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堅決不行。”


    “這太危險了,我也不同意。”


    “是的,不能讓您去冒這樣的風險。”


    索科夫剛說出自己打算親自去德軍陣地談判,勸說敵人放下武器投降,就遭到了西多林、伊萬諾夫和阿尼西莫夫三人的堅決反對。


    對於三人發自肺腑的關心,索科夫的心裏覺得暖暖的,不過同時他也很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不親自跑一趟,怎麽能知道保盧斯是否真的像曆史上那樣,把新的司令部設在了百貨大樓的地下室裏。


    “同誌們,謝謝你們對我的關係。”索科夫向三人表示感謝後,說出了自己的理由:“敵人在遭到我軍的沉重打擊之後,如今早已是軍心渙散、士氣低落,他們巴不得我們派人去談判。因此這次前往德軍陣地,肯定不會遭到他們的刁難。”


    西多林見索科夫如此固執,知道就算繼續勸下去,恐怕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便謹慎地說:“師長同誌,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把此事向崔可夫司令員報告,假如他同意的話,您再去也不遲。”


    “我看沒有這個必要。”索科夫搖著頭說:“讓我去敵人那裏勸降,是方麵軍司令員羅科索夫斯基將軍親自下達的命令,就算崔可夫司令員知道了此事,他也不會反對的。我們沒有必要為這種小事去打擾他。”


    既然索科夫把羅科索夫斯基都搬出來了,眾人也不好再說什麽。過了好一陣,伊萬諾夫才開口問道:“師長同誌,您打算從什麽地方進入德軍的防區?還是從第122團的位置嗎?”


    “不,我這次不走第122團的防區。”索科夫想到第122團的防區,都接近了工廠區,距離保盧斯的新司令部至少有二十公裏,完全沒有必要兜這麽大的圈子。他決定從縮編團控製的區域,進入德軍的防線,為了不引起眾人的懷疑,他裝出若有所思的樣子說道:“既然我們分析保盧斯可能把他的新司令部,設在城南居民區或者中央區,那麽最合適的地點,就是在別爾金團的防區。”


    索科夫的這種說法,果然沒有引起大家的懷疑。西多林連忙問道:“師長同誌,您打算帶多少人,前往保盧斯的司令部?”


    “我是去勸降,不是打仗的,不用帶什麽人。”索科夫對西多林說:“先讓薩莫伊洛夫帶一個警衛排護送我去別爾金團。等到了地方後,我再和恩斯特乘車前往德國人的防區。”


    “師長同誌,我先給別爾金團長打個電話,讓他派個人去通知對麵的德國人,我們會派人去和他們談判。”西多林作為參謀長,考慮問題很全麵:“免得你們在乘車前往德軍防區時,遭到敵人的炮擊或機槍掃射。”


    索科夫覺得西多林說得非常有道理,便點頭同意了:“既然是這樣,參謀長同誌,就麻煩你給別爾金團長打個電話,讓他先派人去聯絡德國人,讓敵人知道我們將派談判代表進入他們的防區。”


    …………


    一個小時後,索科夫出現在別爾金的團指揮所裏。


    索科夫和別爾金來了一個擁抱後,開口問道:“我的政委同誌,你們這裏的情況怎麽樣,敵人發現你們的存在了嗎?”


    “沒有。”別爾金笑著迴答說:“自從你吩咐我,進入這裏以後,不要搞什麽大動靜,我帶過來的三個營都一直處於待命狀態,始終沒有參加什麽戰鬥,估計敵人到現在為止,都還以為我們這裏隻有一個營的兵力呢。”


    匯報完團的情報後,別爾金遲疑了片刻,隨後試探地問索科夫:“米沙,你真的打算前往敵人的陣地,和他們進行談判嗎?”


    “是的,”索科夫點點頭:“這是方麵軍司令員羅科索夫斯基親自交代的任務。”


    “你的安全能得到保障嗎?”得知這道命令是由方麵軍司令員親自下達的,別爾金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小心翼翼地問:“如果不能保障,不如由我代替您去吧?”


