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論起為人的人品來,阿桂倒是比別的官兒要更清正廉明一些,但這完全靠的是個人的素質,而不是靠整個製度來,今日阿桂以公心來推翻之前商議好的事兒,日後必然也會有人以私心來改變整個征緬商會的體製機製,至於什麽貪欲,嫉妒這些心思,就更不必說了。


    這個事兒算是結束了,阿桂丟了其餘的差事兒,隻是還以軍前效力的身份在阿瓦城行事,這個處罰真是非常嚴重了,在金秀看來,是不是因為征緬商會的重要性被發現了?或者說皇帝也覺得緬甸的事兒很重要,所以雖然是小叛亂,但還是下重手處置阿桂了?


    這倒是金秀多想了,金秀問永基,永基卻是知道內情,“這是尋常事兒!”永基笑道,“凡是重臣,那幾個不被訓斥罷官褫了爵位的?阿桂大人也是一暗影的。”


    阿桂少年成名,二十六歲的時候就以郎中的身份,充任軍機章京。然而,接二連三的打擊,卻幾乎使他身陷囹圄。永盛十一年,出任戶部銀庫郎中的阿桂,因為庫項被竊,以失察之罪被降調為吏部員外郎。


    永盛十三年初,阿桂隨兵部尚書班第赴四川金川軍營辦事,因經略訥親,川陝總督張廣泗進剿大小金川失利,朝廷大軍株守半年寸功,被逮捕處死,阿桂也被劾以“勾結張廣泗,蒙蔽訥親”,而交刑部審訊。後因皇帝念其父年老,隻有阿桂這一兒子,才格外開恩,沒有治他的罪,將其釋放迴家。這可說是阿桂在仕途上跌的一大跤。但阿桂畢竟是霸氣貴族子弟,因而在被釋放的第二年就得到重新起用,再任吏部員外郎。又五年,為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這才一步步到了今天。


    阿桂的事情,永基不是很清楚,也隻是這麽隨意說了說,可是其餘這些宗室王爺們的事兒上,可就清楚的很了,“你呆在宮裏頭久了,以後就會知道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是什麽意思了。”


    原來在這大玄朝的宗室親王們,日子可也不怎麽好過,皇帝交代差事兒,辦不好的,讀書讀不好的,社會影響不好的,與民爭利的凡此總總,若是皇帝知道,必然處罰。


    罰俸真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兒了,這壓根就算不上懲戒,若是算懲罰的話,輕則降等爵位,重則取消爵位,就算是對著世1襲罔1替的鐵1帽子王,皇帝也不是沒有辦法處置,他就曾經針對宗室王爵——實際上對著那些不再降等襲爵的鐵1帽子1王們說的,聖旨裏頭的意思說的很明白,不要以為****就可以為所欲為,皇帝還是有千百種法子懲治的。


    之前有位親王,算起來還是皇帝的長輩,乃是聖祖皇帝的幼子,年歲和差不多,但按照輩分算起來,乃是皇帝的叔叔,因為奉命前往東陵祭祖,卻因為大雨延遲了行程,這原本是尋常的事兒,可皇帝卻大張旗鼓的命宗人令處罰,宗人令以為皇帝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於是議定罰俸半年,皇帝勃然大怒,不僅是重重處罰了宗人令,更是將自己的親叔叔從親王降等到了郡王,如此又過了好幾年,才趁著崇慶皇太後六十大壽的吉祥日子重新加了迴去。這樣的事兒太多了,皇帝每一個月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就是根據禦史們的彈劾,還有宗人府收集的資料,對著宗室王爵們進行處罰或者獎勵,獎勵是很少的,基本上是處罰。


    金秀不免聽著嘖嘖稱奇,難怪大玄一代兩百多年,從未見過有宗室親王謀反的記錄,原來都在這裏,真真正正表示了恩威並用的道理,這樣經常性的處罰下去,宗室們隻怕是早就宛如驚弓之鳥,成日想著就是如何循規蹈矩,避免被懲罰,怎麽還會有其餘的心思?


    “那麽咱們在宮裏頭也更是要低調謹慎了,”金秀忙道,她原本還想再見一見福康安,說一些旁的事兒,但如今顯然知道了有這麽一迴事兒,皇帝又是這樣的性子,凡事兒還是小心些才好,“循規蹈矩,是必然的。”


    “是了,”永基笑道,“不過卻也不必太過在意什麽,外頭的宗室大臣們,不是當差失誤,就是自己個亦或者是約束不了家人,這才惹事的,咱們住在宮裏頭,我去尚,你也就是出門請安問好而已,怎麽會有事兒?”


    金秀想了想,於是又叫了小葉子進來問:“你每次入宮,可有人來搜查身子?”


    小葉子奇道,“並沒有可搜查的,若是帶了包裹,侍衛們會看一看,哦,福晉您是說銀子帶進來的事兒嗎?”小葉子笑道,“誰會想著有銀子帶入宮呢?就是怕人夾帶偷了銀子出宮差不多。”


    “那也要小心謹慎,”金秀搖搖頭,“如今宮裏頭還夠銀子?那就不必再出去拿了,免得叫人萬一不小心搜了出來到時候是怎麽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了。”


    小葉子點頭應下,又告訴金秀:“章嬤嬤來問過奴才好幾次了,問咱們主子爺有多少銀子在我這,我說沒有,她似乎還不太信,老是逼著我,要我乖巧些,要把銀子拿出來才好。”


    永基正在喝茶,聽到這話,放下蓋碗皺眉道,“這人怎麽如此!”


    “你就這麽迴是了,”金秀也是不高興,她從緬甸原本還帶了一小包十分漂亮的翡翠各色寶石,之前就怕露富,所以一直沒有帶入宮來,可現如今想著要打點關係送人,都不能夠帶入宮了,別的東西還好,可這些首飾頭麵的東西,怎麽可能躲得開章嬤嬤的法眼?但如今也沒有什麽法子,隻能是慢慢圖謀了,“她是掌事嬤嬤,該聽她的聽她的,不該聽的,卻也不必聽。”


    小葉子心領神會,“是,奴才聽福晉的。”


    說曹操,曹操到。章嬤嬤這時候進來請安,又問金秀,“年下要預備的節禮也該預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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