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口經過的那道身影,太熟悉,瀋水北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人是顧山南。


    隻是他行動自如,一邊跟身邊的人說話一邊往外走去,那隻右腿根本看不出來有一丁點的受傷的樣子。


    瀋水北其實是想追上去看個究竟的,但是懷裏抱著的向楠依舊還沒有清醒過來,她走不開。


    想了想,她決定以向楠這邊為重。


    再在房間裏等了一會兒,終於等來了彪子安排來的司機。


    同時也來了另外兩個服務員上前來幫著瀋水北把向楠抬了起來。


    司機的車就停在酒吧門口,瀋水北把向楠放在車上之後,也立刻上車,讓司機趕緊開車。


    彪子的別墅就在離酒吧不遠的別墅小區裏麵,車子開了沒幾分鍾,就停下了。


    司機替瀋水北開了們,幫著把向楠弄進別墅之後,才離開。


    瀋水北打了水又取來了醫藥包替向楠清洗了傷口,將她身上那些明顯的刀傷用藥敷上之後用紗布紮好。


    做好這一切之後,瀋水北發現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了。


    彪子還沒迴來,碩大的別墅裏麵就瀋水北跟向楠兩個人,而向楠還是昏迷著的,不僅如此,全身更是燙的像火爐,瀋水北覺得她是發燒了,用酒精給她物理退燒之後,向楠才悠悠的醒了過來。


    而這個時候瀋水北正在用她的手機跟喬淼聯繫,讓喬淼麻溜的帶著各種退燒要消炎藥增加抵抗力的藥趕到別墅這邊來。


    隻是瀋水北才發出去這段語音,轉過頭來,就發現躺在沙發上的向楠已經醒了。


    此刻的她正瞪著一雙大眼睛,雙目無神的看著房間的天花板。


    那樣的目光,瀋水北見過,當年她在醫學院的時候,解剖課上解剖過的死人的屍體,死不瞑目的人,往往就是這樣的目光,沒有神采,沒有聚焦。沒有希望的眼神。


    瀋水北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的目光,會出現在向楠的身上。


    她放下手機,輕輕的走了過去,想要摸一摸向楠的額頭,但是手還沒有碰到她的額頭,就被她猛的一扭頭給躲開了。


    「別碰我,髒。」


    向楠聲音嘶啞的說出了這句話,終於,混沌不清的目光裏麵有了些情緒。


    隻是這個情緒,更讓人絕望,因為那雙眼眸裏染上的,是深深的嫌惡,對她自己的嫌惡。


    這個「髒」字,像是一把刀一樣的,紮在了瀋水北的心頭。


    她一把抓住了向楠的手,搖頭:「你胡說什麽呢,你真是病糊塗了。」撒謊的話語,瀋水北說不出口,這個時候,連安慰從她口裏吐出來都是蒼白的。


    向楠使勁的想要把手從瀋水北手裏抽迴來,可是無奈,瀋水北的手太使勁了,她掙脫不了。


    停止了掙紮,向楠的嘴角扯了一下,弧度太小了,讓人看不出來是笑還是再哭。


    「我還是掉進了他的坑裏,這下子,我真的要發臭發爛了。」


    向楠說著話,將自己的胳膊舉了起來,手肘正中央有一塊青紫,青紫皮膚的中央,是一個肉眼可見的針頭,「我完了……」她清楚的記得,瀋水北離開包間的之後不過兩三分鍾,樂幹就進來了,那個時候她體內的藥效正是發作的時候,看到他進來的時候,還有一絲的欣喜跟嚮往的。


    畢竟是自己以前的男人,就算再上是噁心,那也隻噁心這一次就好了。


    她當時是抱著這樣的心的,隻是她不知道,樂幹來,是另有目的。


    因為他從一個包裏掏出了各種各樣的容器,將一種不知道是什麽的粉末兌成了水劑,用注射器裝著……


    那個時候向楠才突然明白,樂幹手裏那根注射器裏麵裝著的是毒品。


    注射吸毒。


    她開始掙紮,最後一絲殘留的理智戰勝了身體的需要,她掙紮著想要逃跑,但是瘦弱的她怎麽可能是樂幹的對手,她被壓倒在了地上,被扒光了衣服,被施暴,被淩辱,被割破了很多處的皮膚,被注射進了毒品。


