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地度過三個小時,終於聽到登機的消息。收拾好行囊,過了安檢,在尋找座位時,眼神不偏不倚與梁媛撞在了一起。


    馬哲無比尷尬,勉強笑了笑。而梁媛一臉驚愕,放下手中的ipad惶惶站起來,眼眶裏瞬間轉動著晶瑩剔透的液體。


    躲是躲不過去了,馬哲保持平常心走了過去。踮了踮腳尖道:“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出差嗎?”


    梁媛沒有說話,眼睛不眨地盯著他。


    馬哲慌忙躲避眼神,看到不遠處有個座位,指了指道:“我過去了。”說完,轉身走到座位前坐下,而梁媛依然木訥地站在那裏。


    馬哲微微一笑,匆忙掏出手機掩蓋內心的慌亂。或許有太多話要說,但此時此刻無法表達。更重要的是,他們都結婚了。


    梁媛突然轉身提起包走了過來,對旁邊的男子道:“大叔,能讓讓嗎?”


    男子不耐煩地瞟了一眼,繼續閉眼冥睡。


    梁媛竟然做出難以置信的舉動,抓著男子提起來,把包扔到一邊,霸道地坐了下來。


    男子本想動怒,可看到這架勢沒了脾氣,罵了句神經病去別處坐了。馬哲噗嗤笑了起來,道:“都結婚的人了,還這麽任性。”


    梁媛扭頭憤憤地望著他,恨不得看穿他的心思。過了許久,眼皮耷拉下來道:“你去哪?”


    “巴黎,你呢?”


    梁媛捂著臉笑了起來,發瘋似的從包裏找到機票,在眼前晃了晃擠眉弄眼道:“我也去巴黎。”


    馬哲簡直難以置信,這也太巧合了吧。一臉錯愕道:“你去巴黎幹嘛?”


    梁媛白了一眼撅著嘴唇道:“我去幹嘛用得著向你匯報嗎。”


    “呃……那倒不必。”


    梁媛本打算這輩子都不會見他,可老天偏偏讓倆人相遇,不得不說是緣分。難以掩飾內心的喜悅道:“我去旅遊,你呢?”


    梁媛還不知道他結婚的消息,含含糊糊道:“我……我……”


    “去見孟瑤對吧,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梁媛大大咧咧道,“我都知道了。”


    馬哲心裏一緊,道:“你都知道什麽了?”


    梁媛異樣打量著他道:“孟瑤不是去香奈兒了嗎?”


    “哦。”馬哲鬆了口氣,打心眼裏不想讓她知道結婚的事。


    “我看看你的座位號。”


    梁媛一把奪過手中的機票,驚訝地道:“咱倆中間隔了個過道,哈哈,你看。”


    馬哲越覺得神奇,難道這又是提前安排好的?好像又不是。道:“你打算在那邊待多久?”


    “看心情咯,開心就多玩幾天,不開心過兩天就迴來了。”


    馬哲一直憋著話卻不敢問她,這才剛結了婚,算是蜜月期吧。應該是倆人一起出來,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盡管不願意往哪方麵想,可不得不讓人胡思亂想。找一個不愛的結婚,那是多麽痛苦的事。


    梁媛似乎沒他想得那麽不堪一擊,莞爾一笑道:“你呢,打算住多久?”


    “我也待不了多長時間,最多一周吧。”


    “啊,才那麽短啊,好不容易去一迴,應該多走走。”


    “公司還有一堆事呢。”


    梁媛抿嘴一笑,起身道:“走吧,登機了。”


    倆人來到商務艙,梁媛也不管馬哲旁邊是誰直接坐下了,不一會兒上來的居然是剛才的男子,看了半天,無奈地坐在了另一邊。


    飛機起飛後,天色也暗,長達11個小時的旅程開始了。比起經濟艙,商務艙相對安靜,馬哲要了條毛毯準備入睡,而梁媛精力很旺盛,將一隻耳機塞到耳朵,道:“聽過這首歌嗎?”


    聽著熟悉的旋律馬哲怎麽也想不起來,道:“什麽歌?”


    “寵物店男孩的《go west》,翻譯成中文叫走西口。”


    馬哲記起來了,激動地道:“小時候我們胡同口的音響店天天放這首曲子,聽著特別帶勁。沒想到你也是懷舊的人,多老的歌了。”


    “你懂什麽,這不叫懷舊,而是記憶。”梁媛靠著椅子望著頭頂道,“還記得我爸媽離婚那年,我每天在聽這首歌,隻要音樂響起,所有的煩惱都沒有了,被歌曲深深感染,有種想奔跑的感覺。這麽多年了,我一直珍藏著,隻要不開心的時候就聽一會兒,也就什麽都不想了。”


    看到梁媛一眨一眨的眼睛,講訴流露出淡然的神情,似乎並不怨恨父母的離異,而她現在聽這首歌又有何寓意?


    梁媛扭頭,晃了晃腦袋道:“看我幹嘛?”


    馬哲神情嚴肅地道:“媛兒,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過去的終將過去,應該向前看,而不是沉浸在迴憶裏,明白嗎?”


    梁媛埋著頭苦笑,奪過耳機戴著耳朵上道:“不聽拉倒,我自己聽。”說著,跟著音樂節奏哼唱起來。


    梁媛學會了隱藏內心的真情實感,馬哲試圖窺探,卻打不開任何缺口。像粽子一般包裹在一起,不讓任何人觸碰。


    馬哲看了半天,戴上眼罩努力進入夢鄉。不知不覺,他感覺到肩膀酸痛,摘掉眼罩看到梁媛爬在身上睡著了。睡容那樣安靜,耳機裏在無限循環著那首go west。


    馬哲不忍心打擾她,伸出手懸在空中,最終落在頭上撫摸了下。梁媛身子微微抽動,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溫度,不顧一切地鑽進懷裏。對於她來說,這一刻是最幸福的。


    座位間隔著扶手,梁媛身子直接騰空,她似乎不在乎姿勢難受,一隻手伸進了衣服,長長的指甲嵌入了皮膚中。或許,這是她無言的抗拒,更是對失去的報複。


    馬哲忍著疼痛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隔著衣服感覺到濕熱的東西。梁媛身子不停地顫動著,突然坐起來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轉向另一邊用毯子蒙著頭像一隻受傷的刺蝟蜷縮著抽泣著。


    看到這一幕,馬哲不禁眼眶濕潤,隨著喉結的不停湧動竟然不爭氣地落下了眼淚。梁媛緩慢地轉過身,撲到懷裏緊緊地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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