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隻是……”男人的目光落在顧西洲的身上,欲言又止地向後退了兩步。 司予冷冷道:“看別人做什麽?要做好人,你自己去,想怎麽死隨便你。” 那人被司予這樣毫不留情地冷批一頓,麵上十分難看。 下半夜,屋子裏顧西洲倒是躺在床上就睡,旁邊的方執看到顧西洲迴來後,心一下落迴到自己胸腔裏,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倒是司予沉默地坐在床上,一雙眸子盯著顧西洲看了半天。 顧西洲睜眼睛問他,“你看什麽?” 司予輕聲說:“看你是不是人。” “需要我再背一次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嗎?”顧西洲對他眨眨眼睛,裂開嘴巴,露出兩顆小虎牙。 出乎意料的司予竟然說:“好啊。” 顧西洲:“……” 顧西洲翻身從床上坐起來背誦:“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倡導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聽完顧西洲背了一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司予好像放心了一些,蓋上被子,躺在床上。 顧西洲見狀,說:“你還真信了?萬一鬼也會背核心價值觀呢?” 司予聞言沒什麽表情,躺在床上翻身背對著顧西洲,小聲說了一句無聊。 …… 第二天一早上,團隊的人都有些疲憊,剛剛吃過早餐就聚在一起。 昨天被罵司予臭罵一頓的男人也在人群當中,都眼巴巴地望著他們。 司予冷聲道:“看我們做什麽?給田家人打電話確認昨天顧染的猜測,問他們當時的情況。” 謝文火有些糾結,他和薛笑兩人低聲說話,仿佛沒聽見司予的話一樣,旁邊幾人同樣都是這樣,低著頭假裝自己不知道。 在任務世界裏不要隨便打電話,不說有沒有信號,就算有信號,打過去接到的是人是鬼,沒人知道。 顧西洲到是無所謂地看了這些人一眼,摸出包裏自己的手機,按下昨天那個電話號碼撥過去。 幾聲忙音後,有人接了電話。 “喂,你好,請問你找誰?” “你好田先生,我是警察,想問你一些事。”顧西洲說道。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有些哽咽,“警察同誌你好!是我女兒有下落了嗎?” “的確和你女兒有關,但是不是她本人我們這邊還不能確定,我想問一下當年的情況,越詳細越好。” “好的,十年前我的貨運公司剛剛起步,我妻子也在公司幫忙,當時她懷孕,身體不適,我們沒時間照顧女兒,就把女兒送到他們鄉下寄養在爺爺奶奶家,那時候女兒就已經在鄉下住了兩年了,她說她看見院子裏其他人都有養小狗,她很羨慕,所以那年夏天我給女兒買了一隻小狗……” “是薩摩耶嗎?” “嗯……是一隻白色的薩摩耶,那狗去年死了……小白在家一直不聽話,喜歡咬東西,家裏親戚都讓我們把狗送走,或者關起來,我們都沒答應,說實話,女兒丟了,我們夫妻一直都很愧疚,有時候就想如果當初不把女兒送到鄉下,她也就不會走失了。” “那天也是夏天,我乘著空閑,把買的小狗送到鄉下給她,她看見那隻小狗很喜歡,還問我要怎麽照顧小狗,我迴去後還給她買了兩本養狗的書,但是沒幾天就聽見了噩耗……我女兒失蹤了。” “說是追狗去的,可是我估摸著不是。” 