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樹木成長得最快的時候。窗台前的那一株雙色茉莉花兒已經初初綻放著特有的美麗,散發出沁人心脾的芬芳,靜秋看著眼前被照料得十分精心的茉莉花兒微微出神,輕歎一聲把那盆茉莉花兒搬到了窗台上能曬到陽光的地方。


    精心伺弄的茉莉花長得喜人,柳毅尋的身體情況卻不理想,由於手術後組織積水的原因,柳毅尋的左邊膝蓋腫脹一片,雖然沒有發現明顯傷口,但是左邊的膝蓋明顯比右邊的膝蓋大了一圈,最近一段時間連最基本的彎曲與行走都成了問題,徐醫生給出了建議,做一個組織積水引流手術。


    靜秋陪著柳毅尋來到醫院,卻沒有陪著進去治療室,護士把柳毅尋扶上病床後,徐子浩順手拉過的簾子擋住了靜秋擔憂的目光,手指粗細的白色塑料管連著細小的針頭,在燈下閃爍著寒光。


    徐子浩在柳毅尋的膝蓋上塗抹酒精和碘酒消毒,那枚小小的針頭紮進柳毅尋腫脹的左膝蓋,鮮紅中夾雜著黃白色的膿水從塑料管中緩緩流出,徐子浩在一旁拿著棉花球,等到膿水流得差不多熟練的把針頭拔了,用棉花球按緊。


    徐子浩說這隻是一個小小的組織水腫引流手術,一般情況下不會出問題,靜秋在外不過等了半個小時,徐子浩就推著輪椅出來了,摘下了口罩對著靜秋說道:“沒事了,送他迴病房觀察幾天,要是沒有什麽事情就可以迴去了”。


    剛剛動完手術的左膝蓋上有一個明顯的傷口,一個針孔留在柳毅尋的膝蓋上,周圍有些青紫,還有些發黃,想來是醫生消毒的碘酒,而原來腫脹浮起的皮肉,現在猶如泄了氣的氣球,癟了下去,膝蓋上的那層皮就這樣折折皺皺的鋪在膝蓋上,柳毅尋自認為十分難看,靜秋卻很是心疼難過。靜秋推過柳毅尋的時候,雙手握著輪椅是那麽的用力,似乎隻要自己一放手,心愛的人就會消失不見一樣,從處理室到病房短短幾步路,靜秋卻走得眼眶都紅了。


    柳毅尋迴過頭來拉著靜秋的手問道:“秋,你怎麽哭了?我不是沒事嘛!”,靜秋任由眼淚在臉上放肆,柳毅尋伸手去擦,卻是越擦越多,強忍著剛剛做完手術的疼痛與不適,有些無奈的安慰道:“沒事了,徐醫生說了,晚兩天我們就可以出院了”。


    靜秋的額頭與柳毅尋的額頭輕輕貼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問賭錢,感受著彼此的唿吸,感受著兩人之間不存在的距離,靜秋溫柔的聲音響起:“徐醫生說以後還要經常來,你總是請假肯定會影響學習的,我想過了,我要自考研究生,這樣有多餘的時間可以給你補課”。


    “嗯!就這樣吧!”,靜秋倔強起來就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說,柳毅尋也不敢逆著靜秋的脾氣,從學校推薦考研究生變成自學考,其中的差距有多大兩人都知道,但是靜秋絕口不提,柳毅尋也隻能微微歎氣,心中投下一片陰影,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一而再,再而三的連累了靜秋,原本想要相守一輩子的承諾,在這一刻仿佛變成了一個笑話。


    貪婪的看著靜秋忙綠的身影,柳毅尋白色被子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看著眼前女孩子的恬靜與美好,仿佛幫著照顧病人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臉上那分淡淡的,甜甜的笑意,讓柳毅尋恍如隔世,宛如當年在樹蔭下的戀人,晚霞映照在靜秋姣好的容顏,在落日的餘暉中,獻上彼此的初吻,那清晰可見的睫毛,深深烙印在柳毅尋心底深處。


    “今天晚上盛安公司加班,主管說讓我迴去幫忙,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沒有問題吧?”,靜秋試探性的問道,帶著小心翼翼與一絲的不安,為了能順利出門,靜秋不得已對著柳毅尋散了一個小謊,柳毅尋臉上艱難的擠出一抹笑容,說道:“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沒有人留意到在靜秋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柳毅尋眼中流露出來的不舍,靜秋漸行漸遠,柳毅尋幾乎抑製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其實柳毅尋比誰都清楚靜秋要去做什麽,就在前幾天晚上,柳毅尋想要去盛安公司接靜秋下班,卻沒有想到意外的在離盛安公司不遠的一間小酒吧看到了靜秋的身影,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在彈鋼琴,心痛與無力交錯在一起,狠狠的折磨著柳毅尋脆弱的心靈,從沒有這一刻這般恨自己的軟弱無能,要依靠靜秋在酒吧辛苦賺來的錢才能維持生活,才能動手術,才有重新站起來的希望,柳毅尋狠狠的捶打著自己的雙腿,仿佛隻要腿痛了,心就不會這麽痛……


    柳毅尋無力的攤倒在床上,感受著腳傷傳來的一陣一陣的疼痛,化不去的憂愁如同跗骨之蛆纏繞著柳毅尋,疲倦襲來,柳毅尋在手術後脫力,連水都沒有來得及潤潤喉嚨就睡了過去……


