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為天。吃,在全世界都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歐洲當然不例外。有一天梁曉秀問丈夫宋福祿世界上什麽事最大。丈夫一時發愣,不知道怎麽迴答妻子。妻子平時就愛琢磨事,總會問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他反問道:“你說什麽事最大?”


    “福祿啊,你經常說我犯糊塗,我看你才犯糊塗呢。吃飯的事情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事。你是開餐館的,你怎麽竟然把老本行給忘了?”


    “我沒往那方麵想,我還以為什麽重要的事呢。你說得對:吃飯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事;不吃飯人就得餓死。曉秀,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問題呢?”


    “我們在歐洲開餐館,我們得研究歐洲人的飲食,這樣我們才能更有針對性地給歐洲人提供中餐。”


    “你的意思是賺大錢?”


    “賺錢當然是首要任務,但為了賺更多的錢,我們得好好研究一下歐洲人的飲食。你在法國呆的時間,你比我更了解老外的口味。我們今天就談談歐洲食客的事,看看他們是什麽樣的食客。”


    宋福祿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他在法國已經居住了14年,做廚師12年了,對法國人和歐洲人的飲食了解得比較透徹。他接觸過的老外,沒有一個不喜歡中國菜。他經常會問顧客,他們是否喜歡吃中餐。那些顧客告訴他,他們非常喜歡中國美食。


    梁曉秀對此也深有感觸。她這兩年接觸的歐洲食客太多了,無論是從事什麽職業的食客,他們一致認為中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餐飲。她由此得出一個結論:任何人在醫生都離不開飲食,都會傾向於某種飲食。中餐給歐洲人留下深刻印象,那說明中餐確實好吃。歐洲食客不會隨便發表意見,他們對中餐的評價是客觀真實的。


    宋福祿說歐洲人非常喜歡吃,喜歡美食的程度一點也不遜色於中國人。倘若不是這樣,他們的新中國飯店早就關門大吉了。沒有歐洲人的好吃,他們哪有機會賺到那麽多錢!他算了一筆賬:到新中國飯店吃飯的食客人均消費80歐元。


    他說:“曉秀,你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我們是需要認真探討這個問題。一般來說,老外都喜歡下館子。我這些年一直在關心這個問題。老外家庭有外出吃飯的傳統,幾乎每個家庭每個月都要到餐館吃上幾頓飯。來我們飯店吃飯的迴頭客很多,差不多占到一半。有那麽上百家人,幾乎每個月都來消費四次,一星期一次,雷打不動。”


    “你真行,你還能記住那麽多顧客?”


    “當然能了。他們來吃飯是好事,我得記住他們。有一個開雜貨店的老板,一家五口人,兩個大人,三個孩子,每星期來吃一次飯,兩年時間沒有間斷。我們這家人算了一筆賬:他們一次消費200歐元,人均40歐元。一年下來,他們要在我們飯館花一萬歐元。我說老外不會過日子,這迴你相信了吧?”


    梁曉秀看問題的角度和宋福祿不一樣,她想知道那家人為什麽每星期都來飯店吃飯;他們的家庭經濟狀況如何;他們對中餐有什麽評價。


    宋福祿迴答說他們來吃中餐主要有三個原因:他們喜歡吃中餐;他們還喜歡新中國飯店優雅的就餐環境;他們把下飯館的錢投給了新中國飯店。


    梁曉秀問那家人的經濟情況如何。宋福祿估計他們的年收入不會超過10萬歐元,他由此算出那家人每年把收入的三分之用在了下飯館上。


    梁曉秀說對這樣忠實的顧客,他們應該給予獎勵:每年免費請他們吃一頓飯。為此,他們要建立客戶檔案,把那些經常來吃飯的客人都記下來。一個家庭一年在飯店消費一萬歐元,看起來錢不算多,但是家庭數量上去後,收入就極為可觀。她算了一筆賬。假設裏爾有1000戶人家定期來飯店消費,他們的年收入就能達到1000萬歐元;如果有一萬戶人家定期來消費,那麽收入就能達到一億歐元。裏爾市至少有10萬戶人家,他們還有潛力可挖。她過去隻重視重要的商業客戶,而忽略了普通客戶。從長遠看,普通客戶才是最穩定的客戶。


    宋福祿完全同意妻子的看法,他表示要盡快建立忠實客戶檔案,拓展消費領域,讓廣大市民加入到這個消費行列。


    需要解決的問題很多,他們又談到了西餐。梁曉秀認為,老外畢竟是吃西餐長大的,他們吃中餐隻是出於好奇,還沒有養成吃中餐的習慣。為了培養老外食客的口腹,他們有必要認真研究西餐,把歐洲的飲食搞透。


    她認為西餐看似簡單,花樣少,品種單一,但卻也有一定的科學性,值得他們學習。西餐的量看似不大,但營養搭配合理,能吃飽。中餐內容豐富,山珍海味,菜品奇多,但有時卻總感覺沒吃飽。吃西餐不浪費,而中餐太浪費,在西餐館幾乎看不到剩菜剩飯,所以也沒有飯後打包一事;而在中國餐館剩菜剩飯則是家常便飯。中餐的這種狀況必須加以改進。


    宋福祿則提出了不同意見,他說正因為中餐吃不飽,老外才會吃得多,這樣他們才能賺到大錢。如果改變了中餐的特點,老外反而不會來吃中餐了。


    梁曉秀不和丈夫辯論,而談起了餐飲的發展史:


