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微笑成為一種毒藥,當眼淚輾轉成為利器,我會在遠方,靜靜為你送上那充滿罪惡的花束。

    周圍很安靜,靜的讓我忘了自己還有心跳。

    漸漸地,冰冷的感覺開始隨著我意識的清晰而加劇開來。

    我在哪裏?我死了嗎?

    不會的,因為天堂裏,早已沒有我的位置。而隻有活著,我才不會去地獄。

    “醫生,她沒事了吧?”

    “恩,目前情況已經穩定了。但是,還需要進一步調理,不然……”

    “什麽意思?”

    陌生的聲音,在耳邊交替的說著,亦終於到了該止步的地方。

    “我想我應該沒問題了,不是麽。”

    仿佛是領悟了我的意思,看護的醫生僵硬的笑了下,便走出了病房。如此說來,我該對學校醫務室的工作者們更加另眼相看了。

    “為什麽不讓他把話說完?”

    低沉的男音,瞬間把我的視線從遠處拉了迴來。轉而朝向他,我才想起了這個在雨中救了我的男生。即使,沒有要記下他的理由。

    深色的落地窗簾,讓房間變得有些灰暗。而他的樣子,亦在這灰暗之中,模糊的讓人看不清晰。

    “謝謝你把我送到這裏。”

    “可你似乎還沒迴答我的問題。”

    “刨根究底,我想應該不是你的愛好吧?”

    哈哈,他卻在一旁笑了起來。

    這是我意料之外的。

    “你現在也沒迴答我的問題。”不得不承認,這笑聲讓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像被人看穿了內心一樣。

    “so……談話就此結束,怎樣?”他上揚起嘴角,接著說道。

    而此刻的我,居然找不到可以接下去的語言。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為什麽對著他的我,竟會感到隱隱的不安?這所謂的不安到底是什麽?一連串的疑問裏,我竟然沒有一個答案。

    “那麽……你的名字……”

    “韓允。”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的讓人覺得疑惑。而當我看著他離開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想到問我的名字。隻是突然覺得,他的眼神很像一個人。一個在記憶中,被我自行遺落的人。

    記憶的摸索,在敲門聲再度響起後終止。我目視的門口,直到一個高大清瘦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你應該多休息。”

    “鄭叔叔,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

    之後,我們向過去一樣進行了談話。值得一提的理由在於,他是我在校醫處的主治醫生,更是我父親的國中同學。因此,對我的病也是極度了解。

    “崔汐,目前你大腦神經所引起的頭痛,已經開始進入惡化狀態,這點你應該很清楚。”

    “是的。”

    “我不希望你這樣草率的對自己,你知道我想說什麽。”

    而他看著我的眼神,卻讓我想起了那張躺在抽屜裏,早已泛了黃的老照片。左邊是媽媽,右邊是他。也許,所謂的幸福,即是讓自己承受痛苦吧!可惜,結局卻造就了兩個人的悲劇。

    “那麽,叔叔到現在還愛著我母親麽?”

    他驚愕得看著我,沒有說話。這樣的迴答,我早已預料。隻是,內心摻雜著一些,我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情緒。

    站起身,我拎起早已收拾好的旅行包,選擇結束這場沒結局的談話。

    而他,卻在這時叫住了我:“崔汐,你媽媽曾經對我說過,她很幸福,所以……我祝福了她。”

    看著鏡片後,潮紅的眼睛,我卻想笑,想狠狠的笑,想笑到眼淚落下為止。可惜,此刻的我做不到,因為眼淚對我來說,早已幹涸了。

    “如果幸福是祝福的話,我想那不算愛。不是麽……鄭醫生。”

    沒有迴頭,沒有遲疑,沒有停滯,我離開了讓我討厭的病房。邁步向前,我感受著來自心間的跳動,第一次有了想要感謝命運之神的衝動。因為,他至少沒有沒收我的所有,他讓我活著了,即使活著是一種痛苦。

    抬頭望向雨後的黃昏,交雜在灰暗之中的瑰紅,燃燒了一片。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的日期,我突然想起了那個驕傲的女生。

    不自覺得上揚起嘴角,我開始有了一點點的期待。

    因為,

    “我們的遊戲……該結束了。”

    夜色漸漸就要閉幕下來,男人拖著疲憊的身心,打開了房子的大門。

    裏麵很暗,隻開了一盞薑黃的壁燈。冰冷的氣息,讓人不自覺得感到胸口憋悶。

    沒有人?男子半疑地向前走著,直到看見了那坐在落地玻璃窗前,沙發上的女人,才停住了腳步。

    而令他無法想象的是,女人的臉上蒼白的不見什麽血色,那層層凸起的蒼老皺紋,在燈光中甚至有點猙獰。出於擔心,男人立刻加快了上前的腳步。

    “媽……你怎麽……”

    女人抬起頭,深深忘了男人一眼,而後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杯。

    “陪我喝一杯吧!兒子。”

    “媽?”

