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誌超一起過來有點事。”蘇淳風微笑著介紹道:“那,誌超和海菲也是同學。”


    “認識,認識。”王海平忙不迭點頭。


    李誌超笑道:“我經常來,和海平哥見過好幾次了……”


    譚軍知曉蘇淳風和王海平之間現在可以說得上是半個親戚的關係,所以在旁邊笑著也不催促兩人上樓。


    打過招唿後,蘇淳風瞄了兩眼張伍春和崔二,然後貌似閑聊實則有意地對譚軍說道:“軍哥,山剛現在忙,估摸著也沒空天天瞅著公司裏的人去關照,所以海平哥在這裏上班,以後還得指望著你多多關照,別讓他受人欺負啊。”


    多多關照,自然是很普通的客氣話。


    可“別讓他受人欺負啊”這句話說出來,立刻就讓譚軍判斷,十有八九是自己剛才在外麵和蘇淳風、李誌超客套時,身後室內張伍春和崔二又他媽背著他出幺蛾子了,所以譚軍皺眉認真地點頭說道:“盡管放心,淳風,你和誌超先上樓,我在下麵還有些事情處理,剛哥就在他的辦公室,哦對了,錢明錢老師也在樓上。”


    “哦?那我和誌超先上去了。”蘇淳風神色間閃過一抹疑惑,笑著和譚軍、王海平打過招唿,與李誌超一起走向後院的樓梯口。


    站在室內的張伍春和崔二,心裏本來還納悶兒蘇淳風是誰呢。他們認識李誌超,知曉這個看起來和他們同齡的小子是個有錢的主兒,而且和趙總關係不錯,隻當開車的蘇淳風是李誌超的司機。而蘇淳風進來就給王海平客客氣氣遞煙,就讓他們想到了王海平妹妹的男朋友,再看這小子給李誌超遞煙,給譚軍遞煙,卻不給他們遞煙,心裏不禁有些惱怒,暗罵這個白淨小子是他媽飛機眼的東西,狗眼看人低。


    然而接下來的對話,卻讓他們倆人緊張起來……


    蘇淳風和譚軍提起趙總時,竟然稱唿“山剛”,乖乖,這小子明顯不比趙總年紀大,就算比趙總年紀大的,又有幾個敢這麽當著譚軍的麵直唿趙總名字的?


    而譚軍,又以“剛哥”這樣的稱唿迴應蘇淳風的話。


    平時被公司小弟們極為敬畏的譚軍,軍哥,在還未進入核心的小弟、員工們麵前,提及趙山剛的時候那都是“趙總”,但凡能被他在談話時提及趙山剛就開口說“剛哥”的人,絕對是和趙山剛、趙總關係極為鐵的人。


    蘇淳風和李誌超剛消失在後門口,譚軍扭頭就是一腳把張伍春給踹倒在地,又拎起凳子狠狠地砸到了崔二的後背上,將其砸得踉蹌著撞到了牆,然後揮手製止住心驚膽顫上前就要勸阻他的王海平,虎目圓睜地瞪視張伍春、崔二,沉聲怒道:“記住了,以後對王主任要尊敬。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們,這事兒也就是我,如果換做趙總知道了你們私下裏對王主任的態度,你們他媽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是,是,你放心軍哥,以後不敢了。”


    “我們沒幹啥啊。”


    倆人連連答應,卻是滿臉疑惑和故作委屈的模樣。


    譚軍冷哼一聲,怒道:“別他媽在我麵前揣著明白裝糊塗,就算真有什麽糊塗的,也給我憋在心裏麵。你們他媽的真有能耐就去欺負外麵人,在公司裏和自己人耍橫,那叫耗子扛槍窩裏橫,丟人!”


    “軍子,你看你這……”王海平愈發尷尬。


    “海平哥,以後公司裏誰再跟你麵前找茬挑釁,直接大耳瓜子唿扇他們,你要是實在做不出來,就跟我打個招唿。”譚軍笑著拍了拍王海平的肩膀,仿若剛才兇神惡煞打小弟的不是他似的,道:“這也算是幫我個忙,要是讓剛哥知道你在公司受欺負了,剛哥就得找我的麻煩咯。”


    王海平訕笑著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麽來。


    譚軍拽著王海平坐到小桌旁,拿起之前切好送來的冰鎮西瓜給王海平遞過去一塊,自己拿起一塊啃了兩口後,才對耷拉著腦袋站在那裏大氣不敢出的張伍春、崔二說道:“別他媽傻站著了,過來一人吃塊西瓜吧,想撐死我和王主任啊?”


    “哎哎。”倆人像是吃了蜜似的,趕緊上前嘿嘿笑著拿起西瓜吃,卻也不敢坐下,再看向王海平時的神情,就恭敬了許多。


    他們又不是傻子?


    能被軍哥如此在意到不惜對他們動手,可想而知王海平與趙總的關係,或者說王海平妹妹的男朋友和趙總的關係,那絕對是死鐵!


    看著張伍春和崔二倆人的眼神和表情,譚軍心中不禁想起了其實年齡比他還小一歲的“剛哥”對他說過的那一段話“對不聽話愛惹是生非的兄弟,別隻知道去打去罵,都是爹生娘養敢打敢拚的主兒,誰不要張臉?所以啊,打了罵了,迴頭還得給他們一個下台階,讓兄弟不至於太難堪。打一棒子總得給一顆糖,要不然還不得把人都打跑啊?”


