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閉嘴!不許套近乎!”沈桐一張漂亮的臉上盡是躁火,筆尖戳著那道題說,“你根本就沒思考,剛才的表格不都已經背下來了嗎,為什麽還選錯?都說了先判斷好時態,這個時間狀語不該配現在完成時嗎?現在完成時的基本結構是什麽,關鍵詞你找出來之後前三個選項一下子就能排除了,還敢給我選個a,我看你是欠a了你!”  “……”蘇烈茅塞頓開,“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哎,果然該選最後一個!”  “是嗎?”沈桐睨著他,“那你再給我重複一遍解題思路,為什麽不能選a?”  “……呃,這個,因為……”蘇烈心說,因為哥哥我現在不欠a了啦!  “因為、因為、因為你個頭!”沈桐氣得七竅生煙,手指連戳好幾下蘇烈的腦袋,恨不能把他腦袋裏的零件拆出來清洗一遍,怎麽就那麽鏽呢!  蘇烈被戳得腦袋後仰,要是平時有人敢這麽對他,恐怕早就挨完一頓暴揍了——不是恐怕,是絕對挨完一頓暴揍了,但麵對他家的崽那就不一樣了,他得采取懷柔政策。  畢竟崽身上有魔力,說什麽都像情話,做什麽都像挑逗,蘇烈被熊成狗也歡心得很。  眼下這癡漢的心裏什麽都裝不了,因為已經裝滿了對他家崽的容忍和寵愛。他厚著臉皮笑嘻嘻地提議:“崽,要不然歇會兒?我去打拳給你看,打完了說不定就能做出這些題了。”  沈桐氣得直哼哧:“打完了拳怎麽就能做得出來,你以為這些題目怕被你揍啊,你是魔鬼嗎?哼,早知道我就不該攬這個瓷器活,壓根兒就沒那把能對付得了你的金剛鑽!哼,真是氣死人,輔導熊孩子作業是世紀難題,我是想不開了麽,我這是慢性自殺呀,哼。”  蘇烈委屈到撅嘴:“你說不打就不打嘛,怎麽還說氣話了呢,咱不哼哼了哦……”  沈桐“篤篤篤”地敲桌子:“你給我把答案全擦了,重做一遍!”  蘇烈:“噢……”  三十五道題,蘇烈做了有個把小時,期間沈桐等得困倦,眼皮沉重還老往一塊兒合,終於在他做完選擇題之後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蘇烈想叫他去床上躺著睡,但知道他肯定不會答應,說不定直接就強撐著不睡了。要是悄悄把他抱過去吧又覺得肯定會弄醒他,到時候他覺得尷尬的話更睡不下去了。想來想去都不合適,還不如保持現狀不動,由他自己趴著做會兒夢。  於是蘇烈有了觀察自家崽的好機會,為了督促自己盡快做完這些題他還設立了獎勵機製——認真做完一道題之後可以看崽三十秒,遇到做不出來的就罰時間減半,隻準看十五秒!  他心裏頭蕩漾,絲毫不覺羞恥,直到做完最後一道題之後連續盯了沈桐十分鍾,終於被對方發現了。  沈桐打了個嗬欠,問道:“蘇烈,你寫完了啊,我睡很久了嗎?你剛剛是不是在看我?”  “沒有的事,我就是剛剛做完想喊你檢查一下呢,結果你自己醒了。”蘇烈滿臉羞慚,裝模作樣地虎擼幾把頭發,假裝從來沒打算伸手去把人家圈在臂彎裏。  沈桐應了一聲,拿過題目一一查看。批改完之後一數,三十五道題做錯了十一道,雖然不夠理想但好歹是及格了。沈桐稍感欣慰,帶著蘇烈又把錯題詳細講解了一遍,還逼著他把要點記錄下來,說隔幾天需要再拿出來複習。  兩人的腦袋湊得近,蘇烈趁機攫取對方領口的風景。  白瓷似的皮膚,線條流暢的脖頸,第一顆紐扣敞開,能看見淺淺的鎖骨窩,第二顆紐扣下藏著的該是他光潔的胸膛,第三顆紐扣下能摸到胸骨下圍了吧,從第四顆那裏伸進去肯定能摸到柔韌的小細腰。嘖,別說摸了,輕輕碰一下都能哆嗦半天,小崽子實在敏感得很……  操啊!這妖孽簡直令人向往到自我摧殘。  蘇烈就這樣摧殘著自己的心,恨沒有早點認清崽的好,還不知道要等多少日子才能名正言順地欣賞他,繼而抱著他,壓著他,滾到床上去折騰他。  到那時候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絕對不考慮什麽承不承受得住的問題,絕對要狠狠虐他,狠狠蹂他,哪兒嫩乎往哪兒啃,哪兒敏感往哪兒嘬,得把這些日子熬過的忍耐全都討迴來!  