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後世之中去看過車,畢竟車子是男人的一個夢想,特別是比較窮的男人的夢想,但國產的車子都很難買起,更何況名牌車子了,這種車子的模型雖然和那頂級的流線體有相同之處,但是很明顯整部小車不像是那種名貴跑車模型,倒像是自己設計的概念車模型。


    這樣的車子你無法說出是簡約,抑或是高雅,它完美的鍛煉出一種超強的外觀衝擊,充滿了動態的強悍和靜態的柔和,讓人一見到就很喜歡,若是商業開發,必然有著美好的市場。


    。


    晴玉見到他左右翻轉,像是在看裏麵的東西,不由一把奪過來道:“看了半天,你又看不出什麽。”


    陸平嗬嗬笑道:“我倒是看出來了,這車子外形是你自己設計的。”


    晴玉“嗯”了一聲,臉上顯出驕傲的表情,又對著李清照道:“清照姐,這個是京城賴氏做的木雕,用了好大的心思,我今天就送給你了。”


    李清照接過這個木車,左右看了一下,然後有些奇怪地道:“這竟然如此奇特,這下麵的四個圓形之物是何用?”


    晴玉忙介紹道:“此乃是輪緣,就是車輪。”


    李清照疑惑地道:“如此細小的車輪怎能經得起這麽巨大的木殼?”


    晴玉無奈地和她解釋,想不到這大才女李清照竟然也是一個好追問的主,她說了幾句輪胎的作用,見到李清照依然是滿頭霧水,隻好轉移話題道:“姐,聽說你前幾日作了和唱了張耒的一首詩,外麵好多人都驚訝萬分呢,說你才氣直逼杜子美呢。”


    李清照失笑道:“子美乃是詩中之聖,豈能是我所能比的,隻不過有感張叔叔詩中所記的大唐中興而已。”


    晴玉問道:“那姐把這詩兒念給我聽聽罷了,據說氣派的緊。”


    古人喜歡唱和,也就是若有人作出一個很有影響的詩句來,友人都會寫上幾段唱和他的詩來,算是遙相唿應,算是以詩對別人迴複,就像後世之中一些給某某的公開信一樣,討論一些自己的觀念。


    這個張耒,字文潛,乃是蘇門四學士之一,也是一個博學之士,他於浯溪時見到唐人元結所刻的《大唐中興頌》,講述的是唐肅宗時平定安史之亂的故事,不由有感而發,作《浯溪中興頌》,追述當年郭子儀大破安史亂軍的往事。


    這個詩引起了不少人的唱和,而李格非因是張類的好友,把此詩帶迴來後,竟然讓少女的李清照頓時起了唱和之心,一口氣寫了《浯溪中興頌詩和張文潛二首》,不僅讓李格非驚訝,就是其友人也是極為震驚。


    李清照朗朗說出此詩,直讓旁邊站著的陸平大為讚歎道:“豈一個好字了得!子儀光弼不自猜,天心悔禍人心開。說的好,若不是對郭子儀和李光弼猜忌,又怎會有後來之事?姓名誰複知安史?健兒猛將安眠死。哎,我真不敢相信此句竟然是你寫的,太厲害了,難怪被稱為天下第一才女。有如此的氣魄,如此的不平常胸襟,讓那妄讀百年之書的男兒汗顏啊!”


    晴玉笑道:“真是拍馬屁,不過清照姐,你真是好厲害。”


    陸平心中還在想著李清照的這兩首和詩,實在太讓人震撼了,它完全不是讚揚所謂的大唐中興,而是從另一個角度分析了安史之亂的發生和安史之亂之後的事,當年所謂胡兵造反,唐玄宗外逃,又傳位於肅宗,遣大將郭子儀和李光弼評判,前前後後折騰了許多年,終於使得安史二人梟首,但是玄宗竟然又和肅宗爭氣了權利,還猜忌起了郭李二將,終於使得大唐一去不返了。


    而今局勢大不一樣了,當年之唐,尚有力鎮壓胡人,現在之宋,卻無法動彈遼夏,然而和那時相比又有多少相似,那時帝王爭權,而今臣子在爭,那時猜忌郭李二將,這時對領兵之將諸多限製,甚至四處調動,那時好大喜功、自以為是,這時喜好大功、狗屁不是,大宋孱弱,便自於斯。


    陸平真要好好地看一下李清照了,他記憶之中李清照就是那個“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的女子,就是那個“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的女子,還真不知道李清照竟然如此巾幗不讓須眉的氣魄。