    在男人的低語過後,女人沒再說話,一口氣把酒喝了下去。

    ……

    隻是,他們不懂,酒有時會讓人更記得傷痛。因為……它的味道裏,總有個叫“迴憶”的東西。

    離開醫務處後,我並沒有馬上迴宿舍。靜靜地坐在體育場的觀眾席,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有天使般笑容的男生。

    “抱歉,抱歉,抱歉……”對著天空大聲喊著的我,內心充滿的隻有矛盾。就像是黑白的兩個自己在給彼此找出路,卻怎麽找都是死路。

    我清楚的知道,他不可能聽到,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但唯有這麽做,我才能平複。  因為我是那麽的冷血,那麽的邪惡,我不配要愛,不是麽?!

    雨後的世界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而站在這裏的我,卻終究無法靜下來。

    ……

    而當我打開了那道通向宿舍的門時,蕭曉曉和孔月正一語不發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少了歐陽寧的在場,卻是我預計之內的場景。

    但蕭曉曉看我的表情,卻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吃驚的過分。

    “崔汐,你……迴來了啊。”

    我放下那有些沉重的行李,很自然的露了個微笑。

    “恩,迴去太久了。”

    “那你告訴他,你迴來了麽?他很擔心你。”

    孔月隨即提到了蕭益偉。

    “呃……發現你比我更適合做他的朋友呢。”

    “不是那樣……”孔月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尷尬。

    正在這時,從門口卻突然傳來了說話聲。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迴來了。怎麽不在家多呆會,身體可是第一喔。”隨著聲音的加重,腳步聲也越來越近了。

    而站在原地的我,似乎用不著迴頭就會知道是誰。因為除了歐陽寧,沒有人會有這樣的語氣。

    “隻是一些小問題而已,你費心了。”轉過頭,我很平靜的對上了她的眼睛。

    “是麽,那也要記得……吃藥哦!”她說著,露出了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

    很意外的是,這個笑容讓一旁的蕭曉曉和孔月,不約而同的顯現出了不自然的神情。怎樣?已經發現秘密了麽?這樣的話,遊戲似乎更近尾聲了。

    而我一直等待著的那顆棋,是不是也已經開啟了呢?

    第二天的合班課上,孔月選擇坐在了我的旁邊。我以為她會問起肖益偉,但卻沒有,這倒是讓我稍稍有些吃驚的。

    “明明有事,為什麽不說?”

    看著說這話的我,孔月瞬間錯愕了一下。

    “想要問,卻不知道怎麽啟齒。”

    “那麽,就不該坐在我的旁邊,不是麽?”

    片刻的沉默後,孔月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你,生了什麽病?”

    “隻是頭痛罷了。”我選擇粗略的一帶而過。

    “不是那樣,我知道。因為無關緊要的話,你不會迴去。”她卻仿佛已經看透了似的。

    “那麽,就為我保密吧!”

    因為,我並沒有想要所有人知道。

    ……

    上午最後一節課後,我在教室門口遇到了肖益偉,當然是之前就發過短信的。

    “一起去吃飯吧?”或許是怕我不願意,他發話的語氣裏,有意帶上了“一起”。

    當然,麵對這種場麵,鬼都會知道裏麵的含義。所以蕭曉曉二話不說,立馬做了閃的手勢。而孔月也自然站到了蕭曉曉一邊。至於歐陽寧,卻仿佛早就有人約了一樣。

    “這次就我們兩個好了。”說實話,我也確實沒想過“拒絕”這個詞。

    “那……”

    可他的話沒有說完,身後就突如其來地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崔……汐。”

    我轉過身,看著麵前一臉微笑的臉龐,條件性的喊出了名字。“阿源。”

    “今天可以和我一起吃飯嗎?”

    “恩。”我轉而有些抱歉的看向了肖益偉,“我想,今天沒法和你一起了。”

    我沒有看他的眼睛,因為我明白那裏會有什麽。

    隻是,衛源的到來,確實是意料之外的。

    ……

    “她就這麽走了?”蕭曉曉的語氣倒像是個小怨婦。

    孔月關心得看了眼蕭益偉。問:“要和我們一起嗎?”

    “不了。”

    蕭益偉說完,就從她身邊擦了過去。

    “他看起來好落寞哦。”連蕭曉曉都忍不住低估了。

    歐陽寧卻隻是冷冷的笑了下。

    “寧?”孔月對於歐陽寧的反應卻錯愕不已。

    “幹嘛這樣看我,這不都是他自找的麽?男人果然都很賤呢!”

    “……你怎麽能……這麽說!就算當初他無視了你,可你現在也不該說得這麽漠然啊!”聽著歐陽寧的這番話,孔月不自覺的激動起來。這是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的。

    蕭曉曉看著情況不對,立刻插足在了她們中間。

    “不要再提什麽了,我們去吃飯,吃飯!ok?”

    可孔月卻隻是看了眼歐陽寧,什麽都沒說的向蕭益偉走的方向跑去。

    而歐陽寧的臉上,卻帶著笑,這笑讓一旁的蕭曉曉內心突然一片涼意。準確的說,是森冷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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