蘇烈魔障似的,發狠地想著那一天。  “想什麽呢,趕緊把我劃出來的這些單詞謄抄在手冊上,然後背誦,明早我要檢查的。”恪盡職守的沈老師又往他腦門上戳了一下,放下筆就打算走。  蘇烈忽地抓住他的手,問:“你要去哪兒?”  沈桐看了下時間,說:“快到六點了,我得趕去上班。等夜裏迴來的時候你肯定睡了,所以單詞明早再檢查,你自己在家也要自覺啊。”  蘇烈不肯:“別去了,家裏又不缺那點錢,多辛苦呀!”  沈桐失笑:“我一個星期就去三天,哪裏辛苦了。況且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我需要工作。”  蘇烈開始耍賴:“我不讓你去!”  沈桐抽出自己的手,慈祥地摸摸他的頭,“乖啦乖啦,你已經成年了,要學會自理哦。”  蘇烈:“……”  不想自理,隻想癱瘓在床,讓崽二十四小時貼身照顧。第49章 誰都別勸  幾天之後的晚上蘇烈又接到了許麓州的電話,喊他出去喝酒。蘇烈看著書桌上貼的任務表,默默吞下眼淚,說:“今晚不去,有事了,我得背單詞。”  “背什麽?背單詞?”許麓州不敢相信,“烈哥你再說一遍,是背單詞還是被單子?”  蘇烈:“背單詞!耳背啊你!我今晚得背完五十個單詞才能睡,這是硬性任務。”  許麓州寧願是自己耳背,他烈哥背過包、背過人、背過黑鍋,什麽時候背過單詞這種東西?還說是硬性指標,這不扯犢子麽。但他稍稍一琢磨就知道有內幕,於是試探地問道:“烈哥,是誰給你布置的任務啊,是咱女王陛下嗎?”  蘇烈沒解釋,就簡單“嗯”了一聲。  說謊,他在說謊,女王陛下根本不可能給他布置這種任務,她甚至連一個高中生一晚上能背多少個單詞都沒有概念的。許麓州越發認定自己的猜測,這硬性任務恐怕是沈桐布置的,他未來的烈嫂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就是沈桐!  作為鐵杆兄弟,許麓州實在不忍心看到老蘇家母子撕逼那一天的到來,他必須將這妖苗扼殺在搖籃裏。於是他又問:“咱駙馬爺今天是不是來酒吧了?我好像看到他了。”  他這是在套話呢,他此刻是坐在自家的客廳裏給蘇烈打的電話。但蘇烈沒想那麽多,迴他道:“差不多是他吧,算算時間半小時前就該到了。家裏也不缺他錢花,他偏喜歡讓自己挨累,沒辦法。晚上你多留意著點兒,要是有人再找他的麻煩你立即告訴我啊。”  沒跑!烈嫂就是沈桐!許麓州當即扯謊:“媽呀,烈哥你這嘴真毒,說什麽來什麽!”  蘇烈一聽就緊張起來了,忙問他發生了什麽事,還叮囑他務必把人護周全了,掛了電話就往夜幕酒吧趕去。一路上摩托車騎得飛快,二十分鍾之後蘇烈就趕到了夜幕酒吧,但場子裏一片熱鬧祥和,連一絲一毫發生過衝突的痕跡都沒有。  許麓州在一個vip座朝他招手,蘇烈走了過去。  “烈哥,喝一杯。”許麓州給他倒了酒。  蘇烈目光拷問:“怎麽迴事兒,你丫哄我呢?不是說有人欺負沈桐嗎?”  許麓州歎著氣說:“烈哥,我都知道了。”  蘇烈:“知道什麽了?”  許麓州煞介其事地捏著眉心,十分艱難才問出口:“烈嫂……是不是你家駙馬爺?”  “你丫還挺擅長推理,”蘇烈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一口悶了,咽下那股辣勁兒後鄭重地答,“現在還不是,但以後肯定是。”  “烈哥呀!”許麓州撲在他肩膀上開始嚎,“我的烈哥呀!你怎麽那麽想不開啊!那可不是別人,那是你未來後爸呀!你說你這麽帥的小夥子,你是咱學校頭號校草吧,那麽多女孩兒圍著你轉你不看,你還跟校花分手,結果就是為了搶你老媽的男人?我烈哥你糊塗了啊……”  蘇烈肩膀一抬就把他搥了迴去,說:“滾滾滾!要你教我怎麽做?坦白地告訴你,沈桐這人我要定了,誰勸也沒用。”  許麓州:“你就不考慮一下立場問題?咱女王陛下怎麽辦,駙馬爺是她心尖兒上的肉,你倒好,二話不說就給剜去了!