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秀想:懷孕是大事,她必須告訴宋福祿,一來看看宋福祿的反應,二來確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她還拿不準今後怎麽和宋福祿相處,她想先探探情況。


    她給宋福祿打電話,讓他到妮娜家找她,說有事通知他。


    宋福祿接到電話,首先想到梁曉秀要和他離婚了。他們分居已經快三個月了,梁曉秀對他始終冷談,沒有一點緩和的跡象。他想梁曉秀如果提出和他離婚,他不能立即同意,他要盡量拖時間;如果實在拖不過去,他再見機行事。


    宋福祿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妮娜家,妮娜開的門,她很神秘地一笑,把他領到小閣樓上,帶到梁曉秀房間門口,說梁曉秀正在等著他呢。


    自從他們分居以來,宋福祿第一次到梁曉秀的房間來,感覺還有點緊張。他輕輕推開門,看到梁曉秀坐在床上,身子靠在床頭,身上蓋著被子,她的臉似乎還有點浮腫,他心想她病了?他關心地說:“你瘦了,曉秀。”


    梁曉秀正了一下身,把頭發往麵龐兩邊優雅地捋了一下,然後指著床邊的一張椅子讓他坐下。她抬頭看了一眼宋福祿,發現他這兩個多月瘦了不少,但精神還可以,沒有萎靡不振的樣子。


    宋福祿看著坐在床上的梁曉秀,忽然感覺陌生了,她是他妻子嗎?她要和他說什麽呢?離婚?如果是那樣,他怎麽迴答?同意還是不同意?他們會不會爭吵不休?他現在對梁曉秀很打醋,知道惹不起她。


    兩人象陌生人一樣,相互打量,相互觀察,誰都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梁曉秀才說:“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麽事?你說吧。”宋福祿緊緊盯著梁曉秀的眼睛,發現她的眼睛非常有神,又大又漂亮。他過去沒注意到她的眼睛那麽好看。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出她要說什麽事,但那是肯定重要,否則她不會專門約他過來談。


    她慢慢說:“我本來不想和你說這事,我想自行解決。可是想來想去,我還得和你說,因為這件事涉及到我們兩個人,我無權擅自決定,我得告訴你一聲。”


    宋福祿猜不到梁曉秀到底要說什麽事,她表情那麽嚴肅、沉重。看來,她是要離婚了。這一刻終於到了!躲是躲不過去了,怎麽辦呢?他焦急不安。


    宋福祿不敢抬頭看梁曉秀,梁曉秀便沒有立即說什麽事。她一直在觀察宋福祿的表情,看看他這兩個多月發生了多大變化。


    兩人都沉默著。


    “曉秀,到底什麽事呀?”宋福祿沉不住氣了,他想盡快知道梁曉秀要想告訴他什麽事。


    “我懷孕了。”


    她的聲音很低,宋福祿居然沒聽清出她說了什麽話。


    “你說什麽,曉秀?我沒聽清楚。”


    梁曉秀又重複了一遍:“我懷孕了。”她說這話時表情安詳,但臉上忽然有了一絲紅暈,眼睛始終看著宋福祿的眼睛。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曉秀。”


    宋福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他聽錯了。他腦子裏反複想著一個詞:懷孕。她說她懷孕了,那就是說她懷上了他的孩子?他們新婚同居5天,他難道真的在那5天中創造了一個新的生命?那個孩子就是他兒子,他把兒子的名字都給起好了,叫宋大海。


    新婚的情景原本早已消失,此刻突然顯現在他眼前……那是激情四射的夜晚……他感覺仿佛在做夢一般。


    “我懷孕了,我懷上了你的孩子。”她的聲音雖然還是不高,但卻很清楚;她的表情還是那麽安詳,既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痛苦。


    沉默,沉默,萬籟俱寂。


    過了好長時間,宋福祿才緩過神來問梁曉秀,她是否肯定懷孕了。他還不敢相信那是真事。梁曉秀那句話的分量太重了,重得幾乎把他壓垮了。


    “我到裏爾大學的附屬醫院做了檢查,這是化驗單子。你看看吧。”


    她把化驗單遞給宋福祿,宋福祿看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他根本看不懂化驗單,隻是想這個單子準確嗎?這就證明梁曉秀懷孕了?


    梁曉秀說化驗單最準確,她確實懷孕了。


    宋福祿驚呆了,坐在椅子上就像一座雕塑,一動不動,腦子一片空白。梁曉秀懷孕了,她把他叫來告訴他這件事,這說明她心裏還有他,他們還有和解的希望。如果是那樣,那他就太幸福了!是兒子解救了他,使他又獲得了新生!


    他思緒萬千,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但他眼裏有了淚水,那是喜悅的淚水,興奮的淚水。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一切梁曉秀都看在眼裏。她看到他落淚了,知道那淚水的含義是什麽。


    “你還不抱抱我嗎,福祿?”她情不自禁地說,張開了雙手。那一刻她忽然恢複了女人的本能,就想讓自己的丈夫擁抱自己,別的什麽都不想了。


    宋福祿恍然大悟,他受寵若驚,緊緊摟住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似乎聽到了嬰兒的心髒在輕輕地跳動著。他們現在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一個孩子,兩個大人,一家三口人了。他們將來還要生孩子,家庭人口會越來越多,那時才能稱之為人丁興旺。他忽然間又看到了美滿幸福的家庭。


    梁曉秀安靜地躺在丈夫的懷裏,宋福祿把妻子樓在懷裏,兩個人沒有說話,就算和好如初了。


    梁曉秀覺得此刻沒必要再說什麽,他們的舉動已經說明了一切,她就想那麽安靜地躺著。


    宋福祿也覺得沒必要再說什麽了,梁曉秀主動讓他擁抱,那就說明她和他和解了。這一切變化都是因為她懷孕帶來的,也就是孩子帶來的。這個孩子簡直就是及時雨啊!


    兩人就那麽默默地坐了一個小時,一句話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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