    還不止一處……


    向楠想到那針頭紮進了自己的皮膚那一刻,仿佛那種痛又湧了上來。


    她吸毒了。


    因為意識到了這個結果,她渾身顫抖。


    「你不要胡說,一次注射吸毒,沒事兒的,等你好一些了,我陪你去戒毒所,你這個不是自主吸食,一定能治好的。」


    瀋水北抱住了向楠發抖的身子,將她的手拉過來壓在了被子下麵,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裏一陣猛烈抽搐的疼痛。


    彪子的話,她不敢轉達給向楠。


    並且無論如何,都不會轉達給第二個人。


    聽了這話,向楠扭頭,半信半疑的看著瀋水北。


    「北兒,你說的是真的?」這個時候的她,終於因為瀋水北的一句話,眼睛裏燃起了一絲絲的希望。


    害怕向楠好不容易才生起的希望破滅掉,瀋水北抱著她,趕緊點頭。


    「你別忘了。我哥哥是緝毒警察,我對著方麵還是有些了解的,你不要想那麽多,現在毒品破壞了你體內的免疫力,我讓喬淼帶藥過來了,你先吃藥,把身體養好,你身上還有刀傷,樂幹那個混蛋。」


    瀋水北替向楠倒了一杯熱水,讓她先喝點水,隻是向楠現在口裏都是苦的,不想喝水,提出了要喝可樂。


    「不行,你現在隻能喝白開水,聽我的,沒錯,乖。」


    瀋水北將那杯水重新遞到了向楠麵前,向楠無奈,皺眉之下也隻能把那杯水接了過來。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你不要告訴喬淼我怎麽了。」向楠緩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我不想別人知道我的事兒,特別是我爸媽那邊的人。」如果被她爸媽知道自己被注射毒品了,她一定會被趕出向家的,畢竟他們都是那麽好麵子的人,自己這種情況,如果被爆出來,絕對會毀了向家的。


    向楠說不上多愛自己的父母,但是如果真的因為她向家成為眾人唾棄的對象,她也是不想的,畢竟她不想成為罪人。


    「我知道,我跟喬淼說你感冒了,你放心,我覺得彪子也不會亂說的。」


    瀋水北想到了彪子說起毒品時候的樣子,她很清楚,這個彪子,絕對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簡單。


    隻是,現在還不是跟向楠說這些的時候。


    現在,穩定向楠情緒才是最重要的。


    「樂幹那個賤人呢?」


    向楠半躺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又開始念叨了起來。


    信了瀋水北的話,她覺得自己不是自主吸毒的,戒毒應該是很簡單的,所以整個人的心情都放鬆了好多。


    「在彪子那裏,彪子懷疑樂幹對你下手是有人指使的,你想想,那瓶下藥的白酒就是樂幹給你的,說明他一開始就是算計好了的……」


    「但是我是在跟你一起喝酒,那瓶白酒……」


    「你覺得那種人喪心病狂到了這種程度,還會在乎會不會多害一個人嗎?如果昨天我喝了那白酒,我也遭殃了,不過,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我不應該把你一個人放在房間裏。」


    瀋水北想到這裏,心裏頓時浮上了愧疚。


    隻是向楠不這麽覺得。


    「既然那個混蛋消失了這麽久,突然迴國就來找我,肯定是準備好了要對我下手的,無論你在不在我身邊,他要下手就一定會下手的,北兒,這不怪你。」


    向楠此時可此刻,冷靜得跟當初跳脫的她完全不一樣了。


    瀋水北噎下了一句話,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而這個時候,門鈴聲響起,喬淼在外麵大聲的叫門了。


