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涅夫的電話打得很及時,野戰醫院的院長和政委正在組織醫護人員轉移。這時一名戰士過來向政委報告說:“政委同誌,您的電話。”


    正盯著醫護人員把傷員和藥品裝車的政委,並沒有把戰士的話放在心上,隻是隨口問了一句:“誰打來的電話?”


    “是集團軍軍事委員盧涅夫將軍打來的電話。”


    聽說是盧涅夫打來的電話,政委不敢怠慢,連忙問:“電話在什麽位置?”


    “在原來的院長辦公室。”


    隨著第69集團軍的司令部開進克列門丘格,他們的野戰醫院也隨之開入了城中,並在最短的時間內,接手了原第27集團軍野戰醫院所征用的醫院。而院長辦公室,就在第一批移交的設施當中,接收辦公室的是第69集團軍野戰醫院的醫務處長。


    政委左右瞧了瞧,沒有看到院長的影子,便吩咐戰士:“帶我過去。”


    很快,醫院政委就來到了院長辦公室,和裏麵的幾位友軍的醫護人員打了個招唿,拿起放在桌上的話筒:“您好,軍事委員同誌,我是醫院政委。”


    “你好,政委同誌。”時間緊迫,盧涅夫也沒有兜圈子,就直截了當地問:“野戰醫院開始轉移了嗎?”


    “是的,軍事委員同誌。”醫院政委雖然覺得盧涅夫問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如實地迴答說:“醫院的設施已經移交給友軍,一部分重傷員被送往了莫斯科,一部分不能移動的重傷員,則留在了醫院,由友軍的醫護人員繼續進行治療。剩下的輕傷員,將隨著野戰醫院前移,以便在傷愈之後,能及時歸隊。”


    對於野戰醫院的安排,盧涅夫倒是不在意,他打電話的目的,是準備讓醫院準備得力的醫院人員,對負傷的索科夫進行搶救。他接著問:“那醫護人員呢,開始轉移了嗎?”


    “軍事委員同誌,醫護人員的轉移是由院長負責的,我不太清楚。”醫院政委有些遲疑地問:“不過前方正在與德軍交戰,有些師級野戰處理不了的傷員,還是會被送進城裏,應該還有一部分醫護人員暫時不轉移吧。”


    “醫院政委同誌,”得知有一部分醫護人員留下,盧涅夫的心裏暗鬆一口氣,隨後吩咐對方說:“麻煩你立即找幾名技術過硬的軍醫待命,有一個重要的手術,需要他們親自出手。”


    醫院政委聽盧涅夫這麽說,心裏立即想到,難道是某個團級指揮員,甚至是師級指揮員在戰鬥中負傷了?否則軍事委員同誌怎麽會親自打電話過來,命令召集幾名技術過硬的軍醫,準備做手術呢?


    想到這裏,醫院政委試探地問:“軍事委員同誌,難道是哪位團長或師級指揮員,在戰鬥中負傷了嗎?”


    “不是團長或師級指揮員。”盧涅夫正色說道:“是司令員索科夫將軍,他在去前沿視察的路上,遭到了德軍的炸彈攻擊,負了重傷,已經被送往你們的醫院……”


    “什麽,司令員同誌負傷了?”醫院政委渾身一震,聲音有些顫抖地問:“軍事委員同誌,您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盧涅夫說道:“你盡快安排軍醫,準備為司令員做手術,我和參謀長薩梅科將軍很快就會趕過去的。”


    醫院政委放下電話,正好看到第69集團軍的醫務處長走進來,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情緒激動地問:“處長同誌,你們醫院的軍醫過來了嗎?”


    “他們基本還在路上。”醫務處長不知醫院政委為何會如此激動,便如實地迴答說:“恐怕最快要等到天黑之後,才能趕到這裏。”


    他察覺到了醫院政委的情緒有點不對勁,便關切地問:“政委同誌,出什麽事情了嗎?”


    “我剛剛接到軍事委員打來的電話,說司令員在前往前沿視察的途中,遭到了德軍的炸彈攻擊,身負重傷,已經緊急送來醫院了。”醫院政委解釋說:“您也知道,我們的野戰醫院正忙著轉移,一切都亂套了,我擔心找不到足夠的人手,為司令員做手術。”


    “你們的司令員?”醫務處長聽政委說完,試探地問:“您說的是索科夫將軍?”


