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批的雲煙被送出西山,楊猛也在謀劃著自己需要的東西,這批貨全部換成銀子也得二三百萬兩,自己上次已經在廣州刮了不少了,老是這麽摟銀子可不是什麽好辦法。


    洋鬼子為什麽拿著槍杆子做買賣?還不是因為貿易逆差?五萬斤隻是極小的一部分貨,等水路打通了,成百上千萬斤的雲煙,會順流而下直到廣州,以後就是長江水域的諸口岸。


    銀子不能這麽賺,萬一讓列強各國再次對大清下手,加上雲煙巨利的**,雲南楊家很可能會成為眾矢之的,列強加上大清,以楊家現在的實力不可能鎖的住雲南。


    現在雲南一省之地,隻有宜良是楊家的鐵杆,雲南府還湊活,其他的地方就不是楊家的勢力範圍了。


    自己雖說做了一些謀劃,可要想有成效,不是短時間的事,為了爭取時間,這買賣必須得慢慢的做。


    現在大清閉關鎖國,自己和洋鬼子合作一把,也不是沒有可能。楊家與洋鬼子的利益結合點,就在生意上,洋鬼子是想得到大清巨大的市場,銷售他們的貨物謀取利潤,而楊家則是要借助生意,不斷的發展雲南、侵占雲南,兩者之間沒有利益衝突。


    火柴、布匹、棉紗,這些日用商品自己可以進口,這些東西價廉物美,對打開川藏甘陝的商路也有大作用。


    現在大清五口通商,大清商人不會看不到這裏麵蘊含的巨大利潤,如何擠兌這些商家,讓自己的貨物獨樹一幟,擠占川藏甘陝青海兩廣雲貴的地盤,裏麵也是有講究的。


    專銷權,就是楊猛的手段,依靠雲煙楊家將成為大清的第一巨商,小洋商收銀子,大洋商以貨易貨。有自己武裝的英吉利東印度公司,就成了最好的合作對象。


    讓楊家代理東印度公司的所有商品,包括鴉片在內,再慢慢的發展軍火、科技買賣。米利堅則是初期軍火的供應商,他們在這方麵的警惕性和戒備心不高,自己應該能搞到一些合手的武器。


    至於其他的列強,則是以技術和各種機械為主,這樣一來利益均沾的目的就達到了,有了巨大的利益,想來列強各國會維護楊家的利益。


    楊猛的心裏有了一個大致的目標,但如何抉擇,還要看看列強各國在大清的實力強弱,實力強的以貨易貨,實力弱的搜刮金銀。


    而這些信息恰恰是楊猛不太了解的,但他有個洋鬼子智囊團,七八天的時間,想來魏五那邊應該有些收獲吧!不然自己隻能按照直覺行事了。


    原材料自己已經備好了一些,接下來的活計,自己也不需要總在一旁守著了,把活計分派下去,讓西山的刀手,好好監視,自己應該能騰出兩三天的時間,迴趟宜良。


    但有些事情還要做在前麵,周大牲口那裏得來的鴉片雖說不少,但要長年累月的製造雲煙,五千擔左右的存貨,就顯得有些單薄了。


    而且這製作雲煙太捆人了,自己也應該找幾個人做幫手,至於人選就從防疫營的那些光棍裏出,找些不好管束的,正好做自己的替身。


    迴宜良之前,楊猛找來了大哥以前的手下楊福良,這位熱衷於打家劫舍,也是楊家的老人,忠心上沒問題,正好讓他帶上一批刀手,去雲南周邊禁毒,這活兒做好了也是功德一件。


    “福良,三爺有個買賣,想讓你去做,但是……”


    望著跪在竹樓裏的楊福良,楊家三爺試著玩起了激將法。


    “三爺!福良可是老爺子選出來的,五六年了,一直跟著大爺做事,楊家對福良的恩惠太多,就是要福良去死,咱沒二話!”


    一聽三爺猶豫了,楊福良可是著急了,楊家老爺子是個善人,老大是個商人,隻有三爺最對自己的胃口,可自從跟了三爺,除了做過黃家一場買賣,自己就閑了下來,這骨頭都要生蛆了,再不做些事情,自己怕是要廢了。


    “出去劫鴉片商隊,這個你能做好嗎?”