烈哥你聽我一句勸,這麽做可太不地道了,剜一根竹筍竹子還知道疼呢,你剜駙馬爺,咱女王她不得疼死啊!”  蘇烈:“她是什麽樣的心性我比你了解,她確實對沈桐很好,但絕對不是愛。”  許麓州:“怎麽不是愛,那捧在手心裏的疼愛能說不是愛?我們哥幾個都瞧得真切著呢,女王對他可比對你還好,那是當成眼珠子似的好!我真沒法想象,她要是知道你搶她男人的話該有什麽樣的反應,心都傷稀碎了。”  蘇烈:“當成眼珠子也不是愛,這世上疼一個人可以有千百種理由,光對他好有什麽用,我說不是愛就不是愛。”  許麓州:“烈哥你變了,以前你從來不會講什麽愛不愛的,江湖道義咱得講啊,先來後到咱得講啊,不能光講愛了!女王陛下那是你親媽,你搶她男人就是不對,咱別這樣,好男人多的是,何必非揀一個沈桐?”  蘇烈:“那你覺得把兩個不相愛的人硬湊到一起就好嗎?你既然慧眼如炬,怎麽就看不出來沈桐對我媽沒那份心思?他沒那份心思,我媽付出的感情就永遠得不到迴饋,將來就算整天把結婚證貼在臉上那也隻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婚姻不該成為枷鎖,趁早分開對他倆都好。”  許麓州撓頭:“話雖這麽說,但也有日久生情這迴事啊,萬一相處久了他就愛上咱女王了呢?況且駙馬爺也未必就能看得上你,搞不好他是個純直男,鬧來鬧去最後再竹籃打水一場空,那豈不是白白拆散了咱女王的姻緣……”  “放屁!”蘇烈擰著眉頭說,“這種姻緣不用我拆自己也得散了,晚不如早,我這是在行善積德!沈桐他天生就該是我的人,看得上我最好,看不上也得看上!萬一他真是個純直男,那我用老虎鉗子硬掰也得把他給掰成彎的!我告訴你,這事兒你得站在我這邊,不需要你幫忙,但也別給我搗亂。”  許麓州哭喪著臉:“烈哥,再商量商量……”  蘇烈:“不商量。”  許麓州:“真就不給咱女王陛下留一點餘地?”  蘇烈磨牙:“不留!”  “狠!狠啊烈哥!”許麓州仗著喝了二兩酒就開始壯狗膽了,“愛情這東西可真強勢,咱女王陛下這是養了個白眼兒狼的兒子啊!唉,兄弟我勸不了你,你好自為之!”  蘇烈白了他一眼:“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  許麓州放聲大笑:“我才懶得說你!你就不是我烈哥,我烈哥是個直男呀,還跟校花談過戀愛,怎麽可能說彎就彎了……唉,兄弟,你說你到底是怎麽彎的?”  蘇烈見他酒勁上頭也不計較那一會兒“哥”一會兒“兄弟”的德行,反問他:“你又是怎麽彎的?”  許麓州自覺羞愧:“我可能一直都是彎的,唉……話說,我長這麽大也沒和小姑娘談過戀愛啊,頭一次就被個長胡茬的老爺們兒騙去了,是不是有點兒冤?”  蘇烈:“你不冤,我才冤!我要是知道自己會彎,根本就不會去和小姑娘談戀愛,白白浪費自己的大好青春。”  許麓州再次哈哈大笑,指著蘇烈說:“烈哥你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老爺們兒不談青春,狗屁青春,人家蔣蘭蘭才冤!你說你是怎麽想的,能交到那麽好看的女朋友都夠吹到結婚前的了,你竟然還好意思喊冤!”  “吹什麽,有什麽好吹的,”蘇烈給自己倒了一杯,“本來就是錯誤的開始,耽擱了彼此的時間不說,還浪費了感情。不過感情這東西本來就隻能用感情來償還,我償還不了蔣蘭蘭,也沒辦法為了償還她就假裝還喜歡她。”  許麓州囁嚅:“你說的也是那麽一迴事……沒感情不能勉強,強扭的瓜不僅不甜,還苦掉牙……”  蘇烈嗯聲:“所以有的時候人也需要偶爾自私一兩迴,成全不了別人至少還能成全自己。我現在隻想跟沈桐在一起,能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他才覺得對得起他,可想來想去自己也沒什麽東西配得上他,頭一次的純情是給不了了,至少把最深最真的留給他吧。”  