    “謝謝你的好意,政委同誌。”對別爾金的關懷,索科夫的心裏很是感激。這次前往德軍的防區進行談判,肯定是有危險的,不過能查清楚保盧斯司令部所在的位置,就算冒再大的風險,也是完全值得的。“這是我的使命,必須我親自去完成。”


    “對了,和敵人陣地那邊打過招唿了嗎?”


    別爾金點點頭,迴答說:“團參謀長萬尼亞大尉親自過去聯係的,敵人會派專人到兩軍陣地中間來接你的。”


    “時間不早了,”索科夫看到天色將晚,便起身對別爾金說:“我們現在就過去吧。免得待會兒迴來時,天黑透了不好做,要是吉普車不小心碾上地雷就麻煩了。”


    別爾金陪著索科夫來到了前沿,吉普車在距離德軍占領的一座殘缺的大樓不到三百米的位置停下。索科夫側著臉對別爾金說:“我的政委同誌,你就送到這裏吧,再往前走就不安全了。”


    “米沙。”別爾金握著索科夫的手,聲音哽咽地說:“一定要活著迴來,我會在這裏一直等著你的。”


    “我知道了。”索科夫鬆開別爾金的手,對他說:“你快點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吧,我擔心附近會有敵人的狙擊手,別讓他把你當成了靶子。”


    等別爾金離開後,索科夫吩咐司機開車,來到了敵人的那棟大樓前麵。從樓裏出來了一名德軍中尉,他的身後跟著一名端著衝鋒槍的士兵。恩斯特連忙跳下車,快步地跑到了對方的麵前,手舞足蹈地說了起來。


    過了沒多久,恩斯特帶著德軍中尉迴到了吉普車旁,對索科夫說:“這是參謀長施密特將軍派來接您的參謀。他說,司機留下,他開車帶我們去司令部。不過在此之前,要蒙上我們的眼睛。”


    德國人要蒙上自己眼睛的一事,早就在索科夫的預料之中,他心裏很清楚,保盧斯為了防止自己發現他的司令部,所以肯定會命人蒙上自己的眼睛。反正自己曾經去過幾次百貨大樓,對那裏的地形很熟悉,就算蒙著眼睛,也能辨認出來。


    索科夫打發走了司機,讓德軍中尉蒙上了自己和恩斯特的眼睛,坐在吉普車的後排。德軍中尉做完這一切後,啟動了汽車,朝著司令部所在的位置開槍。而那名士兵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半轉身子盯著索科夫和恩斯特,槍口片刻不離地指著他們,做好了隨時開槍的準備。


    吉普車開了十幾分鍾後,停了下來。不過德軍中尉並沒有立即為索科夫解開蒙眼布,而是叫過兩名士兵,攙扶著索科夫和恩斯特跟在他的後麵,朝建築物裏走。


    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口,德軍中尉向坐在門口的一名少校報告說:“少校先生,和我們談判的俄國人已經帶到了。”


    “嗯,我立即向司令官報告。”少校點點頭,起身推開旁邊的房門,閃身走了進去,並隨手關上了房門。


    過了一會兒,他從裏麵走出來,對中尉說:“這裏沒你的事情了,你先下去吧。需要你的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打發走了中尉和攙扶索科夫、恩斯特的士兵後,少校走上前扯掉了兩人的蒙眼布,冷冷地說道:“俄國佬,跟我來!”


    恩斯特聽到這個帶有侮辱性質的稱唿,不禁苦笑著對索科夫說:“師長同誌,他讓我們跟她走。”


    房門推開後,索科夫看到屋裏擺著一張長會議桌,桌子的兩側坐滿了人。索科夫正在打量在座的這些將軍時,忽然聽到坐在會議桌另外一頭的將軍說道:“我是保盧斯。俄國人,說出你的姓名、軍銜和職務,以及到這裏來的目地。”


    索科夫聽完恩斯特的翻譯後,冷笑著迴答說:“我是近衛第41師師長上校索科夫。我今天到這裏來的目地,就是督促你們向我軍無條件投降。”