    「我去開門。」


    瀋水北起身去開門,一開門就看到喬淼拎著一大袋子各種各樣的藥站在門口。


    「向楠沒事吧?」


    喬淼著急的進來,將那袋子藥拎到了茶幾上,見到向楠蓋著被子躺在沙發上,驚得「哎喲」的叫了一聲。


    「感冒啦?真是天大的新聞呀,鐵打的向大姐也能感冒,快來快來,合個影,我要去裝個逼……」喬淼說著就掏出手機要上前跟向楠合照。


    瀋水北拉住了他。


    「你他媽的是腦子缺根弦吧,向楠是生病了,你裝逼,裝你大爺!」


    瀋水北一遍清理著拿袋子裏的藥,一邊嗬斥著喬淼。


    向楠順著瀋水北這句話給了喬淼一個大大的白眼。


    喬淼伸手撓了撓頭:「我這不是想著向大姐從來不生病不吃藥的嘛,鐵打的向楠也能生病,那病毒肯定是鋼鑄的……」


    「艸,你丫的過來說一句試試?」


    向楠掀了被子要下床,喬淼趕緊跳開,遠遠的對著她做鬼臉。


    瀋水北對兩人有些無語,蹲在那裏從一堆藥裏麵挑選出了向楠可以服用的消炎藥,然後倒了水,看著她服下了,才將那袋子藥撿了起來。


    「話說,這是誰的房子呀,還挺別致的,隻是買在這城郊,不劃算呀!」


    喬淼是房產商的兒子,繼承了他爹對於建築行業這方麵的敏銳度,隨便走一處地方都能分析一下在那個地方建房子的可行性與盈利程度。


    甚至去墓地掃墓,他都能分析一下人家的墓地風水,因為他那張喜歡分析並且把地勢風水張口就來的嘴巴,他沒少得罪人。在墓地說人家的墳墓風水不好別人家追出幾條街的打了一頓,還是不好使,下一次去,還是要說……


    這不,他又盯上了彪子的別墅。


    向楠知道他的德性,對他甩過去一記白眼:「你是不是下一句話又要說這個地方風水不好?我可警告你,這房子的主人可不跟上次墓地裏的大叔一樣,你要再胡說,非得揍掉你滿口牙。」向楠可不是唬喬淼的,彪子那一身腱子肉,喬淼給他揍一頓,能去半條命不成問題。


    「這裏的風水,確實不咋好呀,向大姐,你先別著急罵我,我剛才從小區進來,簡直是轉了八百個彎才找到這個背後靠山的別墅,人家的別墅向陽,這個別墅落在山北下麵。不講迷信的啥陰陽,就是這別墅,不防潮呀,你瞅瞅,你瞅瞅,這地上到處都是水霧,這還是夏季,要是雨季,這一口可不得淹一層,這種房子也能賣出去,我一定要去向這家房地產公司的銷售請教一下。」


    喬淼這次沒胡謅,瀋水北注意到了,這房子確實是陰暗潮濕得厲害。


    雖然已經是夏日了,這房子的地板上,有的地方依舊可以看見一層薄薄的水霧。


    「誰知道,彪子自從十八歲之後就沒跟陳叔住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在這裏有房子的。」


    向楠知道的也不多。


    不過,這是別人家的事兒,瀋水北跟喬淼這兩個外人又怎麽好管太多。閑話了幾句之後,就轉移了話題。


    「北兒,給你。」喬淼在別墅裏麵晃蕩了一圈之後,走到了瀋水北麵前,遞給瀋水北一東西。


    瀋水北一看,竟然是她的手機。


    那天被原照沒收的手機。


    「還有個好消息忘了告訴你,你猜現在微博熱搜第一個是啥不?」喬淼見到瀋水北拿過手機,賤兮兮的笑著湊過了腦袋問她。


    瀋水北看著喬淼,不語,就表示不知道。


    「熱搜第一是,瀋水北被冤枉。」


    「啥?」


    瀋水北正在喝水,聽到了這句話,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


    好不容易吞下那一口差點要噎死自己的水,她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扭頭看喬淼:「沈穆青也太有錢了吧,這種熱搜都買。」問題是買了這種熱搜之後,她一般會被罵得更狠。


