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傑莉娜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接著她衝索科夫豎起了大拇指:“沒錯,米沙,你真是太聰明了,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就猜到上級即將給我安排的工作。沒錯,就是讓我去參謀部辦公室下屬的翻譯組,去從事翻譯的工作。”


    “翻譯組的人不少,目前在編的人數有47人。”索科夫說道:“再加上你,會不會太多了點?”


    “怎麽會太多呢。”阿傑莉娜向索科夫解釋說:“據我所知,編輯組大多數的翻譯,都是配合出版社,把駐德集群司令部發布的命令,翻譯成德語,這項工作的工程量可不小。除此之外,隻有少數幾個人,才能擔任隨身翻譯。”


    “也就是說,你如果進了翻譯組,有可能是讓你擔任隨身翻譯一職。”


    “沒錯,就是這樣的。”阿傑莉娜麵帶笑容地說:“等你去巴伐利亞的時候,我就能以你隨身翻譯的名義,一同前往了。”


    兩人正說著話,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阿傑莉娜起身想去接電話,卻被索科夫拉住了:“我去接!”


    抓起話筒貼在耳邊,索科夫大聲地說:“我是索科夫!”


    聽筒裏短暫沉默之後,傳來了恩斯特的聲音:“您好,將軍同誌!”


    “哦,是恩斯特。”索科夫聽到恩斯特的聲音,心裏不免有些詫異,自己剛從他那裏迴來不久,怎麽會給自己打電話,難道出了什麽事情?“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情嗎?”


    “將軍同誌,”恩斯特有些遲疑地說道:“我給您打電話,是想請您幫一個忙。”


    “什麽忙?”


    “我有個鄰居,準確地說,是我表兄霍森菲爾的鄰居。”恩斯特吞吞吐吐地說:“他希望能在新組建的警備司令部裏任職,我冒昧地給您打電話,就是想問問,是否可以給他安排一個職務?”


    索科夫聽後不禁微微一皺眉頭,心說警備司令部還沒有開始組建,恩斯特就想往裏麵安插人手,未免太不識趣了吧。他冷冷地問:“恩斯特,不知那人叫什麽名字,戰爭期間是做什麽的?”


    “他叫德納瑞斯,是駐羅馬尼亞軍的一名中尉。”


    “駐羅馬尼亞軍的一名中尉?”索科夫努力地迴憶了一下關於蘇軍在羅馬尼亞作戰的曆史,隱約記得烏克蘭第二方麵軍是在194年9月就解放了羅馬尼亞全境。恩斯特所說的德納瑞斯,應該不僅有駐羅馬尼亞軍隊裏的任職經曆,應該還在其它的部隊待過:“除了駐羅馬尼亞軍之外,他還在什麽地方擔任過職務?”


    “沒有了,他隻在駐羅馬尼亞軍待過。”


    “恩斯特,雖然我指揮的部隊不是隸屬於烏克蘭第二方麵軍,但我也記得,羅馬尼亞在1944年9月就被我軍解放了,駐羅馬尼亞軍應該是那一時間取消的。難道德納瑞斯所在的部隊,依舊保留著駐羅馬尼亞軍的建製?”


    “不是的,將軍同誌。”恩斯特有些遲疑地說:“因為早在1944年8月,他就當了逃兵。”


    “逃兵?”索科夫聽後吃驚地說道:“恩斯特,你是說,他在羅馬尼亞被我軍解放之前,就當了逃兵?”


    “沒錯,將軍同誌。”


    “他是怎麽當的逃兵?”索科夫饒有興趣地問:“是在與我軍決戰的戰場上嗎?”


    “他當逃兵的事情很複雜。”恩斯特在腦子裏組織了一下詞匯,繼續說道:“在電話一時間說不清楚,不知您是否允許我帶他去見您,讓他當麵給您講清楚。”


    “可以!”索科夫非常想了解德納瑞斯當逃兵的經過,便爽快地答應了,他看了看手表,接著說:“今天有點晚了,明天上午十點,你帶他到阿德隆大酒店來見我。你到了酒店之後,隻需要告訴前台,說是找我的,她們就會給我打電話。”


    “好的,將軍同誌,我明天上午十點準時到。”


    索科夫放下電話時,阿傑莉娜好奇地問:“米沙,什麽事兒?”


    “恩斯特對我說,他有個鄰居也想成為警備司令部的一員。”索科夫說道:“這人曾經在德軍駐羅馬尼亞軍裏擔任過職務,後來當了逃兵。我讓他明天上午十點,帶那人到我這裏來,我想和他聊聊。”


    “逃兵?!”阿傑莉娜吃驚地說:“我聽說德國人隻要抓住逃兵,不但會直接槍斃,甚至還會把他們的親人都送進集中營,他是怎麽逃過追捕的?”


