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越過越久,在大家等得心焦的時候,遠處出現一個黑點,黑點由遠至近,變成一道挺拔的身形。


    熊熊大火在身後燃燒,火紅了半邊天,映得那抹黑色的身影十分悲壯攖。


    季煦看清淩晨希的時候,衝過去把路曼搶了過來。


    他看她衣服上的血跡,倒吸了一口涼氣,可是幸好,她平穩的唿吸證明著她還活著。


    “淩晨希,我若是你,我寧願死也不願意把她置入危險的境地,你難道沒有想過若是那些混蛋狗急跳牆會對曼曼不利嗎?”季煦把路曼緊緊地護在懷裏,篤定道:“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把她交給你了!償”


    他說完,抱著路曼就走。


    手裏支撐沒了,淩晨希的身子一個趔趄,單膝跪在了地麵上,林生這才發現他背後有道很嚴重的傷,傷口上還插著一截斷裂的枯枝,烏黑的血液往外滲出。


    他欲開口說話,卻直接噴出一口血來。


    “追!”他盯著季煦車離開的方向,吃力吐出一個單音。


    季煦動作很快,手下追過去的時候,他的車子已經絕塵而去。


    淩晨希的眼裏湧過一絲愴然,身子終於支持不住往前撲去。


    這場大火,幾乎要了淩晨希大半條命。


    他傷的很重,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說若是那節斷裂的枯枝再往前一公分,就會直接刺穿心髒,迴天乏術。


    索性,在icu病房待了三天後,他還是撐過了危險期。


    醒來僅僅一個星期,他就不顧醫生的反對出了院,受傷的事情他瞞住了淩家,林生看著他如往常一般上班開會,與客戶商談,心裏都悄悄地替他捏了把汗。


    而淩晨希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並沒有出意外過,直至,傷好。


    可林生卻知道他的心裏一直不好,也好不了,疼痛和愧疚會一直折磨著他。


    那場大火距今已經五年!


    林生不知道人生有幾個這樣的五年,但是在這五年間淩晨希的變化顯而易見。


    當年,王源當場落網,判處死緩,三年前已經執行了死刑。


    而路曼和季煦一起失蹤了,淩晨希發了瘋似的找,a市、倫敦,世界上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角落,幾乎翻了遍,而她卻好似在人間蒸發一樣,林生甚至覺得連死亡都不曾這樣無聲無息。


    起初的時候,淩晨希有些魔怔,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他們準備去見一個重要客戶的時候,與他們擦肩而過的出租車的玻璃上閃過一張極像路曼的側臉,淩晨希連忙吩咐司機調頭一直追著出租車,期間遇上了紅綠燈,把車子跟丟,淩晨希立即下了車,站在馬路上驚慌地搜尋著。


    車來車往,與他擦身而過,他卻仿若不知危險般,林生隻覺得他那模樣,像一個失去心愛東西的孩子。


    那天,他們沒有見成客戶,丟掉了一筆幾千萬的生意。然後林生並不是因為這印象深刻,他印象深刻的是淩晨希爬上車後說的唯一一句話。


    他囁嚅著,眼底有淡淡的潮潤:“阿生,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找不到她。”


    是誰說過,這世界上最深沉的感情莫過於為你流淚的男人為你流血,為你流血的男人為你流淚?


    林生看了他一眼,沉默地升起後座的擋風玻璃。


    淩晨希的這種狀態直至季煦再一次出現在他們麵前。


    林生記得那天下著大雨,正值下班之際,淩氏大門人潮洶湧,季煦就靜立在角落的一隅,身後有個金發碧眼的男人替他打著傘,他的眉眼亦有些憔悴。


    他的懷裏抱著一個結結實實裹著毛毯的嬰孩,那孩子很小,手臂纖細得仿佛一碰就會斷似的。


    “是個早產兒,在保溫箱裏養了五個月,還不及正常孩子剛出生的強壯。”季煦看著麵前的淩晨希緩緩道:“男孩,她說她本來想要個女孩兒。


    他猶然記得淩晨希看到孩子的時候渾身一顫,想碰又不敢碰的感覺。


    林生知道那是他的孩子,因為孩子適時睜開的瞳眸跟他一樣,暗黑流光。


    最後,季煦輕輕把孩子放進淩晨希懷中,苦笑道:“我說我可以照顧孩子,她卻讓我把孩子還給你,淩晨希,你能好好照顧他長大嗎?”