    「不是沈大哥買的,你還不知道嗎?網上流傳出來了一段視頻跟音頻,視頻裏麵是你的助理在被一群吳瑩瑩的粉絲圍毆。音頻是吳瑩瑩歇斯底裏罵人說出所有實情的聲音,剛開始還有人不信,去做了音頻鑑定,鑑定結果那聲音就是你跟吳瑩瑩的聲音,還有流傳說吳瑩瑩的粉絲心狠手辣,把大夢打得那麽狠還不死心,去醫院給大夢灌了一碗海鮮湯,大夢因為海鮮過敏,現在還在急救室搶救……」


    「然後還有人去學校監控室,將那段之前在網上流傳的視頻原件找了下來,說那段視頻隻是因為拍攝角度的問題讓你看起來碰了吳瑩瑩,其實,你根本就沒有碰到吳瑩瑩。」


    喬淼說得慷慨激昂,並且是真心的為瀋水北高興,他覺得,這次大黑事件,瀋水北如果能夠成功洗白,以後她的演藝事業說不定會順利一些,因為大眾對她有虧欠,之前黑她的時候有多不留餘地,她被打壓得多厲害,他們就有多愧疚……


    隻是,瀋水北聽到喬淼的話,隻覺得整個心髒都被勒緊了。


    特別是聽到大夢因為過敏還在急救室搶救的時候,她的手抓著手機,死死的摳著,幾乎要把手機給摳爛。


    而這個時候,手機突然亮了一下。


    是沈妍媚發來了一段微信。


    是文字信息,瀋水北打開看了一眼。


    ----baby,對不起,我把那個衣服兜裏的錄音筆交給了我哥哥,我知道你在為大夢的事情生氣,我會盡全力搶救大夢的,從今天開始,我不隻欠你的,我也欠大夢的,我會記著的。


    ----但是baby,你能不能不要怪哥哥,我可以保證,他真的是為你好才會利用大夢的,他希望你在娛樂圈越來越順,希望你越來越好,我們兩個都是他的妹妹,他對你,絕對是真心的。


    兩條微信先後到來,瀋水北看了之後,視線良久的停在了那三個上麵。


    對不起。


    瀋水北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扯住了一樣的,生生的痛了一下。


    她有什麽資格接受沈妍媚的道歉。


    利用大夢……


    瀋水北微微沉了沉眼眸,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錄音筆的事兒。


    「既然已經洗白了,就是件好事,北兒,你也不要想太多,大夢的話,以後你對她的事兒上心點就行了。」向楠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也知道瀋水北的沉默是什麽意思,在沙發那邊安慰了她一下。


    但是安慰終究是安慰,在這件事情上,瀋水北的心已經關上了一道門,她覺得自己有錯,外麵的聲音是什麽,安慰是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了。