    “具體的情況,恩斯特沒說,我也不清楚。”索科夫說道:“如果你想知道詳情,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去見他,順便幫我當翻譯,我想這位德納瑞斯中尉,應該不懂俄語。”


    “沒問題。”阿傑莉娜不假思索地說:“這是我的職責。”


    第二天上午,剛九點半,索科夫就接到了前台打來的電話:“將軍同誌,有兩個人找您!”


    索科夫看了一眼時間,發現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應該是恩斯特提前來了,便反問道:“他們有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擔任前台的女兵迴答說:“是兩個德國人,一個叫德納瑞斯,一個叫恩斯特。叫恩斯特的人俄語說得挺好的,他說是昨晚就和您約好的,所以我特地打電話問一下您,看是否有這麽迴事。”


    “沒錯,女兵同誌。”索科夫迴答說:“你先讓他們在接待區坐一坐,我會盡快出去的。對了,別忘記給他們準備茶水。”


    “明白,將軍同誌。”前台態度恭謹地說道:“我會給他們準備好茶水的。”


    索科夫放下電話時,阿傑莉娜已經被吵醒,她睡意朦朧地問:“米沙,是誰啊?”


    “是恩斯特和那位德納瑞斯中尉。”索科夫見阿傑莉娜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便體貼地說:“既然有恩斯特在,我和德納瑞斯中尉之間的交流,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你還是繼續睡吧。”


    “不睡了。”阿傑莉娜掀開被子下床,光著腳走向了浴室:“我要陪你一起去見他們。”


    一刻鍾之後,索科夫和阿傑莉娜洗漱完畢,一起走出了房間。


    來到酒店的接待區時,索科夫看到恩斯特和一名穿著黑色大衣的男子,正坐在長沙發上低聲地交談。雖說男子穿著很整潔,來之前應該也刮過臉,但索科夫卻依舊覺得對方像是在戰俘營裏受盡折磨的戰俘。


    正在說話的兩人,看到索科夫和阿傑莉娜出現,連忙從沙發上站起身,畢恭畢敬地招唿道:“您好,將軍同誌!您好,阿傑莉娜!”


    “將軍同誌,我來給您介紹一下。”恩斯特指著旁邊的男子,向索科夫介紹說:“這位就是我表兄的鄰居——德納瑞斯中尉!”


    索科夫點點頭,隨即向德納瑞斯伸出手,用友好的語氣說:“你好,德納瑞斯中尉!”


    誰知德納瑞斯卻出人意料地用俄語說:“您好,將軍先生!”雖然語氣有點生硬,但的的確確說的是俄語。


    索科夫一愣,好奇地問:“你會說俄語?”


    “是的,將軍先生!我懂一點點俄語!”


    索科夫瞥了一眼沙發前的茶幾,見上麵放著兩杯熱茶,以及裝著方糖的小碟子,知道前台的女兵忠實地執行了自己的命令,為兩人提供了茶水,便招唿兩人說:“別站著了,都請坐吧。有什麽話,我們坐下再說。”


    坐下之後,索科夫首先問道:“德納瑞斯中尉,不知你在駐羅馬尼亞軍的哪支部隊服役啊?”


    聽到索科夫的問題,德納瑞斯連忙起身迴答說:“報告將軍先生,我在第17集團軍第5軍下屬的第73步兵師服役。”


    索科夫對德軍駐紮在羅馬尼亞的軍隊建製不了解,就是那麽隨口一問。誰知旁邊的阿傑莉娜聽後,卻插嘴問道:“我記得還有一個第132步兵師,也是駐紮在羅馬尼亞的。”


    “您說得沒錯,姑娘。”德納瑞斯點頭對阿傑莉娜說道:“以前的確有第132步兵師,但他們早就調走了,44年的時候,他們編入了北方集團軍群。”


    “德納瑞斯中尉,我昨天聽恩斯特說,你在我軍解放羅馬尼亞之前,就當了逃兵。”索科夫等德納瑞斯說完之後,開口問道:“你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麽迴事嗎?”


