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阿西婭,你誤會了。”索科夫和顏悅色地解釋說:“我之所以和雅沙會在此刻返迴莫斯科,是上級為了照顧我們,提前給我們安排新的工作。”


    “安排新的工作?”阿西婭滿臉疑惑地問:“這種時候給你們安排什麽工作?”


    “阿西婭,你應該知道,戰爭已經結束了。”索科夫解釋說:“我們的國家不再需要那麽多的軍人,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一兩年時間內,國內會進行大規模的裁軍,很多戰功赫赫的部隊,包括奪取柏林國會大廈的那支部隊,都有被撤銷建製的可能。”


    阿西婭聽到這裏,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她一把抓住了索科夫的手,情緒有些激動地問:“米沙,這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索科夫用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繼續說道:“如果真的開始大規模裁軍,到時要安置數以百萬級的指戰員,就將是一項相當龐大的工程。我和雅沙此刻返迴莫斯科,就能搶在其他的指揮員轉業之前,先獲得安排。”


    得知雅科夫也迴來了,阿西婭稍感心安,如果說索科夫真的是因為犯了錯誤被調迴來,那雅科夫肯定不會一起迴來。既然兩人是一起迴來的,就證明事情正如索科夫所說的那樣,是上級準備提前給兩人安排合適的工作。停頓片刻之後,阿西婭試探地問:“米沙,不知上級給你安排了什麽工作?”


    就在索科夫準備開口說話時,阿西婭已經搶先說道:“你先別說話,讓我來猜一猜。如果由我來安排工作,雅沙的最好去處肯定是武器裝備部,對不對?”


    “你說的對,”索科夫點著頭說:“雅沙的最終去處,就是總軍械部,是武器裝備部的上級部門。”


    阿西婭“哦”了一聲,隨即問道:“那你呢,米沙,上級又安排你到什麽地方工作?”


    “上級給了我三個選項。”索科夫豎起三根手指說道:“第一,去德國,朱可夫元帥推薦我擔任柏林的衛戍司令。”


    “柏林的衛戍司令聽起來倒是不錯,可具體要從事的工作太瑣碎,不太適合你。”阿西婭主動分析說:“我覺得你可能不會同意這項任命。”


    “沒錯,我聽完後就直接拒絕了。”索科夫繼續說道:“第二個選項是去基輔。戰爭結束後,基輔軍區肯定要重建,我去了之後,如果運氣好的話,能擔任軍區的副司令員。”


    阿西婭沉默了一陣,隨後說道:“烏克蘭的四個方麵軍的司令員都是元帥,你僅僅是一個上將,和他們不是一個級別的。我想如果重建基輔軍區,擔任司令員的人選應該是某位元帥,就算任命你為副司令員,恐怕也沒有什麽實權。換成我是你,肯定也不會去。”


    見阿西婭猜到自己不會選擇這個選項,索科夫心裏感到非常意外。雖然對方猜錯了自己拒絕的原因,但基輔那裏的確不是自己的最佳選擇。不過這樣也好,省卻了自己解釋的麻煩,於是索科夫順水推舟地說:“阿西婭,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考慮到自己的軍銜太低,去了之後,恐怕也是一個沒有實權的閑職,所以就拒絕了。”


    “你剛剛說,上級給了你三個選擇。”阿西婭望著索科夫問道:“前麵兩個選擇都被你否決了,那說明第三個選擇是你能接受的。你現在告訴我,上級給你的第三個選項是什麽?”


    “讓我去西伯利亞,管理這次遠東戰役所俘虜的六十萬關東軍戰俘。”


    “什麽,讓你去西伯利亞?”阿西婭滿臉震驚地問道:“怎麽會讓你去那種地方呢?要知道,從沙皇時代開始,西伯利亞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上級給你的這項任命能取消嗎?”


