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家大院上方的天空之中,王二發出一聲聲的痛唿,他剛剛成魔的神魂在不住的消散,而李四媳婦的神魂也在不斷的緩緩消逝。


    顯然李四媳婦在那自己的神魂去消耗王二的神魂,李四媳婦在做一件一命換一命的事情,就看誰先最終熬不住。


    王二的頭顱終於從空中滾落下來,咚的一聲砸在了地上,彈了彈後滾到了角落裏。


    此時空中,就隻剩下那女子淡淡的已經半透明的身影。


    女子哀傷無限的看了眼李四。


    李四渾身劇烈顫抖著,追悔莫及的眼淚瞬間不要命的流淌下來,一滴滴灼燙的淚珠敲擊在李四懷中的嬰兒臉頰上。


    小小的娃娃滿臉驚奇,不住的用舌頭舔舐著麵頰上的鹹澀淚水,舔一下就像是品嚐到了一股人間的百態酸澀,鹹得小家夥五官聚集在一起,嘴巴不斷的來迴舔動。


    女子見到了李四懷中的孩子,一張麵容陡然煥發出別樣的光彩,急急朝著李四飛了過來。


    李四連忙狂奔過去。


    女子在空中猶如蒸汽一般的消散,到達李四的身邊的時候,已經沒了大半的身軀,就隻剩下一顆頭顱而已。


    女子看著李四懷中的孩子,微微一笑,張了張嘴,卻一句聲音都無法發出,女子臉上露出惋惜至極的神情。


    這天底下最遙遠的距離,恐怕就是一個孩子的母親,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卻不能抱、不能摸,甚至不能和他一起玩,隻能這樣眼巴巴的看著,陰陽相隔。


    一臉哀傷的李四媳婦隨即將最後的生機之力化為一滴慈愛的白色乳汁,滴落在嬰兒唇間。


    嬰兒正被那鹹澀的淚水弄得皺眉不已,猛地品嚐到這一滴帶著母親體溫和味道的濃香乳汁,立時露出驚喜的麵容來,繼而沉醉其中,他出生後受到的驚嚇,此時此刻盡皆被這一滴神魂化成的奶水消融無蹤。


    李四此時反倒沒了淚水,抱著懷中的孩子,低聲喃喃道:“娃兒,記住這個味道,這是天底下最疼愛你的人的味道……”


    四周的鄰居們看到這一幕,一個個神情羞慚,覺得自己再也無法麻木的站在這裏,每看一眼家破人亡的李四,這些鄰居就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夜色如水,人群漸漸散去。


    高越抹了一把臉上的油汗,眼前這局勢總算控製住了,不過對他來說,這可著實算不上什麽好結局,一次死了兩個,他今年的指標就隻剩下一個了,外加三個能夠被串上人柱的名額,滿打滿算就剩下五個了。


    高越想了想,立即走進李家,將王二的那顆破爛不堪的腦袋拎了出來,這東西要是能夠被串上人柱的話,那麽就能夠多出一個突發事件的死亡名額了。


    高越手底下管著三條街道,上下壹仟伍佰多人口,壹仟伍佰人說多不多說少也著實不少,他高越真的每年必須拿出三個人串上人柱,他還真就犯難,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將誰串上去,都心有不忍,更何況誰還沒有一個親人?虐殺其中之一,免得那些親戚們心中生出怨憤來。


    王二罪大惡極,以他的罪行,串上人柱一點都不意外,隻可惜他已經死了,不知道土地神仙們能不能允許將他串上人柱。


    高越這方麵雖然憂心忡忡,但他還有更加憂心的事情,高萍兒現在還不知道怎麽樣了,將高萍兒帶出來,每一分每一秒都使得高越感到不安。


    是以高越拎著王二那張被開了一道對開門門戶的腦袋,隨便找了一塊抹布包了起來,急急就走,好在這王二的腦袋早就已經沒有鮮血流出了,不必擔心走一路流淌一路鮮血。


    高越一邊走一邊吩咐手下,他們這幫人全都留在這裏看著李四,別叫他想不開上吊自殺之類的,他高越可再也經不起一點點的折騰了。


    人群散去,有幾個三十多歲的正處於哺乳起的父女留了下來,她們之前喊沉江喊得最大聲,此時一個個滿臉歉疚,其中一個低聲問道:“李四兄弟,這孩子該餓了,讓我們幾個喂喂他吧。”


    李四此時才從那種悲慟的情緒之中走出來,深吸一口氣,扭頭看向這些之前對他們一家涼薄如水般的鄰居們,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今天李四算是明白這句話的胡扯之處了!