    當鋼琴聲響起,靜秋心中一片空白,腦海中又不自覺浮現柳毅尋的身影,如同著魔一般嘴角微微彎起,小勇還在各桌間穿尋,來來迴迴的遞過酒杯,“砰”的一聲是酒瓶子落地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小勇向客人賠禮道歉的聲音:“對不起,您沒有受傷吧?我馬上就去給您換一瓶新酒”,這種事情靜秋已然見怪不怪,從一開始的膽戰心驚,經曆數次後,現在已經連靜秋彈鋼琴的節奏都沒能打亂半分。


    “在哥麵前砸了酒瓶子就這麽想走,你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哥的一雙鞋子都比你一年的工資高……”,咒罵聲引起靜秋的注意,中間的桌子空了一大塊,四周都是看熱鬧的人,而桌子中間那一個染著紅綠色頭發的毛頭小夥子正抓著小勇罵,依稀聽見小勇的道歉聲,而龐輝已經往樓下走,靜秋在這一刻感覺到無比的安心。


    小勇被鬧事的毛頭小夥子用力一推,龐輝及時上前接著才避免小勇摔到地上的命運,整個酒吧靜默下來,連靜秋也不由自主的因為擔心而站直了身子。毛頭小夥子看見龐輝來了,臉上帶著不屑的神情,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黑色夾克,一隻腳搭在椅子上說道:“你的人弄髒我的鞋子了,怎麽辦?”,開門做生意的人自然以和為貴,本著不得罪客人的想法,龐輝陪著笑說道:“顧客就是上帝,不知道上帝你想要怎麽樣?”。


    毛頭小夥子一聽這話更加的囂張了,指著搭在椅子上的鞋子說道:“鞋子髒了,讓你的人像隻狗一樣幫我舔幹淨了,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哥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計較”,四周的人發出一陣嘲笑,不停指指點點讓小勇舔鞋子,龐輝皺眉說道:“今天的酒水全免了,以後來我這裏玩七折,你認為怎麽樣?”。


    來鬧事的毛頭小夥子當然不肯就這樣算了,一把揪住小勇的衣領用力往後一推,指著龐輝罵道:“不就是你手下一條狗,讓他給我舔幹淨鞋子是給麵子給他,這都不願意,龐哥這歉道得一點誠意都沒有,說出去還要不要在道上混了”,毛頭小夥子眼睛一轉,指著台上的靜秋說道:“你們這裏也就那個小妞入得了哥的眼,讓他下來陪陪哥,這件事情哥就不計較了”,說著還往靜秋的方向移動。


    一個穿著炫紫色超短裙,頂著爆炸頭的女生在旁邊點燃一根煙,笑著把口中的香煙塞進了毛頭小夥子的嘴裏,嘴裏調笑道:“怎麽,這麽快就看上龐哥的人了,別說啊!還挺有眼光,這小妞長得還挺不錯的,要是被你弄到手,嘖嘖嘖嘖……”,靜秋被人這樣赤裸裸的打量著,心裏升起一股惡寒,忍不住想要逃離,卻被人攔著了去路。


    “小妞,別走啊!讓哥陪你玩玩”,看著眼前猥瑣的目光,靜秋一把推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毛頭小夥子一個沒注意差點跌倒,爆炸頭女生又冒出來說話:“哎呀你行不行啊!連個小妞都搞不定,以後躲在家裏當縮頭烏龜好了,別來這裏丟人現眼……”,染著紅綠顏色頭發的毛頭小夥子往靜秋身邊湊,嘴裏說著不幹不淨的話:“小妞夠潑辣,我喜歡……”,眼見禽獸的爪子就要碰到靜秋,龐輝衝過來把靜秋拉到身後,一把推開往前的毛頭小夥子說道:“滾,別在我這裏鬧事,動我的人,也不看一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毛頭小夥子走上前胸口狠狠撞在龐輝肩膀上,伸過手就要拉靜秋,龐輝抽取桌麵上的啤酒瓶子往毛頭小夥子頭上砸,“砰”的一聲脆響,玻璃瓶應聲而碎,七零八落的玻璃碎片滿地都是,兩個人當場扭打起來,抱作一團,靜秋一個沒留神,毛頭小夥子抓起靜秋長長的頭發,手往靜秋衣領裏伸去,還大聲說道:“想不到你還真是龐輝的女人,他居然為了你跟老子打架……”。


    毛頭小夥子話還沒有說完,靜秋覺得自己頭發一鬆,抬起頭看見一個黑色西裝的男子一拳把毛頭小夥子打倒在地,就在毛頭小夥子就要站起來的時候,又來了一個飛腳把人重新踢倒在地,靜秋哆哆嗦嗦的不敢出聲,龐輝和小勇正要走到靜秋身邊,卻被張成毅的保鏢攔住了。


    “沒事吧?”,熟悉的聲音響起,靜秋卻被嚇呆了,不知道怎麽迴答張成毅的問題,毛頭小夥子被保鏢按倒在地,滿地的玻璃碎片紮了一臉的血卻不敢喊疼,整個酒吧靜得可怕,來酒吧的所有人都自動自覺的遠離張成毅,也許是看著穿著打扮就知道張成毅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三番四次在酒吧裏被人落了麵子,毛頭小夥子即使在保鏢的鉗製下還是出了聲音:“沒想到還有大老板喜歡這個小妞,早……”,沒有任由這些話說出口,張成毅抬腳就往毛頭小夥子臉上踢,不止在臉上留下了一個鞋印,嘴巴也開始往外冒血。


    看著毛頭小夥子嘴巴冒血,張成毅又往他胸口補了一腳,保鏢順著力道一鬆手,毛頭小夥子直接被踢倒在玻璃碎片上,滑了一地的鮮血淋漓,張成毅做完這些後順手握著靜秋的手腕,把人拉著往外走,幾個保鏢留下來攔著酒吧的人。