    在長期的曆史中,人類從最初的簡單飲食開始,逐漸創造了各種美食;如今美食的製作水平已經達到登峰造極的水準。中餐和法餐是東西方的美食代表作。法餐是西方美食的領頭羊。世界上最昂貴的餐廳幾乎都是法國餐廳。如今的法國美食源於古典法國菜係,而後者則起源於宮廷。法國的飲食文化曆史悠久,從路易十四開始,法國的飲食外交便聞名世界。在法式宴會鼎盛時期,餐桌上一次可上200道菜。法國人最愛吃的菜是蝸牛和青蛙腿,最喜歡的食品是奶酪,最名貴的菜是鵝肝與鬆露,家常菜是炸牛排外加薯條。法國菜是世界公認的世界三大美食菜係之一,是西餐中最高水平的菜係。法國名菜有鵝肝、鬆露和魚子醬。法國美食選用頂級精細食材,強調以法蘭西式的審美情趣對食物外觀及味覺進行不厭其煩的藝術化再造,其豪華程度堪稱“空前絕後”。在法國,各個地方的美食大都博大精深,各有特點。


    梁曉秀停了下來,看著宋福祿說:“法餐的這些特點我們都清楚,但是我們並沒有借鑒,這對我們長遠的發展是不利的。今後,我們要注意吸收法餐的優點,擴大菜品內容,爭取早日推出200道菜,其中至少有50道名菜。”


    宋福祿表示同意,他對巴黎國王餐廳印象深刻,認為可以學習國王餐廳的烹飪技術,改進他們的菜品酒店。巴黎國王餐廳製作的法國大餐,是法國名菜的集中展示。法國傳統菜的上菜順序依次為:湯類,以菌類、蝸牛為主;熱菜開胃頭盤,主菜為鵝肝配白蘭,.熱拚盤;冷拚盤與雪葩,燒烤或者沙拉,蔬菜,甜點,鹹點,甜品。法國菜的就餐禮節很講究,法國傳統菜也被譽為“貴族菜”;但現代人吃法國菜一律從簡。法國菜紅酒配紅肉,白酒配白肉,甜品多數會配甜餐酒。


    梁曉秀說他們可以嚐試恢複法國菜的上菜方式,從簡便變為複雜。他們的三樓包間提供法餐,可以在那裏搞實驗,按照古代法餐的模式製作,上菜。


    她也提到了巴黎國王餐廳,說建於1835年的國王餐廳如今是法餐藝術的完美代表,是巴黎最早的宮廷級餐廳。這個米其林三星餐廳烹飪水平高,出品眾多名菜,他們應該派廚師到那裏學習。


    宋福祿便說,要學的東西很多,首先要確立廚師的地位。在法國,主廚的地位等同於藝術家的地位。法國人一向有嚴肅的“治餐”態度。廚師們有極強的敬業精神,對自己的手藝總是精益求精。在這點上,他們做的還不夠好,必須加以改進,提高大廚的地位。


    國王餐廳菜肴的特點是:選料廣泛,如蝸牛、鵝肝都是法式菜肴中的美味;加工精細,烹調考究、花色品種多;講究吃半熟或生食,如牛排、羊腿以半熟鮮嫩為特點,海味的蠔也可生吃,燒野鴨一般6成熟即可食用;重視調味,調味品種類多樣。法式菜肴用酒來調味,什麽樣的菜選用什麽樣的酒,都有嚴格的規定,如清湯用葡萄酒,海味品用白蘭地酒,甜品用各式甜酒。法國人十分喜愛吃奶酪、水果和各種新鮮蔬菜。


    梁曉秀讓宋福祿說說法國名菜。宋福祿說巴黎國王餐廳幾乎製作所有的法國名菜,據他所知法式菜肴各地的名菜有:馬賽魚羹、鵝肝排、巴黎龍蝦、紅酒山雞、沙福羅雞、雞肝牛排等。馬賽的普羅旺斯魚湯,阿爾薩斯的四喜燉肉,布列塔尼的油煎雞蛋薄餅,圖盧茲的什錦砂鍋,勃艮第的牛肉,阿登的火腿,裏昂的香腸,薩瓦的幹酪,諾曼底的卡芒貝爾幹酪,就是法國名菜的代表。


    梁曉秀對法國特色食物很看重,認為法國人製作的一些菜品值得他們學習。法國人做鵝肝醬煎鮮貝通過巧妙組合,食料與手藝搭配,呈現出高雅的菜相,入口即化;法國洋蔥湯具有典型的法國風味,味道香濃;法式辣豬排:肉質鮮嫩,味道香辣開胃;白酒法國田螺具有奶香、蒜香、酒香和濃烈的本土風情。


    最後,他們又一次比較了法餐和中餐的區別。


    宋福祿認為,無論是法國大餐還是其它歐洲美食,比起中餐來都是小巫見大巫。單是品種,中餐就勝過西餐百倍,更不用說中餐講究的色香味俱全了。西餐的品種之單調,猶如歐洲單調的生活一樣,選擇性很有限;而中餐則不同:選擇範圍極大,豐富多彩,可以說包含了人類的一切想象空間。在西餐館,菜譜永遠是那幾樣,而在中國的餐館,菜譜就能讓老外顧客看得眼花繚亂。


    梁曉秀則說,他們不要忘了一個根本性的問題:即他們開的中餐館是為歐洲食客提供菜肴,飯菜必須適應歐洲人的口味,因此有必要進行改良;否則他們就不可能長期吸引歐洲食客。


    宋福祿辯解說,新中國飯店開業已經兩年半了,他們並沒有看到顧客流失的現象,這就說明老外還是喜歡他們做的中餐的口味。如果他們改變了現有的口味,老外說不定就不喜歡吃了,所以他們一定要慎重。


    梁曉秀說,他們可以先做小範圍的實驗,讓老外食客品嚐他們改良後的中餐,看看他們的反應,再做決定。她的理由是:中餐必須要做到法餐的水平,甚至超過法餐,這樣他們才能戰無不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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