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別爾金不自覺地提高了嗓門:“在當時的情況下,陣地上的戰士會不打敵人,而把槍口對準自己人。”


    索科夫考慮到這裏是野戰醫院,傷員們都住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裏,根本沒有什麽隔音效果,如果自己和別爾金在這裏發生了爭執,肯定會引來一群人圍觀,便連忙製止了別爾金繼續說下去:“副旅長同誌,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迴指揮部吧。”


    經索科夫這麽一提醒,別爾金也意識到在這裏發生爭執,是不明智的,便點頭同意了。


    別爾金跟著索科夫迴到了旅指揮部,意外地發現四營長瓦夏少校也在這裏,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心裏總算明白,為什麽索科夫會對菠菜斯基是英雄一事提出質疑,感情是瓦夏少校在搗鬼。


    “瓦夏少校,你不好好地待在你的營裏,跑這裏來做什麽?”


    見瓦夏少校受到了別爾金的指責,索科夫連忙為他辯解說:“副旅長同誌,瓦夏少校是我叫過來的。我和他的想法一樣,覺得那位菠菜斯基不可能是真正的英雄。”


    既然索科夫再次提到了菠菜斯基,別爾金不耐煩了,哪怕索科夫是自己的上級,他說話的語氣也很不客氣:“旅長同誌,菠菜斯基的英雄事跡,我已經上報給了集團軍司令部,您現在說他的戰績是假的,要是被上級知道了,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您想過嗎?”


    “幾天前,熱加林中尉一人打掉了75名德國兵。”索科夫並沒有和他爭吵,而是心平氣和地說道:“為了確保戰績的真實性,你親自帶人去進行過核實,確認無誤後,才上報了集團軍司令部。怎麽這次,就表現得如此草率呢?”


    別爾金不吱聲了,但通過他粗重的唿吸聲,索科夫便明白,對方心裏很不服氣,之所以沒和自己發生衝突,恐怕還是顧及自己的身份。為了避免將來在這件事上的無休止地扯皮,索科夫決定還是把問題說清楚:“副旅長同誌,不如我們抽調人手,對這次的戰鬥進行核實,看究竟是怎麽迴事?”


    聽到索科夫這麽說,別爾金抬起頭,有些不滿地說道:“堅守陣地的戰士都犧牲了,就隻剩下菠菜斯基一個人,還怎麽調查?”


    “沒錯,旅長同誌。”卡爾索科夫也附和道:“陣地上活下來的就隻有一個菠菜斯基,如果您覺得他不太可能是獨自守住陣地的英雄,那找他核實情況,顯然是不現實的。”


    瓦夏少校雖然對別爾金把菠菜斯基當成孤膽英雄一事,心裏存著疑問,但對於該如何核實此事,他同樣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隻能向索科夫投去求助的目光,看對方能否想出好辦法。


    “瓦夏少校。”索科夫心裏暗自琢磨,八班副班長契瓦良格下士如今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如果能找到他,沒準此事就有水落石出的可能,便試探地問瓦夏:“你們打掃戰場時,真的仔細搜索過整個陣地,的確沒有發現契瓦良格下士的蹤跡嗎?”


    “仔細搜索過了,的確沒有發現他的蹤跡。”瓦夏迴答這個問題時,心裏還滿是疑惑,自己陪他在陣地上視察時,不就向他進行了詳細匯報麽,怎麽又問起了此事?不過既然對方再次問起,他心裏就算有什麽不滿,也隻能如實地迴答說:“旅長同誌,這些我不都在陣地上向您匯報過麽?”


    “除了陣地外,陣地的四周,你們搜索過嗎?”索科夫抱著僥幸的心理說:“沒準契瓦良格下士在轉移陣地時,遭到了敵人的炮擊,被爆炸的氣浪掀飛了,直接滾落到陣地的下方,也是有可能的。”


    瓦夏聽索科夫這麽說,頓時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心裏暗想,自己隻是帶人搜索了整個陣地,但高地的四周卻沒有檢查過。如果旅長說的是真的,沒準失蹤的契瓦良格真的躺在高地周圍的某個地方。


    想到這裏,瓦夏連忙對索科夫說:“旅長同誌,您說的非常有道理,我的確隻帶人檢查了整個陣地,卻沒有檢查高地的四周。沒準契瓦良格下士此刻身負重傷,就躺在高地周圍的某個角落,等著我們去救他呢。我馬上給營部打電話,讓他們派人去搜尋。”


    “瓦夏少校,我覺得搜尋契瓦良格下士的事情,還是由你親自負責更合適一些。”索科夫表情嚴肅地說道:“如果在高地四周經過反複的搜尋,依舊沒有找到他的下落,那就按照副旅長的提議,向上級請求為菠菜斯基授勳。”


    瓦夏明白這是索科夫對自己的信任,連忙響亮地迴答說:“旅長同誌,我現在就迴去組織人手進行搜尋。”


    送走了瓦夏之後,卡爾索科夫好奇地問索科夫:“旅長同誌,上級不是讓您去集團軍司令部報到,怎麽一轉眼就去了莫斯科呢?”