    打開車門,張成毅簡單粗暴的想要把靜秋推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龐輝卻在這個時候跟了出來,保鏢攔著龐輝不讓他靠近,聲音傳入靜秋耳中:“不好意思,你不能把小青帶走,她在我的酒吧工作”。


    張成毅拖著靜秋離去的腳步頓了頓,銳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寒劍直射靜秋,讓靜秋有種被野獸叮上的危機感。“我是她的爸爸,我來帶自己的女兒走,你沒有什麽意見吧?”,張成毅的話如同炸雷響在龐輝的耳旁,龐輝第一個反應就是張成毅騙人,臉上帶著尷尬的笑說道:“老板別開玩笑了,要是她是你的女兒,怎麽可能會來我這個小酒吧打工”,龐輝認定了張成毅對靜秋圖謀不軌,自然也不會任由張成毅把靜秋帶走。


    張成毅一手搭在靜秋肩膀上,暗中用力掐著靜秋的肩胛骨,用疼痛讓嚇呆的靜秋緩過神來,看著靜秋傻呆的模樣,張成毅提高聲音說道:“慕容靜秋”。


    “啊?”,靜秋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就條件放射的對著張成毅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張成毅見了把靜秋“塞”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對著龐輝說道:“我的女兒貪玩而已,以後她不會再來這種地方”。一踩油門,帶著靜秋遠離了這個地方,留下龐輝和兩個保鏢在原地,而後跟出來的小勇被龐輝攔迴了酒吧裏,龐輝雖然覺得張成毅不像靜秋的父親,但是直覺張成毅不會對靜秋做什麽。


    路上景物不斷後退,q市的夜絢爛得如同白晝,卻更比白晝多了一番風情與妖嬈,燈光映照在靜秋布滿淚痕的臉頰上,愈發的楚楚可伶。趁著紅燈停車的時間,張成毅說道:“那種地方是你一個學生應該去的嗎?烏煙瘴氣,亂七八糟,裏麵什麽人都有”,張成毅的話說得不大聲,卻是那樣的鏗鏘有力:“女孩子可以什麽都沒有,但是一定要懂得潔身自愛”。


    淚水從靜秋指縫溢出,看著靜秋不停顫抖的身子,張成毅承認這一刻心裏有過不忍,卻還是繼續說道:“每次做事情都要出了大亂子才知道害怕,現在哭有什麽用?如果剛剛真的被人帶走了,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嗎?”,張成毅的話如同一把重錘,一字一句狠狠的敲擊著靜秋的心肝,驚恐與委屈的淚水緩緩而下。


    張成毅脫下自己西裝外套搭在靜秋身上,突如其來的溫暖讓靜秋眼淚流得更加厲害了,而張成毅的話讓靜秋抬不起頭來,隻能抱著張成毅丟過來的衣服尋求著本就不存在的溫暖與保護,看在張成毅眼裏就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獨自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張成毅方向盤一轉把車停到了路邊,把西裝從靜秋手裏取過,用力的搭在靜秋身上。止不住的哭聲“嗚嗚咽咽”的傳來,張成毅看著坐在旁邊哭個不停,像隻被人拋棄的小狗一般可伶的靜秋,忍不住歎氣,自己這是倒了什麽黴,自從遇到這個小丫頭就沒有一件事情是正常的,沒聽說過當老板還要把手底下的員工當閨女養。


    張成毅耐心十足的在旁邊等著靜秋哭,直到靜秋把這些天的害怕與所受的委屈全部哭出來,聽見靜秋哭聲漸漸小了,張成毅才遞過了一張紙巾,這時靜秋反應過來了,自己居然在董事長麵前哭了一臉的淚水,更加不敢抬頭麵對張成毅了。


    看著靜秋都快要垂到地底下的腦袋,張成毅輕輕拍了拍說道:“沒事了,別害怕,以後不要再去那些地方了,畢竟不是每一次都有這麽好的運氣”,靜秋又輕輕的抽泣了一下。


    “我送你迴學校吧!是走南門還是正大門?”,張成毅轉動車鑰匙,耳旁響起車發動機的聲音,靜秋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不用了,我自己迴去吧!”,張成毅看了看手表說道:“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沒有過去,這麽快又來了,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萬一出點什麽意外怎麽辦?”。


    靜秋被張成毅的話一嚇,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小聲的說道:“我不迴學校宿舍,能不能送我去q市醫院”,靜秋的聲音與蚊子一樣大小,張成毅耳力過人偏偏聽清楚了,順著紅路燈轉了一個彎,在心中暗自思量幾番靜秋的所作所為。


    盛安公司離q市醫院並不遠,開車也不過十來分鍾的路程,加上晚上道路順暢,張成毅順利把靜秋送到醫院門口,卻沒有料到張成毅居然同靜秋一起下了車。夜晚的醫院多了幾分寧靜,藏在黑暗中的花木在昏暗的路燈照耀下影影綽綽,微風輕輕拂過,牆上倒映著斑駁的樹影,像是隨時會從黑暗中冒出來吞噬一切生命。


    “張總,我自己上樓就好了”,靜秋尷尬的把西裝從自己身上退下來遞到張成毅手裏,卻沒有想到張成毅腳步不停的走進電梯裏,問道:“你男朋友的病房在幾樓?”,靜秋不清楚張成毅的想法,卻總不好不迴答,隻能說道:“七樓”。