    淩晨希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血脈摟進懷中,孩子在他懷中咯咯笑了起來。


    “她在哪?”他的聲音在顫抖。


    季煦蒼白地看著他,眼底一片荒蕪:“你找不到她了,因為連我都找不到她了。”


    林生看著他的神色,仿佛讀懂了什麽,可以仿佛什麽都沒有看懂。


    “孩子的懷裏有封信,是她留給你的。”季煦走之前,輕輕說了一句。


    林生接過孩子,看著淩晨希十指顫抖打開那張泛黃的紙,肩背卻站得筆直。


    良久,他才把紙條遞給他,很平靜道:“阿生,你給我念念,我怕自己看錯了。”


    是了,淩晨希的眼睛被那場大火灼傷了,視力沒有以前好了。


    信上隻有潦草的四個字,卻足以讓人變了臉色。


    路曼說:莫念,盼忘!


    林生摸著悶疼的心,忽然覺得路曼有些殘忍。


    “阿生,她說一我不二,她要我忘記,我便試著忘記吧。”淩晨希抱著孩子,彎腰俯進司機剛停在門口的車裏,大雨打濕了他的脊背,卻沒有落一滴在他懷裏的孩子身上。


    圍觀的人群一哄而散,季煦選擇這個時間點到來,無疑是故意的。


    當a市沸沸揚揚討論著淩晨希手裏的孩子時,淩晨希很平靜地迴應,甚至真的不再找路曼了。


    如今的a市,平靜得連微風拂過都能激起漣漪。


    “林特助,這份方案的賠償條款迴去重新修改一下,新產品的麵世,要給足顧客信任感!”淩晨希看著發愣的林生擰眉敲了敲桌麵,提醒道:“林生!”


    林生身子一顫,從迴憶裏被拉迴現實中。


    淩晨希的手還在悠悠地敲著桌麵,林生卻知道他一貫這個動作的時候,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這五年來,淩晨希似乎越來越喜怒無常了。


    他連忙抱起桌子上的文件道:“我馬上去改。”


    “出去吧。”淩晨希頂了頂鼻梁上的金邊眼鏡,臉上沒有一絲變化。


    秘書夏萸見他從總裁辦公室出來,急忙叫住了他。


    “林特助,喬總希望約見總裁,她說是工作上的事情,你看?”夏萸看著他,神色有些猶豫。


    “夏秘書,不用我教你怎麽工作吧?”


    林生的意思很明顯,公歸公私歸私。


    “可是……”


    林生歎了口氣,才改口道:“以後凡是喬小姐的邀約都借口推掉吧。”


    夏萸聞言,頓時苦了一張臉:“是。”


    林生點頭離開,她明白夏萸的糾結是為何,而喬意之,這些年纏得連他都覺得煩了。


    總裁辦公室,淩晨希的私人電話響起。


    傾長的手指把它按掉一次後,它又不知疲倦地響起。


    在鈴聲響了好遍之後,淩晨希終於蹙著眉頭按了接聽鍵。


    “說。”他的語氣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那端聲音斷斷續續傳來,他的聲音更加冰冷。


    “意之,這件事你不應該來找我。我的孩子隻有一個,當年我就跟你說過,孩子生下來後我們兩訖!”


    淩晨希扔了電話,起身走在落地窗前。


    藍天白雲,男人的身形在一片廣袤中格外的修長。


    他看著遙遠的藍天,喃喃道:“曼兒,小寶昨天問我媽媽在哪裏,我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他,你自己來迴答他,好不好?”


    林生敲門而入,看著男人的背影道。


    “晚上拍賣會女伴是劉璐。”


    “嗯,有競爭對手嗎?”


    “有三個,其中一個叫安娜的收藏家對劉鈞的這副頂峰之作也是誌在必得。”


    ---題外話---淺淺表示小寶迫切地要出來刷新存在感,晚上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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