到地上那些白白嫩嫩的麵包,道:“齊哥兒,你吃肉不?”  “嗯?”齊庸凡扭頭看他,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自是吃的。”  陳生有些猶豫道:“我能否以肉換你這麵包?上次我家阿狗吃了後一直嚷著還想吃……”  齊庸凡有些驚訝,旋即笑道:“當然可以,換半斤吧,我給你四塊白麵包。”  “不成,占你便宜了。”陳生連忙擺手,半斤肉才50文,而四塊麵包卻要60文。他從案板上割了近一斤的豬後腿嫩肉,中間穿了個孔,用稻草捆起來遞給齊庸凡,道:“換六塊吧,成不?阿狗不急著吃,怕壞牙,往後每日給他帶一塊便可。”  陳阿狗穿著開襠褲,就蹲在肉鋪門口,吸吮自個胖乎乎的手指,目不轉睛地盯著地攤上的麵包。  齊庸凡摸不清這肉多重,尋思著陳生是老實人,不至於坑他,當即從竹籃裏抓起一塊麵包扔給小屁孩。  “耶!!”  阿狗興奮地抓著小麵包,像吃糖塊似的舔舐,慢慢地嚼著。  齊庸凡笑了笑,走過去摸他的頭。  上午生意不錯,共賣出20塊白麵包和14塊夾心麵包,收入610文錢。  中午沒啥客人,就算有也去對麵的酒樓吃飯了,不會光臨他的小小麵包攤。他托陳生幫忙照看一會攤子,跑迴租的宅屋匆匆吃了些亂七八糟的零食充當午飯。  臨走前,他瞥了眼院子裏停在零食車邊上的餛飩推車,心想明天就去賣泡麵。  零食車還屯有不少酒類。他注意到肉鋪對麵的酒樓生意很好,尋思著開個流動酒攤,再賣些小食。  對於釀酒技術一般般的古代人來說,恐怕一瓶江小白就能將他們給灌倒了吧。  ……  南方的冬天是極砭人陰冷的。雪融了,傍晚下了場雨,雨聲濕答答地敲擊屋頂的磚瓦,瓦上的水珠順勢下流,流濺在泥地裏,翻覆起細微的水花。  木宅隔音不太好。偶爾齊庸凡坐在屋子裏吃飯時,常能聽到隔壁那戶人家的碗筷碰撞或在談論些什麽。  “娘,邊上新搬來的哥哥是光頭噢!”  屬於小女孩稚嫩的嗓音。  “淨瞎說話!”伴隨將碗盤擱在桌上的厚重悶響,女人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那人又不是和尚,平白無故剃發做甚?”  小女孩說:“我明明看到啦,有陣風吹來把哥哥頭上纏的布刮跑了,他真的是光頭。”  片刻靜默。  女人叫道:“趕緊吃飯!”  正坐在隔壁吃花生米,將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的齊庸凡:“…………”  這讓那頭短發太明顯了,他平日裏出門隻能用粗布包住頭頂,感覺自己活像是個阿拉伯人。  想要長到能束發的長度恐怕還要好幾年。  他把剩下的嫌半袋花生米倒進嘴裏,嚼了嚼,拍拍手站起來,決定去車裏找找看還有沒有霸王牌生發洗發水。  ……  第二日。  鎮上居民出門買菜都很早,怕去晚了隻能挑那些蔫了吧唧的剩菜葉。  冬日的清晨是冷的,蒙蒙的白霧籠罩大地。人們攏緊衣衫,行色匆匆。賣炭翁的生意更好了。  齊庸凡推著那輛半舊的餛飩車來到陳記肉鋪門口時,鋪子才剛開門。陳生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道:“今兒來得好早啊。”  齊庸凡笑了笑,遞過去一隻包好的小麵包,說:“要賣些新鮮吃食,得趕早。”  “呦,這不是鎮上老頭的餛飩攤嘛?”陳生定睛細看,愕然道:“你咋給買下來了?”  “我不賣餛飩,賣麵條。”  齊庸凡停好車,拿出三張小木桌和矮凳擺在邊上。他怕擋著陳生做生意,特意將攤位往角落裏挪了些。  陳生努努嘴,道:“對麵那家龍遊酒館就有賣麵條,你是要跟它搶生意啊?”  “不。”齊庸凡笑眯眯道:“我賣的麵條不一樣,各做各的營生,何必爭來搶去。”  聽他這樣一說,陳生放下心來,叮囑道:“龍遊酒館的老板很有錢,你萬不得跟他搶生意,否則沒有好下場。”  “我曉得啦。”齊庸凡邊說邊將剛買的木炭扔進鐵爐裏。  掀開白布,車裏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二十塊麵餅。調料包都被倒出在碗裏,共四個大碗,分別放味精粉、醬料、蔬菜、醋。  除了麵桶裏自帶的調料包,齊庸凡還自添了蔥和香菜。  