    喬淼被瀋水北的反應弄得一愣一愣的,想要問啥的時候,被向楠用一個眼神製止住了。


    瀋水北情緒失落,也不想多說什麽了,坐到沙發上,擺弄著手機,看著微博,看著那本來全是罵自己的話語都變成了安慰,看著微博粉絲以萬為單位的增長,她的心情複雜。


    而這個時候,微信又閃進來了一條信息。


    是原照。


    ----公司發了條微博,你轉一下。


    原照字句簡潔,看不出他心情怎樣。


    不過瀋水北覺得,這個時候,自己這件事兒平息了下來,並且還大逆轉,公司上下應該要全民歡唿才是吧。


    她想了想,本來打出來的問大夢情況的字句被全部刪掉,換上了一個「哦」字。


    然後打開微博,進入公司的官微,一眼就看到了置頂在第一條的法院傳票。


    是鹿城第一人民法院開具的傳票,上麵傳喚的被告方有兩家,第一個是遠秀日化這個公司,第二是吳瑩瑩這個藝人。


    吳瑩瑩還是跟瀋水北一個公司的。


    傳票上表示,告遠秀日化的是誹謗罪,告吳瑩瑩的是誹謗罪跟殺人未遂的罪。


    這一條,是替大夢告的。


    明知道大夢有嚴重的海鮮過敏還讓其服用海鮮。


    瀋水北看到這裏的時候,唇角譏諷的勾了一下。


    翻了一下下麵的評論,這微博發了不過三小時,下麵的迴覆就已經有三萬了,點讚有十三萬,可見其熱度。


    翻了翻,依舊有罵的。不過這個時候她不在乎了。


    轉了微博,什麽文字都沒有發,因為她覺得累了,累到不想用手打字。


    她一轉微博,便引來了許多評論,很多都是安慰她的,其中也不乏還是有噴子在罵人。


    看的煩躁,她退了微博。


    而很快的,原照的微信又來了。


    ----你怎麽什麽都不說?你至少加上一句話了再轉呀?!


    加上一句話再轉,瀋水北冷笑了一下,啪啪啪的迴了一行字。


    ----不要得寸進尺。


    轉發微博就是她的底線了,還想著支配她,有病吧!


    這條微信過去,原照那邊一直都是正在輸入的狀態,但是等了十幾分鍾,什麽都沒有等到。


    看來,是不知道說什麽了。


    瀋水北累得很,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一點了,彪子還沒迴答,大概是不會迴來了,她想了想,準備起身帶著向楠去睡覺。


    隻是這個時候,她的手機「叮咚」的響了一聲,撈起來一看,竟然是個微信好友添加請求。


    瀋水北這個微信是私人的,上麵隻加了一些熟悉的人,連工作上合作的導演演員都沒有加過,一般她看到這種來自陌生人的添加請求都直接的忽略掉,但是現在她卻忍不住的多看了一眼,因為這個人的名字好奇怪,就隻有一個句號。


    頭像也是一片空白的。


    一般想要加她的都是娛樂圈的人,娛樂圈的明星呀,矯情的很,也自戀的很,微信頭像不是自己的照片就是秀恩愛的照片,特別是這個人,是個男的。還不是死自戀的男的,瀋水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隻是,多看是多看了,她也並沒有同意。


    畢竟不認識,引狼入室可不好。


    收了手機,她跟喬淼扶著向楠走進了臥室。


    樓下是有兩間臥室的,喬淼擔心她們兩個女孩子的守這麽大的房間,於是也留下來陪著她們,住瀋水北他們房間旁邊的臥室。


    房間的被子床單都是嶄新的,鋪的工工整整的,瀋水北害怕晚上睡覺會碰到向楠的傷口,於是又找了床杯子鋪在地上是睡。


    隻是這個房間真的是又陰暗又潮濕,瀋水北躺在被子上都能聞到地板上傳來的水腥味。


    她睡不著,向楠因為身體虛弱,很快就睡著了,無聊之中,她隻能摸出手機來玩。


    隻是翻到微信的時候,她發現那個好友又給自己發了兩條添加信息。


    第三條添加信息上麵,備註了兩個字「加我」。


    簡短又霸道。


    瀋水北冷笑了一下。以為是個神經病跟自己玩霸道總裁的戲碼呢,就著那條添加信息,她啪啪的打了一行字。


    「操你媽的你誰呀。」


    這就是她一貫的作風,在圈子裏,知道的人也很多,習慣了的人,也有許多。


    很快的,那邊迴復了一句:「瀋水北你再說一句髒話試試?」


    語氣有點熟悉呀,瀋水北在心裏琢磨了一下,但是還是鎖定不了具體的人,又迴了一句:「大半夜的不睡覺加我微信找罵,想再聽我說髒話?我偏不!」


    其實瀋水北就是無聊了,睡不著覺,有一大沒一搭的迴覆這個驗證信息。


    直到最後,那邊發來了三個字,讓瀋水北捏著手機的手一顫,緊接著手機啪嘰一下的砸在了她的臉上。


    她趕緊撿起了手機,再度確認了一下手機上麵的那三個字。


    顧山南。


    沒看錯,竟然是顧山南。


    艸,他怎麽知道自己微信號的?


