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頓飯的工夫,沈桐收到了七八件禮物,隔一會兒就有一個小夥捧著禮盒來找他,吸引了好些目光。原本他覺得送這麽多禮物太奢侈,但打開盒子之後發現都是一些日用品,是他正缺著或者用完還沒買的東西,算不得貴,叫人拒絕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沈桐笑著問:“送我這些是想表達什麽意思?”  蘇烈:“表達我貼心啊,夠不夠用半年的?”  沈桐:“你這是變相養我啊,又想騙我吃軟飯?”  “我不養你,我隻為你提供便利,”蘇烈神秘兮兮地說,“把禮盒翻過來看看,還有東西。”  沈桐依言照做,發現每個禮盒底部都有一些點點杠杠,是特地畫上去的。他一下就明白了,有些驚喜:“我知道,這是盲文吧?”  蘇烈笑而不語。  沈桐抱著手機開始查詢那些點點杠杠分別對應什麽數字,還興致勃勃地把它們都記了下來,最後按照禮品送來的順序排列,飯也不吃了,一門心思地鑽研那些數字代表什麽意思。  蘇烈:“別想得太複雜,就是簡單的文字密碼。”  沈桐:“文字密碼?我還以為是電話號碼,或者數列什麽的……”  蘇烈等急了,忍不住透露:“你把它們往英文字母靠一靠試試?”  沈桐凝眉:“誰讓你提示噠!我能解出來!”  蘇烈瞬間坐正:“我錯啦!”  一分鍾之後,沈桐拍案而起:“蘇烈!你真浪!”  這天晚上蘇烈浪夠嗆,在酒店房間裏把沈桐按在課桌上啃來啃去,嫌課桌不夠結實又轉移到黑板上,一邊極盡所能地撩撥一邊逼沈桐朗讀板報,讀完一篇不過癮,還非得讓他背下來。  沈桐氣得不行,偏偏渾身酥軟,弄不過這發瘋的公狗。他把板報上的內容背得七零八落,背著喘著,喘著背著,薄唇紅腫得像熟透的海棠果。而蘇烈尤不知收斂,看到那海棠果就要狠狠嘬咬,看不到也要尋摸過來狠狠嘬咬,總之是把人折騰得又死又活。  後來終於爬上了床,那床是宿舍風,一動就吱吱呀呀地響,兩個人都是情動不已,大活沒開始就已臊得不行了。沈桐忘了白天的事,直接撕扯自己的衣服,用光裸透白的膚色去勾引蘇烈,想著要瘋不如瘋個徹底,管什麽廉恥呢,廉恥這東西不帶到床上來。  他的勾引很成功,蘇烈簡直愛不釋手,吱吱呀呀的動靜足足響了半夜。最後沈桐實在是受不住了,啞著嗓子哀求:“不要了,真的不要了,點、點到為止!”  蘇烈:“哪能啊寶貝兒,再來一次,最後一次!”  沈桐:“這話你已經說了三遍了,什麽時候兌現?!”  蘇烈:“這次就兌現,保證兌現!”  沈桐:“不行!我給你買充氣娃娃算了,你想怎麽造就怎麽造,別給我看見就ok!”  蘇烈:“我有你還要什麽充氣娃娃,那玩意兒能背書嗎?能拚單詞嗎?能解數列嗎?寶貝兒我就要你,再來最後一次,就背《出師表》行不行?”  沈桐:“不行!《出師表》都背了好幾遍了,我不背了!”  蘇烈:“那就換別的,換《陳情表》,或者《赤壁賦》。”  沈桐終於發現了貓膩,低聲咆哮:“蘇烈!你是不是在利用我?上床就上床,你竟然還想著學習的事兒?我不背了,你迴學校去自己背!”  “不要,就要你背,你聲音好聽!”蘇烈才不管這些,擠進崽的兩腿之間,瞄準了位置就開始鑽研,研墨似的,一下一下轉著圈兒往裏滑,沒怎麽耗力氣就讓他得逞了。  “蘇烈你不要臉!”沈桐怒罵,“你就是利用我!”  “寶貝兒怎麽能這麽想呢,我沒有利用你,我隻是在……報複你。怎麽樣啊沈老師,背課文爽不爽?”蘇烈揚起嘴角,問完還惡意地頂了幾下,直頂到了最裏頭。  “你!”沈桐的身體由不得自己控製,顫抖之下羞愧不堪,賭氣喊道,“爽就爽!”  後半夜,蘇烈終於進入了夢鄉,沈桐則比白天更精神抖擻——他的肚子又開始疼了。  毫無預示的一陣熱意湧出,沈桐趕緊往衛生間跑,褪下褲子一看,果然又出血了。他坐在馬桶上平複了許久,真想試著抽幾根煙,或許能緩解些焦躁情緒也說不準。  他仔細迴憶,自從過年從磐江口迴來之後就開始覺得肚子不對勁了,隔三差五就要疼那麽一會兒,倒也不是有多難忍,像是有人用指甲在裏麵撓似的,滋兒麻癢疼的。這都好幾個月過去了,症狀沒減輕反而加劇,現在還一天流一陣血,真是相當棘手。  沈桐從馬桶上離開,鑽進了蘇烈的懷裏。蘇烈醒了,緊緊抱著他,又把他身後的被子掖掖好,問道:“身上怎麽這麽涼,去了很久啊?”  