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的淤血濕膩粘稠,被噴了一臉的龍愕然,然後他發現更可怕的事情,族長在笑。


    驚聞噩耗的埃西鐸娜從忍俊不禁的抖動,到聲聲壓抑的低笑,但是,笑聲裏透出的沒有一點開懷,隻有深沉的恨。


    “族、族長?”


    “嘿嘿嘿嘿……沒你的事,出去出去,嗬嗬嗬嗬。”


    尖利音調越來越高,如一鍋沸騰的毒液,令人毛骨悚然。笑聲戛然而止,女族長突然站了起來,動作迅捷利落。


    埃西鐸娜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因為走到絕路的龍沒資格休息。


    她對著虛空中的自語,嘴角咧得很高。“愚弄我,利用我,現在還要我死,對嗎?對嗎!”


    “一場注定失敗的遊戲,怎麽可能擊垮我。不管有沒有金龍,我都是埃西鐸娜,獄火龍的王!我必將帶領獄火龍重掌輝煌,如果你想玩……”她低吼著,眼睛裏是全然的狠戾,“那就來!”


    她大步跨出房間。


    ——————————————————————————————————————————


    金龍奧格忒用黃金眼眸盯著元素使徒問:“你後悔嗎?”


    亞琴有點想笑,她總算明白了,金龍這個族群,無論和誰說話帶著惹人厭高傲姿態,傲然和鱗片翅膀一樣都是身體的一部分。哪怕是在瀕臨垂死時向她致歉,也是如此。從這個角度來說,爝焰大人才是例外。


    她艱澀地笑了笑,這個動作讓血痂再度崩裂。“沒有,這是我在龍之封臣路上的苦難,我坦然接受,奮力抗爭。那你後悔嗎?”


    年輕的金龍說:“後悔。後悔我做出了錯誤的決定,讓金龍寶貴的數量再度減少三個。後悔把你牽扯進來,更後悔無法將族中的信息傳達給執杖者。”


    “也許還有機會,別放棄。”


    “不會有了,獄火龍不可能讓我們活著離開……他又來了。”


    獄火龍族長的長子,青年龍特奎拉進了囚室,大叫著說:“商量好戰術了嗎?如果再打不到我,她就死了哦。”他一拽鎖鏈,一條身體較小的雌性金龍被拉起頭顱,長釘釘住了四肢和翅膀,這是奧格忒的妹妹柏玲莎。


    “卑鄙的血脈!肮髒的手段!”奧格忒大吼著。“解開這些鐐銬,我和你打個夠!”


    特奎拉搖晃著爪子,“這可不行哦,抓到你們動用了十五個獄火龍,萬一跑了我就虧了。”他使勁一扯鎖鏈,柏玲莎被吊了起來,鮮血滴滴答答。


    金龍怒吼著,但是手腳上的魔鋼鐐銬讓他和妹妹隻有一步之遙,卻怎麽也夠不著。鐐銬上的尖刺深深紮入肢體。


    “叫啊,跳啊,高高在上的天堂山血脈也不過這樣。”他囂張獰笑著,撕下雌性金龍一片皮膚。後者無力地顫抖著。


    亞琴跳起來,六棱錘從側麵攻擊特奎拉的耳蝸,但是被一把抓住。“嘖嘖,第三次了。怎麽就不長記性呢。”獄火龍哈哈大笑著,“因為你是螻蟻,我才沒給你上鎖鏈。也沒有拿去武裝。所以螻蟻就不該冒犯龍的威嚴,這次怎麽懲罰你呢?”他裝模作樣思考著。


    “呸!”亞琴惡狠狠一口血水吐在特奎拉臉上。


    獄火龍冷下臉,“看來隻是撕下翅膀不能讓你懂得尊卑,那麽……”兩根爪子捏住亞琴的左臂,緩緩旋擰,皮肉筋膜一點點綻開,白骨刺目。


    金龍狂吼,獄火狂笑,元素使徒顫抖地忍受著,不能叫,不能認輸,不能低頭!


    大笑突然停止,獄火龍族長邁進囚室,隻是眼神一甩,特奎拉的氣焰頓時熄滅,他扔下殘破的元素使徒。


    “誰允許你擅自行動的?”


    母親的質問讓特奎拉感覺不妙,他趕快解釋說:“這些金龍是來接列薩托斯去極樂境……”


    埃西鐸娜一把掐住兒子的脖頸,“我不想聽這些,告訴我,你從哪得知金龍的消息?”


    “我在黃銅之城安排了眼線……”


    爪子的力度增加,特奎拉有一瞬間以為她要掐死他。


    “你是我生出來的,有多少本事我清楚的很!最後一次機會,誰告訴你消息?”


    “一、一個侍女,她聽說的。”


    埃西鐸娜把兒子放下,幫他揉平褶皺,特奎拉剛鬆了一口氣。“啪!”


