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擁軍躺在床上,怎麽也無法入睡。他真有些擔心,江忠生與李立萍的事已經遮掩過去了,好就好在有一個趙敏替江忠生當了替死鬼,但如果江忠生今後在男女關係上再出事,就是有個孫悟空給他 施法也救不了他啊。江擁軍還隱隱的感覺到,賀耀輝也很可能要出事,這個賀耀輝和李宗敏的老婆還打得火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依然我行我素,說不定真會東窗事發呢。江擁軍感到不解和納悶的是:為什麽那麽多人寧願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呢?而且有些幹部,在生活作風上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誤,屢教不改,處分處分再處分,值嗎?自己曾經在一個私下的場合裏,問過一個老同誌,為什麽幹部們老是在這個方麵犯錯誤?是生理之需,心理所求,還是思想問題?還是心靈扭曲變態?出乎意外的是,那位幹了幾十年革命工作的老同誌卻說,唉呀,你們這些年輕人沒有結過婚或沒有沾過腥的還不知道,這偷女人很刺激呢,可以調節精神,其樂無窮啊!老同誌的一番話確實讓自己大吃一驚。當自己問那老同誌,說,你在工作崗位上那麽多年,老婆又在農村,你搞了多少女人?又出乎意外的是,這位老同誌不但不惱不怒,還喜上眉梢地嘿嘿浪笑著說,無可奉告,天機不可泄露,免得節外生枝……

    江擁軍還清楚地記得,和一個朋友侃談時,那個朋友竟大談偷女人的絕招。在被江擁軍灌了幾杯烈酒後,這個朋友酒後吐真言,講了一個真實而又滑稽的故事。在故事開始前,這位朋友故弄玄虛地說,偷女人的絕招就是七字妙語:膽大心細臉皮厚。江擁軍故意逗弄他,說,何以見得?這個朋友胸脯一拍,說,且聽我慢慢道來:話說某公社一個長得又黑又矮又常流鼻涕的幹部,真名我不告訴你,暫且管叫他劉某,四十老幾了,老婆在家長年累月“繡地球”,一兩個月才來公社一次,還是到劉某這裏討幾個工資錢迴去買油鹽日用品,有時劉某強留她也就順便住一晚,有時家裏事多也就拿幾塊錢連飯都不吃就會急急忙忙趕迴去。年終時,劉某的老婆來到公社一下子要從他手裏拿走一百多塊錢,說是去交給集體還超支款,如不交清,家裏的口糧也要扣下來。劉某無奈,隻留了點夥食費,其餘一百多塊錢悉數給老婆拿去了。劉某知道,老婆這次拿了錢,很久都不會來的。這時,劉某的隔壁新調來一個公社幹部,二十幾歲,女的,還未結婚,長相也算水靈。當時,公社裏幹部的住房都很簡陋,全是土坯子房,上下兩層樓,宿舍與宿舍之間都是用薄薄的板皮子相隔,上層樓與下層樓也是樓板相鋪,相互之間咳嗽走路說話打唿嚕都聽得清清楚楚。公社幹部之間,時不時因為走路腳步重影響休息而發生口角,或者因為樓上的人灑水漏到樓下的床鋪上而發生罵架。開始這幾天,女幹部見了劉某都是隨便笑笑打打招唿,而劉某就覺得那女人對他有好感,就開始想入非非,對她琢磨起來。