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下車後,站在不遠處的司機連忙走過來,打開車門鑽了進去。而雅科夫卻沒有上車,依舊站在原地沒動彈。


    索科夫見狀,有些詫異地問雅科夫:“雅沙,你怎麽不上車呢?”


    雅科夫搖搖頭,說道:“這是人民委員同誌的專車,我是沒有資格乘坐的。”


    說話間,那輛黑色轎車啟動,隨即徑直駛離了停車的地點。當然,離去的不僅僅是這輛車,立即有兩輛車跟了上去,車裏坐的應該是負責烏斯季諾夫安全的安保人員。


    “雅沙,”索科夫見烏斯季諾夫都離開了,但雅科夫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便好奇地問:“你怎麽不隨烏斯季諾夫同誌一起離開?”


    “他這個時候離開,是要去克裏姆林宮開會。”雅科夫說道:“我跟著他去做什麽。”


    索科夫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加夫裏洛夫,心裏開始琢磨,是否需要把他的事情向史達林反應,讓他早點獲得屬於他的榮譽。想到這裏,他小心翼翼地問雅科夫:“雅沙,如果我想見你父親,你能幫我安排一下嗎?”


    “你要見我的父親?”雅科夫聽索科夫這麽說,本能地問了一句:“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我就是想和他聊點事情……”


    沒等索科夫說完,雅科夫就打斷了他後麵的話,“米沙,如果你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還是不要隨便打擾我的父親。要知道,他最近的工作非常忙碌,就連我這個當兒子想見他一麵,都是非常不容易的。”


    既然雅科夫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索科夫顯然不能再提見史達林的事情,隻能岔開話題問道:“雅沙,你今天怎麽會和烏斯季諾夫同誌一起出現在這裏呢?”


    “本來我這幾天應該去斯大林格勒,參與電影的拍攝。”雅科夫向索科夫解釋說:“誰知昨晚接到了烏斯季諾夫同誌打來的電話,讓我今天下午陪他到威登漢公園來看演出。就這樣,我就出現在這裏了。”


    索科夫點點頭,心裏在琢磨,自己應該通過什麽樣的手段,把加夫裏洛夫的情況向上級反映時,忽然聽到雅科夫問自己:“明天你在家裏嗎?”


    “當然,我如今整天都在家裏。”索科夫迴答說:“你也知道,上級還沒有給我安排工作,我不待在家裏,還能去哪裏啊。”


    “那好,我明天下午去找你。”


    “嗯,我在家裏等你。”


    索科夫和阿西婭剛迴到家裏,阿西婭就有些迫切地問:“米沙,不知人民委員同誌把你叫上車,都談了些什麽?”


    如果是其他人這麽問自己,索科夫肯定會很不客氣地說:“難道你沒有學過保密條例,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嗎?”但如今問話的人是阿西婭,他就要換一種方式迴答:“阿西婭,人民委員同誌打算讓我參加一項研發工作,不過我已經拒絕了他。”


    “啊?!”阿西婭聽後異常吃驚:“米沙,這是為什麽呢,你為什麽要拒絕人民委員同誌的邀請呢?要知道,最近到處都有大裁軍的消息,如果大量的軍官退伍到地方工作,恐怕上級就更加不會給你安排工作了。難道你真的打算寫一輩子的小說嗎?”


    “真的寫一輩子的小說,倒也不錯。”索科夫笑嗬嗬地說道:“在前線待了這麽多年,如果讓我到地方工作,我沒有還無法勝任上級給我安排的工作。”


    聽索科夫這麽說,阿西婭臉上露出了不悅的表情:“人民委員同誌到底給你安排的是什麽工作,你為什麽會拒絕?”


    “阿西婭,這麽說吧。”索科夫看出阿西婭的不高興,心裏很清楚,如果不給她講清楚,就會在她的心裏留下一根刺,便委婉地說道:“具體的研發項目,我不能告訴你。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一旦我參加了這個研發團隊,在今後相當長的時間內,就隻能過著與世隔絕、隱姓埋名的生活,沒準我們兩人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難道你希望過這樣的日子嗎?”


    阿西婭眉毛往上揚了揚,隨後用不確定的語氣問:“米沙,我想問問,你所說的非常長的時間,是多長?一年還是兩年?”