    瀋水北突然想起在香林別苑的時候給他留了自己的號碼的,後悔得恨不能抽自己的耳刮子。


    再迴頭去看看驗證信息上麵那一連串的聊天記錄,她真的是想找個地方鑽下去呀!


    沈:你說不說你是誰?


    顧: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加我。


    沈:這麽想我加你,饑渴難耐的小帥哥還是猛男?可惜姐姐不需要了,不如發張八塊腹肌的照片給姐瞅瞅?


    顧:…………


    沈:小弟弟害羞了?別害羞嘛。


    顧:你到底加不加我?


    沈:給照片我看著滿意就加,不滿意就拉倒。


    顧:我是顧山南,我有沒有八塊腹肌你不知道嗎?


    沈:日,你再說一遍你是誰?


    顧:顧山南。


    瀋水北在翻著記錄羞愧難當的時候,那邊又飛來一條消息。


    「有事兒跟你說,加不加。」


    不愧是霸道的人,連問句都不用問號。


    瀋水北趕緊手抖同意。


    於是顧山南發過來的開場第一句話就是:我終於知道他們為啥要黑你了,你的智商還混娛樂圈,長成年都是問題。


    然後,在瀋水北義憤填膺的要迴過去一句自己已經成年了的消息過去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被顧山南給刪了,刪了。


    再發信息過去,都顯示她不是顧山南的好友。


    這人什麽毛病。


    習慣性的,瀋水北點開了顧山南的頭像,然後重新添加了他。


    不睡覺的,她就等著顧山南迴復她,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了,沒有迴覆。


    再加一次,再半個小時過去了,也沒有迴覆。


    再加一次,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顧山南那邊才迴了一條驗證信息。


    ----淩晨三點了,瀋水北,你知不知道正常人的作息時間是什麽時候?


    語氣裏明顯是不耐煩了。


    瀋水北都覺得好笑了,騰的一下從地鋪上麵坐了起來,然後捏著手機,啪啪啪的迴覆了一句話。


    ----你是小孩兒嗎?拜託心智成熟點好嗎?還玩刪好友,要不是你刪了我,我會折騰到現在,你以為我真不困呀?


    ----你可以不用加我。


    那邊又迴了這樣一句話,瀋水北差點沒氣炸,關了手機躺迴床上,決定無論顧山南再幹啥她都不要理他了!


    艸艸艸!


    誰再理他誰就是豬!


    隻是,她躺下沒多久,手機又震動的響了一下。


    是微信。


    她手賤,點開看了一眼,竟然是顧山南同意自己好友添加的消息。


    負氣迴了一句:「你同意幹嘛?」


    「證明我心智成熟。」


    顧山南真的是氣死人不償命,瀋水北扶額,正在想要迴復一句什麽話好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外麵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瀋水北一個激靈,急忙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因為那個腳步聲很輕,不像是彪子那個體型的人走路應該有的聲音,她確定不是彪子。


    她的房間門是反鎖了的,外麵的人應該進不來,不知道喬淼的房子是不是鎖住的。


    瀋水北總覺得彪子的社交圈子有點亂,所以,現在聽到外麵有陌生人進來,她確實是有點不放心。


    她摸著手機給喬淼打了個電話。


    喬淼很久才接電話,電話那頭的他睡意朦朧問啥事兒,是不是向楠需要啥。


    「你鎖門了嗎?」


    瀋水北壓低聲音問。


    「我一個大老爺們兒,鎖啥門。」喬淼把頭埋在被子裏,睡得迷迷糊糊的迴覆瀋水北。


    「艸,快起來,去鎖門。」瀋水北起來,把耳朵貼在了門上,聽著外麵的響動。


    腳步聲由遠而近的來的,越清晰,就能聽出來的人還不是一個人。


    腳步聲有沉有輕,有緩有急的,大概有五六個人。


    五六個人,淩晨三四點,來這裏幹啥?