    “嗨!我道是什麽買賣讓三爺如此為難?這事兒福良應下了,保準給三爺做的妥妥帖帖,讓三爺瞧瞧福良的本事。”


    “好!切不可漏了楊家的跟腳,這事兒我就交予你了,怎麽做你自己拿主意,做得好三爺以後多用你幾次……”


    “做不好福良絕不活著迴來!”


    “好!三爺就信你一次,跟著我去宜良,人手你自己挑,記住!都是生死弟兄,怎麽帶出去怎麽帶迴來,即使有兄弟丟了命,也不能讓他曝屍荒野,咱們楊家不是狼窩,做事要仁義!”


    楊福良這人,楊猛試過許多次,雖說不走正路子,但對楊家沒的說,像條看家犬一般。搜殺黃家,折了七個刀手,他們不是死在外人手裏,全是死在楊福良的手裏,這些人錯在不該夾帶,而楊福良錯在瞞報這事兒,楊猛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略了過去。


    迴了宜良莊園,讓楊福良選了人手,配上短槍、洋刀,這位咧著大嘴帶著百十位刀手,悄悄的上路了。


    楊猛本想帶著蓮兒那丫頭,去明湖書院玩一下的,可這丫頭最近癡迷上了玩刀,整天呆在後院的馬場嬉鬧,看她玩的起勁,楊猛也就不做那惡人了。


    來到明湖書院,魏五這老奸賊做的不錯,讓秦子祺和孫伯青坐鎮書院,他則是帶著幾個通譯,去了明湖譯書館。


    秦子祺這**,最近戀.奸.情.熱,一身戾氣也散去了大半,看他的精氣神,已然可用了。而孫伯青則是把腦門皺成了麻袋片子,做學問真不是人幹的事兒,找三爺訴苦,卻被踹了迴來。


    在書院走了一圈,聽了幾堂課,楊猛算是認可了魏五的作為,事情與自己謀劃的差不了太多,這魏五用心了。


    到了山裏的明湖譯書館,打眼就是一群坐在露天地裏的書生,他們正在跟著傳教士學英文呢!而魏五這老奸賊,也一本正經的坐在人堆裏,拿著炭筆跟著一起學呢!


    操著生硬中文講課的傳教士,見楊猛來了,竟然學著大清的禮儀,給楊猛打了個揖,口唿‘領主大人’。


    “哈哈!不錯!以後就這麽來,三爺願意看這個!魏先生,隨我走一趟。”


    讚了那傳教士一句,楊猛就帶走了魏五。


    “老魏,可物色到了合適的人手?”


    “嗯!一個比利時傳教士性情不錯,敦厚而博學,願意做三爺的師傅。至於您吩咐的那些東西,我也列了一個清單,這位比利時師傅,也劃去了一些不實用的,待會兒我給三爺念念,您再做個選擇。


    隻是他有一個要求,想接家人到雲南來,這個我沒敢輕易答應。西洋距大清路途遙遠,漂洋過海的也不是咱們的地盤,我怕三爺作難。”


    “這有什麽難的?讓他寫好了地址,管他多少人,三爺也得辦好這事兒,這比利時傳教士,叫什麽名字,我來和他說。”


    魏五的話,讓楊猛大喜過望,這可是大好事兒啊!如此有家庭觀念的洋人,巴巴的把小辮子遞到自己手裏,不答應的那是蠢蛋。


    “我給他起了名字,叫做葛仕揚,與他那洋名歌力思也有共通之處。”


    “鬼侍楊,老魏你這不是罵人嗎?以後他要是通曉了漢話,還不得和你急嗎?不行,給他重起個名字!”


    魏五這個老殺才,給人起個名字也不忘損人,讀書人的陰毒,這貨倒是耍的爐火純青。


    “我給他解釋過了,他對此還很滿意呢!說是要感化蠻荒,真是不知所謂!損他一下也應該。五千年煌煌華夏,在這洋鬼的眼裏竟是蠻荒,是可忍而孰不可忍!”


