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秀料到妹妹不會同意這門婚事,她認為妹妹隻看到了表麵現象,沒有看到實質問題。她想好好給妹妹上一課,讓妹妹明白婚姻是怎麽迴事。她讓妹妹先說不同意和羅大順談戀愛的理由。


    妹妹把她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了,總之,一句話:她看不上羅大順。


    梁曉秀一點也不著急,她慢慢道來,一條一條給妹妹分析羅大順的特點。妹妹和羅大順出去逛巴黎那四個小時,她通過和羅成聊天已經把羅大順的種種特點掌握了;之後,她又和羅成談了兩個小時,私下給妹妹做主了。


    妹妹首先說,她沒看上羅大順的長相,他的長相太一般。


    梁曉秀便說羅大順的長相屬於中等,還過得去。結婚不是選演員,光看長相是不行的,主要看這個人的身體是否健康。羅大順身體健康,年齡正好,身高1.7米。在她看來,男人一定要比女人個子高,羅大順的身高配曉玲的身高正好。


    妹妹暗暗想:羅成的二兒子羅二順長得還可以,他23歲,膀大腰圓,濃眉大眼,性格開朗,能言善辯;如果和他二兒子談戀愛,她還可以考慮。


    妹妹說,羅大順看起來老氣橫秋,像一個小老頭,看起來比她大姐夫年齡都大,一點活力都沒有。


    “曉玲,這你就不懂了。他那是穩重,不是老氣橫秋。他看起來顯老,那就是表麵現象,他實際年齡畢竟才26歲呀,他比你姐夫小9歲呢。”


    宋福祿在一旁聽著姐妹倆的對話,心裏不大舒服。梁曉秀提到的身高和年齡都與他有關:他比梁曉秀矮2公分,又比她大12歲。他知道梁曉秀對他這兩條特別不滿意,他猜測那就是梁曉秀不願意和他同居的主要原因。


    他忍不住插話說,他比梁曉秀個子矮,年齡又大12歲,可是他們兩人一直過得很好;相比之下,羅大順就不存在那兩個問題。


    妹妹看了一眼宋福祿,沒有吭聲,心想你們那是老黃曆了,那是大姐沒辦法挑對象,隻能將就。我和大姐不一樣,我可不能將就。


    曉玲又說,羅成的二兒子羅二順看起來倒比他哥哥順眼,起碼還有點活力,像一個小夥子。


    梁曉秀沒搭茬,問妹妹還有那些滿意的地方。


    妹妹說,羅大順是一個鐵公雞,摳門到家。他們遊覽巴黎,他連一張門票都不給她買,甚至連一瓶水都沒買,隻是開車帶她轉了一圈。


    梁曉秀說:“那正是他的優點啊。曉玲,你想想,他要是大手大腳,那還是一個過日子的人嗎?找對象,過日子是最重要的事。我看大順省吃儉用,他是一個會過日的人。和這樣的人成親,你會省多少事!”


    “省什麽事?我看他那中摳門樣就來氣。一個大老爺們,扣扣索索,能有什麽出息?”


    “曉玲,這你真不懂。你和這樣的人成親,他一年給你節省多少錢?他摳門,你正好大方,兩人扯平了。我的意思是說,他摳門,他才能攢下錢,那麽攢下的錢誰來花呢?還不是你花。這有什麽不好嗎?你難道想找一個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的對象嗎?那樣的男人,你就是有一座金山,他都能給你吃空了。”


    “大姐,你沒看出來嗎?他就是一個榆木疙瘩,和木頭人沒什麽區別。”


    “曉玲,你看人可不準。他是話不多,那說明他為人忠厚,沒有鬼心眼子。什麽叫榆木疙瘩?他和你不熟,所以他才話少,等你們熟了,他就會和你聊天。你總是看表麵現象,你難道喜歡那種花言巧語的男人?我告訴你:那種男人是靠不住的!兩人過日子,說到底還得找牢靠的。”


    “大姐,你總是感情用事,我看,他像一個窩囊廢。你難道想讓你妹妹找一個窩囊廢嗎?”


    “我看他不是窩囊廢,他就是老實。這樣的男人有一大好處:他什麽事都會聽你的。你在家裏做主,說一不二,這有什麽不好嗎?你難道想找一個大男子主義的人,整天對你指手畫腳,把你弄得什麽都不是,那樣你就滿意了?”


    梁曉秀完全按照自己的經驗和妹妹談,她認為在一個家庭,女人應該說了算,男人應該聽女人的。而羅大順正是那樣的男人。


    妹妹說著說著眼淚便流出來,她覺得很委屈,大姐不理解她,她的命運捏在大姐手裏。她說婚姻不能勉強,她看不上羅大順,他們不可能談戀愛。


    梁曉秀說,她沒有勉強妹妹的意思,她隻是幫妹妹分析羅大順的優點而已。最終的意見還得妹妹自己拿。


    妹妹便說,羅大順不過是一個廚師,她將來迴國探親,別人問他是做什麽的,她那好意思說他是廚師呀。那樣一來,別人會笑話她在法國找了一個廚子對象。此外,她和羅大順交流時,發現他沒什麽文化,幾乎就是一個文盲。


    宋福祿聽不下去了。曉玲說不想找廚師,他就是廚師;曉玲說羅大順文化不高,他的文化也不高。她說的那兩條好像就是針對宋福祿說的。在他看來,廚師就是最好的職業;文化不高能掙到錢就行。


    他問曉玲:“這麽說,你看不上廚師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可以找其他行業的人嘛!”


    宋福祿又說:“你說他文化不高,你文化高呀?”


    “那我也不能找一個文盲吧?”


    “大順才不是文盲呢?他從小就來巴黎了,他的法語可比你強百倍。你能看懂法國電視嗎?大順能看懂。他認字,他在巴黎上過小學和中學,學的就是法語。你學過法語嗎?”


    “我沒條件在法國上學呀。如果我在法國上學,我早就考上了法國的大學。姐夫,你說,他既然在巴黎上了小學和中學,他為什麽不考大學呢?還不是因為學習不好,考不上大學嘛。”


    “話也不能那麽說。你還不了解法國華人的情況。華人在法國生存很不容易,羅成早早讓兒子工作,那是為了解決生活問題。”


    “我看他不像認字的樣子。他連盧浮宮都沒去過,他還算有文化嗎?”


    “你說盧浮宮能當飯吃嗎?我就沒去過盧浮宮,你大姐都不介意呢。”


    說來說去,梁曉玲還是不甘心找一個廚師。她說在法國找對象餘地小,還不如迴國找。她在國內一定能找到理想的對象。


    梁曉秀問她:“你在國內找對象,你不是還得讓對象來法國嗎?對不對?那麽,我問你,來法國做什麽呢?”


    “大姐,我是這樣想的:你不是答應幫我開一家餐館嗎?我就讓他當老板。”


    “我看你腦子有問題。當老板?不創業怎麽當老板?他一來就當老板?給誰當老板?給我當老板?我看你在法國白呆一年了,你連起碼的常識都不懂。你以為天上會掉餡餅啊?”


    “大姐,你沒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咱們現在經濟條件很好,咱們沒必要非要找一個不理想的人。”


    梁曉秀不耐煩地說:“我的經濟條件是不錯,但和你沒關係。曉玲,你聽好了:未來的路還得靠你自己闖蕩。”


    梁曉秀讓宋福祿開車迴家,她不想再說什麽了。


    宋福祿一邊開車,一邊想,迴到家他要單獨和曉玲談,一定得說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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