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麓州掰開他的手:“但是小沈哥哥不讓我們告訴你,我想著你們之間肯定是有誤會,他肯定也是傷心的,不然不至於把自己喝成那樣。烈哥,我知道你們現在已經分手了,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該說這個?”  楊呈氣得從後頭踹了他一腳,小聲嘀咕了一句:“你當然不該說!”  蘇烈也顧不得別的了,拿了鑰匙就要出門,楊呈立馬堵在門前不讓他走:“烈哥你不能去!小沈哥哥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你知道了他必定更難受。你別去了,他既然提了分手肯定是下定了決心,你再去又有什麽用,不是白白給他添堵,叫他為難嗎?”  蘇烈沉著臉說:“呈兒,你讓開。”  楊呈:“我不讓!”  蘇烈:“讓開!”  許麓州跑過來拉楊呈,勸他:“呈兒你別攔著烈哥,他們倆把誤會說開了興許就沒事了,現在小沈哥哥正是需要陪伴的時候,除了烈哥還有誰能照顧好他?”  楊呈破天荒地吼他:“你懂個屁!”  許麓州:“???”  蘇烈忽然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就問:“呈兒,為什麽這麽反對我去看他?你是不是還知道些別的?”  楊呈捂嘴:“沒有!”  蘇烈眯了眼,威脅道:“呈兒,你說還是不說?”  楊呈立即甩鍋給許麓州:“他知道!烈哥你問他!”  許麓州無辜:“嗯?我?”  蘇烈轉向許麓州:“你知道什麽?”  許麓州絞盡腦汁,一拍大腿:“哦!我知道那個,烈哥你還記得三模之後我給你送來一本題庫嗎?那題庫其實是小沈哥哥弄的,他托了好幾個老師幫忙押題,然後又到處搜標準答案,那都是小沈哥哥的功勞,他不讓我告訴你。”  蘇烈:“嗯,我猜到了,還有嗎?”  許麓州:“還有還有,還有小沈哥哥其實可擔心你了,高考第一天他就急赤白臉地跟我打聽你考得怎麽樣,前幾天昏迷剛醒那會兒首先想到的是讓我們來陪你,就怕你想不開。所以我覺得小沈哥哥不是那種翻臉無情的人,你們肯定是有誤會。”  蘇烈抬眼:“真的?”  許麓州指天發誓:“絕對是真的!”  楊呈抱臂歎息,又從後麵踹了他一腳。  這時猴頭菇晃著腦袋走了過來,嘴裏嘎嘣嘎嘣地嚼著什麽東西,蘇烈瞥見一個黑色的金屬物,怕猴頭菇吞下去就趕緊去掰它的嘴。  “啪嗒”一聲,金屬物掉在了地上。蘇烈的瞳孔忽地鎖定了那東西,他認得,那是沈桐的皮帶扣。  “趙阿姨?”蘇烈衝廚房喊,廚房沒人迴應他又去後院喊,聽見趙阿姨從花園趕了過來,問他怎麽了。蘇烈說:“趙阿姨,沈桐這段時間來過家裏嗎?”  趙阿姨搖頭:“沒有啊,沈先生自從搬出去之後就沒再來過。”  蘇烈:“那猴頭菇怎麽會有他的皮帶扣?”  “皮帶扣?”趙阿姨恍然大悟,“哦,原來那是沈先生啊!嗨喲是這樣的,那天晚上我帶猴頭菇出去溜達,看見一個人蹲在我們柵欄外麵,猴頭菇衝上去就咬著不放了,那人就解開了皮帶扔了過來,然後逃跑了!嗨喲喲,我還喊保安來抓小偷呢,沒想到是沈先生啊!”  蘇烈急著問:“哪天晚上?是我高考前一天嗎?”  趙阿姨:“啊,對對對,是高考前一天!”  沒錯了,一定是這麽迴事!  蘇烈心裏太不得勁兒了,那天晚上他在學校等了沈桐,沒想到沈桐也來這邊等他了。原來那天他不是去找盧羽勳的,其實是來找自己的麽?這叫不愛了?那些題庫,那些手抄冊那麽厚,這能是不愛的人做出來的事?  蘇烈不能再耽擱了,撥開楊呈就要走,楊呈卻死死抱住他的腰,急著說:“烈哥,事情未必就是你以為的那樣,同樣的皮帶扣多的是,也許就是巧合,就算是小沈哥哥來過,那也可能隻是路過,隻是順便來看看你!他都已經提分手了,你就不能放下嗎?”  許麓州推他:“幹什麽呢呈兒,瞎說什麽!”  楊呈推還他:“你閉嘴!烈哥好不容易熬過了最難的這幾天,不能輕易就迴頭,堅持一下就能徹底斷了!”  許麓州急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你幹嘛呀!”  蘇烈盯著楊呈:“不對勁,呈兒,你為什麽這麽盼著我和他分手?”  許麓州衝他使眼色:“就是,難不成你也想跟烈哥搞對象?那可不行!”  楊呈:“去你的!我都是為了烈哥好,以後你們就能明白了,談戀愛還是得跟女孩子談,貪圖一時的享樂可能會毀了一輩子的幸福,你們都糊塗!”  許麓州揉他的頭發:“喲喲,咱呈兒長大了,有想法了。”  “我是認真的!”楊呈鼓著腮幫子說,“兩個人在一起的第一年憑的是新鮮和激情,第二年或許就會變成習慣,第三年變成責任,那第四年、第五年,甚至更久之後呢?你們沒有想過未來嗎?沒有人敢說自己會一成不變,當感情不足以支撐兩個人走下去的時候,你們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還拿什麽當精神支柱?那時候就是悲劇收場,失去的一切卻都換不迴來了!”  許麓州嘿了一聲:“你小子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啊,竟然還把我套進去了!你這麽說的話我都不敢談戀愛了……烈哥,要不然……咱別和呈兒做朋友了?”  “哈?”楊呈氣得叉腰,“許麓州你喪良心!”  許麓州:“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子知道什麽,你談過戀愛嗎?沒談過怎麽知道男人之間的感情就不能維持一輩子?”  “我就是知道!肯定不能!”楊呈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了,“有句話叫情深不壽,兩個人如果感情太好也不能長久,必然有一個人要先死的!當他死了之後另一半怎麽辦?消沉,痛苦,活在絕望中!所以還不如找個普通點兒的女朋友,不需要多愛,平平淡淡才能過好一輩子!”  許麓州撓頭:“你這什麽狗屁道理啊……怎麽就得有一個人先死?這話說的……”  蘇烈:“呈兒,別說了,我寧願情深不壽。”  “烈哥!我不許你去!”楊呈張開手臂擋在門框。  “你們繼續聊,我先走一步。”蘇烈也不管了,直接推開楊呈朝車庫走去。第91章 瘋狂的思念  盧羽勳坐在病床前幫沈桐切水果,滿臉堆笑。沈桐說:“你最近心情不錯。”  盧羽勳:“是啊,你馬上就能出院了,我心情自然好。不過你別誤會啊,我不是嫌照顧你煩,我巴不得天天這樣照顧你。”  沈桐不自在了,故意轉移話題:“你大學讀的是什麽專業?”  盧羽勳:“導演,等畢業以後就可以正式進入影視行業,自己拍作品。沈桐啊,你之前說的想去環境宜人的地方曬太陽喝茶可以實現了,房子我已經給你找好了,出院以後就搬過去吧。”  沈桐滯了一瞬:“找好了?我……我都不知道你在幫我找,這怎麽好意思,總是麻煩你。”  盧羽勳:“上次不就跟你說了麽,又沒認真聽吧,壞孩子。不過別再說什麽麻煩你了、不好意思了之類的,再說這種見外的話我可就生氣了。”  沈桐:“我……我其實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盧羽勳笑著說:“很多事情往往都是出其不意的,沒有那麽多時間留給我們慢慢準備。就好比有的夫妻想要孩子,提前鍛煉身體、戒煙戒酒,結果一年兩年都還要不上,有的夫妻沒打算要孩子,結果一不留神就有了,這又怎麽說呢?既來之則安之,你盡管安心聽我布置就好了。”  沈桐:“可是……”  盧羽勳:“你是不是還放不下蘇烈?”  沈桐:“啊?蘇烈?我是、是放不下他,也放不下他媽媽。”  “別瞞著我了,我知道你和蘇烈的關係,我能看得出來,”盧羽勳真誠地說,“你要是相信我就聽我的,別再拖著了,早點走。沈桐,你該知道我的情況,我喜歡男人,喜歡優秀的男人,所以我喜歡你。我願意在你剩下的日子裏照顧你,陪伴你,我保證不會讓你為難,不會勉強你做什麽,更不會奢望你迴報我的感情。”  沈桐徹底呆住了:“啊?”  盧羽勳笑著刮了下他的鼻尖:“看你這迷糊樣兒,難道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心意嗎?蘇烈就沒有跟你說過什麽?唉,我還以為自己表現得挺明顯的,沒想到你一直都沒感受到,看來還得再努力啊。”  沈桐幹巴巴地嚼著果皮,說:“你何必呢,我不可能給你任何迴應,而且我……我快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裏隻有蘇烈,但沒關係,我隻要能守護你就夠了,”盧羽勳定定望著他,“你不願意蘇烈知道你會死,就打算用偏激的方式讓他徹底忘記你,好讓他能開始新的生活。我明白,我懂你,我也可以幫你。”  沈桐:“你幫我?”  “嗯。別說話,別掙紮,他就站在門口呢。”盧羽勳笑了一下,突然低頭吻住了沈桐。  “盧羽勳!”蘇烈怒喝,衝過來就是一記重拳,把盧羽勳打倒在地。  眼見他唇角逸血,沈桐急了,大喊住手。