顧西洲:“為什麽?” “嗯……去年死的那隻薩摩耶……其實是我女兒失蹤後,我們一家在垃圾桶裏找到的……我們到處找她沒找到,說實話我當時很氣,也怪過自己買狗給女兒……” “但是後來我老婆在垃圾桶找小白,它的兩條腿被人打斷,身上全是傷,腦袋被石頭砸過渾身上下都是血,看見我老婆後就嗷嗚嗷嗚地叫,奄奄一息,叫得人心都要碎了,我當時就猜測,可能是有人拐走我女兒的時候,小白咬那人,但是那時候小白是一條小狗,肯定不是人販子的對手,被毒打後隨意丟在垃圾桶裏。” 顧西洲:“你們有沒有問過院子裏的小孩,他們有沒有見過你的女兒呢?” “問過,當然問過,但是他們說那天他們一早就到山上去玩了,一直玩到晚上,沒見過我女兒。” 顧西洲:“嗯……他們都是同齡小孩,他們為什麽不帶你女兒一起?” “……我也說不上為什麽,不過那些小孩應該不太喜歡和我女兒玩,反正挺奇怪的,有幾次我迴來給她帶了很多吃的,讓她分給其他孩子,希望讓他們關係好一點,可是我看見李家的那孩子不僅拒絕我女兒給他吃的,還推了她一下。那男孩轉頭還和他奶奶說我女兒笨,走路都會摔倒,他奶奶還一個勁兒的笑。說實話,我當時很生氣,上去就罵了那男孩兩句。” “那男孩就盯著我,張開就罵我,反正很難聽,挺沒教養的。” “為什麽你的電話這麽多年都沒換過?”顧西洲問。 “誒?這和我女兒有關係嗎?”電話另一頭的男人微愣。 “隻是隨便問問。” 男人:“……呃,其實我換過很多個號,留著這個號是因為我女兒小時候經常用她爺爺家的座機給我打電話,她背下的就是這個手機號……我想萬一她未來的某一天她打電話給我……我能第一時間接到。” “……”薛笑聽見顧西洲手機功放另一頭男人的話,眼眶紅了,男人的話差不多證明顧西洲的判斷,當年田家有一個女孩失蹤,而且這個女孩和這個院子裏其他小孩關係並不好,這就給她的失蹤做出鋪墊。 掛斷電話後,其中有一人喃喃道:“女孩的失蹤是這個院子裏的孩子幹的?” “應該是了。” “可是為什麽?那些小孩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們才幾歲啊?八年前他們最大的也才十歲!” 司予冷冷道:“他們都能毒死家裏的八條狗,你覺得他們能有什麽不敢做的?” 嫉妒她的父母,嫉妒她的狗,嫉妒她擁有的所有他們沒有的東西,同時他們拒絕女孩的示好! 其中一個隊友完全無法理解,臉色發白,“這……” 周圍的人麻木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司予皺眉說了一句:“先想辦法找那女孩的屍體。” 經過這幾天對這座山的摸索,謝文火對這座山上的小路也算熟悉,很快就爬到山頂。 “這麽大一座山,他們能把那女孩埋在哪裏?”因為這座山很大,最近在這裏巡山的人都沒找到失蹤的人,更何況那些被埋在土裏的屍體,謝文火皺眉,“總不能挖空這座山吧?” “昨天失蹤了一個人,是和小畫一起失蹤的。”司予忽然說,“你們有誰記得最後看見他的時候在那一片區域?” “我有看到。”薛笑聞言,帶著大家到了一片區域。 因為天黑,薛笑也隻能勉強憑借地上的一塊大石頭指出大概的位置,其他人點點頭,就在這附近開始一寸一寸的挖。 方執揮動手裏的鏟子,努力的翻找,因為區域很模糊,他們隻能大麵積的尋找以這裏為中心向外挖掘。 正午太陽很大,顧西洲靠在樹蔭下,小小的休息片刻。 挖著挖著,謝文火那邊突然有動靜兒,那幾人的聲音發顫,他們挖到了昨天失蹤和小畫一起失蹤的男人的屍體! 屍體是直立被埋入土中的,周圍人立即圍過來,接著在這一片區域他們一共挖出五具不同程度腐敗的屍體。 而在這五具屍體的中間,他們發現了一具很小很小的屍體,就在他們將這具屍體挖出來的瞬間—— 整個鎮子上的狗全都叫起來,山上山下,同時叫起來。 “汪汪汪!” “汪汪汪!” 顧西洲看見了一隻狗從遠處跑過來,它腐爛的身體發生變化,逐漸多出血肉,還有皮毛。 