    “這怎麽可能呢?”索科夫說道,“雖說正式的任命暫時還不會下來,但我已經做出了選擇,怎麽能出爾反爾呢?如果吃虧要求上級取消這項任命,沒準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看到阿西婭似乎還想說什麽,他連忙抬手製止說,“阿西婭,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們現在先做飯吧。”


    “好,你等一下,我現在就給你做飯。”說著,阿西婭挽起衣袖,拿起圍裙準備係在腰間,但卻被索科夫把圍裙搶了過去:“阿西婭,你的身子不方便,還是我來做吧。”


    “米沙,我又不是什麽貴族小姐,身子哪裏有那麽嬌貴。”阿西婭把圍裙從索科夫的手裏重新奪迴來,笑著說:“況且離孩子出生還早著呢,根本不影響我做飯。”


    看到阿西婭進入了廚房,索科夫也跟了進去,雖然對方不讓自己做飯,但自己幫她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看著阿西婭生火時,他問了一句:“阿西婭,你在廚房裏做飯,聞到油煙不會惡心嗎?”


    “不會的。”阿西婭作為一名軍醫,自然懂得索科夫說的意思,便向他解釋說:“不是所有的女人懷孕之後,都會出現孕吐的現象,有些人的反應非常小。我就是屬於這一種,除了上次在克裏姆林宮和史達林同誌吃飯那次,我的出現過孕吐外,其餘時間都是一切正常,和普通人差不多。”


    索科夫盯著阿西婭的肚子,發現雖說已經四個月,但卻不太明顯:“你的肚子看起來不明顯啊。”


    “這很正常,”阿西婭拿出菜板,一邊切菜一邊對索科夫:“我是第一次懷孕,腹部的皮膚比較緊。如果以後懷第二胎時,同樣的月份,皮膚因為鬆弛,肚子就會顯得很大。”


    說完之後,看著站在旁邊的索科夫,便放下手裏的菜刀和蔬菜,雙手把索科夫往外推:“行了行了,你別老是站在我的旁邊,免得影響我的廚藝發揮。你到客廳裏去坐一會兒,等飯做好之後,我會叫你的。”


    索科夫雖然離開了廚房,但卻並沒有去客廳裏坐著,而是斜靠在門邊,繼續關切地問:“你的父母最近來過沒有?”


    “我父親因為廠裏的工作忙,連迴家的時間都很少,更別說來這裏了。”阿西婭說道:“不過我媽媽每周周末會來一趟,幫我收拾一下房間,洗洗衣服什麽的。不過前兩天她離開的時候,說最近廠裏會很忙,她可能有一段時間來不了。”


    索科夫聽到這裏,忍不住好奇地問:“一個小小的儀表廠,能有多忙?”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阿西婭說道:“我隻是聽媽媽說,儀表廠裏的生產任務都排到了明年年底,不加班加點地工作,根本完不成上級的任務。”


    “這倒也是,戰爭剛剛結束,如今所有的生產都要為恢複民生服務。”索科夫通情達理地說:“如果你父母沒時間過來,我們可以過去看望他們。”


    “那感情好。”阿西婭說道:“後天就是周末了,如果你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們就過去看望他們。”


    “好的,沒問題。”索科夫說道:“去之前,我們去軍官商店給他們買點好東西帶過去。”


    “如今配給製取消了,物資的供應情況比以前要好得多。我看就沒有必要給他們買什麽東西了。”


    “要買,肯定要買。”索科夫說道:“這畢竟是我對他們的一番心意。”


    沒等阿西婭說話,客廳裏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索科夫連忙轉身朝放電話的位置走過去。


    “喂,”索科夫拿起話筒貼在耳邊問道:“哪一位?”


    “米沙,是我。”聽筒裏傳出了雅科夫那熟悉的聲音:“我沒有影響到你和阿西婭親熱吧。”


    “別開玩笑,有什麽事情就快點說。”


    “米沙,是這樣的。”雅科夫在電話另一頭說道:“我剛剛得到消息,烏斯季諾夫同誌不久前被任命為總軍械部的部長,也就是說,我又重新成為了他的部下。”


    “那真是恭喜你了。”索科夫嘴裏這麽說,心裏卻在想,雅科夫不會為了這樣的小事,專門給自己打電話過來,肯定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便直截了當地問:“雅沙,你給我打電話,恐怕不是為了說這件事吧。”


    雅科夫在電話裏哈哈一笑,隨即說道:“米沙,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住。沒錯,我給你打電話,的確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原本站著的索科夫,聽到雅科夫承認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便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隨後問:“說吧,什麽事情?”