有時,女幹部在隔壁灑了香水氣味飄過來,劉某都要貼近板壁縫嗅聞好一陣子。劉某的花心腸子開始活泛起來,總想著如何把那女幹部弄到手。那女幹部好像也很警惕,像防賊那樣防著他,跟他說話都是遠離三尺,晚上睡覺都是將門閂閂得牢牢的,卡銷卡死後還要檢查一遍。她也從不到近在咫尺的劉某宿舍裏串門,有些什麽事也是隔著門檻講完就走,從不僭越一步,用句恰當的語言來形容,那就是對劉某敬畏三分。劉某也不氣餒,整晚整晚的琢磨著如何接近她的辦法。他用小刀在板壁上刻了一個小圓孔,一到晚上就從小圓孔中往女幹部那邊偷窺,為了隱藏秘密,白天他用掛曆將小孔遮得嚴嚴密密,讓人看不出一點破綻,常來劉某家串門的公社幹部一直沒有發現這個秘密。有一天晚上十點多鍾,劉某突然聽到隔壁一陣叮叮當當的鐵桶響過後,就隻聽到一陣陣細微的撩水聲,他扒開掛曆,將眼貼近小圓孔窺視著,啊,那女幹部正在擦澡,那豐滿的乳房聳挺著,那有著優美曲線的胴體誘惑著劉某連嘴裏的涎水也流出來了。劉某頓時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活得有些窩囊,老婆跟這女幹部比起來,簡直有天壤之別,一個是鳳凰,一個是雞。他再也不敢往下想了,再往下想的話,那就覺著活得沒啥意思了。那女幹部擦完澡,穿好衣服後,就坐在辦公桌前對鏡梳理著頭發。劉某有些急不可待了,開始大膽起來,站立於小凳子上麵,掏出那命根子就往板壁孔伸,剛好就伸過去了。為了引起女幹部的注意,劉某輕聲說,喂,有條蛇過來了!那女幹部一返頭,借著燈光的亮,發現了那玩意兒,說了聲,流氓!隨之,她操起一個雞毛撣子打了過去……劉某措不及防,喊了一聲唉喲,立馬縮了迴來。第二天清早,劉某看到那女幹部就有些害臊心慌,連眼皮都不敢抬,可那女幹部則顯得落落大方無事一般,依然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唿。劉某憑直覺,那女幹部決不會告發他。這下,劉某一顆懸著的石頭落地,徹底放心了。劉某的膽子更大了,在板壁原有小孔的上方又刻了一個小圓孔,這樣,下方孔成了玩兒的通道,上方孔 變成了觀察孔,而且又別出心裁的用一張紅色娘子軍的劇照畫圖給遮了個嚴嚴實實。劉某想,膽大已過了關,這刻了兩個孔也該是心細過關了,剩下的就是臉皮厚能否起作用了。這天晚上,劉某故伎重演,誰知,兩孔均被隔壁女幹部用紙糊上了,他暗笑著,這簡直是螳臂擋車,一張薄紙勢單力薄怎麽能抵擋住我那杆槍的進攻呢?在那女幹部將要睡下時,劉某又輕聲喊道,一杆金槍過來了!女幹部又看到那玩意兒,這迴沒有拿雞毛撣子打,而是用手狠狠的捏了一下,順便還輕聲的罵了一句,真不要臉。劉某看得真切,暗想,快成功了。過了一會兒,劉某重又伸過去,輕聲笑道,你摸摸,好玩呢。那女幹部也覺得新奇,猶豫沉思了一下,就真的玩起來了,玩著,摸索著,揉搓著,女幹部忍耐不住,也索性全脫光了衣服,也拿了一個板凳,站上去,很和諧的配合著。劉某真的大功告成。東窗事發後,兩人都調走了。據說,那隔著板壁通奸的事一直成為這個公社的笑談。