    「發生了什麽呀,鎖門……沃日,艸,北兒,有人在我門口。」喬淼最後這半句話是用壓低了的聲音說出來的,「鎖門來不及了,我躲床底了。」


    確實是來不及了,他都已經看到門外麵的樓梯轉角的燈照著人所產生的陰影倒映在自己的門口縫隙上麵。


    他滾到床下的時候,還順帶的扯了一下被子,把被子鋪平。


    「媽的,你躲著不要動,我覺得來的這些人,不是善茬。」


    不然正常人誰能淩晨三四點不睡覺往人家家裏鑽。


    「你們呢?」


    喬淼還是擔心瀋水北的,而這個時候,他往門口看去的時候發現門口的人影已經消失了,貼在地板上,他聽到的腳步聲好像是往左走去了。


    左邊,是瀋水北他們的房間。


    「艸,他們往你們那邊來了。」


    喬淼從床底下滾出來,兩步跳到了門口壓著門,貼在門上聽外麵的動靜。


    「知道,就這樣,你別出來,照顧好自己就是。」


    不知道這群人是幹嘛的,瀋水北已經注意到了停在門口的那幾道黑影,順著門的縫隙倒映到了屋子裏。


    就在她屏住唿吸想辦法的時候,她的手機一顫,是顧山南發微信來了。


    「睡了?」大概是奇怪為啥她這麽久不迴復消息吧。


    瀋水北捏著手機,迴復了一句話。


    「屋子裏進人了,觀察中。」


    「幾個?」


    那邊,很快的傳過來了兩個字。


    「四五個,不確定。」


    「位置。」


    緊接著,又是一句話。


    瀋水北也說不出來這地方是哪,按著定位飛了個定位過去。


    那邊沒有消息了,但是她明顯的感覺到了,外麵的人停頓了一會兒之後,離開了。


    是的,是離開了,瀋水北貼著門,聽到了腳步聲越來越遠的聲音。


    緊接著是開門聲,關門聲,都很刻意的壓低了,不過還是能聽到。


    聽到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瀋水北才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一樣的一下子頹廢的坐到了地上。


    鬆懈下來之後才恍然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了。


    手機震動了起來,是喬淼的電話。


    接聽了電話。


    「北兒,他們走了。」喬淼在電話裏說了一句,氣喘籲籲,看來也是怕極了。


    「我知道,走了。」


    「艸,這房子到底是誰的呀,半夜來人,嚇不嚇人,你快開門,我在你房間門口!」


    喬淼的聲音就在門口,瀋水北爬起來撐著門把手開了門,放他進來了。


    「是彪子的,向楠認識的。」


    瀋水北真的是,還沒有緩過來,而這時候,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是顧山南的微信。


    「怎麽樣了?」


    詢問的話語竟然一下子讓瀋水北有些熱淚盈眶,迴復了一個沒事兒過去,她的心裏的石頭才落了地。


    那邊,很快又傳了消息過來。


    「看過三年前的鹿城時報嗎?」


    顧山南問瀋水北看過三年前的鹿城時報沒有,鹿城時報是鹿城市區最有權威的報紙發行機構。家喻戶曉,但是瀋水北----沒看過。


    他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瀋水北發了幾個問號過去。


    緊接著,來了一張圖片。


    是照相照的報紙的截圖,瀋水北看到了黑字大標題。


    「在天星花苑25棟北山一房查獲毒品三千克,抓獲毒販五名,五名均是高校物理化學教師。」


    瀋水北看到這個大標題的時候,第一個想的就是,艸,真人版的絕命毒師呀!


    還是14年的新聞,可不就是三年前!


    隻是,細看,覺得有啥不對勁兒。


    「這是什麽?」


    喬淼看了一圈房間,查了沒有異樣之後,湊過來看瀋水北的手機。


    瀋水北把手機歪給喬淼看。


    「天星花苑25棟北山一房,靠,這不就是這棟房子嗎!」


    喬淼驚詫的說了一聲,瀋水北反應過來了。


    就說這個有點眼熟嘛,剛才她給顧山南發的定位上麵顯示的就是這個位置!


