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捷是誰?”陳靜很快就將無關要緊的人拋諸腦後,隨即熱切地問,“你又想起了什麽?”


    “……就是想起林捷啊。”鍾璿說。


    陳靜:“……”


    陳靜稍微迴想了一下,記憶中似乎真有過這個人,隻是名字不太記得了。對於不開心的往事,陳靜都會選擇性失憶,人生苦短,不如意事十之*,聰明人當然都難得糊塗。


    “你們還真有緣。”陳靜笑道,“從別後,憶相逢,感覺如何?”


    鍾璿聽著對方以輕鬆的語氣開自己的玩笑,心裏五味雜陳。那段往事對她們而言都是痛苦的迴憶,特別是陳靜,雖然她沒有含著金鑰匙出生,但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女,何曾受過那樣的屈辱?


    鍾璿有點不確定地問:“你……不生氣吧?”


    “我幹嘛生氣,你做了讓我生氣的事了?”陳靜笑了笑。


    “我說的不是現在……唉,都過去那麽久了,不過我才剛記起來,總覺得還新鮮熱燙。”鍾璿歎了口氣,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明明看見了夜空裏有顆很璀璨的星星,但實際上看到的隻是幾千光年以外的殘影,而那顆星星,早已墜落。


    陳靜那麽聰明的人,從來不需要她說太多便能明白她的意思,於是笑笑道:“怎麽,想翻舊賬?”


    “要翻也是你翻。”鍾璿惆悵地道。她仰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看向天花板,但因為沒有開燈,隻看到黑乎乎一片。


    陳靜一聽她那語氣就樂:“你被害妄想症犯了吧,我沒說要翻。”再說這種陳年舊賬,也沒有翻的價值,鍾璿後來已經因為這事痛悔到不行,也做了很多補償,兩人的關係也因此更加親密,可以說是因禍得福。


    鍾璿的語氣仍舊悶悶不樂:“我怎麽努力都想不起再靠後的事情,我們後來……怎麽了?”


    “後來的故事還長著呢,現在開始說恐怕得說到第二天。”陳靜打了個嗬欠,她晚飯後吃了感冒藥,本來想等鍾璿打電話來一會兒再睡,但藥力發作,忍不住先小睡了一會兒,醒來還擔心漏接了來電,沒想到通話記錄裏什麽都沒有,心裏有的擔憂,打了過來。但畢竟已是深夜,說那麽冗長的故事,鍾璿不困,她也肯定會被自己催眠。


    “你要是真想不起來,等迴來後,我慢慢告訴你。”起碼挑個風清月朗,花好月圓的好時光才來秉燭夜談。


    “你是不是困了?想睡了?”鍾璿戀戀不舍地問,她們才說了幾句話,她都還沒聽夠她的聲音。不過她總算還記得陳靜現在病著,的確不宜熬夜。


    “是有一點困,我估計如果現在不掛斷的話,我等一下聊著聊著就睡著了。”陳靜半夜醒來本就懶洋洋的,此刻更添倦意。


    鍾璿隻覺得電話那頭的人像隻眯縫著眼睛團在窩裏的小奶貓,真想把手伸到電話另一頭把人撈進懷裏揉摸一番。


    “要不我們繼續聊,等你睡著了我再掛電話?”隻要是跟陳靜聊天,鍾璿覺得聊多久都不夠。她晚飯後發了信息給古小姐說了跟車的事,古小姐很爽快地應了下來,並和她約好了迴去的時間,算算還有四天,按一日三秋來算,都能排出一個生肖的輪迴來了,可見歲月相思,情深悠長。


    陳靜輕輕地“嗯”了一聲,雖說有點困,但終究不是立刻就睡得著,既然鍾璿想再聊聊,她便陪她聊聊,她挺樂意在這方便縱容一下她。


    “你今天去哪裏逛了?”陳靜剛才聽到她說遇到了林捷,還等著她繼續說說情況的,誰知後來鍾璿跑題跑偏了十萬八千裏,隻顧著翻舊賬,沒再交待今天的豔遇了。


    “今天本來是想坐動車迴去的,但去到車站時錢包被偷了。”鍾璿左思右想,還是想不明白是什麽時候被小偷盯上的,她練過,警惕性也高,普通小偷小摸在她身上動手她肯定能察覺。


    難道真的是高手在民間,還是在鼠竊狗偷裏邊?


    “哎,你不是過了五一後才迴來嗎,怎麽今天就去坐動車了?”陳靜不解地問。


    “你不是病了嗎,人生病的時候是最脆弱的,總想知心愛人能在身邊陪伴,所以我想我怎麽也得趕迴去。”鍾璿從床上坐了起來,擰亮床頭燈,暖黃的淡光在室內鋪開,顯得窗外的夜色更加深沉。她從床頭櫃那裏取出藍牙,把手機放進睡衣衣兜裏。


    “我隻是小感冒,有知心室友陪伴也一樣。”陳靜聽到她那邊的動靜,忍不住問,“我聽到推門聲,那麽晚你還出去?”


    “你耳朵真靈,我隻是想去廚房弄點吃的,晚上隻喝了一碗湯,現在餓了。”鍾璿擔心吵醒鍾爸鍾媽,步子放得很輕,做賊一樣摸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隻雞蛋準備煮麵條。


    “你這是減肥還是增肥?”陳靜笑了起來。


    “原本想減肥,但耐不住饑餓,現在變成了增肥。”鍾璿在鍋裏加了點水,然後放到電磁爐上。


    “你煮什麽?夜宵不要吃太多,你胖了不好看。”陳靜忍不住逗她,“我有跟你說過嗎,我是外貌協會秘書長。”


    “咦,照你這話來說,我能不能理解為你會和我在一起,是被我的美色吸引?”鍾璿不要臉的笑道。


    “女人在床上說的話你也信。”陳靜也樂了。


    “我在床上說的可都是實話。”鍾璿看到鍋裏的水開了,打了個雞蛋下去,然後放麵條。


    陳靜再一次覺得鍾璿又跑題了,於是幹脆開門見山地問:“對了,你跟那個林捷是在哪裏碰到的?”


