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爺!咱們是找人還是……”


    丁保鈞話裏有話,薑元吉豈能聽不出來,可楊三郎的脈實在是不著邊際,他隻能試探著問楊家的大管事了。


    “三爺……”


    薑元吉那裏為難,丁保鈞這裏也是一樣,想要解決問題,還得問正主的意思。


    “你們是來幹什麽的?”


    薑元吉問丁保鈞,丁保鈞問楊猛,而楊猛則是把問題給了馬青虎一行人。


    “三爺,我是想找迴我家妹子,跟我同來的寨民,也都是這些日子被拐走了家人,咱們是來找人的。”


    馬青虎福至心靈的一句話,讓蒙在鼓裏的人,知道要幹什麽了。


    薑元吉一句話,數百宜良的差役就動了起來,丁保鈞那裏也是一樣,院子裏的刀手,也得了吩咐,帶著幾個人匆匆的離開了縣衙。


    “三爺,您就在這裏等著,有了消息我馬上讓人通稟。”


    就是來了知府老爺,薑元吉也沒這麽做過,奈何楊家在雲南府大過了天,不是他一個宜良縣令可以抗拒的,再說了這事辦好了對他自己也有好處,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我們也跟著去,薑大人還是坐鎮縣衙吧!隻是這些人的行頭?”


    楊猛也學著老丁,稱唿薑大人,自己還不熟悉這裏,正好趁機熟悉一下,看著麵前可憐兮兮的二三十條漢子,給他們弄身行頭,也算是幫助他們一下。


    “這事兒好辦!”


    薑元吉也沒推辭,自己一個縣令親自帶隊下去,好說不好聽,正好就坡下驢,至於幾十套行頭,宜良縣還不缺這個。


    時候不大,數十套與楊猛一樣的青色對襟夾衣、褲子、皂靴,便被宜良的差役抬了上了,一幫子苦漢卻被嚇呆了,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馬青虎你帶頭換上,怎麽換個衣服還這麽墨跡,不打算找你妹子了?”


    看著畏畏縮縮的一群人,楊猛也皺起了眉頭,這些人缺少野性太麵了。


    一聽要找妹子,馬青虎也不猶豫,在衣服堆裏胡亂抓了一件,就要往身上套。


    “你那些破玩意丟了算事,就別左一層右一層的,穿多了熱。”


    這幫玩意太謹慎小心了,連件衣服也不敢拿,這清朝的縣衙,就這麽嚇人?看老丁的樣子,都把薑元吉都當奴才使喚了,在楊猛看來也不怎麽樣啊!


    昆明楊三爺大過縣老爺,這些苦漢在馬青虎帶領下,哆嗦著脫了身上的破爛,好嘛!除了馬青虎還算壯實點,其餘的全是皮包骨頭,一根根骨頭清晰可見,就跟七老八十肌肉萎縮的老頭子一個樣。


    這些人也不挑撿,抓起地上的衣褲就往身上套,那速度就跟做賊似得。


    “亂什麽!慢慢撿,挑合適的。你!就是你,你那袍子都快到腳麵了,換件合適的。還有靴子,先試一下,合適再穿上,沒人跟你們搶。”


    這些玩意真是不成器,一堆衣服就讓他們成了這麽個慫樣子,不知道別的地方,是不是也這樣。


    丁保鈞則是在一旁笑咧了嘴,這楊家三爺總算是開竅了,瞧這幾下,還真有幾分架勢,也不知迴去以後,大哥能高興成啥樣。


    好一頓雞飛狗跳,這些苦漢總算換上了差不多的衣衫,人靠衣裳馬靠鞍,穿上一身青衣,這些人看著也有精神了。


    “薑大人給弄點家夥事,別一會兒遇上人販子,赤手空拳也不是個事。”


    楊猛也是自來熟,這一會的功夫就把自己當主子了,為了弄走這個瘟神,薑元吉也是有求必應,三十幾把腰刀被送了上來,這老小子也是個有眼色,一同送上來的還有幾大籠屜冒著熱氣雜合麵饅頭。


    見了吃的,楊猛的肚子也是‘咕咕’亂叫,他上去拿了幾個坐在院子的台階上就開始吃了,那些個苦漢一個個眼巴巴的瞧著他,嘴裏不住的在吞咽著。


    “看什麽看?拿起來吃,不吃就餓著!”


    楊猛含糊不清的說道,粗粗的雜糧饅頭,吃著香甜無比,七八個饅頭下去,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再看那些個苦漢,早把籠屜吃空了。


    “再來!”


    楊猛一句話,不大的時候,米飯、饅頭一堆的吃食,被抬了上來,這迴全吃飽了,可東西還是一樣沒剩,這些個玩意連吃帶拿,就跟沒見吃的似得。


    “衣服有了,也吃飽了,走吧!薑大人你就呆在縣衙,坐鎮大局吧!”


    楊猛的一個馬屁,拍的薑元吉渾身上下舒爽無比,他本就不想摻和這事,當然忙不迭的點頭答應。


    一行人亂哄哄的出了縣衙,這些個苦漢,卻是不會走路了,墊著腳走好似怕踩壞了什麽。


    楊猛索性也不去管了,這些沒見過世麵的玩意,一雙鞋至於這樣嗎?


