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堂叔餐館出來,宋福祿納悶了:粱曉秀不但來看堂叔,還同意給他5000歐元,她這是唱得哪出戲呢?他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我隻是逗逗老家夥,吊吊他的胃口。”梁曉秀輕鬆地說。


    “你真想給他5000歐元?”


    “應該給他。”


    “為什麽?我們可不欠他一分錢呀!”


    “他是一個沒有骨氣的男人,我要給他錢,當麵數落他,看他的笑話。”


    “那又怎樣?”


    “出一口惡氣,給他上一課。”


    “曉秀,我們不是開銀行的,我們掙點錢多不容易!”


    梁曉秀說,錢是人掙的,沒必要把錢看得比尊嚴都重要。她當初和老家夥借錢時,老家趾高氣揚,對她百般刁難,極盡挖苦之能事;如今她要挽迴麵子,讓老家夥像狗一樣在他麵前乞求。


    宋福祿這時才明白梁曉秀的用意:她是想報複堂叔。他想:堂叔確實不像話,明明說請他們吃飯,其實根本就沒那個意思,他就想和他們要利息。一個51歲的老男人做那樣的事,也真不知道害臊。他都為堂叔感到羞愧。


    “你堂叔的飯沒吃到,你總得請我吃一頓晚飯吧?”梁曉秀調侃道。


    “我說不來,你偏要來;結果飯沒吃上,還被他數落一頓。”


    宋福祿帶梁曉秀來到一家意大利餐館,他點了兩份大比薩餅,兩份濃湯,兩份沙拉。


    梁曉秀餓極了,低頭吃比薩,不一會兒工夫就吃掉了一大張比薩餅,那是供兩人吃的分量。之後,她接著喝湯,吃沙拉,一掃而光。


    宋福祿也餓了,幾乎同時吃完了比薩和沙拉,喝光了濃湯。他抬頭看梁曉秀,梁曉秀說:“再來兩盤意大利麵條吧。”


    “我也沒吃飽,對,來兩盤意大利麵條。”


    服務員又上了兩盤意大利麵條,心想今天遇見了兩個餓狼,他們也太能吃了!


    梁曉秀和宋福祿狼吞虎咽,不到三分鍾就吃完了兩盤意大利麵條。


    “再來兩杯意大利咖啡?”宋福祿問。


    “好吧。”


    喝咖啡時,梁曉秀問宋福祿,他是否相信他堂叔說每月隻能賺到幾千歐元?


    “我看他說的是實話,我們去時正是吃晚飯的時間,我沒看到一個顧客。”


    “他生意最好的時候,一個月能賺到多少錢?”


    “一萬歐元。”


    “我看那老頭子那個樣,也賺不到什麽大錢。賺大錢的人可不像他那樣摳摳索索,好像八輩子沒見過錢似的。”


    “曉秀,我們不提他了,好不好?”宋福祿一提堂叔就心煩。


    “必須要提。做人,尤其是做男人,決不能做他那樣的男人;男人要有誌氣,窮不怕,怕的是沒誌氣!”她那樣說,其實在給宋福祿話聽,她擔心宋福祿將來會變得和他堂叔一樣摳門,小氣,無能。


    宋福祿知道梁曉秀要給他上課了,他不想掃她的興,默默地聽著。


    梁曉秀說男人要大氣,要豪爽,不要斤斤計較。她最看不慣那種小裏小氣的男人。錢是人掙出來的,掙了錢就要花,決不能當守財奴,更不能當金錢的奴隸。


    她一口氣說了半個小時,宋福祿一句話也沒說。


    “我們迴去吧?”宋福祿終於說,他看時間已經到了晚上10點鍾了。


    “時間還早,迴去幹什麽?”


    “那在這裏幹坐著?”


    “結賬,去酒吧喝酒!”


    宋福祿結了帳,一共56歐元,他又給了服務員5歐元小費。


    “你想喝酒?”宋福祿知道酒吧的酒很貴,比吃飯都貴,但又不好反對。


    “怎麽,你舍不得了?你不是說要滿足梁小姐的一切要求嗎?”


    “那倒不是,走吧,我帶你去酒吧。”


    意大利餐館不遠處就有一家酒吧,他們進去時,酒吧裏充滿了酒味和煙草味道。梁曉秀到法國後還沒喝過啤酒,她想喝啤酒。


    啤酒比紅酒便宜,宋福祿要了兩紮鮮啤酒,點上一支煙,和梁曉秀喝起酒來。梁曉秀很喜歡酒吧那種氣氛,覺得那才是男子漢應該去的地方。宋福祿不知道梁曉秀還要說什麽,心想不管她說什麽,他都不惹她生氣。他們有今天這種經濟狀況,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她,是她把他從生死線上拉了迴來。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梁曉秀開場了。


    宋福祿聽不懂那句話的意思,舉起酒杯和梁曉秀碰杯。


    梁曉秀喝了一大口啤酒,一大紮啤酒下去了一半,足有半斤多酒。宋福祿看她喝酒的樣子,以為她聽了堂叔的話心情不好,在借酒消愁呢。


    “曉秀,你喝慢點。”他提醒說。


    “你忘了我是老外封的酒神了?而且還是女酒神呢!你今天陪我好好喝一場,喝一個痛快!”


    “你想一醉解千愁?”宋福祿不安地問道。


    “你用詞不當,我又沒什麽愁事,哪來的一醉解千愁呢?”


    “那是為什麽呢?”宋福祿大惑不解。


    “你真是一個傻小子,為了高興唄!我們這次來巴黎還清了所有債務,我們不值得高興,不值得慶祝嗎?”


    “是值得高興,值得慶祝!”宋福祿又要了兩大紮啤酒,說:“我還以為你在生堂叔的氣呢?”


    “那個老東西還值得我生氣?我一點也不生氣,我反倒可憐他呢。當我說要給他利息時,他在我麵前表現得那麽低三下四,簡直像一條聽話的狗!”


    宋福祿不願意再提堂叔了,他陪梁曉秀喝酒,兩人不知不覺喝了6紮啤酒。時間已經到了晚上11點半,梁曉秀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福祿,再來兩紮啤酒。”


    宋福祿又要了兩紮啤酒,心想她果然是好酒量:喝了三大紮啤酒,就像什麽都沒喝似的;而他自己則感覺肚子滿滿的了。他硬挺著陪著她喝酒。


    “福祿,謝謝你陪我喝酒,喝完這紮就不喝了。”


    “沒關係,你想喝到下半夜,我也陪著你喝。”


    “那我不成酒鬼了嘛!”她宛然一笑。


    宋福祿也笑了。


    “福祿,我喜歡你。”她忽然說了一句愛慕的話,那種話她過去從來沒說過。


    “我也喜歡你,曉秀。”


    “福祿,你一定要做一個男子漢,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曉秀,你放心,我會做一個男子漢!”


    梁曉秀滿意地點點頭。兩人喝了8紮啤酒,一共花了40歐元,離開酒吧往住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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