    響亮幹脆的巴掌,將他扇飛十幾薩米,咳嗽著吐出血和斷齒。


    “你的腦殼裏到底是屎還是岩漿?侍女的小道消息什麽時候比我的情報係統更快捷了?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先傳到你耳朵裏,你沒想過是為什麽嗎!”


    羞怒中的青年龍被母親淩厲的眼神嚇住,縮著脖子說:“我……被欺騙了?”


    “是利用,蠢貨。”她朝著黃銅之城的方向說,“不用猜我都知道是誰,有人對失去客戶懷恨在心。”轉頭對長子疾言厲色,“列薩托斯.爝焰對我們很重要,你的錯誤,自己彌補,別忘了肩負的責任。”


    特奎拉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我知道了母親,不過,金龍死了一個……”


    一陣沉默,然後又是一巴掌,他撞在牆上嘔血。


    埃西鐸娜的視線簡直要燃燒起來,“生下你,真是我的恥辱。好吧,你知道下麵該怎麽辦嗎?”


    “我會向列薩托斯坦言罪過,然後承擔所有責任……”話沒說完,他驚恐地看著母親靠近,舉起雙爪。


    預料的痛擊沒有降臨,埃西鐸娜輕柔把兒子抱在懷裏,耳語說:“如果你做不到智慧,那起碼也要學會狠辣。”她的視線越過兒子的肩膀投射在爬行的亞琴身上。


    亞琴一隻手拎著戰錘爬到金龍身下,背倚著,慘然一笑。


    四個小時後,埃西鐸娜接到列薩托斯迴返的消息,匆匆趕到傳送室。她很奇怪地發現金龍狀態和分別時的淡然不同,完全籠罩在一層晦暗之下,眼睛裏全是陰霾。


    她已經想好了說辭,怎麽繼續拉攏,擠出公式化的笑容說:“魔塚和史拉蟾打得怎麽樣了?”


    兩頭龍視線相交,氣氛突然變得微妙。埃西鐸娜從列薩托斯的眼睛裏看見驚訝、不解,然後是狂怒,陰霾變成了雷霆閃電。她思維一振,衝著守衛喊:“攔下他!”


    動作慢了一步,列薩托斯毫無預兆突然振翅飛起,掠過狹長的通道。在機關作用下,一道一道閘門關閉,卻見金龍使用氣化形體,從縫隙裏鑽出,快速地往刺鐐堡內部轉進。


    列薩托斯雙目瞠然,他感覺到了一個絕不該在這裏的空間坐標,這意味著非常糟糕的事情。


    囚室內,特奎拉正指揮著一群召喚生物撕扯金龍的屍體。“蠢貨,不要用牙,用毒液,讓傷口看上去像是魔鬼留下的。”


    然後他一迴頭,看到霧氣狀態的金龍,頓時大腦一片空白。一記強勁的掃尾讓他昏迷當場,嘍囉們一哄而散。


    列薩托斯一步一步,一步一步邁向殘酷的景象,雌性金龍,頭被長釘刺穿,半邊皮剝下,血流已經幹涸,半癟的眼珠光芒散盡。一隻被拗斷了脖子和四肢,還有……


    他顫抖著伸出爪子,發出最不情願的召喚。被金龍留下過坐標的六棱錘應召飛來,帶著一截……斷臂。


    “隻有這些了,隻有……這些了嗎?”火焰從每一片鱗的縫隙裏躥升,金龍渾身顫抖著,把死死握住武器的殘肢捂在胸口,撿拾著地上散落的龍鱗,雙爪很快就裝不下,撿起一片,落下一片。


    阿塔斯戰場上,他怒吼著趕走了一群來參戰的金龍:“都迴去,我絕不要再看見任何同族死在眼前!”


    黃銅之城內,亞琴雙手捧著六棱錘,利落單膝下跪,鄭重道:“相救、教誨的恩情,無以為報,我必不辜負您的期望,下一次見麵,我將會帶著它承接榮耀!”


    一幕幕過往,都是撕心裂肺的控訴,一塊塊血肉,是來不及彌補的傷痕。


    百年後,淚水再一次充斥於金龍的眼眶,舔舐著幹澀的悲傷。


    一聲呻吟響起,他僵硬轉頭,年輕的獄火龍正躡手躡腳逃離。列薩托斯一扯,特奎拉落進他爪間,拚命掙紮。


    “放開我!這是獄火龍的地盤,你不能動我!”


    金龍放下血肉殘肢,讓它們徒然墜地,拎著獄火龍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說:“你會死得很慢,很慢。”


    “仇恨,隻能用血來償還!”


    列薩托斯伸出爪子摳自己的眉心鱗片,生生撕了下來。(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薩拉弗的龍翼挽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歸兮北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歸兮北冥並收藏薩拉弗的龍翼挽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