    “丁叔,咱們接下來怎麽做?”


    老丁現在就是靠山,小事兒自己可以隨便,但找人販子,還得這位拿主意。


    “等!就在縣衙門口等著,待會兒會有人給咱們報信的。三爺您是怎麽開竅的,讓老丁我也開開眼。”


    丁保鈞心裏有本,這事想辦成了,還得看宜良縣,有些事不好明說的。


    “開竅啊?”


    楊猛心裏也犯起了嘀咕,看老丁的架勢,不像是懷疑自己,再說了自己攤上的事,自己這個親曆者都有些不信,看來隻能編故事了。


    “我出門之後就上了山,打了一隻獐子,剛吃了一半,就引來兩隻黑熊,我想啊,老子打的食兒,能給你們嗎?我就扛著獐子拔腿就跑,哪知道這黑熊跑的比我快,眼見就要被黑熊追上了,就來了一個和尚,打了我頭一下,還說:‘傻子,丟了不就沒事兒了!’然後我就出了山,再然後就是挨了一悶棍。”


    楊猛的話,丁保鈞深信不疑,除了遇上高人,誰能點化楊三爺?


    “三爺,這事兒迴去得好好跟老爺子說說,也讓他準備一些東西,去拜拜雲南各地的佛爺。若是能碰上那位上師,咱們家建座大廟供奉著他。”


    雲南當地還是比較信佛的,楊猛編的故事像極了灌頂,這樣的奇事兒在雲南和西藏多著呢!


    “發生的太快,我也沒看清那位上師的模樣,隻覺得頂門一陣清亮,就什麽都清楚了。”


    接著老丁的話頭,楊猛也把謊圓了個大概,這事說起來不會與那尊金佛有關吧!要是這樣的話,自己以後也要拜拜佛祖了。


    “所以我說讓老爺子挨個寺廟去拜拜,這是祖上積德啊!以後要多行善事,別憑著本事為非作歹,省的上師怒了,收迴法力。”


    老丁的話說的輕巧,楊猛那裏卻下了決心,以後一定得行善積德,多殺壞人,救下好人,這次的人販子事件,全當是行善吧!


    想到這裏,楊猛將目光轉向那群苦漢,楊家既然家大業大,自己碰上了,就幫他們一把。


    “丁叔,這些人能給他們安排個去處嗎?”


    看這些人的麵相,歲數都不是很大,也就二三十歲的樣子,可這身板卻弱的不像話,要是給他們找個安身之地,能吃飽喝足也算是功德一件。


    “這簡單,待會兒我讓人去找咱們家在宜良的田莊管事,安置下他們,小事一樁。”


    既然楊家老三得了上師的好處,行善積德理所應當,丁保鈞直接就應了下來。


    “丁叔,我以前過的渾渾噩噩,家裏的事也不清楚,你給我說道說道?”


    初來乍到,還是先了解一下楊家,再探探大清朝的情況,好好活過這一迴。前世過的顛沛流離,今生一定要活出彩來。


    “這些不急,等迴去之後,問老爺子吧!他肯定比我更愛說這個,宜良的事兒,也快有眉目了,相信這裏的人,不會讓我們等到天亮的。”


    丁保鈞說的平靜,可話裏卻透出了絲絲的殺氣,對殺氣這個玩意,楊猛還是很敏感的,看來這楊家也不是善類啊!


    二三十號苦漢,加上丁保鈞帶來的三百好手,就這麽堵在宜良縣衙的大門外,走了好長時間的典史,帶著一群差役,從城外趕來,瞧他的笑臉,就知道事情有著落了。


    看來這縣衙的人辦事蠻快的,以前怎麽沒發現,這裏麵的講究就多了。


    “三爺!丁爺!黑窩找到了,隻是那幫人販子事先得了消息跑了,拐帶的人口找迴來了,這事我們沒做好。”


    典史的話說的那叫一個諂媚,完全不似剛剛在院子裏,指責迴迴時的樣子,看來宜良的水也是不淺啊!


    “人找到就好,天也快黑了,咱們早些了事,我也好帶三爺迴昆明,百十裏路夜裏可不好走啊!”


    丁保鈞也沒多說什麽,區區幾個人販子,跑掉就跑掉了,現在最緊要的是帶三爺迴去,讓大哥樂嗬樂嗬,其他的丁保鈞也不想多管。


    至於衙門那裏,大哥自然會去處理,他們隻要找到了被拐帶的人口,就算完事兒。


    “在哪裏?帶我去吧!”


    丁保鈞那裏急著迴昆明,楊猛卻想把自己到這裏的第一件事辦妥,要不也對不起,讓自己重活一迴的馬青虎,他妹子今天無論如何也要給他找到。


    “在城外,道路崎嶇難走,還是我們把人給帶迴來吧!”


    宜良典史的臉上露出一絲難色,看來這裏麵還有什麽講究。


    “正好我也活動活動筋骨,咱們還是一起去吧!”


    楊猛卻不管這些,既然昆明楊家的招牌好使,這事兒他就要管了。


    “那好,三爺、丁爺,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事兒已經出了,宜良典史的想法和薑元吉一樣,送走楊家的瘟神,越快越好,不然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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