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嗜睡


    長沂麵色頓時有些難堪。


    他將目光看向了樓上,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望誰。


    薑曦禾倒是沒想這般多:“如今他來了,殿下必定是知道的,先去開門吧。”


    長沂頷首,步履生風的就跑去將緊閉的大門打開。


    外麵日光暖暖,有一秀致爾雅的男子,正長身玉立的站在外麵,錦衣華服,笑容溫存。


    刹那便讓人覺得百花盛開的場麵,大抵也不如麵前這人莞爾一笑。


    雖然不喜,長沂還是將禮節做到了位:“原來是睿王殿下,請進。”


    南承慕頷首,跨過了門檻,就看見那人沒有帶幕離,正坐在一方木桌前,神色冷淡的看著他。


    手邊,正擺著一個破舊的茶壺。


    南承慕笑容滿麵的跨了進去:“小嫂嫂可真是好雅興。”


    “不過此地也太過簡陋,不如小嫂嫂隨承慕一同移居知州府吧。”


    薑曦禾抬眼看過去,目光平靜的就如同在看一件器物,可南承慕卻沒有半分的動怒的跡象,依舊笑語宴宴的。


    教人就不出半分錯來。


    “還請睿王稍坐片刻。”薑曦禾用手示意,比起昨兒的冷淡來,今兒一番轉變,不但沒教南承慕沒有半分開心,反而心中還壓抑著一種說不出的情緒,都覺得她是在給他擺什麽鴻門宴。


    南承慕有些防備的看了她一眼,走過來,將袍子撩開坐下,當目光觸及到麵前已經有些掉漆的桌子時,眼中猝不及防的閃過幾分嫌棄。


    “客棧粗鄙,還請睿王將就下。”薑曦禾道,給長沂使了一個眼色,長沂會意,便彎腰用那種搪瓷的破碗給南承慕倒了一碗茶,推到了南承慕的麵前。


    薑曦禾唇角的弧度也是恰到好處,裝作看不見南承慕眼中的那般嫌惡的模樣。


    “你這日子,過得也甚是清苦。”南承慕朝著長沂頷首之後,看也沒有看長沂一眼,便將目光重新放在了薑曦禾的身上。


    “如此,便算得上清苦嗎?”薑曦禾笑,白皙的手指,扶在破碗的邊緣,“看來睿王殿下,的確不知道什麽叫做人間疾苦。”


    “或許,這次睿王殿下改好好地體會體會。”薑曦禾道,“像以前你兄長行軍的時候,有這些都算是不錯了。”


    “也是睿王殿下在深宮長大,錦衣玉食的,哪裏會過這種苦日子。”


    聽著薑曦禾左一句有一句的挖苦,南承慕的笑容還是淡了些:“嫂嫂這是想提醒承慕什麽嗎?”


    “什麽都不想提醒,隻是有感而發罷了。”薑曦禾將手隨意的擱在了桌麵上,一點都不顧及桌麵上的油汙。


    南承慕的目光閃了閃,似乎想說什麽可到頭來還是什麽都不曾說上一句。


    薑曦禾低頭笑著喝著碗中的茶水。


    南承慕沉默了片刻之後才道:“既然小嫂搜,沒什麽意見,不如就收拾收拾東西,隨承慕去知州府住吧。”


    “既然睿王都這般盛情邀請了,明和若是在拒絕,豈不是不識趣了。”薑曦禾將茶碗擱下,看著南承慕臉上的笑容逐漸又恢複了那般和煦的模樣,薑曦禾突然盈盈一笑:“我雖覺得好,不過殿下卻不一定覺得好,你們是兄弟,說話之間也方便些,不若睿王親自上去問問殿下,如何?”


    南承慕臉上的笑容凝滯:“你說的殿下是?”


    “除了你的皇兄,大燕的儲君,還有誰啊!”薑曦禾招招手,“長沂,還不快將睿王帶上去。”


    “你們兄弟二人,大抵也有許些日子不見了,我就不去叨擾你們了。”薑曦禾撐著桌子邊緩緩地起身。


    樓梯上卻在此時傳來了腳步聲。


    薑曦禾同南承慕一起看過去,就見一個與她一般無二致的女子,正背著手,正一步一步的跳下來。


    她不同於薑曦禾的冷淡,眉梢眼角皆帶了三分和煦的笑容,像極了當初他和薑曦禾初見的模樣。


    不過南承慕還是很快的就發現了不同。


    薑曦禾就算是笑,眼中也是冷淡宛若秋風,經不起半分的漣漪,而她眼中卻充斥著一股韌勁。


    南承慕笑著作揖:“承慕見過明澤公主。”


    “不過兩位公主還真好雅興,竟然都跑到了肅州這樣荒涼的地方來?莫不是肅州還真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風水寶地不成?”