    “我剛剛和烏斯季諾夫同誌聯係時,他聽說你居然選擇去了西伯利亞,連說真是浪費人才。”雅科夫向索科夫解釋說:“他讓我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到總軍械部來?如果你願意來的話,肯定會給你安排一個好的職位。”


    如果索科夫願意留在總軍械部,剛剛在國防部的時候,他就會向奧列霍夫將軍說明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此刻聽到雅科夫問起,他便如實地迴答說:“雅沙,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想要去西伯利亞,而不是進什麽總軍械部。”


    “我就是想不明白,西伯利亞冰天雪地、氣候惡劣,你為什麽偏偏選擇去那裏?”


    索科夫聽到雅科夫這麽說,嘴角不禁微微上翹,心說我選擇去西伯利亞,就是為了收拾那六十多萬關東軍俘虜,爭取讓將來返迴島國的戰俘不超過五萬人。但這種小心思,他在心裏想想就可以了,是絕對不會告訴雅科夫的,他隻是簡短地迴答說:“我喜歡去那裏。”


    見索科夫如此固執,雅科夫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最後說了一句:“米沙,你別忘記你曾經告訴我,說打算和武器裝備部的武器設計師們聊聊,給他們提供一些研發新武器的設計思路,這件事你別忘記了。”


    “放心吧,忘不了。”


    “我看此事不宜拖得太久。”雅科夫說:“正好過兩天就周末了,你不妨到武器裝備部來一趟,我讓那些工程師和你好好談談。”


    “周末肯定不行。”索科夫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雅科夫的提議:“我剛剛和阿西婭說話,這個周末去希姆基鎮見她的父母。”


    “哦,你周末要去希姆基鎮,那真是太可惜了。”雅科夫聽後有些惋惜地說:“那我們隻能另外找時間。”


    索科夫放下電話後,就看到阿西婭從廚房裏探出頭,忍不住好奇地問:“米沙,誰打來的電話?”


    “還能有誰,當然是雅科夫。”索科夫笑嗬嗬地解釋說:“他代表烏斯季諾夫同誌,邀請我去總軍械部工作。”說完這話,不等阿西婭開口詢問,他便主動說明,“但是我已經拒絕了。”


    “哎,你拒絕了雅沙的邀請,是不是太草率了?”阿西婭問道:“你應該仔細考慮一下,再給他答複也不遲。”


    “我已經明確地拒絕了他,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索科夫一邊走向廚房,一邊挽起衣袖:“我還是來幫你做飯吧,兩個人一起動手,這樣能節約不少的時間。”


    再說雅科夫,他是在烏斯季諾夫的辦公室裏,給索科夫打的這個電話。放下電話後,他聳了聳肩膀,把雙手一攤,滿臉無奈地說:“人民委員,很遺憾,米沙再次拒絕了我。他已經明確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寧可去西伯利亞當看守頭子,也不到總軍械部來工作。”


    烏斯季諾夫聽雅科夫這麽說,不禁皺起了眉頭:“雅沙,我不明白,西伯利亞那裏究竟有什麽好,以至於米沙寧可放棄懷孕的妻子和諸多的選擇,而非要跑到那裏去不可。”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雅科夫苦笑著說:“也許他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想法也說不定。”


    “那他周末能到我們這裏來嗎?”烏斯季諾夫說道:“如果他要來的話,我打算親自和他談談,看是否能打消他前往西伯利亞的念頭。如果他願意留下,我可以去找你的父親,來修改對米沙的任命。”


    “他來不了,他說他周末要去希姆基鎮,見阿西婭的父母。”雅科夫重複完索科夫說的話,又主動向烏斯季諾夫解釋說:“不管怎麽說,他都幾個月沒有和阿西婭的父母見麵了。趁著周末的工夫,過去探視一下,也說得過去。”


    “我想可能是阿西婭的父母太忙,根本抽不出時間來看他們,所以他們才會做出決定,去希姆基鎮探視兩位老人。”烏斯季諾夫說完這話,猛地想起一件事,連忙問道:“對了,雅沙,有關部門給米沙配備車輛沒有?”


    “沒有,沒有給他配備車輛。”


    “今天不是剛給你配了輛車麽。”烏斯季諾夫說道:“我覺得在米沙離開莫斯科之前,你都可以把車交給他使用。沒準他一感動,就願意留在總軍械部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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