    七樓病房走廊安靜得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靜秋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腳步,除去護士細碎的腳步聲再也沒有其它聲響,張成毅忽然止步轉身,靜秋收腳不及直接撞了上去,還好張成毅眼明手快扶了一把。


    入眼是一張銀行卡,張成毅把卡遞給靜秋說道:“我也不知道你需要多少錢,這裏有五萬,以後不要去那些地方了”,靜秋低下頭看著薄薄的一張金色銀行卡,五萬元錢,承載著柳毅尋動手術的希望,顫抖著伸手想要去接,卻還是拒絕著說道:“謝謝張總,還是不用了”。


    這五萬元錢對於張成毅來說本就不算什麽,眼見靜秋那副想要又倔強著不肯接的模樣很是好笑,小聲說道:“拿著吧!這錢是要還的”,靜秋目光從銀行卡上移開,低著頭不敢看張成毅的眼睛:“張總,他的情況沒有那麽嚴重,要不了五萬這麽多”,張成毅帶著靜秋往護士值班室走,把剛剛拿出來的卡壓在了醫院,對著護士說道:“以後用的錢從卡裏麵扣除”。


    事情辦完,張成毅把卡遞給靜秋,說道:“這卡先放在你這裏保管,卡沒有設置密碼,方便醫院扣錢”,靜秋點頭致謝,帶著張成毅來到柳毅尋的病房門口,想要讓張成毅進去休息一下,卻看見內裏一片漆黑,靜秋開門後想要順手開燈,卻沒有想到被張成毅阻止的說道:“算了,我還是不進去了”,靜秋退迴到門口,向著張成毅鞠躬說道:“謝謝張總”,張成毅扶著靜秋鞠躬的身子,沒有接受靜秋的禮,心裏卻還是安慰的,把錢給一個知道感恩的人,總比給一個不懂感激的人要順心得多。


    目光觸及內裏熟睡的柳毅尋,靜秋眼中一片溫柔,張成毅見了問道:“那個就是你的男朋友?那個讓你寧願去酒吧那種地方彈鋼琴賺錢的男人?”。“嗯!”,靜秋臉上升起可疑的紅暈,張成毅也沒有點破,隻是說道:“你在酒吧為他賺取醫藥費,他一個人在醫院倒是睡得安心”,張成毅語氣中帶著譏諷,是真的替眼前這個單純善良的傻女孩不值。


    “不是這樣的,尋今天動了手術”,靜秋下意識的為柳毅尋解釋,小聲說道:“病人總是需要更多的時間休息,這樣才能好得快”,張成毅皺了皺眉眉頭,卻還是開解道:“是嗎?病人需要休息,難道你就不需要休息嗎?”,聲音略微拔高說道:“你是一個女孩子,不要總是把所有擔子都往自己肩膀上扛。女孩子在家的時候被父母疼愛與照顧,長大後被丈夫寵愛與保護,女孩子可以與喜歡的人同甘共苦,但是絕對不是有一個男人憑借愛你的名義,實際卻在要求你不斷的付出。孩子,這種愛情不公平,這種愛情不能要”。


    靜秋眼角沁出了淚水,卻倔強著不肯落下,雖然心裏不認同張成毅說的話,但是麵對一個長輩的教導,靜秋無法頂嘴,隻能低下頭沉默。張成毅一看靜秋這副模樣就知道眼前的小丫頭並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心中暗暗歎氣,真的是一個傻得讓人忍不住心疼的小丫頭。


    “算了算了”,張成毅擺擺手說道,不過是一個公司員工的私生活,盡管對著靜秋有幾分疼愛,張成毅卻還是很有分寸的把握著教導的尺度,總不能越俎代庖把靜秋父母的教育工作都做了。張成毅趁夜離開,留下靜秋在醫院病房外,也留下了那張銀行卡,許是太過於高興,靜秋進門的腳步聲重了一些,硬生生把睡得正沉的柳毅尋從夢中驚醒。


    迷夢中柳毅尋似乎看見靜秋溫婉的笑臉,心中一顫,以為是周公的眷顧,在夢中也能讓自己看見心愛的人歡喜的模樣,柳毅尋伸手去抱眼前的人,靜秋詫異了一下,今夜的柳毅尋似乎有些不一樣。


    在靜秋細細打量的同時,柳毅尋也察覺到不對勁,夢中的人怎麽會這麽溫暖,眼見靜秋臉上升起羞澀的紅暈,柳毅尋大窘,放開了靜秋,欲蓋彌彰的解釋道:“這麽晚才迴來我擔心你”。


    靜秋抱著柳毅尋倒在枕頭上,身後與身前的柔軟讓柳毅尋不自在的扭動著身子,靜秋卻渾然不覺有任何不妥的說道:“尋,我們盡快把矯正手術做了”,說著把手裏的銀行卡給柳毅尋看了。


    沒有讓柳毅尋提問,靜秋主動把事情交代了:“這錢足夠你動手術,是我上班的董事長借的,以後等你好了,我們可以一起慢慢還”。“為什麽……為……什麽他會借錢給你”,柳毅尋沒有想象中的高興,臉上滿是無盡的擔憂,不加思索的把銀行卡塞迴到靜秋手裏:“把錢還迴去吧!我們跟他非親非故,這樣子不好”。


    靜秋自然是明白柳毅尋的意思的,解釋道:“這錢隻是借的,你別多想,以後我們連本帶利還迴去就是了,董事長說了,人生總是有不順心的事情,過去就好了”,柳毅尋聽了這話心裏不僅沒有寬慰,反而更加緊張的說道:“還……還迴去吧!這錢我們不能要,借也不可以”,看著柳毅尋緊張得手舞足蹈的模樣有些滑稽,在靜秋眼裏卻有著說不出的感動。