    江擁軍想,也難怪過去那些公社幹部常在男女關係上麵犯錯誤,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兩地分居促成長期的性壓抑所致,就像一盆水滿了就要往外溢,道理就是那麽簡單。現在,這種狀況就好轉多了,好多好多的鄉幹部跳出農門後,娶的老婆或嫁的老公都是“國”字號戶口,哪怕暫時的兩地分居,組織上都會優先考慮調於一塊。還有的人,配偶雖是農村戶口,也可慢慢農轉非了,堂而皇之地隨老公“定居”鄉政府,長期廝守在一起,犯這方麵錯誤的終究少多了。但是,也有一些人在這方麵經常出錯,往往吃著碗裏的還看著鍋裏的,除了一些社會環境因素影響外,恐怕就得怪自己了。不過,現在社會上在這方麵的管束力好像也放鬆了,人們都有些司空見慣了,大可不必像從前那樣較真,往往是不告不理,就是理也從寬……

    令江擁軍感到困惑的是,改革開放那麽多年了,經濟建設是上去了,但是一些地方的道德水準和一些人的做人標準卻在慢慢地下滑了。有些高官,屍位素餐,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金屋藏嬌,驕奢淫逸,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這些人將入黨誓詞和黨的教導拋到了九霄雲外,這些人將黨的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忘得一幹二淨,這些人將人民群眾的冷暖重重的撇在了一邊,這些人追求虛榮,盲目攀比,講究排場,大搞形象工程,大造樓堂館所,大量購買高級轎車……以至出現了雷鋒班的戰士退伍迴鄉學雷鋒還被當地幹部當作有精神病強行送進“瘋人院”,出現了部隊領導路遇車禍搶救傷員而肇事司機逃逸反而被傷者家屬汙陷部隊車輛肇事而不讓走的令人寒心之事,還出現了執法人員將槍口對準人民群眾開槍的惡性案件,頻頻出現“三亂”屢禁不止的怪現象,出現“官官相護”和“隻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的腐敗行為,出現“貓鼠共舞”的怪圈……江擁軍想,我們國家的經濟建設才剛剛起步,還有那麽多的貧困地區需要去扶持和開發,需要黨和國家的幹部去關懷那裏的弱勢群體和去那裏領導脫貧解困;那裏的山裏娃上學困難,學校破爛不堪,有的學校甚至是在風雨中飄搖;那裏的農民經濟底子薄弱,個別地方溫飽還成問題;那些窮山惡水需要治理,與大自然作鬥爭的能力需要全麵加強。麵對這些情況,如果我們的領導幹部少買點高級轎車,少建些高級樓堂館所,少吃點高級宴會餐,拿這些資金去扶貧,去改變落後麵貌,去蓋學校,去改水修渠,那多好啊!就拿林溪鄉來說吧,有那麽多山民住在深山老林裏,住在溝壑灣壟裏,有些梯田全靠天水,十年九旱打點糧食全靠老天爺幫忙發善心。有些地方解放三十幾年了,一直還沒有公路,抬腳是山,出門是坎,運肥送糧,販賣山貨,全靠肩挑手提,往返到外麵趕一次集還得快手利腳早起夕歸。他們祖祖輩輩走在彎彎的青石板上,不辭辛勞的躬身奔波著,他們盼星星盼月亮盼望著公路修到農舍村寨旁;他們祖祖輩輩沒有念過多少書,吃盡了睜眼瞎的虧,現在巴望著孩子們多讀點書,將來學到知識為山區脫貧作貢獻,可學校是搖搖欲墜的危房,師生怎能心安?他們自從盤古開天地就是用鬆明子照明,一直沿襲至今……他們盼望著深山建起水電站,點上雪亮雪亮的電燈;他們盼望著大汽車開進大山,將山貨拉到沿海地區銷售賺錢,眼睜睜的看著在山裏頭爛掉,真可惜啊!

    前些日子,江擁軍和汪永富到縣民政局反映林溪鄉落後麵貌時,縣民政局局長講了一個真實的笑話。說是國家民政部派了一個調查組到與湘南地區交界的某省的一個革命老區調查,在采訪住在深山老林裏的一位老紅軍時,問他知不知道現在黨和國家的主要領導人是誰時,他搖頭說不知道。當問到他有什麽要求時,這位老紅軍說,唉呀,這麽多年了,毛主席他老人家怎麽還不來看看我們呀!這可是八十年代了,毛主席他老人家已經過世七八年了。老紅軍一語既出,滿座皆驚,都流淚了……這地方不用說窮,連信息都閉塞了,怎麽得了?!

    江擁軍想,現在自己也算一個小小的基層黨的領導幹部了。俗話說,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迴家種紅薯。換句王成功書記的話說,一個農民的兒子,當上一個鄉領導,也不容易啊,千萬要珍惜。想到這裏,忽然,江擁軍就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沉重起來,他默默地在心底發誓著,要積極配合好陳濤書記,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將林溪鄉變變新換換貌,也不枉在林溪鄉工作一場……

    這一晚,是江擁軍最難入眠的一次。

    已是淩晨時分了,窗外的大樹在秋風的吹拂下,又發出一陣陣悅耳動聽的林濤聲,嘩唔——嘩唔,像是一首首天籟發出的催眠曲,江擁軍覺得那美妙的音符是那樣的誘人,旋律跌宕起伏之間,窗外那朦朧的遠山近巒都變得親切起來。此時此景,江擁軍臆想到,這山鄉大自然發出的聲律是專為我彈奏的麽?這氣勢雄渾的林海濤聲是在為我鼓勁呐喊麽?

