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福爾說煞有介事地說,如果漢學家諾阿讓教授在場就好了,他可以準確地翻譯他的原話。他的言外之意是宋福祿的法語不夠好,不能準確傳達他的意思,所以梁曉秀無法理解他的話。在他看來,梁曉秀比宋福祿有頭腦;她善解人意,悟性極好,遺憾的是不懂法語,無法和他進行深入的交流。


    梁曉秀此刻也認為,不懂法語確實很難和法國人交流;語言障礙是她最大的攔路虎。她下決心要把法語學到手,和法國人進行麵對麵的交流。


    艾福爾對宋福祿說:“宋先生,我說簡單法語,盡量少用成語和生僻的詞匯,這樣你就能把我的意思準確地傳達給梁小姐。我總感覺我和梁小姐的交流不暢,雙方都不能準確理解對方的意圖。”


    梁曉秀聽了艾福爾的這番話,打圓場說她基本能聽明白艾福爾的話,隻是有個別的話聽不懂。艾福爾把話說得簡潔一些,句子短一些,這樣宋福祿翻譯起來就省事多了。


    宋福祿不願意當翻譯的角色,可是他又不得不翻譯,心裏很惱火。艾福爾不說完喝酒比賽的事,他是不會罷休的,隻能由著他瞎說。


    艾福爾又說:“總之,梁小姐,我真誠地希望你和諾翰再比一場。我不是為了看熱鬧,我是為了研究問題。我請你答應我再比一場。”


    “我看沒這個必要,艾福爾先生。”梁曉秀堅定地說。


    “我看很有必要,梁小姐。”


    艾福爾和梁曉秀誰都不讓步,兩人僵持著。


    宋福祿想打破僵持的局麵,便說艾福爾先生沒有誠意,既然是比賽,為什麽不提供免費的紅酒呢?梁曉秀假設喝不了9瓶紅酒,那麽她就得出酒錢,按照30歐元一瓶計算,她得出270歐元。所以他們無論如何是不會同意參加比賽的。


    艾福爾說:“宋先生,你理解錯了,我來糾正。我提供的紅酒進價30歐元,賣價60歐元。假設梁小姐喝9瓶紅酒,喝醉了,那麽她要支付第一筆酒錢540歐元。此外,她還要支付諾翰喝的9瓶紅酒的錢,這樣總計為1080歐元。比賽是梁小姐和諾翰之間的事,我為什麽要提供免費的紅酒呢?”


    “你這是什麽邏輯?你讓我們付酒錢,你來看熱鬧,你以為我們會傻到這個程度嗎?”宋福祿毫不客氣地說,心裏直罵艾福爾吝嗇摳門,不明事理。


    艾福爾為自己辯解說:“宋先生,你又理解錯了。既然是比賽,那就得按比賽的規則來進行。梁小姐如果輸了,她就應該願賭服輸嘛。假設她贏了呢?她就賺了9瓶高檔紅酒。這樣算下來,她並不吃虧。”


    “那你提供喝酒的菜嗎?”宋福祿故意那樣問,逗引艾福爾。


    “喝酒的菜?”艾福爾瞪大了眼睛說,“我們不是舉行吃菜大賽,我們是舉行喝酒比賽。我為什麽要提供菜呢?”


    宋福祿認為艾福爾胡攪蠻纏,他便反駁說,諾翰在他們店裏吃著菜喝得酒,酒和菜都是免費的。他們一個小店都能提供免費的酒水和菜品,艾福爾的大店為什麽就不能提供呢?


    艾福爾還在狡辯:“這就是種族的不同,觀念的不同。我們不會提供免費的酒水。我們要舉行的是正規的比賽,屆時還會邀請裏爾市的一些名流參加,比如品酒專家、製酒專家、商界人士、政界人士,等等。”


    諾翰這時插話說,喝酒比賽不能吃菜,他上次喝醉了,就是因為吃了菜的緣故。他還說,他出1620歐元打賭,如果他輸了,他就心甘情願地付1620歐元,那筆錢包括他們將要喝的18瓶酒和贈送給梁曉秀的9瓶紅酒。


    服務生在一旁打岔說:“諾翰先生,梁小姐酒量可大呀,你們比賽萬一超過18瓶酒,你怎麽辦?還加不加紅酒呢?”


    “那我就多加錢。不過我想梁小姐這次不大可能喝9瓶紅酒。9瓶是極限了,你們誰聽說過有人能喝9瓶紅酒?”


    “確實沒有。”服務生說。


    宋福祿在心裏罵道:放你們娘那個臭屁!你們他媽地和三歲小孩說話呢?你們這幫傻蛋!


    梁曉秀想盡快結束這種無聊的談話,便說:“艾福爾先生,如果你不提供免費的酒水和菜品,我們不會參加這種比賽。好啦,這件事我們不提了,我們談點正事吧。”


    “梁小姐,你的意思是如果有免費的酒水和菜品,你就同意參加比賽,是這樣嗎?”


    “我沒說同意參加比賽呀。”


    “那就是我又理解錯了?還是宋先生翻譯的不準確?梁小姐,你既然有這個態度,我們可以在店裏刊登一個廣告,看看誰願意讚助這場比賽。我們如果找到讚助人,我們就提供免費的酒水和菜品。梁小姐,比賽的事就這樣定了。”


    “艾福爾先生,我們到你辦公室談正事吧。”梁曉秀催道,她已經不耐煩了。


    “就在這兒說吧,你有什麽事?”