    知道柳毅尋的擔心,靜秋給了一顆定心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董事長幫過我很多次,而這一次不過是因為看確實需要幫助才會這樣,呃……你明白嗎?”,柳毅尋抓著靜秋的手是那麽的用力,幾乎要把腕骨捏碎了,聲音也帶上了一絲顫抖:“為什麽那麽多人,你們的董事長偏偏幫你,不過是一個員工而已,他手底下那麽多人,總不可能每個員工家裏有困難他都去幫一幫,他是做生意的又不是開善堂的,我總是心裏不安,把錢退迴去吧!我寧願一輩子站不起來都不願意你去冒這個險”。


    白晝來得太快,總是容易讓人遺忘夜的迷茫,靜秋與柳毅尋相擁而眠,在黑夜中靜靜等待著黎明,張成毅出手相助的金色的銀行卡在窗外照射而入的微弱的光芒中閃閃發亮,靜秋把它看做一種希望,而柳毅尋卻是一種糾結,那種不希望接受卻又不得不低頭的無奈與感慨。


    天邊的雲朵映襯著霞的風彩,陽光渲染了一片蔚藍的天空,棲息一夜的飛鳥以新的姿態翱翔天空,俯瞰大地。陽光也悄悄映照在兩人臉龐,在雪白的牆麵投下一輪影子,彼此相接,彼此重疊,彼此融合,在熹微的清晨構成一副美妙自然的畫卷。


    柳毅尋動手術的決定來得太突然,讓徐子浩有些措手不及,確實是十分不明白兩人的決定,說好是希望保守治療,觀察一段時間再做打算,不料自己一覺睡醒,靜秋就跑來跟自己說要動手術。


    徐子浩看見壓在柳毅尋名下的那張銀行卡,想著兩人說要動手術,隻好先開始安排手術的時間,看著柳毅尋臉上的那份忐忑不安,看著靜秋那有些小心又有些驚喜的神情,徐子浩安慰道:“我會盡快安排手術,病人在這段時間裏注意休息,注意調節好自己的心情”,這一句話是對著靜秋說得,靜秋自然是點點頭應下了。


    。徐子浩看著兩人臉上複雜的神情,對他們這次的選擇給予了肯定:“你們先動手術是對的,把身體的隱患一次解決了,免得吃飯喝水都提心吊膽”,靜秋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動手術畢竟不是一件小事情,能得到別人的肯定讓靜秋心裏好受一些。


    像是百花期待雨露,鳥兒期待春天一般,柳毅尋無時無刻不在期待手術的那一天,靜秋是希望通過這次手術徹底解決膝蓋上的傷,而柳毅尋則是想要盡快康複還上那些借張成毅的錢,那一筆欠款像是一塊大石頭,沉重在柳毅尋心底讓他喘不過氣來。


    柳毅尋的學業最終還是耽誤了,靜秋把書本辦到了醫院病房,讓柳毅尋得空的時候可以溫習,至於畢業考試的題綱,靜秋讓周文軒複印了一份,無論如何,靜秋還是希望柳毅尋能順利從青大畢業,成為一名合格的青大畢業生。


    靜秋在收下張成毅錢的時候答應過,在錢沒有還清之前隻在盛安公司工作,所以靜秋遵守承諾的辭掉了在酒吧處的工作,這樣一來倒也是空了很多時間,柳毅尋的後術康複都是靜秋親力親為的照料。


    兩人無事的時候就待在一起,一起複習,一起看書,柳毅尋準備大學的最後一場考試,而靜秋則是準備自考研究生,當然少不了平時的閑話家常。柳毅尋的左腳在動了手術後情況越來越好,在靜秋每天一盅湯的照顧下,柳毅尋居然在經受了手術後還長胖了一些,倒是靜秋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眼下的兩團烏青有些嚴重。


    “我是不是很難看?”,柳毅尋目不轉睛的盯著靜秋看,讓眼前的佳人不好意思的低著頭,有些擔憂的問道。柳毅尋揚起笑容,如同春日暖陽融化了靜秋所有的擔憂與不安,牽過靜秋的手,婆娑著手心那一層繭子,還有指尖處因為長時間彈鋼琴而留下的粗糙的痕跡,伏身在靜秋耳邊小聲的說道:“不難看,你是我的小天使,在我最脆弱的時候出現,帶給我光明與幸福”,炙熱的氣息打在靜秋玉耳上,不一會兒就蒙上了一層夢幻的粉色。


    夏日蟬鳴仿佛還在耳邊,原來隻有幾個小花苞的茉莉花兒已然吐露芬芳,看著柳毅尋動手術後第一次下地,小心翼翼的在病房的地麵上一點一點的移動,靜秋忍不住轉過頭去抹眼淚,不再壓抑自己的靜秋任由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水滑落,滴濺在如鏡的白瓷磚上綻開一朵朵澤潤的花兒。


    苦難終將過去,就像黑夜的幽深掩飾不了黎明到來時的光明,就像白雪皚皚無法阻擋百花爛漫的春天,苦難的盡頭柳毅尋與靜秋一起期待著幸福的到來,從不信命的靜秋甚至在心底悄悄許下心願,但願以後柳毅尋一帆風順,無災無病。


    柳毅尋這次手術的費用比起第一次手術來說並不算多,一萬三千元,靜秋本來想要把銀行卡餘下的錢先送迴給張成毅,思慮再三還是先把錢全部賺齊才還,還錢這種事情靜秋一輩子第一次做,其實還是挺不好意思的,所以靜秋打算一次性把錢還了,免得分多次去見張成毅,讓自己愈發的尷尬。