    江擁軍想著想著,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解放樓”裏,鄉計劃生育辦醫生翠翠婆的房間裏很是熱鬧。昏黃的電燈光下,幾個人影在嘰嘰喳喳的商量著事兒。他們分別是翠翠婆何翠香、她的妹妹何清香、妹夫倪樹林。翠翠婆非常興奮像撿到金元寶一樣高興地說:“前些日子,有一天我清晨起來去廁所小解時,當路過首長樓一樓方秀香宿舍時,你們猜猜看,我看到什麽了?”“姐,你見到什麽了?”何清香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時還天剛朦朦亮,不巧撞見鄉糧站的江忠生從方秀香家悄悄溜出來,他當時很不好意思,我也沒有吱聲就走過去了。我估摸著,這浪蕩公子江忠生已和方秀香有暖昧關係了,昨晚肯定就睡在她房間裏。後來,我又發現方秀香對我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以前對我都是頤指氣使,稍有不慎就是嗬斥或指責,現在倒好,她常主動跟我套起近乎來了。反正,我的態度是對她和江忠生的事我一直守口如瓶,沒有透露半點風聲,連你們這些親戚我還是頭一次露口風。不過,現在時機已到,我已抓住了方秀香的把柄,況且鄉計劃生育旬已告一段落,你倆想生第二胎,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快些行動吧。”“好翠姐,怎麽行動?我們得商量個譜兒才行,否則事兒敗露,既要重罰款,還可能生不成,說不定我在鄉企業辦開車的事兒也會被搞掉!”倪樹林有些擔心地說。

    何清香也說道:“要生就要瞞天過海的生下來,否則去做那刮宮引產的手術,我可受不了。”何翠香笑道:“這樣吧,倪樹林你得趕快行動,到處放風說,你的女兒曾經被瘋狗咬過,到哪個醫院去開個證明來,裏麵一定要寫上可能會有後遺症……”“如果醫生們不肯寫怎麽辦?” 倪樹林提出問題。

    “那你要千方百計收買醫生,不行就動點鈔票放點血吧,這可能是關鍵的一步。證明開好後,然後馬上寫個申請生二胎的報告,順便給賈光達副鄉長一點好處,一定要讓他在報告上簽字同意生二胎,同時你還要到鄉領導那裏去串串門,跟陳濤書記、尹副鄉長、聶副書記等人通氣,至於汪永富這個大炮那裏不說也罷,他那炮筒子嘴管不住風,嚷嚷出去隻有壞事。還有於三喜那裏也不能露風,他雖跟你是高中時的同學,但這個人陰陽怪氣的鬼著呢。還有江擁軍那裏,你可去說說,畢竟你們之間是戰友,他肯定不會害你。方秀香那裏你一定要搞通,你是開車的,隻要給他一些運輸上的方便,讓她將準生二胎的報告遞到縣計劃生育委員會去審批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遞上去了,這事就像老板購貨驗收點數,算是成功了大半……”“如果上麵不批,拿不到準生證怎麽辦?”倪樹林說道。

    “這些問題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擺平,實在不行,也就是鈔票背時,到時你準備個一兩千塊錢就行了!”何翠香胸有成竹地說。

    倪樹林說:“好翠姐,真難為你了,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我就迴去要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去大水村那山裏拉杉樹條子呢!”“慢走,你著什麽急啊,還有一件大事情沒有做完呢!”翠翠婆輕聲吼道。

    “什麽事?”“現在不告訴你,等下你就知道了,男人嘛,反正是與你傳宗接代有關的事……”翠翠婆嘻嘻哈哈笑著。

    翠翠婆說完,立馬將房門插死,將窗簾拉合上,悄聲叫妹妹脫了內褲躺在了床上。隨即,翠翠婆從計生箱裏敏捷的拿出鑷子和消毒酒精棉球,細心的給妹妹下體消了毒,然後又拿來了擴宮鴨舌器、拉環鉤等用具,叫倪樹林拿了一隻裝有三筒電池的手電照亮著……

    翠翠婆臉上冒著涔涔熱汗,顫抖著手用拉環鉤在妹妹的子宮內左探探右鉤鉤,好不容易鉤到了,輕輕拉取著,一個沾著血跡的避孕環好不容易的被鉤了出來。翠翠婆又壓低聲音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事千萬不能說出去,私自取環是違法的,去年有一個地方的赤腳醫生私自去取環,得了三百元,還判了刑呢!”兩人聽了,都連聲說“絕對不會”,嘴角露出了掩飾不住的笑意。