    索科夫苦笑了一下,隨即迴答說:“阿西婭,你說的真是太保守了。假如我真的參與那個研發團隊,那麽不能與你見麵的時間,就有可能是十年或者二十年,你能忍受這樣的生活嗎?”


    阿西婭剛開始以為就算與索科夫分離,最多也就是一兩年時間,隻要咬咬牙就能挺過去。但如今聽說如果參加了研發團隊,將有十幾二十年的時間無法見麵,她頓時就改變了主意,她無法容忍索科夫這麽長時間不在自己的身邊。“啊,要這麽長時間啊?那如果你的真的不願意,那就算了,我也不會勉強你的。”


    索科夫把阿西婭抱在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柔聲說道:“阿西婭,我已經答應過你,孩子出生時,我要待在你的身邊。我已經想好了,就算上級要給我安排什麽工作,也要等你生完孩子以後再說。”


    ……


    第二天下午,索科夫正在客廳裏埋頭寫作時,忽然聽到有敲門的聲音。他想起昨晚雅科夫曾經對自己說過,今天下午要來家裏做客,此刻肯定是他來了。


    索科夫起身打開房門,果然看到站在門外的人是雅科夫,連忙招唿他:“雅沙,你來了,快點進屋吧。”


    但雅科夫並沒有立即進屋,而是把身子一側,對著旁邊說道:“把東西抬進來吧!”


    他話音剛落,索科夫就看到四名抬著木箱子的戰士,沿著樓梯走上來,徑直地來到了自己的門口。


    看到戰士們想把木箱抬進門,索科夫不禁詫異地問:“雅沙,這木箱裏裝的是什麽東西?”


    雅科夫沒有迴答索科夫的問題,而是笑著對他說道:“米沙,稍安勿躁,你很快就會知曉答案的。”


    戰士們抬著木箱進來後,就把木箱放在客廳的中間,並向雅科夫投去了目光,似乎在向他請示,下一步該做什麽。


    “把木箱打開!”雅科夫簡短地命令道。


    聽到雅科夫的這道命令,戰士們沒有怠慢,立即開始行動。一名戰士從腰間的皮帶上抽出一根撬棍,開始撬木箱子。


    索科夫衝著雅科夫再次問道:“雅沙,你在搞什麽名堂,這箱子裏裝的是什麽?”


    但雅科夫依舊沒有迴答索科夫的問題,而是淡淡一笑,說道:“米沙,耐心點,你很快就能知道木箱裏裝的是什麽。”


    很快,木箱被撬開,裏麵的東西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麵目。


    索科夫看清楚麵前的東西後,眼珠子都差點掉到地上。他扭頭望著雅科夫說道:“雅沙,你居然給我送了一台冰箱。”


    雅科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米沙,你居然認識這個東西?”


    索科夫記得,世界上的第一台冰箱是1923年發明的,這是一台使用電動機和壓縮機共同工作的冰箱,研發者是瑞典的工程師。在1925年,冰箱的專利被美國公司購買,研發出了第一批家用電冰箱,這時冰箱開始進入人們的生活。


    來到這個時代這麽多年,索科夫還是第一次見到冰箱。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在這個時代所擁有的冰箱,居然是雅科夫送給自己的。他點點頭,迴答雅科夫提出的問題:“我曾經在德國人的一個家庭裏見過這東西,所以知道它的名字。”


    這一點索科夫倒沒有瞎說,他在德國時的確見過冰箱。不過對這種戰利品,蘇軍指戰員都不太喜歡,一是太笨重了,搬運不方便;二是很多指戰員的家裏都沒有隔夜糧,這東西拿迴去有啥用,難道當大衣櫃麽?因此對待冰箱,通常有兩種做法,一是直接砸掉,自己用不成,也絕對不能給德國人留下;第二種就是根本不要。


    根據索科夫對老毛子的了解,他們對金銀首飾、有價證券、輕便的電子產品和貴重的衣物感興趣,而其它笨重的東西,要麽直接忽略,要麽直接砸掉。說什麽他們跑到別人家裏偷洗衣機,就特麽是別有用心的人在帶節奏,開局一張圖,內容全靠編。