    “是的,就是他。”


    聽說是索科夫負傷了,醫務處長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政委同誌,我立即用電台和院長聯係,看他能否派幾名得力的軍醫趕過來,為索科夫將軍做手術。”


    政委上前握住了醫務處長的手,使勁地搖晃了兩下,感激地說:“處長同誌,謝謝你,我代表第27集團軍的全體指戰員感謝您。”說完,鬆開對方的手,向後退了一步,抬手向對方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再說盧涅夫給醫院政委打完電話後,覺得索科夫受傷這樣的大事,必須立即向上級報告,於是他讓通訊兵幫自己接通了方麵軍司令部。


    接電話的是方麵軍參謀長紮哈羅夫,他聽到盧涅夫的聲音,笑嗬嗬地說:“盧涅夫將軍,今天怎麽想著給我打電話啊?對了,第69集團軍的司令部應該已經進入克列門丘格,你們開始轉移了嗎?”


    “紮哈羅夫將軍,”盧涅夫急著匯報索科夫受傷的消息,並沒有迴答對方的問題,而是開門見山地說:“我給你打電話,是因為發生了緊急的事情。我們司令員索科夫將軍,在前往前沿的途中,遭到了德軍的炸彈襲擊,如今身負重傷,正被送往野戰醫院搶救呢。”


    聽說索科夫負傷,紮哈羅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盧涅夫在和自己開玩笑,索科夫怎麽可能負傷呢?他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幾下後,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盧涅夫將軍,你的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我沒有開玩笑,紮哈羅夫將軍。”盧涅夫板著臉說:“索科夫此刻已經被送到野戰醫院急救,我和薩梅科參謀長馬上就要去探望他。”


    紮哈羅夫意識到,索科夫受傷一事是真的,而不是盧涅夫在和自己開玩笑,連忙迴答說:“我馬上把此事向司令員同誌匯報,你們如今在什麽位置?”


    “雖然我們已經向友軍移交了防務,但駐紮在城裏的部隊和野戰醫院,暫時還沒有撤離。”盧涅夫迴答說:“我們自然還待在克列門丘格城內。”


    “我知道了。”紮哈羅夫提高嗓門迴答說:“我會立即把此事向司令員同誌匯報的,沒準他很快就會趕到你們那裏去的。”


    盧涅夫結束通話後,從教堂裏出來,與在外麵已經等得不耐煩的薩梅科匯合,坐著吉普車就朝醫院所在的位置而去。


    而紮哈羅夫放下電話後,扭頭叫過一名參謀,問道:“看到司令員同誌了嗎?”


    參謀挺直身體,畢恭畢敬地迴答說:“報告參謀長同誌,我剛剛看到司令員和朱可夫元帥、華西列夫斯基元帥在旁邊的房間裏吃東西。”


    如果是別的事情,紮哈羅夫肯定會讓參謀把科涅夫請過來。但索科夫受傷的事情,卻是非同小可,他決定趁著朱可夫和華西列夫斯基都在的工夫,親自向三人進行匯報。


    紮哈羅夫走進隔壁房間時,看到科涅夫和朱可夫、華西列夫斯基三人,正圍在一張木桌旁吃東西,當然,伏特加肯定是少不了的。不過為了不影響到作戰,每個人麵前都隻擺了一個小杯子,喝完這點分量就不會再喝了。


    看到紮哈羅夫走進來,科涅夫放下手裏的酒杯,抬頭望著他問:“參謀長,是不是出現了什麽緊急軍情?”按照科涅夫的想法,紮哈羅夫既然親自過來找自己,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因此才有這麽一問。


    “司令員同誌,出大事了。”


    科涅夫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得嚴肅,他站起身問:“紮哈羅夫同誌,出什麽事情了?”


    “是第27集團軍司令員索科夫……”


    紮哈羅夫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邊的朱可夫就皺著眉頭插嘴問:“紮哈羅夫同誌,米沙是不是又出什麽幺蛾子了,肯定又違抗我的命令,擅自跑到最前沿去了?”