    這些天,倪樹林表現得異常的活躍,對人格外的殷情,逢人三分笑,遇事勤點頭,說話先躬腰,已成了他的職業需求。凡遇鄉領導出外搭他的車時,他先是問聲好,替領導打開駕駛室門,然後輕輕的關上門,順便遞上一支帶嘴的“郴州”牌香煙,又滿臉堆笑地說:“請坐好。”待這些程序周到做完後,倪樹林這才點火踩油門發動車子掛擋上路。他這一連貫的動作,對哪個鄉領導都是一樣,就差沒有做給高級官員開門還要用手護頭生怕磕著的動作了,如果真要那麽做,就會失得其反,他那溜須拍馬的醜行就暴露無遺了。令倪樹林感到欣慰的是,如今汽車方向盤把握在自己手裏,出外辦事真方便,真是有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感覺。確實如人所說,司機,司機,“師級”幹部也,誰也管不著,有時還可“通天”,辦妥一些人難以想象的難事。可不是嘛,有人深有感觸地說,過去司機怕首長,首長指東不向西,盡心盡力服好務,還得提防首長發脾氣;現在是首長怕司機,首長不軌他知曉,暗記心中當作“殺手鐧”,關鍵時刻要挾首長表態同意簽意見,稍有不順就將首長逼……是啊,一些首長的陰暗麵都被司機掌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焉有不怕之理?怪不得一些當官的又開始趕時髦,開始偷偷摸摸學開車,一旦去辦什麽“秘而不宣”的事,既方便又安全,何樂而不為呢?令倪樹林不快的是,“新解放”車從廠裏提迴來交到自己手上後,企業辦就比以前管得死了,車子跑運輸一迴到企業辦,就等於車子進了牢房,鄉企業專幹仇萬裏好像總與他過不去似的,盯得賊死,不準隨便開車出溜。這些天,倪樹林總往方秀香宿舍跑,一個勁的套近乎。方秀香要與戀人劉專幹會麵,鄉政府到鄉學區有幾裏路,帶東帶西沉甸甸的,也覺不方便。但倪樹林很乖巧,經常在鄉政府門前“守株待兔”,瞅見方秀香拿東西往學區去時,就會連忙一把奪過來,謊稱要迴頭坪村老家,一路同行,將她送到學區,方秀香自然感激不盡……

    倪樹林還見縫插針,幫賈光達副鄉長的父親家運去一車柴火,上等好燒的幹枯柴,未收分文。倪樹林還費盡心思,把自己準備給老母親做棺材的兩個立方米的上等杉原木,趁一個風高月黑天,偷偷送到了賈副鄉長老家……

    賈副鄉長一高興,提筆在倪樹林要求申請準生第二胎的報告上簽上了幾行字:縣計劃生育委員會:鑒於我鄉倪樹林、何清香夫婦之大女兒曾經被狗咬傷,當地群眾說是瘋狗,當時也沒有及時注射狂犬疫苗,據醫生證明,很可能要危及生命或者留下後遺症,煩請你們按有關計劃生育政策之規定,安排二胎生育指標……

    倪樹林拿到了主管計劃生育工作的賈副鄉長的批條,欣喜若狂,忙去找方秀香蓋章,方秀香一看有賈副鄉長的親筆簽字,二話沒說,忙蓋上了“林溪鄉計劃生育辦公室”的公章。倪樹林心裏清楚,林溪鄉人民政府的公章在於三喜的手中握著,是萬萬蓋不到的,也不至於去驚動他,到時羊肉吃不著反倒沾著一身膻。對於於三喜這個人,倪樹林思來想去,怎麽也想不透到底是何事得罪了他?原來兩人在高中時還是一個班的同學,當時關係還不錯。後來,高中畢業後,倪樹林當兵去了,於三喜上中專念書去了,兩人從此失去聯係,直到倪樹林退伍迴鄉在鄉企業辦開上汽車,後來於三喜也輾轉來到林溪鄉當鄉幹部,兩人才有所接觸,但關係平淡,呈不冷不熱的狀態。

    晚上,倪樹林來到在鄉裏開一三o車不久的戰友李武南宿舍裏閑聊。當談到自己想生二胎時,李武南的神色頓時有些冷峻起來。

    李武南悄聲對倪樹林說:“我倆既然是老戰友,也就不是外人,這事你是要想得周全,計劃生育是國策,是天下第一難事,又是天下第一大事,稍有不慎,你倪樹林就會在這上麵栽跟鬥……”“怎麽個栽法?”倪樹林瞪大眼睛問道。