看得出它的主人很疼愛它,它的毛發雪白,吐著舌頭輕輕地舔舐地上的女孩的骨頭,這是顧西洲第一次在白天見到它,它默默地將那具屍骸拖到小鎮上。 “這是…田家那姑娘吧?”人群中的人看著骨架上穿著的衣服,說道。 毛茸茸的狗‘汪汪’叫了兩聲,瘋狂的點頭,仿佛是在說是的! 它歪了歪頭看向顧西洲,接著它的身體碎裂,在他們的麵前化做半個木門,而周圍的人仿佛並沒有看見,顧西洲聽見了一聲清脆的童音:“小白,你真討厭,我不想就這樣離開……不過算了,謝謝你陪我這麽久。” 話音落後,顧西洲看見缺失的門另一半慢慢出現,他沒有猶豫,徑直打開大門。 一睜開眼,顧西洲就聽見了一道小狗的叫聲。 “汪汪!” 聲音很小,是一隻小狗。 一雙小手將他抱起來,顧西洲看見了一張可愛的笑臉,燦爛奪目的笑,幹淨純粹。 畫麵很快轉變,顧西洲看見院子裏的幾個小孩出現,小狗在自己窩裏麵躺著好好的,突然被幾個小孩抓到口袋裏,它嗷嗷地叫了兩聲。 “哼,不讓我們玩這隻狗,我們偏要玩!” “對對對,等下迴去她肯定又要哭鼻子,哈哈哈!” 幾個小孩小聲說著,顧西洲看不見外麵的情況,但是他能聽見周圍的聲音,現在應該已經在山上了。 突然,陽光有些刺眼,慌得顧西洲眼睛疼,那隻狗被幾個小孩放出來了。 疼痛拉迴顧西洲的注意力。 有一個小孩正用手抓著狗的尾巴,看它不能走路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覺得這是什麽很有意思的事情。 這些小孩從地上撿起樹枝打在狗的身上,小狗被打得嗷嗷直叫,疼地身體發顫,就在它絕望的時候,一個軟軟的聲音在它耳畔響起。 顧西洲看向了女孩。 趕來的女孩氣氛的推攘其中一個男孩,氣鼓鼓道:“李明,你們為什麽欺負小白!” “嗬,我不僅欺負它,我還欺負你呢!”叫李明的小孩反手把趕來的女孩推倒在地上,接著指揮其他的同伴繼續打狗。 “哈哈哈,你爸爸媽媽生小弟弟,不要你了!才把你丟來的!” “就是就是,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以為他們真的很愛你嗎?” 小女孩從地上起來,從地上撿起石頭對著李明丟過去,“你爸爸媽媽才不要你呢!” 那男孩沒想到女孩會反抗,他怒氣衝衝地雙眼通紅,仿佛要殺人一樣。 他們就像剛才欺負那隻狗一樣欺負那女孩,用樹枝驅趕打她,女孩失足滾到半山腰被一棵樹擋住,等幾個小孩追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滿地的血,幾個小孩知道出事了。 不知道是誰拿了主意,他們打算將女孩埋起來,那隻小狗看見後想要阻止那些孩子,結果被一腳踢開,它的一隻後腿斷了,可是小狗並沒有放棄,它人忍著痛,咬住一個孩子的褲腳,希望阻止他們的行為。 “嗷嗚……嗷嗚!” 小狗哀嚎地看向即將別埋下的女孩。 顧西洲順著它的視線望過去,顧西洲吃驚地看向女孩……她還沒死,但是那幾個孩子並沒有發現,而是繼續填土,最終女孩被埋了。 活埋。 小狗爬下山想要求救,被路人看見隨手丟在垃圾桶裏。 時間轉眼,小白已經被帶迴城裏,接受治療,它幾乎恢複如常,有好幾次試圖離家出走,但是都被發現,後來家裏沒人的時候門窗禁閉,它根本不能離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國慶那家人再次帶它迴到鎮上,它沒有第一時間認出這個地方,但是在進入院子裏的時候,它聞到了令它熟悉的味道! “汪汪汪!”就是他們,他們把小主人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