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沈桐肯定要躲一晚上,誰知沒多會兒那慫貨就下來了,還主動拿了掃帚簸箕開始清掃地麵,咕噥說:“不好意思啊,剛才是一時緊張,真的很抱歉。” 蘇烈:“你怕蟲?” 沈桐:“也不是怕,就是不太敢摸。” 蘇烈:“下次看看清楚再潑,那是麵包蟲麽?” “不是嗎?”沈桐蹲下去,瞧著確實不像蟲,就壯著膽子捏了一粒起來,“這不就是糧食嘛,你幹嘛要說麵包蟲,嚇我一跳!現在怎麽辦,虎皮蛋的糧食都都被掃髒了,還能給它吃嗎?” 蘇烈:“什麽虎皮蛋?” 沈桐:“這小倉鼠的花紋不像虎皮蛋嗎?我臨時叫一下。” 蘇烈:“行了,把猴頭菇的狗糧弄給它吃吧,先將就一晚,明天我再去買一包迴來。” 沈桐應聲,然後跑到後花園從猴頭菇的飯盆裏抓了一把狗糧迴來,對著籠子指桑罵槐:“這是猴頭菇的私有財產,人家不舍得給呢,跟你一樣是個小□□。” 蘇烈:“你說誰小□□?” 沈桐往虎皮蛋的嘴裏遞了一粒狗糧,臉不紅心不跳地反口:“我說猴頭菇啊,猴頭菇是小□□,又沒說你,幹嘛對號入座。” 蘇烈:“……”跟這種人真是沒法生氣。 當塞到第十五粒的時候,虎皮蛋終於爆發了,它上來就朝沈桐的食指咬了一口,強烈抗議這種慘無人道的撐死式刑罰。沈桐條件反射縮迴手指,再一看,破皮了。 蘇烈幸災樂禍:“喲,怎麽著,遭報應了?嘖嘖,你看吧,你給人家喂糧食還不去抓新的,可不得挨咬麽,誰也不樂意吃狗嘴裏剩下的呀。” 沈桐:“是啊是啊,猴頭菇也不樂意吃狗嘴裏剩下的。” “什麽意思,”蘇烈略一琢磨,恍然迴味過來,“沈桐,你丫有種再說一遍?” “不說不說啦,”沈桐擠了擠傷口,擠出一點血絲出來,“還挺狠呢,牙尖嘴利的,跟某小孩兒有得一拚。” “我勸你閉嘴,”蘇烈懶得跟他一個小白臉兒爭辯,本打算直接上樓,看見他抱著個手指又折返迴來,問,“破皮了?是去打針還是你自己消消毒?” “流血了,”沈桐把手指揚到他麵前,“看,不知道會不會感染,要不然你給我嘬嘬?” “……”蘇烈看著那截蔥白的手指,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他認定沈桐這家夥是個變態,整天沒事就拿著那根手指出來賣慘,是想誘惑誰呢!神經病簡直了。 神經病簡直,沈桐也這麽“誇”蘇烈。怎麽就不知道體恤一下,難道不是他的虎皮蛋咬了人?往輕了說這有個傷口在這兒呢,往重了說那可能感染禽流感什麽的呢,要真出了事他可負不起這責任。 沈桐跑去衛生間用清水衝洗傷口,又用肥皂打了好幾遍,一直洗到滿手冰涼才罷休。收拾妥當之後他把虎皮蛋一起拎上了樓,路過蘇烈的臥室外麵看見他的門沒關,就敲了敲門,問要不要幫他關門。 蘇烈看似專注於手機上的拳王爭霸賽,實則一直在做思想鬥爭。不知道怎麽迴事,他竟然覺得沈桐的手指好看,又白又直,略帶骨感,尤其指尖上還染了絲殷紅的血色…… “我問你要不要關門。”沈桐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蘇烈幾乎從床上跳起來。 “幹什麽你!有病吧!”蘇烈氣急敗壞,他發覺自己的一隻耳朵有點熱,熱得詭異。 沈桐也被他這種過激反應嚇了一跳,本能後退:“幹嘛總是兇了吧唧的,我就問問你要不要關門,你睡覺的時候不關門嗎?” 蘇烈:“不關!你可以出去了嗎?” “……出去就出去。”沈桐被他吼一臉,覺得自己真是沒事找事。 迴屋以後他把虎皮蛋的籠子放在地毯上,理好了蓋布準備睡覺。但躺在床上醞釀了個把小時都沒睡著,想來想去還是氣不過蘇烈吼他的那幾嗓子。 幹嘛就非得跟吃了槍藥似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於是,半夜十二點之後他悄悄鑽進了蘇烈的臥室裏,貓著腰挪到了床邊。