    「快給我看看新聞寫的是啥!」喬淼搶過瀋水北的手機。


    「這個房子,有地下室。當年這五人就是在地下室裏煉製毒品,然後另外發現五條地下通道,有三條是死胡同,有兩條通向別墅區另外兩棟房子。


    毒品交易就在這兩個通道裏麵進行。


    經查,五人在三年時間內,共向十幾名毒販出售了三十八千克的毒品,皆是高純度的冰毒。」


    喬淼念完,抬頭目瞪口呆的看著瀋水北。


    「好像有點屌誒。」完全是真人版的絕命毒師嘛!喬淼感嘆。


    瀋水北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門兒!


    「屌個屁,你知道這三十八千克毒品要禍害多少人嗎?要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嗎?要讓多少奮戰在一線的緝毒警察遭受生命危險嗎?」瀋水北的哥哥是緝毒警察,她對這個東西,很敏感。


    喬淼知道自己戳到了瀋水北的禁區,急忙道歉。


    「這上麵沒有寫這個房間的構造,我覺得彪子買的時候肯定不知道這個新聞。」不然買這個房子幹啥?而且,這個房子應該經過上一次的事情就會被充公吧,彪子是怎麽買到的?


    難道也是經過拍賣?


    「我就說這個地方怎麽這麽潮濕,肯定地下室是全封閉的鐵皮模式,然後這個房子的積水沉不下去,隻能聚集在一樓,看到沒,我就說這個房子風水不好,要出大事!」


    「你這個烏鴉嘴能不能閉一閉?」


    瀋水北嫌棄的看了一眼喬淼。


    「我實話實說嘛,北兒,你問問顧大哥,接下來怎麽辦?顧大哥不是警察嘛他會不會知道地道在哪呀?」


    喬淼說的正是瀋水北想問的。


    也不知道顧山南睡了沒。


    她發了這個問題過去,那邊很快的迴覆了一句:「你現在所在的房間,衣櫃背後,有個鐵板,鐵板切開,就是地下室的入口。」


    顧山南迴答得仔細,喬淼很快的找到那個衣櫃,衣櫃下麵有滾子,能夠移動開,她移動開了衣櫃,發現果然牆紙之後,有一塊鐵板!


    隻是鐵板已經被旱死了,沒有切割機是打不開的。


    瀋水北走到了那塊鐵板麵前,伸手撕開了貼在上麵的牆紙,皺眉看著。


    「看來三年前就封住了。」喬淼望著那剛好一扇門樣子的鐵板。感嘆。


    瀋水北卻搖了搖頭。


    伸手在鐵板焊接口摸了一下,然後迴眸看著喬淼,「這個焊接口,是新焊的,如果是三年前焊接的,你覺得這個房間這麽潮濕,地板都有木頭腐爛的味道,這個焊口會不生鏽?」瀋水北把耳朵貼在上麵聽了聽,卻發現,鐵板的那邊,有腳步聲跟說話聲,有一搭沒一搭的響起。


    喬淼要再說什麽的時候,瀋水北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走。」


    瀋水北神色一利,在喬淼耳邊說了一句。


    喬淼不解的看著瀋水北。


    「那邊有人,剛才我們的說話聲,估計被聽見了,趁他們迴來之前,我們必須離開。」毒販都是窮兇惡極的,因為幹的就是送命的買賣。為了不被抓住,往往不在乎犧牲別人的生命。


    瀋水北不想死在這兒,她還有那麽多的事情沒做。


    這裏的事情,可以之後著手去查。


    「從哪走?」喬淼看了瀋水北一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沒跟毒販打過交道,但是警匪片沒少看呀,毒販是些什麽形象已經深入他的心了。


    說不害怕,那也真是騙人的!


    「窗戶。」


    瀋水北瞟了一眼窗戶外麵,黑漆漆的一片,「去把向楠叫起來,快點。」


    瀋水北把櫃子挪迴到了原地,她依稀記得新聞裏說這個房子三麵靠山,他們住的一樓,窗戶外麵就是山坡。


    往大門出去是不可能的了,現在隻能是,走窗戶了。


    隻是希望窗戶那邊沒人埋伏才好。


    瀋水北有些擔憂,卻也知道,現在沒有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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