    對於這件事,別爾金也很想知道答案,他把目光投向了索科夫,想聽聽他是怎麽說的。


    索科夫在莫斯科執行的任務因為是絕密,雖然順利地完成了任務,但出於保密的原因,根本沒有得到任何的獎勵。此刻聽到自己兩名副手問起此事,索科夫自然是不能說的,他隻能含糊其辭地說:“這次緊急前往莫斯科,是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任務的性質很特殊,請原諒我不能告訴你們。”


    好在別爾金和卡爾索科夫都懂得保密原則,見索科夫不願意說,也明白他可能執行的是什麽保密任務,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不過別爾金還是好奇地問:“旅長同誌,你在莫斯科的時候,有沒有聽到與大反攻有關的消息?”


    “沒有。”索科夫迴答得很幹脆:“我迴莫斯科的時候,城裏正在組織疏散,暫時沒有聽到什麽與大反攻有關的消息。”


    卡爾索科夫作為旅參謀長,從近期所獲得的情報來分析,知道蘇軍暫時沒有反攻的可能。但此刻親耳聽到索科夫說出這個消息,心裏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而別爾金得知莫斯科城內開始大疏散,在吃驚之餘,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旅長同誌,城裏既然在進行疏散,那麽史達林同誌呢,他也離開莫斯科了嗎?”


    “沒有。”索科夫搖著頭說:“雖然很多軍政機關都轉移到了後方,但史達林同誌卻留下了。”


    卡爾索科夫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他衝著別爾金興奮地說:“副旅長同誌,您聽到了吧,史達林同誌留下了,他沒有撤退到後方。”


    但別爾金卻皺起了眉頭:“如今的形勢這麽危急,他怎麽能留在莫斯科呢?萬一要是出點什麽事情,那可怎麽辦啊?”


    “副旅長同誌別擔心。”索科夫心平氣和地說道:“史達林同誌留下,能起到穩定民心,鼓舞士氣的作用。至於他是否會遭遇危險,那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你覺得當我們的指戰員得知史達林同誌還留在莫斯科,會讓他處於危險之中嗎?”


    別爾金想了想,隨即搖著頭說:“我想大家就算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也會努力確保史達林同誌的安全。”


    卡爾索科夫若有所思地說:“昨天敵人向我們的陣地,投放了大量的傳單,說史達林同誌已經遭遇了不測,不知道……”


    索科夫自然清楚卡爾索科夫想說什麽,於是不等他說完,就直接開口打斷了他後麵的話:“參謀長同誌,你不用說了,德國人傳單上寫的內容都是謠言,是試圖瓦解我軍士氣的一種手段。”


    聽索科夫這麽說,卡爾索科夫試探地問:“旅長同誌,史達林同誌真的沒事?”


    “當然沒事。”索科夫笑嗬嗬地迴答說:“我前兩天還去過克裏姆林宮,親眼見過史達林同誌,他的身體很健康,就算再活幾十年都沒有問題。對了,我是和集團軍軍事委員洛巴切夫同誌一起返迴的,他在路上告訴我,史達林同誌近期將會到我們集團軍來視察。”


    別爾金原本坐在桌邊,聽了索科夫的話,立即從座位上蹦了起來,用手指著索科夫,嘴唇哆嗦地說:“旅長同誌,您說的都是真的?史達林同誌將在近期到我們集團軍來視察?”


    “沒錯,我說的都是真的。”索科夫為了增加可信度,還特意強調說:“熱加林中尉本來也是和我一起返迴前沿的,但由於史達林同誌近期將會到集團軍駐地來視察,因此洛巴切夫同誌把他留下,來加強安保力量。”


    本來別爾金和卡爾索科夫兩人還對索科夫的話,存在一些懷疑,但此刻得知槍法入神的熱加林中尉,居然被洛巴切夫留在集團軍司令部,參與安保工作之後,便對索科夫所說的話深信不疑。


    ……


    當天半夜,正在熟睡中的索科夫被值班的額卡爾索科夫叫醒:“旅長同誌,有您的電話。”


    索科夫掙紮著坐起身,迷迷糊糊地問:“哪來的電話,是集團軍司令部嗎?”