    梁曉秀趕緊把借錢的事說了。她想:如果艾福爾同意借給她錢,她就豁出來參加比賽,把諾翰灌醉了,給老外難堪。


    “借錢?借錢找銀行貸款呀。上次我不是給你們出過主意了嗎?”艾福爾不以為然地說,心裏還在想著喝酒比賽的場麵。


    宋福祿這時才想起他們還欠銀行的5000歐元貸款呢,心裏咯噔一下,好像被人捅了一刀。銀行當初同意給他們貸1萬歐元,他們覺得利息太高,就沒貸那麽多錢。現在再找銀行貸款,銀行肯定不會給他們貸款了。


    梁曉秀解釋說:“艾福爾先生,銀行貸款手續繁多,我們急著用錢,時間來不及了。我想和您借1萬歐元,借期一年,利息由您定。您看,您能不能幫我們一下把?”


    “原來是這樣啊,”那家夥若有所思地問:“你們借錢,有沒有抵押品呀?”


    “你說的抵押品指的是什麽?”梁曉秀趕緊追問。


    “房屋、汽車、珠寶首飾,總之,就是值錢的東西,能變現的東西。那些物品的價值起碼要比1萬歐元高出5-10倍。梁小姐,我借給你們錢,我總得知道你們有沒有償還能力吧。另外,我借錢的利息可高呀。”


    “一年的利息多少?”


    “百分之十,這是年利率。如果你借1萬歐元,一年後你就得還我1萬1千歐元。”


    宋福祿一聽借錢有門,趕緊說他有一輛二手,值3千歐元,他還有有一些餐館家具和餐具,大約值5千歐元;此外還有一些廚具,也值一些錢。


    “還有別的值錢的東西嗎?”那家夥故意問,其實他根本就沒有給他們借錢的意思,他是那他們開心呢。


    “沒了。”


    “你們有沒有房產?房產一項就夠了。”


    “沒有房產,我們是租的房子。”


    “珠寶首飾呢,有沒有?”


    “也沒有。”


    “女士居然沒有珠寶首飾?名表有嗎?”


    “沒有。”


    “那麽,這就不好辦了。你們沒有抵押產品,我怎麽借給你們錢呢?”


    宋福祿暗暗罵道:你這個王八蛋,說了半天,居然還是不借錢。那你放那些臭屁有什麽用?不借錢,我們還和你們比什麽賽!


    梁曉秀還沒失去耐心,她說:“艾福爾先生,請相信我們。您借給我們1萬歐元,一年後我們保證還您1萬1千歐元。我說話算數,我向你保證。”


    那家夥賣起了關子,說他隻相信實物,不相信口頭承諾;他們的抵押品不值多少錢,所以他無法把錢借給他們。


    說完這些話,那家夥又說:“梁小姐,我們一言為定:如果我找到讚助商,你就得來參加比賽。”


    “你要肯借個我錢,我就來參加比賽。”梁曉秀故意將了那家夥一軍。


    “梁小姐,這是兩碼事。”


    梁曉秀不再理睬那家夥,扭頭就往外走,感覺受了羞辱和奚落。


    那個服務生追了出來結結巴巴地說:“宋先生,請等等,我有話和你說:我可以借給你們錢。”


    “你能借多少?”宋福祿問。


    “我借給你1500歐元,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把你的二手車押給我。如果你到時候還不上錢,我就把你的車扣住了。你看怎樣?”


    “去你媽地!”宋福祿用中文罵道。


    噩夢還在持續著。


    宋福祿看到皮爾斯帶著法庭的執行人員來了,他們一到快餐店,二話不說就查封了他的車,緊接著把快餐店裏的餐桌餐椅餐具都搬到一輛貨車上,準備拉走。


    “你們不能這樣幹呀!”他大聲唿喊。


    一個法警揪住他的衣領說:“宋先生,我正式通知你:應皮爾斯先生的請求,我們要查封你所有的財產以便抵債。我們今天來是為了強製執行。”


    皮爾斯和執行人員說:“他們的住處還有一些家具,我們去那邊看看。仔細搜搜,說不定會有些值錢的東西呢。我的損失太大了,一年3萬歐元的房租隻拿到7500歐元。我上了這兩個中國人的當,受了他們的騙。”


    那幫人像強盜一樣,到了他們的住處就往外搬東西,把所有的物品都搬到了車上,連他們的被褥都給拿走了。簡陋的房間變得空空蕩蕩,他們真正變成了窮光蛋。


    梁曉秀急得直跺腳,大聲哭喊道:“你們這是不讓我們活了?你們是強盜!你們是惡魔!你們不得好死!”


    一個大胡子執行人說:“小姐,我們會讓你們活下去的:法庭判你們做10年苦役犯,你們今天就去坐大牢吧!”


    “不!”梁曉秀撕心裂肺地喊道:“你們這幫王八蛋!”


    “把這兩人押上車!”一個頭目下了命令。


    宋福祿突然驚醒了。他渾身濕透了,腿腳發涼,雙手顫抖,瞪著眼看著天花板想:這個噩夢是不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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