蘇烈看向沈桐的眼神如同狂獸,烈火在他瞳孔裏熊熊燃燒,咬牙切齒地問:“你護著他?”  沈桐:“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烈:“好,現在我問你,你誠實地迴答。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沈桐抿唇,狠心搖頭。  蘇烈:“那你告訴我,剛才是他強迫你,還是你自願?”  沈桐閉上眼,艱難地答:“是我自願。”  “你撒謊!”蘇烈掀翻了桌上的果盤,果盤掉落在地,旋轉了幾圈突然碎裂。  “他沒有撒謊,是你不肯麵對現實。”盧羽勳擦掉唇角的血跡,平靜地說,“蘇烈,你太孩子氣了,並不適合他。”  蘇烈掐著他的脖子,一把推翻在旁邊的陪護椅上:“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沈桐不擅長撒謊,怕露出端倪被蘇烈識破,就幹脆縮進了被子裏攆他走,說:“我出院以後就會離開這裏,你不要再糾纏我了,算我求你,饒了我吧。”  蘇烈心傷地問:“你要跟他走?”  沈桐悶聲答:“嗯,我要跟他走。”  蘇烈:“你喜歡他?”  沈桐:“是,我喜歡他。”  蘇烈:“那之前為什麽要讓州子給我送題庫,為什麽要在高考之前跑去找我?都是假的麽?沈桐,你到底是在騙我還是在騙自己?”  沈桐:“你誤會了,為你做的那些小事都不足掛齒,那是看在你媽媽的麵子上。高考之前也沒去找你,我是去找盧羽勳的,順路想去關懷一下而已,但是你家的狗太黏人了,我嫌煩就沒進去。好了,說開了的話就趕緊走吧,別再來了。”  蘇烈被傷得夠徹底,他沒想到自己滿腔熱忱都錯了,原來都是一廂情願。什麽叫看在他媽媽的麵子上,什麽叫狗太黏人了?嗬,還不如直接說一個字,滾。  他聲音微微顫抖:“沈桐,愛一個人真的會變得特別膽小,我算是體會到了。愛你的每一天我都是戰戰兢兢,就怕哪裏做得不好會讓你不高興。你給我一個笑臉,我他媽能高興一整天,你皺一下眉,我心裏跟著揪疼。你說我是不是欠的?嗬,我他媽純粹就是欠的,愛你這麽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沈桐:“知道了就快走吧。”  蘇烈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沈桐,算我看錯了人。”  腳步聲漸遠,沈桐的眼淚也開始垂落,一滴滴沁入枕芯。盧羽勳輕輕拍著他的背,低聲安慰:“沒事了,過了這個坎兒就沒事了。他走了,你睡會兒吧……”  六月中旬,沈桐辭掉了學校的工作,去了y市,一個山明水秀、氣候宜人的小城市。除了盧羽勳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哪裏,他每天真就曬曬早上的太陽,吹吹傍晚的山風,再品品當地的山茶,怡然自得。  他本打算就這麽一直逍遙到生命的盡頭,等著突然在某一天一覺不醒,或者像武俠片裏毒發身亡的那些人一樣,嘔出一口黑血,說出半句遺言,然後嗝屁。當然,沈桐不會有這種遺憾,他的遺言都已經寫好了,是一些寬慰之詞,以防萬一哪天蘇烈知道了他病故的消息難以釋懷。  其中有一句話沈桐格外喜歡,從別的地方看來的,說的是愛從不會隨生而生,亦不會因死而死,在你眉宇,或在我墳墓,它存在過,即是永遠。  這是他留給蘇烈的,也是留給自己的,總歸是承認了這場愛情的真實性,他覺得萬分感動,對得起兩個人相處的那一年,死也不委屈了。  然而半年之後,他還活得好好的。  那麽問題就來了,生活費花完了,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是提前死掉還是出去賺錢?  當然還得賺錢,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拖一天是一天啊。  於是沈桐又開始去酒吧做兼職,沒事的時候就琢磨寫歌,還向各個音樂工作室或者傳媒公司投稿,總算是能維持自己的日常開銷了,交了房租之後還有結餘。  苟延殘喘又是半年,沈桐仍然沒有死,隻不過又開始了間歇性排血。他覺得差不多了,前幾天去醫院檢查時醫生就旁敲側擊地透露了他時日無多的消息,估計這迴排完血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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