    李清照見到陸平盯著自己看,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了,卻不料聽到晴玉說道:“好看嗎?”,不由泛起了一片羞澀。


    陸平有些尷尬地道:“在下唐突了,不過李姑娘的詩給我的震撼太大了。”


    晴玉嘿嘿笑了一聲,突然道:“你還是走出去吧,我覺得你在這裏有點不太像話,而且別人也會說閑話的,迴臥房去看書吧。”


    陸平“哦”了一聲,又和李清照說了幾句客氣話就在晴玉的催促之下走迴去了,他到了臥房,覺得沒事,又翻起那本《神宗實錄》,繼續看那固執的王安石和那剛正的司馬光去了。南亭乃是汴梁南城門二裏之外的小亭子,不要小看這亭子,自漢朝時便已經修建,太守周昌宴請周圍顯貴世家在此賀武帝劉徹破匈奴單於,然後著人修此亭,並在石柱上記下此事,而後三國時孫權經過此地,又重修了此亭,直到五代紛爭,後周在汴梁建都時,更是把亭子建的富麗堂皇,美輪美奐。


    大宋太宗趙光義決定不遷都了,於是汴梁便成為了大宋的中心,而這個南亭也算子憑母貴,許多自南方而來的遊子和士子們都在此歇過腳,留下了太多膾炙人口的詩篇佳句。


    這邊有汴河的風情,雖然已經是深秋季節,但秋也有秋的天高氣爽,也有秋的黃葉飄蕩,也有秋的雁過留聲,此時南亭更有士子十多個,在這飲酒擺宴,又有女伎兩三,引曲奏樂,一時笑聲一片。


    上首坐著的是一個花甲老人,他麵容有些憔悴,但依然興高采烈的看著眾人,他便是黃庭堅,今日他要南下而歸,這些士子們多是和他親近之人,來這亭子算是送別。


    陸平坐在最下方,他本來今日一早便在沈萬鈞的催促之下去太學看看榜名,到了那裏還未看那名單便被張平寒拉過來,說是黃庭堅要離京了,要他跟著過去,算是也送一送這位老人。


    以前讀過王勃的滕王閣序時真的不知道賢者雲集的那種概念,現在他真的身臨其境,耳邊聽著諸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隨口誦詩,互相罰酒,終於明白起來。


    方營此時也在飲酒,乘著酒興,他問著上首的黃庭堅道:“先生能否告知我等些許情況嗎?此次返京是不是皇上準備起複了?”


    黃庭堅灑然一笑道:“那裏的事,不過是老夫有些私事到這汴京,所以向上官們請了個休假,但是時間不長,故而今日便要迴去,並未有甚聖喻,你們也不要妄自猜測了。”


    方營有些不甘地道:“先生大才,難道就屈一小地?”


    張平寒此時也道:“張某居於太學也有十年之久了,所見過的士子才人不計其數,然而人人皆說魯直當世人傑,竟然遭此之劫,實在是時弊,若先生願意起複,我等士子沒什麽本事,也可上奏官人們,出一微薄之力,先生以為如何?”


    他的話頓時引起眾人共鳴,大家本來就對朝廷禁掉蘇黃二人很是不滿,而後又貶蘇黃,實在讓人為之叫屈,這時候皆是七嘴八舌的勸黃庭堅複出之事,甚至有激進之人要說進宮扣闋,直接麵聖。


    陸平在這一言不發,他看神宗實錄,知道蘇軾一向對王安石之新法不滿,常常寫詩作詞、含沙射影地指出新法種種錯誤,當年還因為烏台詩案險些喪命,而在太皇太後執政時他也因為維護司馬光,對王安石一派的人左右彈劾,算是和新黨結了大怨。


    章淳上台以後,自然要把曾經和他作對的大官小官整理一下,蘇軾諸人自然被一貶再貶,半年之內,被貶了六次,可想章淳對其有多大痛恨。


    而黃庭堅和蘇軾乃是親如兄弟,必然會被貶下放,這些士子們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故意裝作不明白,陸平不得而知,但他知道隻要章淳在,那麽蘇軾等人都不可能官複原職。


    黃庭堅微微一笑,對著眾人道:“老夫知道諸位美意,然而可容老夫說上幾句?”


    眾人皆是靜了下來,聽著黃庭堅道:“昔年子瞻謫居黃州時,可謂淒涼無比,然而他作的那《念奴嬌》,你們可會誦上幾句?”


    方營接口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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