    恩斯特見德納瑞斯顯得很是猶豫,連忙用手肘碰了碰他,小聲地提醒道:“德納瑞斯,如實地說,千萬不要對索科夫有所隱瞞,否則他是不會幫助你的。”


    “將軍先生!”得到了恩斯特提醒的德納瑞斯,表情嚴肅地說:“如果您有興趣,我會把自己當逃兵的經過,詳細地向您匯報。”


    “請說吧,德納瑞斯中尉,我洗耳恭聽。”


    “那是在1944年6月,我接到了一個任務,就是護送一支運油車隊,從羅馬尼亞的南部城市克拉約瓦出發,穿過南斯拉夫把油料運到奧地利的裝甲部隊基地。由於這條道路經常遇到遊擊隊的襲擊,所以在出發前,負責這次行動的長官,采取了一些必要的預防措施。”


    聽說德納瑞斯的任務,居然是護送油罐車通過南斯拉夫送往奧地利,他不禁想起了經典的老電影《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瓦爾特和他的遊擊隊想方設法炸毀了德軍運送油料的火車,使德軍的裝甲部隊因為缺乏燃料而陷入癱瘓之中。而德納瑞斯想護送運油車隊順利地通過遊擊隊的活動區,恐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問了一句:“德納瑞斯中尉,你能告訴我,你的長官采取了什麽預防措施嗎?”


    “司機,一群非常特別的司機。”德納瑞斯不假思索地迴答說:“有了這批司機,就能極大地提高我們通過遊擊區的成功率。”


    德納瑞斯的話引起了索科夫的好奇:“哦,一批能提供你們通過南斯拉夫遊擊區成功率的司機,他們都是什麽人?”


    “是一群俄國戰俘……”德納瑞斯的話剛說完,恩斯特連忙糾正說:“將軍同誌,他說錯了,是蘇軍戰俘!”


    經恩斯特這麽一提醒,德納瑞斯意識到自己在稱唿上出了問題,別看他們私下都稱唿蘇軍為俄國人,但當著索科夫的麵再用這樣的稱唿,顯然是不合適的,因此他連忙改口說道:“對,恩斯特說的對,是一群蘇軍戰俘。他們大多數都是在巴巴羅薩行動開始後不久被俘,一直被關押在羅馬尼亞的戰俘營裏做苦役。這次挑選出了六十名有駕駛經驗的司機,充當油罐車的司機。”


    索科夫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德納瑞斯中尉,我不明白,你們的長官用一群蘇軍戰俘來充當油罐車的司機,是不是有點太冒險了?比如說,在經過懸崖時,某個司機一打方向盤,駕駛車輛直接衝下去,不是會車毀人亡嗎?”


    “我們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每個駕駛室裏,都配備了一名士兵,用來監視司機。同時為了防止司機跳車逃跑,我們甚至還用鐵鏈將他們的手鎖在了方向盤上。”


    “你們長官的做法真是太毒辣了。”阿傑莉娜聽到這裏,忍不住再次插嘴說:“如果遊擊隊再襲擊車隊,肯定就會不可避免地打死開車的蘇軍戰俘,等於是讓我們自己人打自己人。”


    但索科夫考慮問題的角度,卻和阿傑莉娜不一樣,他試探地問:“德納瑞斯中尉,就算司機全部換成了我軍的戰俘,但遊擊隊襲擊車隊,肯定是躲在遠處,用地雷來炸毀車輛,他們怎麽可能知道開車的司機,就是我軍的戰俘呢?”


    索科夫的話提醒了阿傑莉娜:“對呀,對呀,遊擊隊怎麽知道開車的司機,是蘇軍戰俘呢?”


    “我帶隊出發前,長官曾經交代過我。”德納瑞斯向兩人解釋道:“車隊到達城鎮休息時,一定要命人把蘇軍戰俘押到廣場上示眾,讓躲在人群裏的遊擊隊員們看看,給我們開車的人都是蘇軍戰俘,如果他們要襲擊車隊,那麽就會不可避免地打死這些戰俘。”


    索科夫聽到這裏,心裏不禁衝那名德軍長官豎起了大拇指,這種做法真是太絕了。車隊到達一個城鎮休息時,讓德國兵把開車的蘇軍戰俘,都押到廣場上示眾,等於是告訴遊擊隊,你們的朋友在為我們開車,如果你們要襲擊車隊的話,就會打死你們的朋友。如此一來,原本打算襲擊車隊的遊擊隊,就會在部署伏擊行動時投鼠忌器。


    “你們長官的計策真是太棒了。”對於德軍長官的計謀,索科夫覺得是很難破解的,沒準德納瑞斯所押送的車隊,就是憑借這一點,平安無事地通過了南斯拉夫的遊擊區,將油料送到了奧地利的裝甲部隊駐地:“那你們最後把油料成功地運到奧地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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