另有十五隻瓷碗,是他前天在鎮上雇碗匠做的,每個碗邊緣都有刻字“齊氏泡麵”。  土瓷碗做工粗糙,不費錢,一隻僅要15文。  木車上豎著一塊牌匾,貼了白紙,用木炭橫七豎八地寫了四個黑字:齊氏泡麵。  下麵一行則用小字寫道:  老壇酸菜牛肉麵,40文/碗。  陳生無意間瞧見這標價,頓時震驚道:“我的老天爺,龍遊酒館的肉麵一碗才20文,你竟敢賣40文錢?”  齊庸凡隨口說道:“我的麵比較好吃。”  “嘖嘖。”陳生搖頭道:“世道不太平了,誰家都不好過,怎會花這麽多錢來吃一碗麵?”  齊庸凡對此倒很有自信。泡麵的美味絕對會令沒嚐過味精的古代人神魂顛倒。  陸陸續續有買麵包的老客來到他的攤位上。看到木車上的牌匾,都在喊貴,竟沒有一個願花錢試吃。  甚至有人試圖討價還價,道:“四十文著實太貴了,一碗麵罷了,便宜點賣啦,20文怎麽樣?”  齊庸凡翻了個白眼,道:“愛吃不吃。”  如此一直持續到中午,泡麵的營業額仍然為零。反倒是麵包收入725文。  與他攤位的慘淡相比,進出龍遊酒館的客人可謂是絡繹不絕。店小二杵在門口迎客,飯菜誘人,酒香四溢,好不熱鬧。  陳生頗為同情地瞟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切肉。陳阿狗啥也不懂,一如既往地蹲在門口窺伺竹籃裏白白嫩嫩的小麵包。  齊庸凡並非毫無所覺。俗話說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泡麵不怕路人聞!  正好該吃午飯了,他順手摸出一塊麵餅扔進沸水裏煮。瓷碗裏加水加調料,片刻後把麵撈出來倒進去,一股奇異的鮮香彌漫開來。  他陶醉地深吸一口氣,啊,是熟悉的味道。  “啥味兒這麽香?”陳生用力嗅了嗅,最後發現竟是齊庸凡的攤位上傳來的。  “想次……”  陳阿狗望著齊庸凡的背影直流口水。  這股瘋狂的泡麵香味被一陣風刮過,以勢不可擋的威力闖進大街小巷,令人聞後食指大動。  一位留著八字胡的威猛壯漢正打算走進龍遊麵館,陡然聞到這陣奇香,撇頭張望,毫不猶豫地掉頭往齊庸凡的攤位而去。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矮凳上,聲若洪鍾:“店家,給我來一碗這麵條!”  “好嘞!”齊庸凡笑逐顏開,第一單生意終於來了。他剛泡好的麵還沒來得及吃,又添了幾許牛肉粒,趕忙端過去給客人。  “吸溜……”  壯漢提起筷子,猶如運氣般飛快地夾起麵條送入口中。他還沒見過這般形狀彎曲的奇特絲麵,彈性十足,極其入味。湯汁更酸鹹可口,令他顧不得燙舌便唿唿地往嘴裏灌。  “好味!”一碗下肚,壯漢高聲道:“店家,再給我一碗!”  齊庸凡拿熱毛巾擦了擦手,應了一聲,走過去提醒道:“客官,我家這麵一碗40文,另外要交15文的押金。碗須您自行清洗,洗罷拿來我這裏便會退還押金。”  壯漢急著要吃麵,又不在乎這點小錢,揮揮手道:“無妨,趕緊再給我下麵!”  作者有話要說:是日,某客惑曰:為何要交押金?  齊庸凡答曰:吾不善洗碗。(翻譯:老子他娘的才懶得洗你個頭雞毛的碗筷)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吾愛至斯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nshine 2個;油膩膩、吾愛至斯、若你、日和viko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男神,求給你生猴子 16瓶;墜粉臨湘、小呀小二郎 2瓶;琰雪泠、零越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六章   這壯漢胃大如牛,一口氣連湯帶麵吃下肚四大碗,疊摞在桌上,吸引了不少路人駐足。  “娘,我也想吃!”小孩蹦噠著湊到攤位邊上,嚷嚷道:“我也想吃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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