第11章 這家夥煩透了 虎皮蛋老老實實地窩在手心,沈桐順了順它脊背上光滑柔亮的虎皮,心裏默默祈禱小東西要爭氣,要跑得快些,千萬別被壓死,之後就把它放在了蘇烈的床上。 幾分鍾之後,蘇烈的嗷叫聲響徹樓上樓下,猴頭菇鑽出小房子四處張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連睡夢中的趙阿姨都被吵醒了,開了燈衝樓上問他要不要緊。 蘇烈抓著虎皮蛋就往沈桐的房間進軍,然而沈桐把門鎖得死死的,任他又踢又拍都不肯打開。 他把枕頭蓋在耳朵上,仍然聽見蘇烈毫沒風度的大喊大叫:“沈桐!沈桐你個臭不要臉的,你給我開門!你聽見沒有,再不開門有你好果子吃!快點把門打開!我撞門了啊,撞壞了算你的,你可賠不起!沈桐......” 沈桐爬起來,關空調,關燈,爬上床,堵耳睡覺。 之後果然神清氣爽,一覺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虎皮蛋就被遣送迴國了,沈桐想道個別都沒來得及。 因為這事兒蔣蘭蘭還埋怨蘇烈,本來是打算通過虎皮蛋溝通感情的,沒想到才過了一晚上就給送迴來了,也太沒耐心了。蘇烈沒有跟她提過沈桐的事,現在也沒打算說,就隨便找了個理由含糊過去,然後帶她去買了喜歡的東西,算是補償。 晚上兩人去吃了大餐看了電影,蘇烈在黑漆漆的電影院舒坦地睡了一覺,醒來之後電影正好結束,他打開手機,看見沈桐發了消息催他迴家。 蔣蘭蘭探過來看了一眼,問:“誰找你啊?” 蘇烈立馬把消息給刪了,關了手機塞進兜裏,隨口一答:“沒誰,家裏催呢。” 這情形不像是家裏催,蔣蘭蘭有些不高興,伸手道:“我不信,你拿出來給我看看。” 蘇烈:“看什麽,都被我刪了。” 蔣蘭蘭臉色冷了下來,擔憂地問:“阿烈,你不會是喜歡上別的女孩兒了吧?” 蘇烈:“瞎說。” 蔣蘭蘭:“那為什麽不能讓我看一眼?真是家裏催的話何必要刪信息,還不能給我看嗎?” 蘇烈最煩解釋這些有的沒的,皺了眉說:“沒什麽好看的,的的確確是家裏催,我沒必要騙你。” 蔣蘭蘭見他這樣也知趣,一改逼問為撒嬌:“我不管,我們好不容易才出來約個會,不許你急匆匆就迴去。” 蘇烈仍然興味懨懨,蔣蘭蘭抿了抿唇,小聲說道:“阿烈,要不今晚我們就在外麵過夜吧,人家想住那種圓床房……” 這已經不是暗示了,蘇烈自然高興得很,摟著她往外走:“行呢,那今晚不迴去。” “討厭,一說到這個你就來精神了,我不管,我把第一次給你,以後你得聽我的話,否則我可饒不了你!”蔣蘭蘭撒嬌的聲音甜膩膩的,引來不少豔羨的目光。 蘇烈欣然答應:“行,都你說了算。” 沈桐正在家裏琢磨寫詞,寫了半篇之後就寫不動了。原本他有一把挺好用的雅馬哈,很多時候都要靠它試音才能激發出靈感。在這裏,原版沈桐也有一把民謠吉他,可惜被摔壞了,收在出租屋的衣櫃裏。 沒有金剛鑽,瓷器活就不好幹,寫曲子自不必說有多困難了,寫詞缺乏感覺的時候也隻能靠聽別人的音樂來增強代入感,這就很容易被別人的情緒給左右。沈桐歎了口氣,一看時間已經不早,而蘇烈這小孩兒竟然還沒迴來。 蘇毓出門之前叮囑過他,不能叫蘇烈在外過夜,無論多晚都盡量讓他迴家,不然那臭小子一準惹事。想到這裏沈桐又給蘇烈發消息:快迴家,你媽迴來了,在等你。 蘇烈看到消息的時候不自覺說了一句:“騙子。” 蔣蘭蘭挽著他的胳膊問:“誰是騙子呀,我嗎?” 蘇烈大發善心,給沈桐迴了一條:明早迴去。 “阿烈你說話呀!”蔣蘭蘭催促了一聲,蘇烈就簡明扼要地答:“不是說你。” 兩人開好了房間才想起該準備些特別的東西,蘇烈下樓去買,迴來一推開門就被勾住了肩膀,女孩子的柔軟體態盡數依附上來,蘇烈被她的香味兒衝了一下,微眯了雙眼。 “蘭蘭,你不卸個妝嗎?”蘇烈直挺挺地問。 蔣蘭蘭不依了:“哎呀,沒帶卸妝水,明天再說啦!” 蘇烈:“唔,那你可小心著點兒,別蹭我衣服上了。” 