    “睿王又何必明知故問。”薑曦禾笑著重新落座在了南承慕的對麵,“淺淺,你既然來了,便也來見見咱們的睿王殿下吧。”


    “又或許,其實你們早就見過。”薑曦禾這最後一句,說的不輕不重。


    饒是如此,還是讓薑卿淺背後發涼。


    南承慕倒是神色不改的繼續和薑曦禾說笑,將話題扯到了另一處地方。


    薑卿淺忐忑的在薑曦禾的身邊坐下,就連端著碗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薑曦禾瞅了眼,便極快的轉了目光,好像根本沒有瞧見似的,又繼續和南承慕說笑,不過這次兩人沒說多久,南暄意和朝暮一同出現在了南承慕的視野之中。


    “皇兄。”


    “五弟。”


    兩人見禮,俱皆溫和。


    “不知五弟此次前來,所謂何事?”見著南暄意來,薑卿淺不敢再纏著薑曦禾,連忙起身,重新換了一個位置,離南暄意隔了一段距離,而南暄意似乎很歡喜薑卿淺的識時務,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些,他在薑曦禾的身邊坐下,手指也不偏不倚的搭在了薑曦禾擱在腿上的手背上。


    然後撈過來,穩穩地抓在了手中,細細揉捏。


    “承慕聽見肅州有流寇出沒,便打算來瞧瞧,誰知道竟然遇上了嫂嫂,承慕還以為是嫂嫂一個人在此,畢竟嫂嫂隻是一個女流之輩,不太放心,是以便隻能唐突登門拜訪嫂嫂,問嫂嫂願不願前去知州府小住,等著肅州事了,臣弟在派人送嫂嫂迴京。”南承慕道。


    “難為五弟竟然這般有心了。”南暄意也應了句,“不過就算今兒五弟不來,孤也打算帶著明和前去知州府吧,畢竟這件客棧簡陋,也不太安全。”


    “看來臣弟是和皇兄想到一塊去了。”兩人又揀了一些話來說,然後便讓玉樓他們上去收拾衣物,準備隨南暄意一同去知州府。


    薑曦禾也沒想到自己才從知州府出來,這就又要搬迴去。


    她有些頭疼的捂著眉心骨的位置,用手揉了揉,耳側便是車軲轆的聲音,碾壓過有些粗糙的地麵。


    南暄意和南承慕的談話聲,還在持續不斷地傳來。


    薑卿淺也在側耳聽著,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整個眸子中都透出了一種灰敗的絕望來。


    見著她又折返迴來,玉漪的眉宇間是怎麽都掩飾不掉的喜色。


    薑曦禾淡淡的瞥了眼,玉漪衝著她樂嗬樂嗬的一笑,當即便又將那份喜色給收斂住了,轉而跟在林驍的身邊,扮演著一個嫻雅溫馴的大家閨秀。


    林驍將她們迎了進去,因為不太放心薑卿淺,薑曦禾便讓林驍將薑卿淺和他們安排在一個院子中。


    南承慕站在一旁笑:“知州府空曠的院子挺多的,嫂嫂又是何必非要與明澤公主擠在一個院子裏。”


    “因為,我不太放心淺淺。”


    院子還是薑曦禾之前住的那個院子。


    夠大也寬敞。


    薑曦禾扶著腰坐在了榻上,感覺整個人累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尤其是她又開始止不住的犯惡心。


    她扯過了一床被褥,搭在了自己的身上,裹著便湊合在軟塌上睡了。


    等著南暄意讓人將床鋪好,這才連人帶著被褥一起跑上來床榻,然後自己也寬了衣衫,挨著她小睡了片刻。


    等到下午些的時候,朝暮過來尋他們,這才將薑曦禾給吵醒。


    南暄意讓玉樓打了一盆水來,親自將帕子擰幹,遞到了她的麵前:“醒醒瞌睡。”


    “我睡了?”薑曦禾將有些涼意的帕子,覆在臉上,的確是在瞬間清醒了不少。


    “是啊,曦禾……”南暄意坐在她的身邊,有些緊張的握住她的手,“我總覺得你最近的狀況不太對,要不咱們請個大夫來看看?”


    薑曦禾搖頭:“許是著涼罷了。”


    “哪有這輛泛惡心,還嗜睡的?”南暄意捏著她的手。


    “如今我的事,都是不要緊,不過肅州卻是出了一件大事。”薑曦禾將手抽迴,整個人就蜷著,感覺睡意又陣陣的泛上了心頭,她靠著床柱,就有些想要繼續睡過去,“你讓玉樓長沂他們給你說說,我有些倦了。”


    南暄意擔憂的看著她,可到底也拗不過,隻能將她重新塞迴了被褥裏:“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在外間,有事便喚我。”


    “嗯。”薑曦禾剛一鑽進被子裏,頭一歪立馬就睡了過去。


    南暄意將被角給她掖好,便隨著玉樓走了出去:“曦禾這種情況多久了?”


    “已經有段時日了,不過肅州如今哪來的什麽醫者,是以屬下們也不敢亂請,就怕請著什麽庸醫,不但治不好主子,反而還惹一些莫名的事出來。”


    “孤知道,一會兒你拿著孤的令牌去趟西北軍,將軍醫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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