    魏五也是讓那葛仕揚給氣著了,不然也不會用名字來損這位一心投靠的比利時傳教士。


    “你這老奸賊心是黑的,就這麽著吧!劉一貼不是在書院有些弟子嗎?讓他們給這葛仕揚染黑胡子頭發,我要帶著他去昆明。”


    在魏五的安排下,楊猛見到了葛仕揚,這位不是別人,正是剛剛給自己見禮的那個傳教士。


    帶著魏五列的單子,還有染了頭發胡須的葛仕揚迴到了昆明,迴來之後,楊猛別的事情沒幹,就忙活著為葛仕揚安排住所了。


    “三姨,多謝了,不要麻煩了,咱們開始上課吧!”


    聽著三爺被喊成了三姨,楊猛急出了一腦門黑線,這舌頭可咋整啊!


    “算了!葛師傅你還是喊我領主大人吧!咱們不忙著上課,說說你的來曆吧!咱們也互相了解一下。”


    糾正了幾十遍,一點成效也沒有,這位對於三姨的發音,卻越來越好了,楊猛隻能無奈的選擇了退避。


    “遵命!領主大人!”


    在這位葛仕揚葛大舌頭和通譯的配合之下,楊猛算是清楚了老葛的身世,這位比利時傳教士不簡單,二十多歲就加入了布魯塞爾革命,為比利時的獨立奮鬥了十年,四十五歲被派到了大清傳教。


    一個傳教士做了革命黨,顯然不是神願意看到的,這位老葛同誌,在本國教會受到了排擠,來東方傳教,就是排擠他的手段之一。


    而且這老葛一家子,在本國過得並不好,他們家族為國家獨立,出了一把死力,一個哥哥軍旅出身,卻在戰場上成了殘廢,一大家幾乎都吃不上飯了。


    他自己更是沒落什麽好,由於被排擠,家裏的老婆孩子,也是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自己巴巴的被支到了大清,自己那一家子,也不知死了沒有,這也是他最大的無奈。


    這位葛師傅的學識,也是楊猛最為需要的,精於煤炭開采,自己設計過巷道,其他的物理、化學、機械、軍火知識都有涉及,這絕對是塊寶貝啊!


    “葛師傅,咱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交易?”


    “對!就是交易,我把你的家人接過來,包括你哥哥的家人也一樣,我給你們最為優越的生活,你盡心盡力的輔佐我,至於傳教士,你就不要做了,讓你們傳教那是不可能的!”


    翻譯說完之後,葛仕揚沉默了一會兒,起身直接脫掉了自己的神父袍,隻穿著一身白色襯衫,單膝跪在了楊猛麵前。


    “葛仕揚願意為領主大人效忠!”


    “起來吧!把你的家人地址寫下來,我安排商人去做這件事,至於成不成,就看天意了,我的能力最多隻能做這些了。”


    葛仕揚也知道事情不好做,勉強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好了!葛師傅,我與各國做生意,主要是為了發展雲南,這個貨單,你還得給我參詳參詳,也一起說說列強的大致情況。”


    對於英吉利、法攔西、羅刹老毛子,葛仕揚也沒什麽好感,詳詳細細的說了諸列強的大致情況,因為參加過革命的緣故,葛仕揚對於各大列強的情況極為熟悉,聽了這些,也讓楊猛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之前的策略不錯,隻是在軍械上,葛仕揚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最先進的巨炮技術,各國都不會輕易的轉讓,但小型的火炮就不一樣了,如果讓列強加工一些小型、微型的火炮,最先進的火炮技術,也不是無法觸碰的。


    而楊家莊園裏,那些小型的虎蹲炮,就成了楊猛的目標。


    製造炮彈、火藥的技術設備,采礦設備,坩堝煉鋼的技術與一些必要設備,水力機床、母床、蒸汽機床,鐵軌、火車、火輪,一一的列在了楊猛的訂單之中。


    這些東西,哪國的最先進,哪國的容易買到,也一一被標注了出來。


    整體切削的火炮,有多少要多少,以最先進技術製造的虎蹲炮,能做多少做多少,各國公開或淘汰的軍工專利,以及一些必要的專利,被列在了首要的位置。


    為了最準確的傳達自己的消息,除了一份五十多頁的書信,楊猛還專門花了三天的時間,和葛仕揚一起,監督一個秀才背下這些東西,還有許多的注釋。


    一份火漆封口的密件,也被楊猛給了這個傳話的秀才,裏麵除了楊猛的出貨策略,就是葛仕揚家人的地址,這個地址上的貨物,才是這次訂單上最為重要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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