沈桐點點頭。  似乎是察覺到他情緒不對,蘇烈的困意消散了不少,說道:“崽,你好像不開心,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沈桐又搖搖頭。  蘇烈摟著他坐了起來,在他額頭輕輕親了一下:“有心事的話一定要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悶著,我會擔心。”  沈桐遲疑,最終還是開口問了:“蘇烈,我們從認識到現在還不到一年啊,感情真有那麽好嗎?”  蘇烈:“當然了,傻問題。”  沈桐:“那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遠的地方,你怎麽辦?”  蘇烈:“我肯定找你啊,把天給掀了也得找到你。”  沈桐:“那要是無論如何你都找不到我呢?”  蘇烈:“不會的,隻要你還在這個世界上,我就能找到你。”  沈桐不說話了。他想著自己這個病搞不好真的是報應,因為他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他的出現攪亂了許多人的命運,他間接導致了陳芷伊的被強|奸,蔣蘭蘭坐牢,沈槐也要多加十年刑期,還有,沈母的死。  除此之外還有蘇毓和蘇烈母子,他們各自的情感和婚姻也都被改變了,蘇毓沒能和沈桐這個人相愛,蘇烈也失去了自己的女主,而他那個該在未來降世的小崽崽也得轉投別人的胎了。  這些都是主要人物,次要人物受到的波及還不知道有多少,估計“小蠻腰”自己都預料不到後事如何了。沈桐喟歎,到目前為止唯一值得慶幸的好像就是蘇毓尚且身體健康,就她的狀況來看,再安安穩穩活上個幾十年不成問題。  沈桐難得矯情一次,問出了那個最愚蠢也是多愁善感之人最愛問的問題:“那要是我死了呢?”  蘇烈沒有像大部分男朋友那樣笑他是小傻瓜,而是一本正經地說:“你死不了,隻要我活著就不讓你死,除非我先死。”  沈桐:“別說這種話,太扯淡了,生死有命,你沒必要給任何人陪葬。”  蘇烈卻掰過他的臉,仔仔細細端詳著,凝視著:“我是認真的,我不能接受跟愛人生離死別這種事,真的不能。”  沈桐愁腸百結,想了一會兒又問:“那如果愛情過了保鮮期,你愛的人不愛你了呢?”  蘇烈覺得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他對小崽子的了解已經透透的了,不相信他會不愛。於是笑著說:“那就沒辦法了,愛情是強求不來的,你要是有一天不愛我了我就放你走,至少還能讓你去尋找真正想要的生活。至於我嘛,能偶爾得到你的消息,知道你一切都好就行。”  沈桐抬起頭:“真的?”  蘇烈說:“真的。”  愛一個人就放他走,讓他尋找新的生活,隻要偶爾得到他一切都好的消息就夠了。沈桐明白了。  一周以後,醫院打電話來通知沈桐去複診,為防止前次的診斷有誤,他需要重新抽血化驗,做各項指標的檢測。  等待結果的過程極其漫長,沈桐穿得不算多,但手心裏全是汗。終於,護士叫了他的名字。  “沈先生,您有家屬陪同過來嗎?”醫生問。  沈桐的心瞬間涼透,不用說也知道是什麽情況了,這種橋段他看過太多。沈桐僵硬地笑了一下,強裝鎮定:“醫生,我是自己來的,您就直接說吧。”  醫生又做了許多鋪墊,大致就是勸他積極樂觀,配合治療之類的,而後才切入主題:“沈先生,您腹腔內疑似息肉的贅餘物比上周又長大了許多,結合這些化驗結果來看,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惡性腫瘤,且是一種新型腫瘤,在目前的醫學史上還沒有相關病例。”  沈桐問:“能切掉嗎?”  醫生:“我們現在是建議切除,但您得做好心理準備,生長速度這麽快的腫瘤實在罕見,手術風險很大,切除之後癌細胞仍然有可能擴散,還需要配合放、化療。”  沈桐喃喃:“配合,我肯定會配合。”  醫生:“沈先生還是跟家人盡快商量好,越早動手術成功的幾率越大。”  沈桐:“手術大概需要多少錢?”  醫生:“先準備三十萬吧,具體的要看治療方案和後期的恢複情況。”  三十萬,真要命。  沈桐說:“醫生,請您坦白地告訴我,手術成功的幾率有多大?”  