    “不是的,旅長同誌。”卡爾索科夫搖著頭說:“是四營長瓦夏少校打來的,他說尋找失蹤的契瓦良格下士的事,有了新的進展。”


    索科夫聽說是關於契瓦良格的事情,頓時來了精神,他連靴子都顧不得穿,起身就來到了桌邊,拿起放在桌麵的話筒,貼在耳邊說道:“是瓦夏少校嗎?我是索科夫,你們尋找契瓦良格下士的進展如何?”


    “報告旅長同誌,”電話另一頭的瓦夏畢恭畢敬地說:“正如您所分析的那樣,我們在高地的四周進行了搜尋,果然找到了失蹤的契瓦良格下士。”


    “什麽,找到了契瓦良格下士?”索科夫驚喜地問:“他如今在什麽地方?”


    “旅長同誌,我們找到契瓦良格時,他渾身是血,人也處於昏迷狀態。”瓦夏說道:“我已經命人將他緊急送往了野戰醫院。”


    “我馬上去野戰醫院。”說完,索科夫丟下手裏的話筒,彎腰就開始穿靴子,準備立即趕往野戰醫院。


    “旅長同誌,”卡爾索科夫走到帳篷門口,撩開帳簾朝外麵看了一眼,試探地問:“需要我叫上幾名警衛連的戰士,陪您一起去野戰醫院嗎?”


    “不用。”索科夫擺擺手說:“這裏本來就是我們旅的防區,而且距離野戰醫院也不遠,我一個人過去,也不會有事的。”


    見索科夫不願意帶警衛員過去,卡爾索科夫也不勉強,不過他還是提醒索科夫:“您要多加小心。”


    “我會的。”索科夫拋下這句話,掀開帳簾就走了出去。


    當索科夫來到野戰醫院時,看到做手術專用的帳篷亮著燈,還不時有醫護人員進出,連忙走了過去。


    正好護士長薇拉從帳篷裏走出來,索科夫連忙一把拉住了她,關切地問:“薇拉,帳篷裏是在給什麽人做手術?”


    “四營不久前送來了一名傷員,傷勢非常嚴重,此刻正在進行搶救。”


    索科夫心裏暗想,這麽說來,裏麵正在搶救的傷員,應該就是瓦夏派人送來的契瓦良格下士,又趕緊問:“薇拉,你實話告訴我,他能救活嗎?”


    “這不太好說。”薇拉一臉為難地說:“他全身負傷的部位多達三十多處,有槍傷、有彈片傷,而且負傷之後,傷口沒有得到及時地處理,導致失血過多。如今野戰醫院的血漿不夠了,我還要想辦法找人去獻血。”


    “旅長同誌,”索科夫正與薇拉說著話,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扭頭一看,原來是瓦夏手下帶著十幾名戰士趕了過來。他來到索科夫的麵前後,好奇地問:“您怎麽來了?”


    “我是過來看契瓦良格同誌的,”索科夫看著瓦夏和他的部下,想起了薇拉剛剛說的話,連忙說道:“對了,瓦夏少校,護士長告訴我,契瓦良格同誌因為失血過多,需要立即輸血,而野戰醫院因為這兩天救治的傷員過多,庫存的血漿已經用光,你看,能否讓跟著你過來的戰士,給你們的戰友獻血?”


    “沒問題,旅長同誌。”瓦夏說完這話,轉身麵向他帶來的那些戰士,語氣堅定地說:“同誌們,你們都聽到了吧,如今正在帳篷裏進行搶救的契瓦良格同誌,因為失血過多,生命危在旦夕。我希望大家發揚團結友愛的風格,踴躍為他獻血。”


    瓦夏的話音剛落,那些戰士就爭先恐後地說:“營長同誌,我的身體好,讓我給契瓦良格同誌獻血吧。”


    “我是o型血,是萬能輸血者,輸我的血。”


    麵對如此踴躍的戰士,索科夫欣慰地點點頭,隨即對薇拉說:“薇拉,你帶他們去抽血吧。”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色莫斯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塗抹記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塗抹記憶並收藏紅色莫斯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