    “哦,原來你見過啊。”雅科夫說道:“不過這台冰箱是我們國家自己生產的。”說著,他便讓那些戰士把冰箱抬進了廚房。


    打發走戰士們之後,雅科夫開始向索科夫介紹這款最新型的冰箱。他先是搬動冰箱門上的手輪,然後打開門之後,指著裏麵對索科夫說道:“米沙,冰箱裏麵分成上下兩層。上麵是冷凍室,你以後買的羊肉之類的東西,如果不急著烹飪,就可以先凍在上麵的冷凍室,想吃時再拿出來解凍。下麵是冷藏室,吃剩的食物可以放在這裏,能延長保存的時間,就算天氣再熱,也不容易壞掉。”


    索科夫等雅科夫關上冰箱之後,笑著說道:“雅沙,這個冰箱門上配一個手輪,讓我在開冰箱門時,有一種在潛艇上開門的感覺。”


    雅科夫嗬嗬地幹笑了兩聲,解釋說:“手輪沿著順時針轉幾圈,就能鎖住冰箱門。如果要打開,你就沿著逆時針旋轉。”隨後他聳了聳肩膀,頗為無奈地說,“冰箱門上配一個手輪,我也覺得不方便。可不配不行啊,否則冰箱門就關不上,會影響到冰箱的製冷效果。”


    雖說這種冰箱用後世人的目光來看,土的掉渣,不過在這個時代,卻是最先進的電器,就算是再有錢,也是沒地方可以買。索科夫帶著這樣的疑問試探地問:“雅沙,不知這冰箱是從什麽地方搞到的?”


    “是人民委員同誌送給你的禮物。”雅科夫出人意料地說:“他說你為我國的兵器製造,立下了不小的功勳,這是對你的獎賞。除了這台冰箱外,另外還有一個驚喜。”


    “還有驚喜?!”索科夫聽到雅科夫是火這台冰箱是烏斯季諾夫獎勵給自己的,頓時覺得順理成章了,畢竟自己在戰爭期間所研發的那些武器裝備,對戰爭的進程還是起了一些促進作用,這樣的獎品拿得心安理得。但聽說還有其它的驚喜,索科夫不禁好奇地問:“雅沙,是什麽東西啊?”


    “那東西在樓下,要你跟著我下去一起去看。”


    索科夫聽雅科夫這麽說,頓時好奇起來,心想:“烏斯季諾夫還送了自己什麽東西,居然要下樓才能看到?”他連忙穿著外套,換了靴子之後,跟著雅科夫往樓下走。


    走出單元門,索科夫就看到路邊停著一輛保時捷公司出品的82型桶車,從外形來看,這明顯是一輛新車,估計從生產線下來後,還沒有出廠,就被蘇軍繳獲了。


    不過索科夫的目光隻在桶車上停留了片刻,就轉移到了其它方向,他想搞清楚,雅科夫說的另外一個驚喜在什麽地方。但瞧了一圈,除了一輛帶篷布的卡車,和幾名站在車邊聊天的戰士外,索科夫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就在他以為雅科夫說的東西,可能還在卡車上時,就聽雅科夫說:“米沙,希望這個驚喜嗎?”


    “驚喜,什麽驚喜?”索科夫轉頭望向了雅科夫,不解地問:“你所說的驚喜在哪裏?”


    “喏,這裏!”誰知雅科夫衝不遠處的桶車努了努嘴,說道:“這就是給你的驚喜!”


    “什麽,這就是給我的驚喜?”索科夫快步走到了桶車旁邊,用手在車身上輕輕地拍了兩下,反問道:“是送給我的?”


    “沒錯,這就是烏斯季諾夫同誌給你的驚喜。”


    如果烏斯季諾夫隻送給自己一台冰箱,索科夫還可以坦然接受,但如今卻送給自己一輛嶄新的桶車,這就讓索科夫的心裏發慌了。常言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烏斯季諾夫送給自己這麽重的禮物,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相求。


    沒等索科夫開口問,雅科夫就搶先說道:“米沙,烏斯季諾夫同誌說,沒有給你配車,導致你出行不方便。所以專門找了一輛新出廠的桶車,送給你代步。假如你不會開車,還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司機。”


    “不用不用。”索科夫擺著手:“我會開車,就不用再給我安排司機了。”、


    “你喜歡這輛車嗎?”雅科夫繼續說道:“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可以給你換國產車,或者是美國援助的吉普車。”


    “我覺得桶車挺好的。”索科夫連忙阻止雅科夫繼續說下去:“在戰場上,我基本坐的都是這種車,如果換別的車,沒準我還不習慣呢,就把這車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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