    “元帥同誌,情況比您想象的更加糟糕。”既然朱可夫開口了,紮哈羅夫隻能首先向他匯報:“第27集團軍向登陸場南側發起的進攻,取得了不錯的戰果,索科夫將軍便帶了一個警衛排前往前沿,誰知在半路上,遭到了德國人的襲擊,被炸彈炸成了重傷……”


    “什麽,米沙被炸成了重傷?”朱可夫猛地站起身,一臉震驚地問:“他是怎麽被炸傷的,他如今在什麽地方,傷勢如何?”


    盧涅夫向紮哈羅夫匯報情況時,根本不了解索科夫的具體情況,所以報告得很簡略。此刻麵對朱可夫的一連串追問,紮哈羅夫遲疑了許久,最後謹慎地說:“對不起,元帥同誌,具體的情況我不太清楚,隻知道是在前往前沿的途中,被德國人的炸彈炸傷的。”


    “元帥同誌,”既然從紮哈羅夫這裏問不出具體的情況,科涅夫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去一趟克列門丘格,了解整個事情的經過,便主動對朱可夫說:“我這就去一趟克列門丘格,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得知索科夫負重傷,朱可夫哪裏還坐得住,他對科涅夫說:“科涅夫同誌,我和你一起去。”抬腳正準備離開時,忽然想起和自己同為大本營代表的華西列夫斯基還在,連忙又停下腳步,轉身歉意地說道,“華西列夫斯基,我要和科涅夫去一趟克列門丘格,就麻煩你留在這裏和紮哈羅夫處理一切事務了。”


    華西列夫斯基聽說索科夫負傷,本來想和朱可夫等人一起去的,但既然朱可夫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堅持去克列門丘格,顯然是不合適的,他便順水推舟地說:“好吧,那我就留在這裏。元帥同誌,如果有什麽最新的消息,麻煩你及時打電話告訴我。”


    朱可夫聽華西列夫斯基這麽說,先是一愣,隨後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管怎麽說,索科夫的部隊在如今的戰場上,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如果索科夫負傷而不能指揮部隊,恐怕會嚴重地影響到接下來的戰鬥。沒準自己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把此事向最高統帥部報告了。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朱可夫點點頭,說道:“好吧,華西列夫斯基同誌,一旦有了最新的消息,我會打電話通知你的。”


    從方麵軍司令部到克列門丘格,開車需要四個小時,而且還要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如今大量的部隊和物資,正朝著克列門丘格方向運送,想不堵車那是不可能的。而朱可夫和科涅夫兩人身居高位,又不可能長時間離開指揮部,因此他們都選擇最快速的交通工具,乘坐飛機趕到了克列門丘格的北郊機場。


    趕到野戰醫院時,盧涅夫在門口迎接二人。


    雙方敬禮握手後,朱可夫有些迫不及待地問:“盧涅夫將軍,情況怎麽樣?”


    “手術還在繼續。”盧涅夫表情凝重地說:“軍醫們正在進行全力地搶救,想必還是能脫離危險的。”


    朱可夫對盧涅夫的這種迴答,顯然是不滿意的,但他還是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麵無表情地問:“說說吧,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會被德國人的炸彈炸成重傷?”


    盧涅夫此刻已經從隨行的參謀處,搞清楚了索科夫受傷的前因後果,聽到朱可夫追問,連忙向他匯報說:“元帥同誌,情況是這樣的。司令員帶著一個警衛排前往前沿,在經過一個廢棄的鐵路道口時,遇到了一支工兵小隊。對方告訴他,前麵的路上有地雷,他們正在進行排雷作業……”


    沒等盧涅夫說完,跟在朱可夫後麵的科涅夫就插嘴問:“是不是索科夫等不及,就命司機開車冒險通過雷區,結果不幸被地雷炸傷的?”


    “不是的,科涅夫將軍,情報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盧涅夫側著臉對科涅夫說:“後來才得知,這支工兵小隊是德軍偽裝的,前方的道路上根本就沒有地雷,他們就是通過這種方式,迫使索科夫的車隊停在道班房旁。而道班房裏有他們早就安放好的炸彈,隻等時間一到,就要炸毀車隊。他們會在爆炸發生之後,迅速地趕到炸點,消滅那些幸存下來的指戰員。”


    朱可夫發現事情的發展,和自己的想象有很大的出人,眉毛往上揚了揚,隨後說道:“說下去,後來又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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