    “你是鄉企業辦的一個聘請員工,在實行計劃生育這個問題上,鄉裏對你就會高標準嚴要求。雖然賈副鄉長在你的申請報告上簽了字,填上表格送上去,縣計劃生育委員會還不一定批呢?”“為什麽不一定批?”“這個道理很簡單。你按農民可生育二胎的七個條件裏隻能套第一條,即經縣級計劃生育技術指導組鑒定,第一個孩子有非遺傳性殘疾或有其他嚴重生理缺陷不能成長為正常勞動力的。你的女兒按你的說法是被狂犬咬過,誰證明?誰又能證明你的女孩不會成才,甚或有生命危險。所以,你的報告很有可能不會批。”“實在不批,也就算了,我照生不誤!”倪樹林鬥膽地說。

    “真是這麽想的?”李武南問道。

    “那還有假?”“按照國家現行的計劃生育政策,是國家幹部和職工的,違反計劃生育政策超生的,一律開除公職,而且是夫婦雙方都開除,不留後路,還要罰款,不許翻案複職,這已有先例。你目前是鄉企業辦的員工,雖然不是正式職工,但如果要硬性強生二胎,換句部隊的行話說,那也隻好打起背包迴老家了!”“這……這……”倪樹林開始猶豫起來。

    從李武南的宿舍出來,倪樹林有些憂心忡忡,心中一直打著鼓。他又懷抱著一線希望,走進了“首長樓”的三樓,敲開了老戰友江擁軍的房間。他將說給李武南的話又重敘了一遍,他想聽聽江擁軍的意見,畢竟江擁軍是鄉領導,見多識廣,還是掌握國家現行政策的消息靈通人士。

    江擁軍有些遺憾地說:“按照你現在的情況,在國家新的計劃生育政策未出台之前,縣計劃生育委員會肯定不會批……”“那如果我強生了二胎,鄉裏和鄉企業辦會不會強行將我的方向盤奪了,將我清退迴家?”“這就很難說了。”“此話怎講?”倪樹林從江擁軍的口氣中好像又找到了一線希望,如果不清退,哪怕多罰點款也在所不辭。

    “據官方還未公開的消息,根據農村的實際情況,以後農村的計劃生育政策會稍稍有些鬆動,各個省都會製定相應的計劃生育條例,雙方都是農村夫婦的,如第一個孩子是女孩的,可以有計劃的安排生育第二胎。但我估摸著這兩年之間這一政策不一定會出台,因為現在全國正是生育的高峰期,如果你真趕上明年有這個政策的話,就可從輕處罰。另外,如果是賈副鄉長和方秀香能替你承擔一些責任的話,也可從輕處罰……”“你這一席話,既講了政策又講了現實,還提供了一些計劃生育發展趨勢的消息,讓我茅塞頓開!”“這事非同小可,我們戰友之間說句內心話,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啊!”聽了江擁軍老戰友的一番真情實語,倪樹林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感激之情,臨別時,他百感交集,就像戰友之間久別重逢一樣,緊緊攥住老戰友的手直搖晃,連聲說:“謝謝,謝謝!”隨後,他旋風一般的下了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裏。

    倪樹林迴到家裏,對老婆何清香說:“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這兒子我生定了!”說完,他摟著老婆還使勁親了幾口,亂蓬蓬如荊棘一樣的胡茬子刺得何清香一陣亂叫。

    何清香嚷嚷道:“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麽不正經!”倪樹林笑笑說:“我是為後代著想呢!”晚上,夫妻倆躺在床上,依偎在一起。倪樹林為了生個兒子,又想和老婆做那檔子事,何清香說:“歇歇吧,明天你還要出車呢!”“隻要能給你懷上個兒子,我就是三天三夜不睡,照樣把著方向盤開車不歪扭!”“你吹牛,你出了事,我怎麽辦?”“放心,我一把著方向盤精神就處於亢奮狀態,眼睛瞪得溜圓,能出什麽事?”熄燈後,倪樹林輾轉反側著,還在一個勁地想著生兒子的事。他在心裏籌劃著,等老婆懷上後,過個三個月,就領著她到城裏照b超,看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如果是個女孩,就處理掉算了。如果真是懷上了男孩,就想方設法將老婆藏匿起來,嘿嘿,待到明年秋來九月八,我兒哇哇啼哭墜地啦……

    倪樹林打著美妙算盤含著笑,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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