    “媽-的,看來以後咱也得多讀書,有文化真的很重要啊!”譚軍心裏暗想——身為趙山剛的心腹,譚軍知道,趙山剛平日裏再如何繁忙,每天都會擠出一些時間讀書學習,而且還總是看一些曆史上或者近代的名人傳記。


    而且,譚軍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趙山剛整個人都在不斷發生著變化。


    具體哪裏變化了,連初中都沒有讀完的譚軍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但忽而就想到了“氣質”兩個字。


    坐在椅子上的王海平,發現張伍春和崔二倆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滿是尊敬和恭維之色,與以往可謂天壤之別,忍不住便有些心酸的感慨:“要不是有蘇淳風,譚軍又咋會這麽明顯地給我撐腰?還把張伍春、崔二這倆在他手底下特能打的兄弟給暴揍一頓,所以,真是有了個好妹夫喲……”


    ……


    南城工業園新區年初拆遷動工建設的初期,趙山剛就聯合紅羅、池盤營村的村痞關洪江、蔡勇、褚二河,以及三四名村幹部,動用各種手段拿到了許多拆遷、運輸以及土石方供應的活兒,從中撈了不少的錢。


    在幹這些買賣的時候,趙山剛極具商業眼光地看到了工業園新區建設的諸多商機,繼而果斷出手,與鴻運建設的閆鴻強、亨通商貿的許萬發、萬通物流的蘇成,聯合出資六千餘萬元,組建了在當下平陽市極具實力的“山剛土石方工程有限公司”,公司擁有挖機、長臂挖機、推土機、鏟車、鑽機、運輸車輛、混凝土攪拌運輸車、混凝土泵車、混凝土攪拌機及其它施工設備八十餘台,主要經營土石方挖、運、銷售,混凝土從事建築相關業務,租賃建築工程機械。


    其中閆鴻強、許萬發、蘇成各持股百分之十,趙山剛持股百分之五十,剩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分給了他的幾個親信兄弟。


    當然,這幾千萬元的投資,其實都是貸款。


    到現在,公司已經成立將近四個月了。


    公司效益……


    可謂是令人咋舌——僅僅四個月,公司淨利潤就突破了三千六百多萬元。


    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麽好吃驚的。南城工業園新區的建設是平陽市政府重點投資並支持,在全省都排得上號的超大型項目,公路建設、各大企業的廠房、辦公樓等等,算下來所有的總投資在普通人看來絕對堪稱是天文數字。而山剛土石方工程有限公司,正是抓住了這一千載難逢的機會迅速成立,趙山剛又是在平陽市道上已然赫赫有名的人物,再有股東閆鴻強的虎威猶在,兩股勢力擰到一起誰敢招惹?


    說起來趙山剛此人悍勇中又不缺心機,並沒有去完全壟斷霸占南城工業園新區的各個建設項目的油水,而是分了一批出去,不然的話,這四個多月公司的淨利潤絕對不止是三千六百多萬元了。


    趙山剛不是不貪婪。


    事實上他比任何人對於金錢、勢力、實力的貪婪-欲-望,都要強得多。他恨不得把平陽市所有的工程項目,所有能賺錢的買賣全都壟斷,把所有錢都賺到自己的手裏,讓所有人都俯首稱臣,讓自己的勢力觸手遍及到平陽市的每一個行業的每一個角落裏。


    但他的聰明之處就在於,懂得克製住自己的貪-欲,然後理智地去選擇性壟斷。


    公司成立之後,在南城工業園新區的工程建設主要項目上的競爭過程中,趙山剛不可避免地指使著手下和幾股勢力多有激烈的碰撞,乃至於和一股來自西山縣那些煤老板土豪背景的勢力,都有過短兵相接的衝突。當然,如以前一樣,趙山剛從一開始就很聰明地選擇了先禮後兵,沒人對他來硬的,他肯定不會先出手。


    因為他很清楚,他先禮,別人必然會兵。


    貪-欲人人有,混這條道的人哪一個是講道理的主兒?就是靠不擇手段在某個行業搞壟斷迅速暴富賺取巨額利潤的,更何況南城工業園新區這塊大肥肉,足以讓大多數人失去理智齜牙咧嘴瞪綠了眼睛。而趙山剛所謂的先禮,實際上是帶有不著痕跡的挑釁,再示弱,引誘對方抱著先下手為強的心態出手,然後早就做好所有準備的趙山剛就會迅猛地發起反擊並且一擊致命,一戰定勝負!


    他就占據了道理!


    再之後,趙山剛還會很禮讓謙和地把一些小的項目,丟給那些和他沒有衝突甚至竭力討好他,甚至和他沒有任何交集的一些公司,顯得他極為仁義。


    簡單說來就是,趙山剛吃肉,讓別人喝湯。


    但多數人的本性就是這樣,當一個人明顯可以獨吞所有的時候,卻貌似和善仁愛地以施舍的心態從一大口鍋裏給你舀了半勺湯,你就會發自內心地說這人真好。當一個人天天老好人白給你吃肉喝湯,你卻因為習慣而不覺得他有多麽多麽的好,突然有一天不給你的時候,你就會在心裏記恨上對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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