醫生:“沈先生,對於這種新型腫瘤我們隻能說盡一切可能去治療,但成功率實在沒法預估。您這塊的位置長得比較特殊,從光片上看它似乎是夾在生殖係統和腸道之間,具體根連哪一塊還得打開腹腔之後才能確定。沈先生,既然現在已經出現了連續的排血症狀,建議不要再耽擱,盡早安排手術才好。”  沈桐繼續低聲問:“常規腫瘤治愈率是多少?”  醫生:“這……您其實不用太過擔憂,隻要您好好配合,調整好心態,治愈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沈桐:“是多少?”  醫生拿下眼鏡擦了擦:“中期百分之二十左右。”  沈桐心中淒涼,也就是說,即使做手術,他活下來的幾率也連百分之二十都不到。第84章 如何權衡  沈桐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去的,等他醒過來神時人已在禦府莊園的大門外了。他知道這時候蘇烈在家,他想衝進去找他,告訴他自己的病,但是又不敢。  蘇烈那同生共死的愛情宣言猶在耳邊,他們才愛了多久啊,正是熱乎的時候,現在告訴他,那不是要剜他的心麽。沈桐真是怕了,於是轉身離開,慌不擇路。  二十多年來沈桐從不知道自己是這麽怕死,怕萬一真死了,那豈不是什麽都沒了。世界會怎麽樣,宇宙會怎麽樣,蘇烈以後會怎麽樣,對他來說豈不是都成了永遠的虛無?以蘇烈那一根筋的個性,不會真給他陪葬吧……  沈桐在馬路邊上站住腳,突然想到了電視劇裏那些死後反穿迴去的女主們,心中一動——莫非這是“小蠻腰”給他的機會,死了之後就可以穿迴自己的世界了?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不然死在書裏算怎麽迴事?  “嘀嘀——”  一輛車停在了沈桐的身邊,車窗降下,盧羽勳探過來驚喜地說:“沈桐?好久不見了啊,你上車來!”  沈桐:“啊?”  盧羽勳笑得陽光:“快上來啊,這兒不讓停車。”  “哦……”沈桐心亂如麻,稀裏糊塗就上了他的車。  盧羽勳問:“你怎麽在這兒啊,聽說你去當老師了,是直接住在學校了嗎?這兒離學校也不遠,怎麽不迴來住?”  沈桐:“我……和你蘇阿姨分手了,早就搬出去了。”  “分手了啊,真抱歉問你!”盧羽勳說,“那你現在是想迴去看看他們嗎?我帶你一塊兒過去吧,你這樣走要走到什麽時候。”  沈桐:“不不,我不去,我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到這兒來了,可能是打車的時候說錯了地址。”  盧羽勳笑了:“你可真是個小迷糊!”  沈桐有些尷尬:“不好意思,見笑了。”  盧羽勳直接把車開到了自家車庫,下車之後還特地過去幫沈桐打開了副駕的車門,十分紳士地邀他下車。  沈桐看見那隻幹淨修長的手時再次呆愣,不明白自己怎麽跟人迴家來了。他老老實實地坐在副駕上,支吾道:“那個……我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麽要上車,然後我……我現在是在你家車庫嗎?”  盧羽勳點頭:“是啊,你在我家車庫呢。你沒有告訴我你要去哪兒,一路上都在發呆,我就隻能先把你帶我家來了啊。反正來都來了,跟我上樓坐一會兒,然後送你迴去。”  沈桐趕緊下了車,推卻說:“不不,你不用送我的,我自己迴去就行。真是給你添麻煩了,我馬上就出去叫車,你別管我了。”  “開什麽玩笑,”盧羽勳佯裝生氣,拉著他就往樓上走,說,“好歹鄰居一場,當初我也是出麵替你作過不在場證明的,你要是還拿我當朋友的話就讓我送你迴去,不然我於心不安。”  他這麽一說沈桐就不好意思再拒絕了,隻好跟著他迴了家,打算歇一會兒再走。沈桐坐在客廳,接過水杯向他道謝:“那件事確實要感謝你,要不然還不能那麽快就解決,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表示,反正以後你有需要的話盡管向我開口,我一定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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