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胡沉默不語,正在開車的索科夫繼續說道:“老胡,我問你一個問題。假如我要迴國,正好聽說你要搭朋友的順風車,便跑過來蹭車。等順利地到達機場之後,你覺得我的心裏會感謝誰?”


    聽到索科夫的這個問題,老胡思索一陣後說道:“我覺得應該是感謝我吧,畢竟你和那個司機不熟,甚至不認識。”


    “沒錯,的確是這樣的。”索科夫接著往下說:“那位蔡總是一個你不熟悉的老譚介紹的,完全可以說是一個陌生人。如果真的把他送到機場,如果他懂得感恩的話,肯定會感謝幫他聯係車子的老譚,而不是你這個帶路的老胡,更別說當司機的我了。”


    索科夫之所以要對老胡說這番話,是因為老胡就是一個濫好人,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人,別人找他幫忙,他根本不懂得拒絕,都會盡力地幫別人,甚至有時還會把索科夫拉來當免費勞力。


    記得有一次,老胡認識的一個王某某,從國內給他打來電話,讓他幫自己的朋友租一套兩居室的房子,還特意強調,那人最多再過一周就會到莫斯科,讓他盡快把房子租下來。


    老胡就聽信王某某的話,到處找房屋中介,租下了一套距離市場不遠的兩居室,每月的租金三千美金。找到房子後,他還特意打電話迴國,把租房的情況說了一遍,詢問王某某的意見。王某某嘴上說得挺漂亮,讓老胡先把押金和中介費交了,等那人過去之後,會把這些錢補上。


    但後來發生的事情,卻成為了老胡的噩夢。說是一周後就過來,但足足等了半年,那人才從國內過來。由於國內的王某某一直打電話讓老胡別退掉房子,老胡就傻乎乎地幫著交了半年的房租。


    誰知等見了麵,那人卻翻臉不認人,說自己從來沒有委托過老胡幫自己租房子,更別說交房租。言下之意,就是押金、中介費和半年的房租共兩萬多美金的費用,他一分錢都不出。老胡在爭執中犯病,在醫院裏躺了半個月,才勉強能下床,然後賭咒發誓,說再也不會隨便幫別人的忙了。但如今卻是好了瘡疤忘了痛,又開始瞎幫忙。


    索科夫看到路邊有加油站的標識,對老胡說了一句:“我去加點油,不然待會兒開不迴來。”


    車進入加油站,排隊加油時,老胡忽然問了一句:“林華,你好像對這位蔡總挺有意見的,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趁著有時間,索科夫便把那天在木木餐廳裏所發生的事情,向老胡詳細地講述了一遍,特別強調了三斤小龍蝦、架子床和emba的事情,老胡聽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老胡提出了一個疑問:“林華,我記得警察從來不進餐廳之類的公共場合,他們怎麽會突然進木木餐廳去查證件呢?”


    “我想,應該是那位波總太旁若無人了。”索科夫說道:“打擾到旁邊用餐的人,所以別人就打電話報警了。”


    “但為啥查了他們的護照,卻沒有查你呢?”


    “當時列娜,就是我店裏的那個雇員,以及另外一位女性朋友在旁邊。”索科夫解釋說:“警察看到我和她們的關係密切,便認為我的證件不會有什麽問題,所以直接忽視了我。”


    加完油,索科夫繼續開車前往機場。


    當經過大環入口處的交警站時,索科夫看到一輛被交警攔下來的灰色福特汽車,車旁站著幾名交警和警察,一個穿著便衣的人,正手舞足蹈地嚷嚷著什麽。


    看清楚那人的麵前之後,索科夫冷笑一聲,側臉對老胡說:“老胡,你瞧瞧交警站那裏,看站在車邊與交警大嚷大喊的人是誰?”


    老胡扭頭朝窗外看去,等看清楚那人的麵孔之後,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有些口吃地說:“這不是那什麽蔡總麽?”


