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征緬商會威風赫赫的侯七爺,素日裏鎮定宛如諸葛孔明的他,在將許多想要來納蘭公子麵前奉承的商人趕走後,臉上卻露出了很是焦急凝重的模樣,金秀笑道,“這是怎麽了”


    “如今大勝接下征緬商會必然是日進鬥金,財源滾滾,這不必說了,乃是秀兄的天大功勞,愚兄實在是佩服的很,”侯豔年長長的吐一口氣,似乎對著八大關前這人煙罕至的茶馬古道,如今變成商旅來往頻繁,原本的碎石小道,馬上就要變成寬敞官道的現實還有些不敢置信,“這裏的基業從無到有,不過是轉瞬之間,真是叫人不敢置信。”


    侯豔年忙表態,“征緬商會是秀兄,還有是十二阿哥的基業,愚兄這一節十分清楚,承蒙信秀兄不棄,委托重任給我,這個會首,我一定會當好,幫著信秀兄管好這個商會。”


    侯豔年為人十分乖覺,他很早就察覺到了金秀這個人不喜歡自己稱唿為“福晉”,於是還依舊稱唿之前的老稱唿,“信秀兄”,這個詞兒讓麵前這位尊貴的人聽得似乎十分喜歡。


    “不必客氣,這不是我的,而是大家的,”金秀搖著扇子笑道,“他們才是出錢之人,我們不過是幫著他們統籌一二。”


    “若非信秀兄,這事兒辦不下來。”侯豔年的確是佩服金秀,一來是要在傅恆處爭取到建這個征緬引的事情,這個事兒讓商人們去做,決計不成,傅恆這樣的朝廷大佬,壓根就不會聽商人們的絮叨;二來是要無中生有,來風不因空穴,把商人們能夠鼓動的都願意砸銀子。若是用句不恭敬的話兒來說,這位未來的十二福晉,就好像是兩廣一地最會打官司的訟師一般,吃了東家再吃西家,可偏生兩邊人都對著她十分感激。


    “佩德兄做生意許多年,可知道,做生意之中什麽最要緊”


    “是什麽”


    “就是消息。”金秀傳授了一些人生的經驗給侯豔年,“朝廷想要征服緬甸,缺銀子;商人們有銀子,卻沒有什麽生意好做;緬甸的土司們擁有極好的礦山田地森林資源,卻沒有辦法變成銀子。他們都想要變得更好,卻缺乏一個消息的來源。”


    “所以信秀兄這一次是就當溝通消息的重要之人了嗎”侯豔年十分靈動,“勾連各處之人”


    “是,征緬商會日後想要發展好,繼續昌盛下去,這個消息上一定要靈通,別人需要什麽,有什麽缺什麽,都要清楚知道,你若是明白讓所有的人都滿意,讓朝廷有稅收錢糧可用,土司們可以把自己的那些山裏出產換了錢,商人們投資在商會裏頭,投資在緬甸,能賺到錢,你這個征緬商會啊,在緬甸的威勢,隻怕是日後要比阿瓦城的緬甸國王都要厲害呢。”


    “可要這樣麵麵俱到,才是最難的,這樣的境界,”侯豔年佩服的說道,“或許愚兄要用一輩子才可以參悟透,如今雖然鼎盛,可日後中堂大人班師迴朝,信秀兄也要迴京了,若是有風波的話征緬商會該如何辦呢”


    “風波”金秀笑道,“你是擔心有人不滿意嗎或者是他想要的東西,征緬商會給不了”


    “信秀兄北上,日後緬甸這裏誰來料理,一切都是說不準的,別的且不說,滇西安撫使已經來要過好些東西了,雖然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可這樣時常名正言順的來要,到底也不是什麽事兒。”


    征緬商會的存在,是為了更好的統籌征緬引發賣所得的物資和銀錢,並不是說征緬商會自己有什麽銀錢的,征緬商會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轉運使的職能,這些物資銀錢,都是朝廷的東西。理論上說都是用作前線之用的,不是金秀過度推崇商人,而現在的狀態來說,商人們更能提高轉運的效率和物資的利用率。


    “那如果征緬商會無法周全所有人,那麽就放棄掉那個最不重要的人。”


    “那些人是不最重要的”


    “朝廷、土司、商人,是重要的,其餘的人是不重要的,”金秀圓滑的說道,“特別是官員,官員是會調動升遷的,官員的意思,並不是朝廷的意思,朝廷隻需要緬甸安定,不要惹事。”


    侯豔年似乎有些領悟金秀的意思,朝廷和官員,並不是劃上句號的,官員們都有自己的企圖,但自己的企圖並不能代表征緬商會的意思,征緬商會隻要能夠給朝廷提供關稅和賦稅,源源不絕就可以了。


    從某種層度來說,那麽征緬商會可以不聽官員的號令了嗎


    想到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內容,侯豔年心裏頭怦怦直跳,但他似乎明白了金秀的意思,“如果你知道了別人想要什麽,而別人想要的東西,你可以提供,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就可以去操控別人。征緬商會是佩德兄好好施展手段的絕妙舞台,這個機會你要好好把握住了,我一旦返京,太平無事的話,就要過在在阿哥府裏頭的日子,南邊的消息,我顧不上,就算是知道商會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什麽法子可以來告訴你,來往書信這麽一送,隻怕是小半年都過去了。一切都要你自己個拿主意,而你隻要記住我的話兒,就不會有什麽問題。就算有些事兒,你和官兒鬥法,又有什麽幹係呢”


    顯然侯豔年是把金秀北上之前的忠告都聽進去了,煽動土司反叛,攪動緬甸局勢,讓阿桂灰頭土臉,不再想要為難征緬商會。金秀在永基和福康安問起的時候,當然要矢口否認,自己絕對不會是在其中做什麽手腳,她的確是沒有,隻是她早就安排和吩咐好了,侯豔年這麽做,她並不奇怪,商人們都是想要追求利潤的最大化,在國內可能還很是收斂,在緬甸,可就不見得了。


    其實阿桂沒有錯,隻是他選了一個龐然大物作為對手,而且這個龐然大物,還有一個聰明的腦袋,算是有勇有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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