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秀在荷蘭遊山玩水、考察市場時,宋福祿被那些原本想要到法國當廚師的20個村民弄得焦頭爛額,心煩意亂。他在到村裏的第三天,便準備啟程前往靈山市,他要在那裏給梁曉秀打電話,告訴她那些人的胡鬧情況。


    姑爺要離開村裏,嶽父嶽母急了,以為他要迴法國,說他剛來還沒住幾天就要走,讓他們很難受,勸他最好多住幾天再走。宋福祿解釋說,他隻是去市裏打國際長途電話,過幾天再迴來。


    從村裏到靈山市有250公裏,宋福祿決定騎自行車先到鎮裏,在鎮裏找汽車到縣城,然後再乘火車到靈山。他三天前來村裏時,從鎮裏東村裏的40公裏路程,坐汽車整整走了6個小時,還不如騎自行車快呢。


    那天,天一亮他就騎上自行車直奔碧水鎮。一路上他想著那些村民的過激反應,心情波動很大。他們突然提出要按法國廚師的標準給他們開工資,否則他們拒絕到法國去。


    那時一般法國廚師的月薪是稅後1500歐元,但法國餐館不給廚師提供住房,隻管兩頓飯。一般情況下,一個法國廚師除了支付住房等費用外,一個月大約能結餘500歐元。法國廚師和中國廚師的工作時間也不一樣,他們一天隻工作6個小時,中午3個小時,晚上3個小時,每周還有兩天的休息日,節假日都放假。


    中餐館如果按照法國餐館那樣使用廚師,根本賺不到多少錢。梁曉秀和宋福祿之所以從國內招聘廚師,除了其他因素,他們主要還是從節約成本考慮的。中國廚師每天的工作時間長達12個小時,工作量相當於法國廚師的三倍,一個廚師頂三個法國廚師。


    那天沒下雨,宋福祿一口氣騎了一個小時,走了10公裏。他在路邊停下來休息,一邊抽煙一邊想著怎麽和梁曉秀說。他主動要求迴國招聘廚師,當時他以為隻要迴來給那些人辦妥手續,帶迴法國就算完成任務,哪想到中間突然出現了幺蛾子,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不管怎麽說,他得盡快趕到市裏給梁曉秀打電話。梁曉秀辦法多,遇到這種情況,她知道該怎麽辦。


    他又騎上自行車趕路,這次騎了兩個小時,走了20公裏。他看手表剛剛9點鍾,按這個速度他能在10點鍾趕到鎮裏了。他加快了速度,終於在一個小時後到了碧水鎮。他迴國前還記得趙小花告訴他,他在碧水鎮有什麽事,可以去鎮衛生所找劉師傅或她的其他同事,他們會給他提供方麵。他找到了鎮衛生所,恰好看到開車的劉師傅在衛生所門口抽煙。


    “劉師傅,你好!”宋福祿走上前打招唿。


    劉師傅認出了宋福祿,三天前劉師傅從縣城把宋福祿送迴村裏,120公裏的路程行駛了8個多小時,他還記憶猶新。


    “你有什麽事嗎?”司機問。


    “我想把自行車存放在衛生所,劉師傅。”宋福祿滿頭大汗。


    “你這是要到哪裏去呀?”


    “我想先到縣裏,然後坐火車去市裏,在市裏打國際長途電話。”


    “那你就把自行車存在這兒,你去長途汽車站等汽車,說不定今天還有剩票呢。”


    “剩票是怎麽迴事,劉師傅?”


    司機告訴他到縣城的長途汽車票非常緊張,一般情況下當天都買不到。買票的人要一大早到汽車站排隊,一天隻有兩趟車,上午一趟,下午一趟。


    宋福祿放下自行車就往長途汽車站跑,到那裏一看,賣票窗口掛出一塊牌子,上麵寫著今天車票已售完。他傻眼了,在車站轉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辦法,隻好返迴鎮衛生所。


    “怎麽樣,買到票了嗎?”司機問。


    “今天的票賣完了。看來,明天一大早我得去排隊買票。劉師傅,鎮裏應該有旅館吧?”


    “有,前麵不遠處就有一家旅館。”


    宋福祿悶悶不樂地去找旅館,那是一家不大的旅館,他在前台登記,辦理了入住手續,一進房間就上床躺下。他感覺還挺累,4個多小小時滴水未進,肚子也餓了。他躺了一會兒,走出房間找餐館,想先填飽肚子。


    在鎮上走了半天,他才找到一家餐館,他走了進去,點了兩碗米飯,一碗湯,兩盤炒菜。服務員和他要糧票,他說他沒有糧票。服務員說沒糧票就多加錢。


    吃完中飯,他迴到旅館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傍晚6點鍾。他又出門去那家餐館吃晚飯,這次他還要了一瓶黃酒,一人喝悶酒,一直喝了兩個小時才返迴旅館。他告訴服務員,他第二天要早起買汽車票,讓服務員早上5點鍾叫醒他。


    5點鍾他在睡夢中聽到了敲門聲。他趕緊爬起來,穿上衣服就往外走,外麵還朦朦朧朧,天還沒有完全亮。來到長途汽車站,他看到賣票窗口前已經排起了長隊,他倒吸一口冷氣,這些人是什麽時候來排隊呢?難道是半夜就來了?他排在後麵,看著賣票窗口發呆。


