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陳漁關押的這幾個月,嶽書謙的生活質量直線上升,以前的他夜夜笙歌、每天都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現在到點就睡,眼底的黑眼圈早就消失了。夜已深,迷迷糊糊間,嶽書謙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他揉揉眼、坐起來,發現剛剛出去的人是秦妄眠。秦妄眠站在車外,身影筆直的佇立在月光下,嶽書謙悄悄從地上爬起來,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心裏感慨頗多。雖然秦妄眠一直都挺淡定的,但他們忙前忙後,為的是尋找他的身世。現在站在這片哺育了自己的土地上,他湧起的情緒不是懷念,而是令人無措的陌生,他的心裏一定沒著沒落。可是白天,他不能把這種情緒展露出來,因為陳漁為他做了那麽多,他要是表現出自己的真實情緒,一定會讓陳漁擔心,所以,他就隻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抒發自己的憂愁和悵然了。……嶽書謙把秦妄眠想成了他自己,瞬間變得文藝起來,嶽書謙特別想發條朋友圈,感慨一下這酸酸甜甜的人生,可文藝不過三秒,他突然想起來,剛剛秦妄眠開了車門。那也就是說,現在車是沒上鎖的啊!秦妄眠不是一直站在一個地方,此時他走的就有些遠了。嶽書謙沉默一秒,他倏地扭頭,看看床那邊的陳漁,簾子拉著,他根本看不見床上是什麽情況,但同理,陳漁就算醒著,也看不到外麵的他。好機會就在眼前,嶽書謙惡向膽邊生,他剛蒙著被子站起身,往門口走了一步,就聽到寂靜的黑夜中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長夜漫漫,謙謙同學,你這是要去哪兒啊?”嶽書謙:“……”停滯兩秒,嶽書謙悻悻的坐了迴去,“你怎麽也沒睡。”陳漁拉開簾子,同樣看了看窗外的秦妄眠,他在外麵停留了一會兒,就抬腿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陳漁看到,那是他爺爺奶奶住的那棟老房子的方向。他沒迴答嶽書謙的話,後者也看到了那麽一幕,他奇怪的坐起身,迴頭看陳漁,“你不跟著一起去看看?”“戀人之間也需要一定的空間,這時候就該讓他一個人安靜地待著,我去找他,那不是擾人清淨麽。”夜太深了,連狗都不叫了,房車裏本來就安靜,現在就剩下空調細微的聲響,嶽書謙坐在地上,雙腿隨意的折疊著,他稀奇的看了陳漁一眼,其中意味有些深長。陳漁覺得他這眼神不太對勁,便皺了皺眉,“看什麽?”嶽書謙嗬嗬一笑,“我發現你對秦妄眠挺上心的,那你這次打算玩多久啊。”黑暗中,陳漁看不清嶽書謙的臉,但能看清他那雙明亮的眼睛,陳漁耐著性子反問他,“你覺得我倆就是玩玩?”嶽書謙搖頭,“不是你倆,就隻是你。”哪怕是眼睛長在後腦勺的比目魚,也能看出來秦妄眠對陳漁有多麽死心塌地,指東不往西,指南不往北。雖然他們兩人當中,陳漁才是不管怎麽樣都帶著笑容的那一個,也是最愛撒嬌、喜歡沒事就撩撥兩句的那一個,可是,深情與否,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嶽書謙也是一位花花公子,所以他自覺陳漁和他是一路人。家裏有錢、衣食無憂、出生就在終點的人,是不會思考太多的,喜歡就玩,玩膩了就扔,反正不管怎麽樣,身後都有人幫自己擦屁股。嶽書謙一直覺得,陳漁之所以找秦妄眠當保鏢,就是因為他已經看上了秦妄眠的臉。秦妄眠失憶了,什麽人都不記得、什麽人都不認識,對於一張白紙的他來說,跟他示好、對他溫柔的陳漁就是一切,所以根本不用太多的手段,秦妄眠就心甘情願的留在了他身邊。嶽書謙是他們這段關係的旁觀者,興許就是因為旁觀了全過程,所以,嶽書謙的態度更偏向秦妄眠,他對他有些同情,也覺得有些可惜。他不是一個喜歡八卦的人,更不是一個愛多管閑事的人,不過人在晚上總是會做出一些衝動的行為,就比如現在,嶽書謙這句看起來充滿八卦的問句,其實是一句飽含奚落的諷刺。他在為秦妄眠打抱不平呢。陳漁坐直身子,頗為玩味的看著嶽書謙,“那你從哪兒看出來的,我對他就隻是玩玩。”