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後,西多林派出了五個偵察小組,從不同的地點用小船渡河,準備借助夜色的掩護,登上對岸執行偵察任務。


    偵察小組出發約莫半個小時之後,索科夫就聽到了外麵傳來隆隆炮聲,根據他的經驗來判斷,應該是有兩三門火炮,正在不停地轟擊河麵。


    索科夫很快就把德軍突然的炮擊,和派出偵察小組的事情聯係了起來。他連忙給波塔波夫打電話,直截了當地問:“炮兵主任同誌,敵人的炮兵在炮擊什麽地方?”


    “報告司令員同誌。”波塔波夫迴答說:“根據我們的觀察哨報告,敵人正在對河流實施炮擊,可能是發現了什麽目標。”


    聽波塔波夫這麽說,索科夫的心裏不禁咯噔一下,德國人大半夜肯定不會莫名其妙炮擊河麵,肯定是某個偵察小組被敵人發起了,才招來了這樣的炮擊。想到這裏,他叮囑波塔波夫:“炮兵主任同誌,讓你的觀察哨仔細觀察,看看德國人究竟在炮擊什麽目標,一旦有了消息,就立即向我報告。”


    “放心吧,司令員同誌。”波塔波夫迴答得很幹脆:“我會讓觀察哨仔細觀察的,有了什麽發現,會及時向您報告的。”


    索科夫放下電話,表情嚴肅地對西多林說:“參謀長同誌,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外麵的炮擊應該是德軍在炮擊我們的偵察小組,應該是西岸的哨兵發現了正在渡河的小船。”


    西多林對索科夫的這種說法是深信不疑,他無奈地說:“哎,沒辦法,誰讓這個河流太寬闊了呢。足足有五公裏之寬,就算我們的偵察兵借著夜色的掩護,劃船的聲音再輕,恐怕也很難不被敵人所發現。”


    半個小時後,偵察處長進來向索科夫和西多林報告說:“司令員同誌、參謀長同誌,我們派往西岸的偵察小組迴來了。”


    “什麽,現在就迴來了?”索科夫很清楚,就這點時間,根本無法到達對岸,偵察小組之所以會迴來,肯定是因為遭到了德軍炮火的攔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犧牲,隻能放棄原來的任務,返迴來向自己報告。他試探地問偵察處長:“怎麽樣,有傷亡嗎?”


    “我們一共派出了五個偵察小組,有三個已經迴來。由於他們在渡河時,遭到了德軍炮火的攔截,其中一個小組的八名組員裏,有兩人犧牲,三人負傷。”


    “那剩下兩個呢?”西多林迫不及待地問道。


    “其中一隻小船被炮火直接命中,船上的偵察兵一個都沒有能活下來。”


    “那還有一個小組呢?”西多林繼續問道。


    “不知道,”偵察處長搖著頭說:“我問過迴來的那些小組,誰也沒有看到他們,可能是乘坐的船隻被德軍炮火擊沉,所有的人員都不幸犧牲了。”


    這時波塔波夫打來電話,向索科夫報告說:“司令員同誌,我的觀察哨告訴我,德軍的炮兵好像在炮擊河裏的船隻,其中有一隻小船被直接命中,另外還有幾隻因為無法突破德軍炮火的封鎖,都撤了迴來。”


    “嗯,我知道了,炮兵主任同誌。”索科夫客氣地對波塔波夫說道:“繼續觀察,有新情況及時向我報告。”


    “偵察處長同誌,”索科夫對站在麵前的偵察處長說:“派人沿河尋找偵察兵們的遺體,一定要找到,聽明白了嗎?”


    “是,司令員同誌。”偵察處長響亮地迴答說:“我立即派人去進行搜索。”


    “司令員同誌,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西多林等偵察處長離開後,試探地問:“敵人夜間都對河麵封鎖得如此嚴密,我們的偵察兵根本無法渡河到對岸去。”


    “是啊,這是個問題。”索科夫皺著眉頭說:“我們的偵察兵怎麽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了西岸呢?”


