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將軍們,看到保盧斯願意就投降事宜,向柏林方麵進行請示,臉上多少露出了一些喜悅的神情。雖說大家都很了解希特勒的性格,但此刻他們都心存僥幸,沒準自己的元首了解到第六集團軍的艱難處境之後,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隻有索科夫心裏最明白,施密特就算發出了這份電報,也無法改變希特勒的決定。相反,反而會讓希特勒更加歇斯底裏地發出了錯誤命令,讓第六集團軍的官兵戰鬥最後一兵一卒,打到最後一顆子彈為止。


    “索科夫上校!”趁著施密特去發電報的工夫,庫爾茨巴赫討好地對問索科夫:“假如我們投降後,貴軍打算如何安置我們?”


    “很簡單,普通的士兵和軍官,會被安排到遠離戰場的戰俘營。”索科夫說到這裏,停頓了片刻,朝坐在對麵的保盧斯看了一眼,繼續說道:“在座的諸位將軍,也許會被安置在一個莊園裏,享受你們應有的待遇。除了沒有人身自由和不能攜帶武器外,你們和現在沒有多大的區別”


    聽索科夫這麽說,讓在座的將軍們聳然動容,坐在庫爾茨巴赫對麵的第144炮群司令漢斯·武爾茨將軍,不由吃驚地問索科夫:“上校先生,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們的上級,真的不會槍斃我們,還會把我們安排到莊園裏,享受與身份相符的待遇嗎?”


    “庫爾茨巴赫將軍,”索科夫望著麵前的這位生麵孔,向一旁的庫爾茨巴赫請教:“不知道這位將軍是…?”


    “他是第144炮群司令漢斯·武爾茨。”庫爾茨巴赫向索科夫介紹了對方的身份後,忍不住好奇地問索科夫:“您剛剛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索科夫使勁地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假如你們現在宣布向我軍投降,那麽就能享受到我剛剛所說的那些待遇。可要是繼續頑抗,等到我們在戰場上俘虜你們的時候,恐怕就隻能把你們和普通的軍官士兵一樣,關進條件不好的戰俘營。”


    “讓我們待在莊園裏,和關在戰俘營裏,又有什麽區別?”一名上了年紀的將軍,惱羞成怒地說:“難道我們還能活著迴到自己的祖國嗎?”


    這次沒等索科夫問,庫爾茨巴赫便主動介紹說:“這位是第153炮群司令烏爾裏希·瓦索爾將軍,他的性子有些急,請您不要見怪。”


    “您錯了,烏爾裏希·瓦索爾將軍。”索科夫麵朝著向自己發難的烏爾裏希·瓦索爾,表情嚴肅地說:“隻要我軍占領了柏林,組建了新的德意誌zf,那麽你們這些被俘的軍人,就能有機會陸續地返迴自己的祖國。”


    別看這些將軍個個都希望保盧斯下達投降的命令,但那是因為他們已經麵臨彈盡糧絕的困境,其實從內心講,他們還是非常抵觸向蘇軍投降一事。此刻聽到索科夫說,他們都有重新迴到德國的計劃,原本對投降還有一定抵觸情緒的人,也變得有些迫不及待。他們的目光望向施密特離開的那道門,希望他能盡快拿迴柏林的答複。


    “索科夫上校,”保盧斯聽任自己的部下和索科夫聊了一陣天後,插口問道:“不知道你們的上級,打算如何處置我呢?”


    “放心吧,保盧斯將軍。”索科夫微笑著迴答說:“我想最高統帥部為了您的健康和安全著想,可能會盡快把您接到莫斯科,在那裏找個合適的地方,讓您進行休養。”


    “假如我命令部隊投降,不會遭到你們的歧視吧?”


    “這怎麽可能呢,保盧斯將軍。”索科夫說道:“如果您現在命令德軍停止抵抗,放下武器向我軍投降,就能挽救數以萬計的生命。對於您的這種貢獻,雙方的官兵感激都還來不及,哪裏會歧視您呢?”