    靜秋也沒有忘記自己是來青大學習的,在柳毅尋康複情況良好的時候,靜秋考研的第一門課程已經順利通過,左腳並不太方便的柳毅尋在醫生的建議下,開始做一些康複訓練,並且可以小範圍的走動,而靜秋卻比以前更加忙綠了。


    有了張成毅借錢給靜秋的這件事情,靜秋對於張成毅是感激的,卻也是心情複雜的,自己最難堪,最尷尬的一麵展現在自己董事長的麵前,每次都感覺抬不起頭來,隻能在公司努力些工作,希望能盡快償還欠張成毅的一萬三千元,周末到盛安公司上班時幾乎都在加班,都是一直到晚上九點半才離開的辦公樓。


    “可愛的小靜秋,還不走嗎?今天可是周末,不跟你的小男朋友約約會,吃吃飯,看場浪漫的電影嗎?”,芬姐的聲音傳來,靜秋連頭沒有抬的應道:“芬姐,你先走吧!我手上還有一份文件沒有處理完”,芬姐搖搖頭和小美走了,留下靜秋一個人在辦公室。


    夜晚寂靜,偶爾傳來的蟋蟀聲讓靜秋荒神,辦公室的燈關了一半,靜秋眼睛總是不自覺的往黑暗處看,仿佛未知的昏暗處透出影子的顏色,隱藏著莫名的危險,靜秋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會這麽膽小,但是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是那麽真實,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小秋”,感覺到聲音從身後傳來,肩膀又被拍了一下,嚇得靜秋脖子僵了一下,竟然不敢迴過頭來,張成毅又拍了拍靜秋的肩膀,說道:“小秋?”,聲音飄忽不定,似乎是從四麵八方傳來:“小秋,你進我辦公室一下”,靜秋迴過頭看見張成毅往辦公室“飄”去,身影隱入黑暗,又出現在辦公室的光明中。(呃……其實張成毅是用走的,靜秋在自己嚇自己)


    靜秋看了看四周發現董事部的辦公室隻有自己和張成毅兩個人,柳毅尋那些擔憂說的話忽然從靜秋的腦海中,嚇得靜秋不敢往前走,背後的寒毛“唰”的一聲豎了起來。辦公室中張成毅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抬頭就看見靜秋一副落水鵪鶉的模樣有些歎氣,都在辦公室教了兩年多了,為什麽一見到自己還是這副哆哆嗦嗦,驚嚇過度的模樣。


    “張總,有事嗎?”,靜秋把手背著身後,十指糾纏,緊張兮兮,張成毅此時卻比靜秋更加緊張,從抽屜取出一支金色的鋼筆問道:“你的鋼筆落下來,不過想要還給你而已,別那麽緊張”,靜秋取過金色的鋼筆看了看,臉上浮現感激的顏色:“謝謝張總,我可能是不小心把它弄丟了”,說著靜秋把鋼筆小心收在上衣口袋。


    張成毅順手點燃了一支煙,第一次在靜秋麵前展現“吞雲吐霧”的姿態,靜秋直覺今晚上張成毅有些不太對勁,因為鋼筆失而複得的喜悅被衝淡,那抹擔憂又再次湧上心頭。“小秋,這麽寶貝你的鋼筆,看著也不是很貴啊!”,張成毅隨意問道,就這樣在辦公室與靜秋閑話家常起來。


    說起這支鋼筆,靜秋不自覺的想起了柳毅尋,那個親手把母親信物交給自己的愛人,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溫和起來,笑著說道:“雖然鋼筆不貴,但是……很有紀念意義”,張成毅的溫和讓靜秋稍微放鬆了戒備,但是看著辦公室角落處的黑暗,那顆平靜的心又開始起伏。


    “那……那……?”,張成毅忽然住了嘴,想了想才說道:“看你對這支鋼筆這麽喜歡,這麽這麽不小心丟了,再有下次就不一定能找迴來了”,聽了這話靜秋不自覺的摸了摸上上衣口袋,發現鋼筆還安靜的躺在口袋裏心裏才安定下來,笑著說道:“我會小心的,不會有下次的”。


    “你在我手底下這麽久都沒有關心過你的家庭情況,你家裏都有誰?”,張成毅忽然問道,抬頭一瞬間看見靜秋眼裏迸發出警惕的眼神,像一隻把刺全部豎起來的小刺蝟,張成毅看了在心底有些懊惱,剛剛自己還在想著教導了兩年似乎還是這麽膽小,現在自己不過是套套話就在一瞬間迴過神來,看來還是有點成效的,隻是這教育的效果為什麽會作用在自己身上。


    “我隻是在一個普通家庭,隻是跟爸爸媽媽住在一起”,靜秋依舊沒有放鬆警惕,模糊不清的迴答道,張成毅這次是真的頭疼了,明顯的沒有營養的答案,這是自己以前曾經教導過靜秋的話,當一些與你不親密的人問你一些生活上的問題時,可以選擇岔開話題或者是含糊的迴答,以達到保護自己隱私的目的。張成毅此時不由得想到,這算不算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似乎是發現靜秋始終十分緊張,每一次聊到放鬆的時候,又會莫名其妙的警惕起來,張成毅觀察了一會就發現關鍵的地方,順手用遙控器把辦公室的燈全部打開,光明為靜秋帶來了安穩踏實的感覺,原本糾結在一起的手輕輕放開,身子微微向著軟椅上靠,舒緩了一天坐在電腦前的疲勞,張成毅見狀倒是知道了靜秋處於一種比較放鬆的狀態,心中隻是覺得好笑,天南地北的說了一通都沒有辦法令眼前的小丫頭放鬆,症結原來是靜秋怕黑。