    李四很想一口迴絕她們,但是一想到懷中沉甸甸的孩子,李四就覺得無論什麽樣的委屈,什麽樣的憋悶,他都得一肩扛起,這孩子生下來就沒了娘,以後還用得著這些女人的奶水。


    是以李四點了點頭,將孩子送到這女子懷中,隨即轉過身去。


    一群女子圍在一起,按理說孩子生下來的頭一口奶非常重要,基本上能夠決定孩子以後對於奶的味道的喜好,或許是因為太餓了又飽受驚嚇,所以,這孩子吃起奶來,格外用力,幾個哺乳期的婦女唉唉呦呦的叫著,這小家夥太有力氣了,好像是在替他娘報仇一樣,幸好小家夥還沒有牙齒,要是有牙的話,非得將她們的奶頭給咬掉了不可。


    越是這樣,這幾個女子越是喜歡喂他,喂他一次,似乎就贖掉了自己的一點點罪孽。


    鄭先到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麵,這場麵完全出乎鄭先意料之外。


    看到那幾個原本還對著李四老婆喊打喊殺的女子們此時竟然在喂李四的孩子,就更叫鄭先摸不到頭腦了,不過也沒什麽關係,那孩子無事,鄭先也便放心了。


    眼瞅著夜色之中,一切平靜,鄭先扭頭離開,縱火燒城的逃走策略行不通了,鄭先還得再琢磨一個新辦法離開這玄天城才行。


    鄭先沿著街路一路前行,隨即就看到三個一身錦袍的孩童朝著他奔跑過來。


    鄭先心頭納悶,這樣的錦袍他進城之後,也就隻在那些一等奴身上見到過,就連吏們身上穿得也不過是棉質的衣服,由此可見這三個孩童身份大不一般。


    並且這三個錦袍孩童身前還懸浮著一顆黑色的圓球一般的東西,飄飄轉轉,顯然這是神通所致,那三個孩童就是跟著這圓球一路狂奔。


    隨即鄭先雙眉猛地一跳,因為他看出來了,對方就是奔著他來的,不然那六顆圓溜溜的眼珠子一看到他之後怎麽會露出那種興奮無比的目光?


    暴露了!


    這三個大字猛地彈出在鄭先心間。


    鄭先心頭砰然一跳,扭頭就跑。


    鄭先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暴露的,不過鄭先覺得,他的暴露或許和那空中飛舞的黑球有關係,畢竟鄭先第一眼看到那些孩童的時候,那些孩童一直都在盯著那黑球觀瞧,顯然是那顆懸浮在空中的黑球帶他們來的。


    鄭先一路疾奔,身後傳來一個稚嫩的女童聲音:“別跑,我們是來殺你的!”


    鄭先險些吐出一口血來,有這麽叫人不要跑的麽?


    喊話的是香溪,她喊完便被香湖扯了一把,香湖連忙喊道:“大哥哥,你等等,我們是來和你玩的。”


    鄭先眼角抽了抽,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對方雖然隻是三個童子,但鄭先知道,修仙世界之中,看起來是一個童子,卻或許是幾百歲的老者了,外貌如何,和修為高低沒有關係,和殺傷力也沒有關係。


    鄭先腳下加快了速度,一轉身便鑽進了一個胡同之中,隨即殖裝甲迅速遊遍全身,同時鄭先將退藏卷軸披在身上,可惜這小巷裏麵著實麻煩,速度快不起來,不過,小巷也有小巷的好處,想找藏身之處的話比比皆是,並且小巷之中沒有燈火,隻能借著月色朦朧觀瞧,對於鄭先來說好處同樣不小。


    鄭先在沒有搞清楚那一團黑色的東西是怎麽迴事之前,絕對不能留在原地,萬一退藏卷軸不管用,對方依舊能夠找到他的話,他豈不是自投羅網。


    三個醫童對鄭先自然是緊追不舍,眼瞅著鄭先鑽進小胡同之中,他們也追上去,結果一轉彎,發現已經沒有了鄭先的蹤跡,三個醫童卻並不理會,全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一團黑色的病灶上。


    這病灶冒著嫋嫋煙氣,此時已經縮小了五成,從原來巴掌大小變成了現在的核桃大小,顯然這病灶也並非是能夠長久留存之物。


    並且,鄭先的退藏卷軸對這病灶明顯並不管用,即便披著退藏卷軸,這病灶依舊能夠找到鄭先的方位。


    三個醫童跟著病灶一路緊追下來。


    鄭先此時反倒稍稍安心下來,雖然退藏卷軸阻不住他們,但鄭先也琢磨出來了,那懸浮在空中的圓球般的東西飛遁的速度並不快,對方要以這圓珠作為找尋他的依據,圓珠飛不快的話,他們休想追上他鄭先。


    鄭先心中納悶,完全不知道這三個小孩為何要追擊他,還口口聲聲說要殺他,這三個小家夥難道也是土地門的修仙者?鄭先卻覺得怎麽看都不像。他們身上沒有李泰身上那種特有的氣息味道。


    三個醫童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香湖不斷的噴出一口口的生機之力,匯入那黑色的病灶之中,催動病灶加速,但病灶的速度終究無法提升到叫他滿意的地步,而鄭先的退藏卷軸的功效此時就顯現出來,三個瞳子根本看不到鄭先的蹤影,而越是催動病灶,病灶消融的速度便越快,若是i短時間內,還追不上鄭先的話,他們就沒機會再找到鄭先了。


    鄭先一路在狹窄的巷子之中穿梭,身後三個一身錦袍的孩童越來越遠,顯然就要被鄭先甩開了。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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