    索科夫的奉承,讓保盧斯覺得很舒服。他嘿嘿地幹笑兩聲後,對索科夫說:“索科夫上校,隻要柏林方麵同意我們投降,那我會盡快命令部隊停止抵抗,向貴軍投降的。”


    在座的將軍們,聽到保盧斯的表態,臉上都露出了輕鬆的表情。既然司令官都準備投降了,那這仗還有什麽打的必要,隻等柏林的迴複一到,就命令自己的部隊向蘇軍投降。


    不過出於安全的考慮,庫爾茨巴赫試探地問索科夫:“索科夫上校,雖說我的部隊和您的防區隔得比較遠,但是能開到您的防區向您的部隊繳械嗎?在那麽多俄國部隊裏,我最信任的還是您。”


    庫爾茨巴赫的話一出口,第14裝甲軍軍長赫爾穆特·施勒默爾中將、第4步兵軍軍長馬克斯·普費弗中將,第7步兵軍軍長瓦爾特·海茨上將,也紛紛向索科夫表態,希望能將自己的部隊開進他的防區繳械投降。


    麵對這些德國將軍們的熱情,索科夫還真有點受不了。他連忙使勁地擺擺手,對他們說道:“將軍先生們,請你們安靜。我的部隊隻控製了馬馬耶夫崗一帶的地盤,容納不了太多的軍隊,如果這麽多軍隊一下都湧過來,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混亂,還會讓我們對你們的補給出現問題。”


    諸位將軍向索科夫示好時,保盧斯在一旁沉默不語。其實他也想親自向索科夫投降,不過礙於自己的身份,這些話他說不出口。他望著對麵的索科夫,心裏盼著對方主動問自己,到時就能順水推舟地說自己準備親自到馬馬耶夫崗,向近衛第41師的部隊投降。


    然而令保盧斯失望的是,自己手下的那些將軍,圍著索科夫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讓索科夫根本無暇顧及到自己。


    就在保盧斯感到尷尬之際,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參謀長迴來了!”


    屋裏瞬間就安靜下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剛走進房間的施密特身上。索科夫看到施密特麵無表情,心裏立即就湧起了不祥的預感,看來還是和曆史上一樣,希特勒不同意保盧斯向蘇軍投降,該死的戰鬥還必須持續下去。


    施密特目不斜視地走到了保盧斯的身邊,彎腰湊近了保盧斯,似乎準備把剛收到的電報內容向他匯報。


    “參謀長,”保盧斯伸手擋住了施密特,大聲地說:“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迫切地想知道柏林方麵的答複是什麽,你就當著大家的麵念一遍好了。”


    聽到保盧斯的吩咐,施密特無奈地點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展開後,大聲地念道:“我絕不允許投降,第六集團軍的官兵必須頑強地堅守自己的陣地,直到彈盡人亡。希特勒。”


    保盧斯等施密特念完後,接過他手裏的電文仔細地看了一遍,表情嚴肅地問:“參謀長,你確認柏林方麵的電報,沒有出錯嗎?”


    “是的,司令官閣下。”施密特恭恭敬敬地迴答說:“我反複核實過,元首的迴電的確是這樣的。”


    “這麽辦,將軍先生們?”保盧斯把手裏的電報往桌上一扔,衝著在座的部下問道:“元首駁迴了我們投降的請求,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是繼續戰鬥,還是立即放下武器投降?”


    “司令官閣下,”保盧斯說完後,首先發言的是庫爾茨巴赫,他站起身說道:“我們如今的處境如何,您應該很清楚。再繼續堅守下去,已經毫無意義,我覺得應該當機立斷,命令部隊放下武器投降,以挽救更多士兵的生命。”


    按照庫爾茨巴赫的想法,肯定會有不少人支持自己。誰知他的話說完後,整個屋裏卻是一片沉寂,各位將軍們要麽盯著桌麵發呆,要麽望向滿是塵土的天花板,誰也沒有說話。


    看到除了庫爾茨巴赫發言外,其餘人都保持著沉默,施密特有些著急了。他使勁地咳嗽了一聲,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後,提高嗓門問:“各位將軍先生,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倒是說句話啊,索科夫上校還在這裏等我們的答複呢!”