    “你有沒有打算以後都留在盛安公司?好歹也是我親手帶出來的人,留在盛安公司還是很有發展前途的”,或許是燈光為靜秋帶了安心,張成毅聊的又是純屬是工作上的問題,靜秋戒備更加鬆懈的說道:“暫時還沒有打算,我才大三,還小呢!”。


    張成毅看似無所謂的說道:“不會是跟你的小男朋友一畢業就直接迴家鄉了,我親手培養出來的人就這樣便宜別的老板了,有種被人挖了牆角的感覺,張總心裏不舒坦,你男朋友是學什麽專業的?要是合適也一起來公司得了,省得你總往外跑”,靜秋臉上泛起紅暈,是被張成毅羞的,這話聽起來有種“女大不中留,想要跟人私奔”的感覺,想了想才小聲迴答道:“毅尋是金融專業的,留在張總公司倒是合適,隻不過他留不留在這裏工作是他決定的,我畢業後能不能留下來還要跟家裏人商量商量”。


    “毅尋?那是你男朋友的名字,”張成毅聽到靜秋男朋友是金融專業的來了興趣,靜秋點點頭:“嗯!他叫做柳毅尋”,張成毅聽到這個名字身子不起眼的一震,忽然放大的瞳孔顯示此時內心的不平靜,似乎想起了什麽,語氣中帶著幾分調笑:“我看著那支鋼筆上麵有一個“柳”字,是你男朋友送的,難怪這麽寶貝”。


    靜秋臉頰又是不爭氣的紅了,解釋道:“那是毅尋媽媽的鋼筆,那個“柳”字不是他刻上去的”,張成毅沉思片刻說道:“你男朋友姓柳,他媽媽姓柳,那他爸爸也姓柳,近親結婚?生出來的孩子特別聰明,還考上了青大?”。“呃……”,張成毅的腦洞開得太大,竟讓靜秋不知道怎麽把坑填上,尷尬的說道:“張總別開玩笑了,毅尋因為某些原因跟他媽媽姓”。


    張成毅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往下問,岔開話題說道:“那張銀行卡我發現這幾個月都沒有扣費,你男朋友是不是出院了”,看著靜秋驚訝中帶著疑惑的眼神,張成毅主動解釋道:“那張銀行卡是我的附屬卡,每一次消費都會有短信,所以我才會這樣子問的”,靜秋像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想起柳毅尋的病大有好轉,臉上帶著歡喜的笑:“毅尋已經出院了,這次能動手術還要多謝張總借給我的那筆錢,我會……”,話還沒有說完被張成毅匆匆打斷:“那筆錢你們慢慢還,不用這麽著急的,我看周末兩天你都在加班挺辛苦的,還擔心你要迴醫院照看病人會精力不足,看來是我杞人憂天了,不過,你這麽晚迴去,男朋友會擔心吧?以後要是手上的事情不是很忙,還是早些離開公司”。


    靜秋隻當張總關心自己,因為之前當張成毅臨時秘書的時候,張成毅沒少這樣子說過,靜秋笑了笑說道:“我晚上下班他會來接”,說著還不好意思的往樓下指了指。張成毅眼神一亮,感興趣的走到了落地玻璃窗口前問道:“樓下那個是你的男朋友?”,此時夜已深,盛安公司樓下隻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黑點,卻是被張成毅一眼認出,還沒有等靜秋剛剛點頭,還沒有來得及羞澀一下,張成毅直接說道:“很晚了,我們關燈走吧!”,話題結束得太突然,靜秋很是詫異的望著張成毅快速的關燈、關電腦、關門,最後出了公司的大門。


    迎麵走來兩個人,柳毅尋目光就一直留在靜秋身上,張成毅趁著兩個小年輕不注意悄悄打量了柳毅尋一番,覺得還是很順眼的,靜秋迴過頭來介紹道:“張總,這就是我的男朋友柳毅尋,今年大四,青大金融係”,柳毅尋沒想到靜秋居然會和董事長一起下樓,隻是把張成毅當成了一個普通同事,聽到靜秋這樣介紹上前說到道:“張總好,靜秋跟我說過您,隻是沒有想到這麽巧就在這裏遇到”。


    “在同一個辦公室一起下班也是很正常,總不能你們都下班迴家吃飯,讓董事長一個人留在公司也不好吧?”,張成毅臉上帶著平易近人的笑,讓人如沐春風,張成毅似乎是無意的說道:“有些晚了,我送你們迴學校吧!”。


    柳毅尋以為張成毅是看在靜秋的麵子上才提出送自己迴學校,靜秋雖然這個時候心裏有疑惑,卻也沒有明說,笑著拒絕道:“我們走迴去就好,正好在辦公室待了這麽久有些頭疼,正好散散步,吹吹風”,張成毅倒是沒有勉強,想起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三人就在公司的門口分開。


    隨意走在車水馬龍的馬路上,柳毅尋忽然注意到張成毅的車是往青大的方向去的,試探的問道:“你的上司原來也要往青大那條路去,難怪會說載我們一程”,靜秋點點頭,笑著說道:“順路”,柳毅尋心下稍安,看著張成毅對靜秋這般好的模樣,總覺得有些不安心,如果真的是順路才說載人,倒是能勉強說得通。