蔣蘭蘭:“……你還來不來了呀?!” 蘇烈:“來,來來來。” 正準備親熱,蔣蘭蘭突然摸到他的後肩上有幾條凸起,呢喃著問:“阿烈,你身後的這是什麽?” 蘇烈往肩後看了看,漫不經心地迴:“什麽什麽?” “別動,這兒有幾條疤,”蔣蘭蘭心生警覺就翻過去看,一看之下氣個半死,抓著蘇烈的胳膊晃他,“阿烈你這是怎麽迴事,這是哪個小賤人給你抓的?!” 蘇烈看不著,自己伸手摸了摸,才知道沈桐先前給他撓出來的那一爪子竟然真破皮了,這都結上痂了。他是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老媽找了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小男友的事情,就搪塞蔣蘭蘭:“這我自己抓的,撓癢癢不小心抓破了。” 蔣蘭蘭:“自己抓的?你自己這麽狠,給抓成這樣?” 蘇烈:“就是自己抓的,沒別人。” 蔣蘭蘭哪能相信,聯想到今天約會時被他刪掉的那條奇怪的短信息,瞬間掉了眼淚:“我知道了,你就是在外麵有了別的女朋友了,你喜歡上別人了,不然你不會不給我看手機!阿烈,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你是不是和她睡過了,這就是那騷狐狸給你抓的對不對?!” 蘇烈:“睡什麽睡,你一天到晚瞎琢磨什麽,我哪有別的女朋友,就你一個。” 蔣蘭蘭:“我不相信!除非你告訴我給你發信息的到底是誰,跟你是什麽關係,為什麽不想讓我看見她的消息,你不是心裏有鬼是什麽?” 這時候沈桐又來了一條:迴家啦迴家啦迴家啦,再不迴家我就出去找你…… 蘇烈撇嘴,給他迴了一條:你好煩。 蔣蘭蘭已經觀察到了他的微表情,直覺告訴她又是那個騷狐狸發來的,於是上前要搶他的手機。蘇烈立即把手機揣迴兜裏,還打開了她的手。 不過,沒把握好力度,聽聲音好像打重了。 蔣蘭蘭徹底失去理智,開啟又哭又鬧模式:“你還說不是,你竟然為了那個騷狐狸打我!你以前從來不會對我動手,也不會阻止我看你手機,現在為了一條短信就這樣,你還說外麵沒有人?” “……”蘇烈無言以對。 蔣蘭蘭更傷心了:“你說話呀,你怎麽不說話......阿烈,阿烈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你有新歡了是不是?我怎麽辦啊,你不要我我怎麽辦啊……” 蘇烈的解釋相當蒼白:“沒有的事,真沒有,你別胡思亂想行不行?” 沒用,蔣蘭蘭就是哭,哭得梨花帶雨,那張臉長得又好看,光看她哭都讓人心疼不已。蘇烈也知道自己打她手那下過分了,趕緊拉過來哄,可惜哄半天都哄不好,“嗚嗚”的哭聲充斥著整個房間,叫他有些耳鳴。 蘇烈唉聲歎氣,抬手發誓:“我對天發誓,我真沒別的女朋友,隻有你一個,騙你天打雷劈。蘭蘭乖,別哭了行不行?” 蔣蘭蘭:“我不信!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是騙子!” “……”沒辦法,蘇烈拿出手機翻開那條消息遞給她,“那你拿去看吧,都說了是家裏催我迴去的。” 蔣蘭蘭奪了手機過去,瞧見一個備注為“煩人精”的號碼剛給蘇烈發過幾條消息,確實都是在催他迴家。 她問:“這是誰?你家裏除了你媽媽和趙阿姨還有誰?” 蘇烈扯謊:“這就是我媽,是她的小號。” 蔣蘭蘭不大相信:“你怎麽給你媽媽備注‘煩人精’?” 蘇烈:“她天天嘮叨我,可不就是煩人精麽,要是不信你就打過去聽聽看。” 這話有用,蔣蘭蘭果然平複了一些,問道:“那既然是你媽媽催你迴去為什麽不肯給我看?還有什麽不方便的嗎?” 蘇烈:“我不是怕掃你的興麽,也怕你對我媽有意見。” 蔣蘭蘭:“真的?” 蘇烈:“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