    “要不,我們再派出幾組偵察兵,在多處采取渡河行動。”西多林向索科夫建議道:“隻要能有一組渡過去,就是勝利。”


    但對西多林的這個提議,索科夫不假思索地搖頭拒絕了:“我們今晚的行動已經被敵人發現,他們可能會加強對河麵的監視,我們再要想偷偷派偵察兵過河,恐怕沒有那麽容易。”


    羅科索夫斯基這時打來電話,問索科夫:“米沙,你那裏的情況怎麽樣,派往西岸的偵察兵登岸了嗎?”


    “元帥同誌。”聽羅科索夫斯基這麽問,索科夫滿臉尷尬地迴答說:“我們派出的偵察兵在渡河時,被對岸的德軍發現,隨後遭到了他們的炮擊。派出了五個偵察小組,迴來了三個。另外一個偵察小組乘坐的船隻,被德軍炮火直接擊毀,全員犧牲。還有一個小組失蹤,到目前為止,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羅科索夫斯基聽完索科夫的匯報後,輕輕地歎口氣,隨後說道:“看來德軍的防禦力量很強,就算有夜色的掩護,偵察兵要想劃船通過這麽寬闊的水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不能派遣偵察兵,恐怕就隻能實施空中偵察了。”索科夫小心翼翼地向羅科索夫斯基建議道:“要不,請求空軍出動偵察機,對德軍的西岸陣地實施空中偵察。要知道,一架偵察機所偵察的情報,頂得上我派出四五個偵察小組。”


    “偵察機偵察到的情報再多,依舊需要地麵的偵察兵來進行核實。”羅科索夫斯基對著話筒說道:“萬一德軍使用坦克、突擊炮、裝甲車和火炮的模型,來迷惑我們的飛行員,在高空的飛行員是無法辨別的。”


    “可是,我這裏派出的偵察兵,根本沒有辦法到達對岸。”


    “是啊,”對索科夫的難處,羅科索夫斯基也是認同的,“既然從你那裏無法完成渡河偵察,我就隻能等你左右兩翼的部隊到達指定位置之後,再派遣偵察兵到對岸去進行偵察,希望他們防區對麵的敵人,沒有這麽高的警惕性。”


    這麽多年來,索科夫還是第一次無法完成羅科索夫斯基交給自己的任務,心裏不免充滿了愧疚。雖然羅科索夫斯基此刻並沒有在他的麵前,他還是漲紅了臉說道:“對不起,元帥同誌,我辜負了您的信任。”


    “沒事,米沙,你不必自責。”但羅科索夫斯基卻安慰他說:“這件事別說是你,就算是我處在你的那個位置,恐怕也無法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偵察兵派往對岸。”


    索科夫結束和羅科索夫斯基的通話後,拿起桌上的煙盒,坐在角落開始抽煙。他心裏在琢磨,部隊要渡過如此寬的河流,難道比自己想象得更大。這不,派出的五組偵察兵,沒有一組能到達對岸。自己固然可以派出更多的偵察小組,采用多點渡河的方式,強行登陸西奧得河的西岸,但如果真的這麽做,勢必會付出慘重的傷亡。


    “司令員同誌,”西多林走過來對索科夫說:“既然我們無法完成渡河偵察的任務,那就交給友軍來做吧,這沒有什麽可丟人的。”


    索科夫輕輕地嗯了一聲,隨即掐滅了手裏的煙頭,往旁邊桌上的煙灰缸一扔,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我想睡一會兒,如果有什麽事情,你就叫醒我。”


    索科夫躺在行軍床上時,覺得既然部隊還沒有開始作戰,今晚肯定不會有什麽突發事件,西多林要叫醒自己的可能是非常小的,自己可以安心睡個通宵。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剛睡得迷迷湖湖,就感覺有人在使勁地搖自己的肩膀,同時嘴裏還在喊:“司令員同誌,司令員同誌,快點醒醒,我有緊急的事情要向你匯報。”


    索科夫聽出是西多林的聲音,剛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時,就聽到後麵的話,整個人頓時精神了起來:“參謀長,出什麽事情了?”


    “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站在床前的西多林滿臉喜色地說:“司令員同誌,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索科夫反問道:“難道是左右兩翼的友軍到達指定位置了?”


    “不是的。”西多林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語氣激動地說:“是我們的偵察兵從對岸發電報迴來了。”


    索科夫聽後不禁一愣,隨即反問道:“參謀長同誌,我睡覺以後,你又偷偷派出了新的偵察小組?”