    “我們盡快把欠你上司的錢還上吧!”,柳毅尋想了想還不充了一句:“雖然看起來他並不缺錢,但是我們還是要盡快還”,靜秋思緒飄飛,沒有想到柳毅尋忽然提起這件事情,隻是說道:“再過一段時間吧!一萬三千元沒有那麽快兼職賺得迴來,尤其是我答應了張總隻在盛安公司兼職”。


    “今夜的星空真美”,靜秋抬頭看著漫天星雲心有感慨,漆黑的夜空星星在點綴,叢叢簇簇的凝成一片片星雲,寥寥幾顆明星勾勒出動人的圖案,即使閉上眼睛,一顆一顆耀眼的明星還留在迴憶裏。


    “很久很久以前,天地間隻有太陽和月亮,沒有半顆星辰”,向來不善言辭的柳毅尋居然為了逗靜秋開心講起了故事,似乎是知道自己不擅長這個,邊說還邊打量靜秋的臉色,見到靜秋還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才打起精神繼續說:“每到晚上的時候,月亮就孤獨寂寞的懸掛在高空上,為大地灑下一片清輝,婆娑的樹影,停歇的老鷹,甚至地上一顆小小的石子都被月亮看得仔細……”。


    柳毅尋的聲音空靈而動聽,像是從遠處傳來,又偏偏在耳邊迴響,柳毅尋繼續說道:“夜的景色看了一遍又一遍,山川,河流,花草樹木,蟲魚鳥獸,大地的一切都被深深刻畫在月亮心底,但是漆黑的天空隻有月亮在,孤獨與寂寞縈繞在半空,在孤寂的夜孤獨寂寞得讓人心疼……”。


    “然後呢?”,靜秋顯然聽入了神,希望能知道後來的故事,柳毅尋偏過頭看著夏風中的愛人,一縷青絲輕輕柔柔的拂過靜秋白皙的臉龐,似乎也拂過柳毅尋心裏,激起溫柔的蕩漾。


    柳毅尋繼續那個故事:“月亮想著若是能不那麽孤單的懸掛在漆黑的天空就好了,於是月亮把皎潔的光輝撒向湖麵,映照出一片片剪影,那星星點點的光芒,隨著風飄飄蕩蕩,飛到了天邊,飛到了夜空,飛到了月亮的身邊,化作一顆顆星辰,光芒了整片夜空,璀璨了整片大地……”。


    “從此月亮就不再孤單了……”,靜秋美美的為故事編排了一個結局,柳毅尋卻笑著說道:“故事還沒有結束哦!湖光映襯在天空雖然給了月亮陪伴,給了月亮安慰,但是卻很快消失,月亮每天夜裏都要看著昨夜陪著她的星星消逝,心裏十分難過。後來大地上第一個人死去了,靈魂意外落到了湖光裏,機緣巧合又隨著風兒飄到了天空,發出的光芒比普通星辰更加耀眼,而且一直都沒消散……,月亮為了不每天都承受離別之苦,隻允許帶著靈魂的湖光隨風而上天空,所以天上每一顆閃爍的星星都曾經在大地存在過……”。


    “故事講完了,好聽嗎?”,柳毅尋問道,順手把調皮在靜秋臉上的青絲攏到而後,靜秋看著滿天星辰說道:“我想,柳阿姨也在天空看著你,牽掛著你,保護著你,希望你能過得好。過得幸福”。柳毅尋正為靜秋梳理頭發的手一頓,俯身在靜秋耳邊說道:“我最大的幸福就是讓你幸福”。


    “隻要你幸福我就幸福”,靜秋第一次這麽毫不避諱的表達著對柳毅尋的愛意,笑著繼續說道:“答應我,不要因為童年沒有父母的陪伴而覺得不幸福,沒有一對父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不幸福,你成長的點點滴滴,你父母一定都在悄悄關心著……”。


    “嗯……”,柳毅尋輕聲迴答道,倆人順著馬路邊上往青大走,故事講完時,倆人也已經迴到了青大校門口,柳毅尋催促道:“你還是趕快迴宿舍吧!再晚一些就要關門了,我們宿舍不同路,要不要我送你迴去?”。靜秋擺擺手說道:“不用了,不過幾步路而已”,倆人轉身背道而行,隻有柳毅尋悄悄的迴了幾次頭……


    “董事長不是那樣子的人”,靜秋雖然對柳毅尋的關心很感動,卻沒有辦法任由柳毅尋的猜忌,小聲解釋道:“你不相信外人總該相信我吧!這筆錢等你好了我們立刻就還,不會有什麽事情的”,為了讓柳毅尋安心,靜秋繼續說道:“我不是白拿這筆錢,我答應董事長了,在錢還清之前,隻留在盛安公司工作”。


    柳毅尋有些驚異的猜測道:“你的意思是他想用這筆錢把你留在盛安公司”,雖然明知道張成毅當時並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靜秋也就順著柳毅尋的想法說道:“應該是這個意思,張總給我錢的時候說了,留在盛安公司工作,讓我不要再去其他公司,連去別的地方兼職都不可以”。


    青大出來的學生並不差,有企業想要用這種辦法留員工也不是不可能的,而這種解釋也是柳毅尋心裏最好接受的一種,柳毅尋從小經曆了太多事情,讓他一下子接受來自一個陌生人的幫助,心裏難免有些忐忑不安,靜秋也隻能往這個方麵去誘導。


    兩人靜默無語,夏日的風帶著一絲微涼,緊緊相擁兩人卻覺得身子發燙,靜秋乖順得像是一隻小貓咪,柳毅尋手指穿過靜秋柔順烏黑的頭發,低頭看著靜秋,想著若是有以後,自己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疼愛懷中的人一生一世,溫馨與辛福悄悄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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