蘇烈說得很隨意,麵上仍舊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但話裏話外的情深義重絲毫不摻假,許麓州聽得一愣一愣的。  “……烈哥,烈哥!”許麓州突然又嚎了起來,“我烈哥!我今天算是重新認識你了,你竟然能講出這樣的道理,真的,感人肺腑,我服!”  蘇烈失笑:“州子,你今天專程為了這件事把我誆騙出來,確實是為我好,我心裏記著。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不許在外人麵前多嘴多舌啊,關於沈桐……這秘密你還是給我守住了吧,要是打草驚蛇壞了我的好事,要你好看。我媽那邊我會想辦法解決的,她一把歲數了肯定能想得通這個道理,隻不過需要時間。”  “好,行!我嘴最嚴了!”許麓州猛灌一口,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舉起來說,“烈哥,從前我一直覺得你跟我一樣是個俗人,而後我有了南山,就覺得自己好像比你又雅了一點兒,沒想到你才是最雅的一個!你對愛情理解得通透,我佩服你,我不勸你了!來,咱鐵杆兄弟要雅一起雅,走一個!”  “少喝點兒!”蘇烈笑罵,“哭得跟個熊包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麽樣了呢。”  “哦,啊?”許麓州擦幹眼淚,靈光一閃,“烈哥,其實也不是不能考慮把我怎麽樣……要不然我犧牲一下?”  蘇烈的背部不由自主地後撤,靠在沙發上警惕地問:“犧牲什麽?”  “色相啊!當然是色相!”許麓州說,“你看我也挺帥的,要不然咱倆試一下唄,總好過你跟駙馬爺在一起吧!大不了我還當下麵那個嘛!”  蘇烈嘖嘖:“不行,你沒他白,也沒他嫩,老豆腐我啃不來。”  許麓州不要臉地往上貼:“哎喲你沒啃過怎麽知道啃不來,老豆腐才真香,你啃一下試試!”  “滾滾滾!你丫臉皮真厚!”蘇烈推搡他,眼光一轉瞥見了他身後的人,忽地咳了一聲說,“州子,禍從口出啊,胡說八道小心會死得很慘,你要注意分寸。”  許麓州大義凜然:“死就死!我許麓州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嗎?為兄弟慷慨赴死,死得其所!要是能把我鐵杆兄弟從火坑裏撈出來,我的身體算什麽,拿去盡管糟蹋吧!”  “……”蘇烈婉拒,“不用了,謝謝。”  許麓州一喝多就浪得不行,現在給他來段音樂都能當場跳豔|舞了,聽不出蘇烈的話外音就算了,還恬不知恥地硬往人身上貼:“哎喲不客氣不客氣,都是兄弟不整虛頭巴腦的,犧牲我一個拯救一家子,來來來,趕緊的!”  “州子你坐下,不用,我真的不用!”蘇烈扶著額頭,拚命忍笑,“你先坐下,對你有好處!”  許麓州:“烈哥你笑什麽呀,我跟你認真的哪!”  蘇烈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朝他身後示意。許麓州終於迴頭,看見南山正抱著臂膀站在他身後。  “完了!”許麓州倒吸一口涼氣,當場厥在了沙發上。  南山隻對蘇烈說了句“給你添麻煩了”,就把沙發上裝死的人拖到了後台,臨走還把他杯子裏的烈酒喝了個幹淨,也不知道是想要發什麽狠。  聒噪的人走了,蘇烈頓時神清氣爽,端著酒杯兀自笑得顫抖,而後聽見舞台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是他家的崽!  蘇烈的耳尖都豎高了,眼睛也一眨不眨,看著聚光燈下那個幹淨得仿佛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人,心裏美得像炸開了一團團繽紛的彩虹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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