    “不是的,司令員同誌。”西多林再次搖頭後解釋說:“我並沒有派出新的偵察小組,而是原來的偵察小組。”他說到這裏,看到索科夫一臉的迷茫,也就沒有兜圈子,而是直奔主題:“我們不是派出了五個偵察小組,迴來了三個,一個小組乘坐的小船被德軍炮火擊沉,還有一個小組失蹤……”


    聽到這裏,索科夫立即猜到了一種可能,便打斷了西多林的話:“參謀長,你的意思是失蹤的那個偵察小組,成功地登上了西岸,並給我們發來了電報?”


    “沒錯,正是這樣的。”西多林點著頭,用肯定的語氣說:“當時遭到德軍炮擊時,他們的小船被爆炸時產生的水柱掀翻了,然後所有人都落進水裏,有半數的人抓住了傾翻的船隻,順著水流往下漂。大概漂了個把小時,他們到達了一處淺灘,並在那裏把所有人都聚齊了,然後把小船翻過來,繼續劃向對岸。”


    索科夫聽到這裏,連靴子都顧不得穿,便快步衝到了桌子前,附身看到桌上的地圖。他用手在東西奧得河的下遊一指,說道:“按照他們的說法,他們如今所處的位置,已經遠離了我們預定的偵察區域。對吧?”


    “是的,司令員同誌。”西多林點著頭說:“假如還要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他們就必須沿著河岸往迴走,趕到指定的區域,對那裏的德軍實施偵察。”


    “算了,讓他們就先留在登陸地點進行偵察吧。”索科夫覺得天馬上就要亮了,在光禿禿的河邊行走,很容易被德軍發現,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先在現有的區域進行偵察。等天黑之後,再到原定的地點實施偵察:“等天黑之後,再尋找合適的時間沿河而上,到我們給他們指定的區域進行偵察。”


    “我明白了。”西多林使勁地點點頭,說道:“我這就通知他們,讓他們先對登陸地點附近實施偵察。”


    天亮之後,索科夫再次接到了羅科索夫斯基打來的電話:“米沙,我已經讓空軍派偵察機前往西奧得河的西岸地區,對德軍的防禦部署進行偵察。不過我還是那句話,空軍偵察的效率的確很高,但他們所偵察到的目標,還是需要地麵偵察兵來進行最後的確認,免得被敵人的偽裝所迷惑。在你們左右兩翼友軍到來之前,我還是希望你能再派出偵察小組進行嚐試,看能否有機會渡河成功?”


    “元帥同誌,有件事我正準備向您匯報呢。”索科夫等羅科索夫斯基一說完,立即接著說道:“我們昨晚派出的五個偵察小組中,那個被認定為失蹤的小組,此刻已經成功地登上了西岸,正在按照我的命令,在登陸地點附近,對德軍的兵力部署和裝備情況,進行詳細的偵察。”


    得知索科夫派出的偵察小組,居然有一個登岸成功,羅科索夫斯基不禁喜出望外:“米沙,這是真的嗎?”沒等索科夫迴答,他又繼續說道:“看來你的運氣不錯啊,在遭到德軍炮擊的情況下,都能有一個偵察小組順利登岸。等空軍上報偵察報告之後,我會發一份給你,然後讓你的偵察兵去進行核實,看空軍的偵察和實際情況是否有出入。”


    “元帥同誌,這一定您可以放心。”索科夫毫不遲疑地迴答說:“等收到您發來的空軍偵察報告後,我的偵察小組會立即前往該地區,對空軍弟兄的偵察情報進行核實,確保不會被德國人的虛假偽裝所迷惑。”


    “很好,很好。”羅科索夫斯基對索科夫的迴答非常滿意,他連說了兩個很好之後,最後說了一句:“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參謀長同誌,”索科夫掛斷電話後,對西多林說道:“等元帥同誌把空軍的偵察情報發過來之後,你立即安排偵察處長發給前方的偵察兵,讓他們潛入空軍偵察的區域,對偵察到的情報繼續仔細核實,免得上了德國人的圈套。”


    “沒問題。”西多林點著頭說:“我們的偵察兵都有著豐富的偵察經驗,德軍的偽裝就是再巧妙,他們也能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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