    “他這種人太張狂,在哪裏都是惹事的主。”索科夫說道:“要是他坐我們的車,沒準此刻被攔在交警站的車,就是我們的車了。”


    老胡慶幸地說:“幸好你拒絕了他搭車,否則我們今天就麻煩了,沒準還會耽誤登機。”


    索科夫開車把老胡送到了機場,沒做停留,又立即開車迴來。


    經過交警站時,看到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蔡總,此刻正一臉狼狽地蹲在交警站的牆角,旁邊還站著一名荷槍實彈的警察。而那輛灰色的福特車已經不知去向,應該是被交警放行了。


    如果是自己的朋友,索科夫可能會開車過去,詢問出了什麽事情,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會將對方解救出來。但此刻他卻沒有這樣的想法,又不是自己的朋友,管他作甚?要是把他救出來,他糾纏自己,自己又該怎麽辦?


    迴到市場,正趕上關門時間。


    索科夫在鎖門時,列娜忽然問了一句:“米沙,你和安娜吵架了嗎?”


    “沒有。”索科夫反問道:“你為什麽這麽問?”


    “我剛剛出去辦事,正好經過安娜工作的那家店。”列娜解釋說:“我和她閑聊時,問她今天怎麽沒有過來,她當時很不開心,說再也不想理睬你了。”


    “我最近剛買了套房子,”索科夫知道自己買房子的事情,是瞞不住列娜的,就算自己不說,安娜也會告訴她,倒不如主動說出來:“而原來租的房子還沒有到期,所以暫時空置著。安娜想讓幾個朋友到那裏去住,卻被我拒絕了,我想她如果要生氣的話,可能就是為了這件事生氣。”


    “哦,原來是這麽迴事啊。”列娜搞清楚怎麽迴事後,向索科夫解釋說:“我前兩天聽有人給安娜打電話,說她們租的房子到期了,拜托安娜幫她們找新的住處。安娜可能是覺得你房子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廢物利用,所以才提議讓你把房子借出來的。”


    “列娜,你迴去看到安娜的時候,轉告她一聲,我是不可能把房子借出來的。”索科夫說出這話,見列娜臉色有點難看,連忙解釋說:“如果是你和安娜要住,那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可要是讓一群陌生人進來,我肯定不能同意,萬一出點什麽事情,她們拍拍屁股走人,還要我出麵來收拾殘局。”


    聽完索科夫的解釋之後,列娜使勁地點點頭:“好吧,米沙,我會把你的話轉告給安娜的。”


    離開市場,索科夫直接驅車迴了自己原來的住處,準備把這裏的東西都搬到新家去。


    沒想到剛到樓下,就意外地遇到了房東。


    索科夫把房東讓到家裏之後,客氣地問道:“房東,你有什麽事情嗎?”


    “米沙!”房東有些為難地說:“我打算把房子賣掉,你能盡快搬出去嗎?為了表示誠意,我可以退你半個月的租金。”


    房東說的話,讓索科夫的心裏很是不舒服,自己前兩天剛交了房租,轉頭就要把自己趕出去,還隻退一半的房租,至於押金,卻提都沒有提。


    看到索科夫滿臉的不快,房東顯得很是不安,她躊躇了片刻,還是如實說出了讓索科夫搬家的理由:“米沙,其實不是我非要趕你走,而是有人想租這套房子,而且還出了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價格。沒辦法,我隻能讓你先搬走了。”


    “如果我不答應呢?”索科夫淡淡地說道。


    “米沙,求求你。”房東雙手合十,苦苦向索科夫懇求道:“你還是盡快找房子搬走吧,除了退你半個月的房租外,我還會另外補償你的。”


    “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房東遲疑了一下,隨後說道:“米沙,你可以提提你的條件,如果我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一定會答應你的。”


    “我記得你曾經告訴過我,說你的祖父參加過衛國戰爭,對吧?”當年索科夫剛搬來時,房東就曾經向他講述過自己祖上的光輝曆史,甚至還給他看過自己祖父的照片。


    “沒錯,他的確參加過。”房東點著頭說:“戰爭結束後,他所在的部隊駐紮在維也納,並獲得了上尉軍銜。如果不是後來出了點事情,沒準他退役時最差都是一個少校。”


    “出什麽事情了?”