嶽書謙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還用問麽,別忘了,咱倆是一路人,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陳漁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你是什麽德行,你就以為別人也是什麽德行啊。嶽大少,我和你可不一樣,你是處處留情,從不動心,我是從不留情,隻動一次心。”嶽書謙牙都酸了,“嗬,看把你能的,還成癡情種子了,別忘了咱倆是從哪遇見的,你也經常去那消費吧,在那兒消費的人,還能從不留情?”“你愛信不信,”陳漁挑挑眉,“我喜不喜歡他,隻有我知道。”嶽書謙看看對麵的陳漁,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現在有種多管閑事的嫌疑,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但還是想說一句,“隨你,但是,你的喜歡和他的喜歡可不一樣,你別做的太過分,毀了人家一輩子。”現在滿心滿眼的注視著他,為他嚐試曾經不願意嚐試的一切東西,為他費盡心思的尋找身世,帶他迴家見父母,陪他一起走過曾經人生中最經常走的道路。這些事情一一細數下來,換位思考一下,嶽書謙覺得,如果他是秦妄眠,他也絕對招架不住。花花公子的愛情來的快、去的也快,你不能指責他不愛你,也不能指責他騙了你的感情。因為在一起的時候,他說過的情話、為你做過的事,全都是真的,也都是出於他的真心,那時候他是真的喜歡,後來,也是真的不喜歡。嶽書謙準備躺下接著睡覺,陳漁坐在遠處,他定定的看著嶽書謙,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問你一個問題。”嶽書謙閉上眼,困倦的迴了一句:“問。”“你有對一個人產生過心疼的感覺嗎?”這個問題有點莫名其妙,嶽書謙奇怪的睜開眼,他又爬起來,看向陳漁,“沒有,怎麽了?”“我有。”說完,陳漁就重新躺下了,簾子也被拉了迴去,窗簾在自己的視野中晃動,嶽書謙愣了愣,然後才慢慢躺下。*他們在這個小村莊隻停留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陳漁和秦妄眠、嶽書謙三人一同出去,拜訪了村裏年紀比較大的幾位老人,說起秦妄眠,他們都不認識,但要說起他爺爺奶奶的名字,這幾個老人都有了反應。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把秦家曾經發生過的大事小情全講了一個遍。他們講的,和劇情裏寫的差不多,不過細節更多、也更誇張,秦妄眠在他們口中簡直是慘到沒邊了,迴來的時候,三個人心情都很複雜,他們不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中午不到,他們重新啟程,這一迴他們去的地方是孤兒院,不像在村子裏無人問津,他們剛走到辦公樓,就有人認出了秦妄眠,驚喜地拉著他去見院長。院長和秦妄眠有很多話想說,聽說他出了意外,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也是心疼的不行。嶽書謙和陳漁很快就走了出來,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外麵院子裏,小孩兒們都在玩,大的孩子湊在一起,小的孩子湊在一起,但不管玩什麽,他們臉上的笑容都是一樣的。坐在一棵兩人抱粗的大樹下,嶽書謙感慨地說道:“我覺得我現在也會心疼了。”頓了頓,他費解的看向陳漁,“怎麽就這麽慘啊,從小到大,沒有一件好事發生在他身上,現在是誰把他打成這樣的也找不到,太慘了,真的太慘了。”陳漁默默瞅他一眼,“你這不叫心疼,叫同情。”“有什麽區別,不都一樣麽。”“差遠了,”陳漁撕開剛買的一根冰棒的包裝袋,舔了兩下,他繼續說道:“當別人過得不好,你覺得難過,這叫同情;當別人過得不好,你覺得痛苦,這才叫心疼。”嶽書謙皺了皺眉,如果用這種說法來劃分,嶽書謙仔細的迴憶了一下,那他這輩子,還真就沒心疼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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