    聽施密特提起了索科夫,德國將軍們才想起靠近門口的位置,坐著蘇軍派來勸降的代表。瓦爾特·海茨歎口氣,頗為無奈地說:“上校先生,我很想率領部隊向您投降。可是不行啊,我的妻子兒女還在柏林,我屬下的軍官和士兵的家屬也在國內。假如我們違背了元首的意願,主動向你們投降,恐怕會牽連到我們的家人。對不起了。”


    “上將先生,”索科夫見曾經向自己示好,希望到馬馬耶夫崗附近投降的瓦爾特·海茨上將,居然變成了牆頭草,苦笑了一下,對他說道:“您擔心現在帶部隊投降,會連累到您的家人。可是您想過沒有,就算您繼續頑抗下去,到最後,您還不是要投降,到時您就不怕希特勒會為難你們的家人,把他們送進集中營嗎?”


    瓦爾特·海茨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不過麵對索科夫的質疑,他還是硬著頭皮說:“到時再投降,畢竟我們經過了戰鬥,是迫不得已才投降的,想必柏林方麵是能夠理解我們的。”


    瓦爾特·海茨的說法,立即引起了兩位將軍的附和,他們所說的理由也大同小異,如今投降,會連累到自己的家人。可要是再打一陣投降,對自己家人的不利影響就要小多了。


    索科夫見除了庫爾茨巴赫外,其餘將軍的態度就變得模棱兩可,便站起來,大聲地問坐在對麵的保盧斯:“司令官閣下,您的部下已經闡明了自己的觀點。我現在想問問您,是怎麽考慮的?立即放下武器投降,還是繼續頑抗下去,犧牲更多的士兵?”


    “對不起,索科夫上校。”保盧斯站起身,歉意地對索科夫說:“雖然我也很想向蘇軍投降,可是您也看到了,我們這些人都是有顧忌的,若是現在投降,恐怕留在國內的家人,就會受到蓋世太保的迫害,因此我們隻能繼續戰鬥下去。”


    可能是看到索科夫的麵色變得嚴峻,他又補充說:“不過我向你保證,隻要再戰鬥一段時間,我軍的處境變得更加困難時,我會再次向柏林方麵提出申請,讓元首允許我們向你們投降。”


    “保盧斯將軍,”見保盧斯始終想得到希特勒的命令後,再命令部隊投降,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投降的責任推給希特勒。索科夫義正言辭地說:“該說的話,羅科索夫斯基司令員在給您的最後通牒裏,已經寫得清清楚楚了,假如你們不肯投降的話,我們將采用戰爭的手段,來消滅你們。”


    “參謀長,”麵對索科夫的指責,保盧斯沒有反駁,他隻是苦笑一下,扭頭吩咐施密特:“安排人手,送索科夫上校離開。記住,一定要保證他的人身安全。”


    施密特點點頭,起身走到了牆邊的一部電話機旁,撥了一個號碼後,對著話筒說:“立即安排兩輛車,送談判的索科夫上校迴俄國人的防區。”


    放下電話後,施密特走到了索科夫的麵前,客氣地說:“上校先生,車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請隨我來吧,我們會安全地把您送迴您的地盤。”


    看到索科夫起身要離開,庫爾茨巴赫也站起身,想跟著走出去。但他剛走了兩步,卻被保盧斯叫住了:“庫爾茨巴赫將軍,你打算去什麽地方啊?”


    “司令官閣下!”庫爾茨巴赫扭頭望著保盧斯,有些尷尬地迴答說:“索科夫上校要離開,我打算送送他。”


    “不必多此一舉了。”保盧斯冷冷地說:“有參謀長送他離開,你就別操心。你還是坐下,好好地研究一下,如何擋住俄國人對你們可能發起的進攻。”


    原本還想跟著索科夫出門,私下談點事情的庫爾茨巴赫,聽保盧斯這麽說,隻能輕輕地歎口氣,重新坐迴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保盧斯給自己部署防禦任務。


    索科夫一離開房間,施密特就吩咐人蒙上了他和恩斯特兩人的眼睛,隨後歉意地說:“上校先生,我已經在門口為您安排好了車。將由接你們來的軍官,把你們送迴到對麵的陣地。至於您的安全,我會通知沿途的部隊,命令他們不準朝著您所乘坐的汽車開槍。”


    “謝謝您,參謀長閣下。”索科夫朝施密特微微欠身,麵帶笑容地說:“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再次見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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