    “他奉命帶部隊去保護一位將軍,結果那位將軍在返迴司令部的途中,遭到了一些敵對武裝人員的襲擊,不幸負了重傷。”房東苦著臉說:“為了這件事,他被送上了軍事法庭,並以上尉軍銜退役。哎,真是可惜。”


    索科夫聽到這裏,心髒不禁加快了跳動速度,因為房東說的維也納,以及她的祖父因為保護一位將軍不利,而被送上了軍事法庭。他強忍著心頭的激動,小心翼翼地問:“你知道你的祖父是哪支部隊的嗎?”


    房東想了想,隨後迴答說:“好像是近衛第4集團軍。”


    “那他保護的那位將軍叫什麽,你還記得嗎?”索科夫迫不及待地問。


    “不記得了。”房東搖著頭說:“他曾經說過兩次,我對這些又不感興趣,哪裏記得住。對了,我家裏有我祖父留下的幾本日記,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帶你去取。”


    “能現在就去嗎?”


    “現在就去啊?”房東有些遲疑地說:“等過幾天嗎?”


    索科夫覺得房東的祖父,應該和穿越到過去的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非常迫切地想看到那人留下的筆記。他在腦子裏組織了一下詞匯,隨後對房東說:“房東,如果你現在帶我去取日記本,就可以不要你退半個月的房租給我。另外,我可以在三天內搬走。”


    聽到索科夫隻要得到自己祖父的日記本,就可以放棄半個月的房租,房東哪裏還坐得住,那畢竟是兩三萬盧布啊。她連忙站起身說道:“走吧,米沙,我帶你迴家去取日記本。”


    在房東的指引下,索科夫駕車來到了她家的樓下。


    房東打開車門下車時,對索科夫說:“米沙,你等我五分鍾。”


    說是五分鍾,但房東上樓之後就沒有動靜,讓索科夫都覺得對方是不是去維也納取日記去了,怎麽老半天都不下來。


    足足等了將近兩個小時,房東提著一個裝有七八本黑色皮麵日記本的塑料袋,來到索科夫的車旁。


    看到索科夫下車準備去接日記本,她卻沒有立即將東西交給索科夫,而是繼續確認道:“米沙,我把我祖父的日記本給你了之後,真的可以不退那半個月的房租嗎?”


    “是的是的。”索科夫使勁地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退半個月的房租,而且在三天之內,把那套房子給你騰出來。”


    “那就好,那就好。”房東得到了索科夫的保證之後,終於將手裏的東西都遞了過去。


    索科夫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向房東道謝之後,開車返迴了自己的新房子。


    剛從電梯裏出來,就聽到有人喊自己:“米沙!”


    索科夫聽到喊聲,警覺地朝聲音傳來方向望去,卻看到安娜正站在門口。


    在門口等了許久的安娜,直接撲進了索科夫的懷裏:“米沙,你到什麽地方去了,怎麽才迴來?”


    “我迴去搬東西了,然後遇到房東,說了點事情,就耽誤了。”索科夫拍著安娜的後背,用責備的語氣說道:“傻姑娘,你看我不在家,怎麽不給我打電話。要是我今天不迴這裏,那你不是要在門口傻等一夜嗎?”


    “你搬的東西呢?”安娜鬆開索科夫,看著他手裏提的日記本,好奇地問:“就是這些嗎?”


    “這裏是一些重要的資料。”索科夫並沒有告訴安娜實話,而是敷衍地說:“就是為了資料,我才耽誤了這麽長的時間。”


    說完,他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招唿安娜進門。


    進門之後,他先走進書房,把日記本放下之後,才出來問安娜:“安娜,你吃晚飯了沒有?”


    安娜搖搖頭:“沒有吃。”


    “正巧,我也沒吃。”索科夫笑著問道:“你先吃點什麽,我給你做。”


    “還是我來吧。”安娜挽起衣袖,走進廚房套上圍裙,開始忙碌起來:“米沙,你有什麽事情,就盡管忙吧,等做好飯,我會叫你出來吃飯的。”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索科夫說完,就重新迴到了書房,從塑料袋裏拿出日記本,按照上麵的日期分類,準備逐一查看裏麵的內容,看有沒有關於自己的記載。如果有的話,沒準還能知道自己從1946年穿迴來之後,是否還會再次穿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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