    時間過得非常慢,賣票時間是8點,從5點到8點那三個小時仿佛凝固了,總是不到時間。他不一會兒就看一次手表,好像手表都不走了。


    終於等到了8點鍾。售票窗口開了,排在前麵的人開始買票。他數著前麵的人,一共大約有30多人,他想即使每人買兩張票,也能輪到他。他就耐心排隊等著吧。不一會兒前麵的人說,上午的車票賣完了,現在隻賣下午的車票。


    他一聽就心涼了。下午的車票意味著趕到縣城時,趕不上去市裏的火車了,他還得在縣城住一晚上。


    終於輪到他了,正好隻剩下一張下午的車票。他買了那張票,迴到旅館睡覺。他想不管怎樣,今天總能到縣城,到縣城先去火車站看票,說不定買火車票還挺麻煩呢。這次迴國處處不順,他幾乎快絕望了。


    中午12點他睡醒後,結了帳,又來到那家小餐館吃了午飯,然後就來到汽車站等下午的長途車。


    下午2點鍾,長途汽車準時發車了,那是一輛很舊的公共汽車,他坐在車裏感覺那車會隨時散架子。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顛簸,長途汽車終於走完了80公裏的路,停在了縣城火車站附近。


    他一下車就來到車站售票口買第二天到靈山市的火車票,售票員說座票已賣完,現在隻有站票。他買了一張站票,走出車站,四處找旅館。火車第二天早上9點發車,他得在縣城住一晚上。


    在火車站附近他找到了一家小旅館,每晚5元,他住下後,又出去找飯館吃晚飯。他心情低落到極點,喝悶酒,抽悶煙,在飯館耗了三個小時才返迴旅館房間睡覺。


    一覺醒來已是早上8點鍾了,他用最快速度穿上衣服,顧不上刷牙洗臉就往車站跑,好在車站距離旅館不遠,他趕到車站檢票口時,開往靈山市的火車正在檢票。他檢了票,上了車後才意識到他那票是站票,沒有座位。車廂人很多,他擠到兩節車廂連接處,靠著車門附近的車廂站著。


    從縣城到靈山130公裏,慢車要行使3個小時。這3個小時還真不好打發,他感覺就像3天一樣漫長。火車每站必停,每次停車都有新的旅客上車,車廂越來越擁擠。


    熬過3個小時,到達靈山市時,他筋疲力盡,感覺身上一點力氣都沒了。不管怎樣總算到靈山市了,在市裏就能打國際長途電話。


    靈山市那時隻有一家涉外飯店,叫靈山賓館。他下了火車就直奔靈山賓館。在辦理入住手續時,他問服務員怎麽打國際長途電話,服務員說客人把電話號碼告訴前台,由前台和電話局聯係,電話局掛同國際長途電話後,賓館前台再把電話轉到客人的房間。


    “就是說,我在房間裏不能直接撥打國際長途電話,是這樣嗎?”


    “對,就是這樣。”


    他看了一下手表剛好中午12點半,他把家裏的電話寫下來,交給前台服務員,服務員讓他迴房間等電話。


    等了半個小時,電話還是沒接通。這時已經是下午1點了,他算了一下時間,正好是法國時間早晨6點鍾。這個時間電話打過去,梁曉秀肯定還在睡覺,她自從懷孕後,每天早晨都要在8點多鍾才起床。現在事情緊急,他顧不了那麽多了。


    又等了半個小時,電話終於接通了。他拿起電話,聽到電話確實掛通了,但是家裏卻沒人接電話。他等著,心想梁曉秀可能還在睡覺,沒聽到電話鈴聲。響了幾分鍾,始終沒人接,服務員打進電話說,對方沒人接通,國際長途電話暫時掛斷。


    他想或許梁曉秀在浴室洗澡呢,沒聽見電話鈴聲,她每天早晨都衝熱水澡。再等一會兒把電話打過去。他下樓告訴服務員,半個小時後再掛一次。


    他迴到房間等電話,半個小時後,電話撥通了,但還是沒人接電話。梁曉秀還在洗澡?他想,他知道梁曉秀洗澡時間長,經常一次洗一個小時。他告訴服務員再過半個小時,再撥打一次。


    這次還是沒人接電話,他這迴真急了。梁曉秀上哪兒去了呢?難道這麽早就上班去了?他算了一下時間,此刻是法國時間早上8點鍾。梁曉秀平時上班都在9點到辦公室。不管怎樣,還得往辦公室打電話。


    他又來到前台,交給服務員一個新的號碼,那是梁曉秀辦公室的電話,讓服務員和電話局聯係,撥打那個號碼。


    梁曉秀的辦公室電話接通了,但是沒人接電話。


    這是怎麽了?她到哪兒去了呢?他告訴服務員,每過半個小時,輪流給兩個號碼打電話,直到有人接電話為止。


    “先生,國際長途電話話費很貴。”服務員提醒說。


    “不要考慮話費的事。”


    “那你先交一筆押金吧。”


    宋福祿交了500歐元的押金,坐在房間繼續等電話。此時他已經焦頭爛額,有點六神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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