    鍾璿愣了愣,才慢慢說:“就是在公交車上。”


    鍾璿簡單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陳靜沒有插話,一直很安靜的聽。


    “如果沒有碰見她,我可能不會那麽快想起那一段記憶。”鍾璿說完後頓了頓,發現陳靜還是沒有出聲,於是放輕聲問了一句,“小靜,睡著了嗎?”


    “嗯……還沒有……”陳靜迷迷糊糊地答道,“你繼續說……”


    鍾璿眼中泛起了一抹寵溺之色:“不說了,你睡吧。”


    “你還沒說對她有什麽想法。”陳靜明顯已經瀕臨睡夢狀態了,聲音又小又含糊,鍾璿努力地分辨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她說什麽。


    “我對她什麽想法都沒有啊。”鍾璿關了電磁爐,把麵條撈進碗裏,突然心念一轉,放柔聲音問,“小靜,你在擔心我對她有什麽想法?”


    “她不就是你喜歡的類型嗎……”陳靜的聲音如同夢囈一般,也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在說什麽。


    “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你那類型,長直黑的姑娘多了去了,我對她們都沒有興趣。”鍾璿連忙解釋。


    “因為我是長直黑裏最漂亮的。”這一次說話的聲音就更低了,鍾璿簡直是豎起耳朵去聽才聽得到。


    鍾璿連忙抓緊最後的機會問道:“那時候你是不是有點吃林捷的醋啊?”


    那邊傳來了一聲有氣無力的“哼!”


    雖然沒有正麵迴答,但是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鍾璿頓時竊喜不已,心裏禁不住有點小高興,喜歡的人


    “小靜寶貝,睡吧,乖。”鍾璿柔聲哄道。


    那頭終於不再出聲迴應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穩綿長的唿吸聲。


    鍾璿勾起嘴角,親了親手機屏幕才掛斷。


    陳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喉嚨已經不痛了,她洗漱完畢走出客廳,一眼就看到林醫生和萬莉坐在餐桌邊吃早餐,林醫生正用叉子戳著一小塊煎蛋遞到萬莉嘴邊。


    一大早就虐狗,陳靜默默地轉開臉。


    萬莉已經聽到腳步聲了,她先是一口吃掉林醫生投喂的煎蛋,然後才轉過頭衝陳靜笑道:“早啊,氣色不錯,身體感覺怎麽樣?還會不舒服嗎?”


    陳靜搖搖頭,走到餐桌邊拉開椅子坐下,林醫生今天顯然心情很好,笑眯眯地將陳靜的那份早餐推了過去。


    “咦,也有我的一份?”陳靜故作受寵若驚地道。


    “反正順便,就多做一份。”林醫生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你做的?”陳靜看了眼碟子上的太陽蛋和火腿腸,不禁有點驚奇,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塊火腿腸送到嘴裏慢慢品嚐,不得不說,心情好的人做出來的食物也是極好的,陳靜本以為林醫生和自己一樣煮東西隻到煮熟的程度,沒想到今天露這一手,竟然一鳴驚人。


    林醫生的臉上多了一絲得意之色:“我看著菜譜做的,味道還過得去吧?”明明問的是陳靜,但眼睛卻盯著萬莉。


    陳靜抿嘴笑了笑,也看向萬莉:“我說了好吃不算,要那個你真正想煮給她吃的人說好才是好。”


    萬莉不明白怎麽一下子自己就成了焦點,於是放下刀叉笑笑道:“看得出很用心去做,進步很大,味道也很好。”


    林醫生被誇獎了,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陳靜看慣了她的撲克臉,現在還真有點不能習慣。


    萬莉端起玻璃杯,把剩餘的半杯牛奶全部喝掉,然後用紙巾擦了擦嘴,對陳靜說道:“你病剛好,今天留在家裏休息吧。”


    “嗯,我也沒打算出去。”陳靜用叉子戳了戳太陽蛋的中心,軟軟的蛋黃從被戳開的蛋白裏流了出來,忍不住讚道,“火候掌握得不錯。”她就愛吃這種糖心蛋。


    萬莉看了林醫生一眼,林醫生衝她點了點頭。陳靜覺察到兩人間的互動,抬頭看了過去。


    “怎麽了?有話想跟我說?”陳靜想到的第一個念頭是,她們兩個人想搬出去過二人世界,其實這樣也好,因為想過二人世界的並不是隻有她們。


    萬莉的表情多了幾分嚴肅和凝重:“是的,那時候你跟鍾璿還在外地,所以就沒跟你說,那個把鍾璿推下樓的年輕人……好像叫張駿的,被保釋出來了,前幾天來找過你,說有話想對你說,我叫他以後不用再來,你不會見他。我……會不會自作主張了?”


    陳靜有點意外,沒想到對方還敢找上門。


    “我的確不想見他,你說的話正是我的意思。”


    林醫生插嘴道:“我們已經通知了物業和保安,禁止這個人進入我們小區,不過你自己出入也要小心點,那人看樣子對你還念念不忘。”


    “我會的。”陳靜笑著點了點頭,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事情讓她有了心理陰影,想到那個人仍惦記著自己,心裏便一陣不舒服,並且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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