    假如是別的人說出這番話,肯定會遭到在座將軍們的冷嘲熱諷。可這些人一聽到站在他們麵前的俄國人,居然是令他們聞風喪膽的索科夫時,頓時屋裏陷入了一片沉寂。


    過了好一陣,坐在保盧斯右手的一名將軍站起身,快步地走到了索科夫的麵前,身體微微向前傾,伸出了雙手,用友好的語氣說:“您好,索科夫上校,很高興在這裏見到你。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第六集團軍參謀長施密特將軍。”


    “您好,施密特將軍。”既然施密特對自己笑臉相迎,索科夫對他的態度自然不能太冷淡,他微笑著說:“能見到你,我也很高興。”


    施密特和索科夫握手後,坐在不遠處的一名身材高大的德國將軍,也起身走到了索科夫的麵前,態度恭謹地說:“您好,索科夫上校。我是第51步兵軍軍長庫爾茨巴赫,在俄國的軍官裏,除了朱可夫,你是我最佩服的人。因為我的部隊隻要和您的部隊一遭遇,從來就占不到什麽便宜。”


    麵對庫爾茨巴赫的恭維,索科夫微笑著迴答說:“庫爾茨巴赫將軍,我不過是一名普通的蘇軍指揮員,哪裏能和朱可夫大將相提並論。至於您說您的部隊每次和我的部隊遭遇時,都會吃苦,那是因為你們不熟悉我的戰術,依舊用對付其他蘇聯部隊的戰術來和我們作戰,不吃虧才怪了。”


    等索科夫和庫爾茨巴赫閑聊後,施密特連忙招唿索科夫在會議桌的另一頭坐下,正好與保盧斯麵對麵。


    索科夫剛坐下,施密特就端了一杯咖啡放在他的麵前,還歉意地說:“索科夫上校,很抱歉,如今我們的條件很差,無法用更好的東西來招待您。”


    索科夫向施密特道謝後,望著對麵的保盧斯說:“保盧斯將軍,如今的形勢如何,想必您的心裏非常清楚。假如繼續頑抗下來,你們隻會付出更大的傷亡,若是能響應我軍的最後通牒,及時地放下武器投降,就能挽救更多士兵的生命。我相信,等戰爭結束後,這些幸存下來的士兵家屬,會感激您一輩子的。”


    在座的將軍們,聽完索科夫的話,都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保盧斯,想聽聽他是如何答複的。憑心而論,在物資補給瀕於斷絕的情況,繼續抵抗下去,已經沒有什麽意義,若是保盧斯真的能同意投降,就能挽救數以萬計的生命。


    但保盧斯沉默許久之後,艱難地說道:“索科夫上校,你所說的一切,都很有道理。但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在得到元首的投降許可之前,是絕對不會向你們投降的。那麽我們戰至一兵一卒,打光最後一顆子彈,也絕對不會投降的。”


    聽到保盧斯說不投降,在座將軍們的臉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們沒想到保盧斯居然會拒絕得如此幹脆。特別是庫爾茨巴赫,他甚至站起身,不管不顧地對保盧斯說:“司令官閣下,我覺得索科夫上校的話很有道理,我們再抵抗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不如早點放下武器投降,這樣還能挽救更多士兵的性命。”


    “庫爾茨巴赫將軍,我剛剛已經說得很明白。”保盧斯沒想到庫爾茨巴赫居然會和自己唱反調,他咬牙切齒地說:“在沒有得到元首的許可下,我是絕對不會向俄國人投降的。”


    “司令官閣下。”施密特見今天的談判要崩,連忙出來打圓場:“既然大家都覺得可以接受俄國人提出的條件,不如我們給柏林發電報,向元首請示,看是否可以投降,以挽救更多士兵的生命。”


    “參謀長說得對。”施密特的話剛說完,屋裏就響起了一片附和的聲音:“司令官閣下,應該立即給元首發電報,把我們這裏的情況向他匯報,讓他允許我們向俄國人投降。”


    “參謀長,”保盧斯見自己的部下意見一致,也就沒有再固執己見,而是吩咐施密特:“你立即給柏林發電報,把我們如今的處境向元首進行匯報。請求他,允許我們向俄國人投降,以挽救更多士兵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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