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被愛遺棄的孩子，所以注定這輩子與愛無關……
陽光透過窗欞在房間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風鈴的在空中發出清脆的丁冬聲，我微微睜開眼，迎接屬於我的又一個清晨。
黑夜就這樣過去了，被陽光割裂的臉，似乎多了一點純白。退去睡衣，我看著鏡中完整的我，那肩膀上的藍色蝴蝶，發出淡淡的光……
走下樓，父親坐在他習慣的位子上，手中的煙似乎熄了很久。我們總是保持這樣的沉默，大概都在逃避……
“如果愛她，就和她結婚吧。”
他抬起頭，有些吃驚的看著我，眼角的皺紋抽動了一下。
“為什麽突然同意？”
“這是你期望的，不是麽……”
我再沒給他說話的餘地。因為直覺告訴我，說的太多，往往錯的越多。而我和他，或許一直都是兩個犯同種錯的人。
抓起書包，我選擇無聲息的結束這場沉默。但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卻突然有了想再看他一眼的衝動，卻終究沒有……
在熟悉的十字路口，我看見了衛源。她依然帶著微微的笑，一頭俊俏的短發隨著風輕拂。我們什麽時候認識的，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時我們習慣哭，常常跑到公園的大樹下躲避別人的眼光……原因單純的隻是不想被說成愛哭鼻子的小孩。可直到今天，她依然沒有改掉那個壞毛病。
或許隻有看著衛源，我才會覺得自己沒有變，還是許久前的我。不知不覺中，我慢慢把她當作了一個隱藏在自己黑色外表下的白色影子。為此，我曾對自己定下承諾，永遠保護這個人，讓她去過我可遇而不可求的生活。
“崔汐！”她甜甜的聲音打破了我的沉思。
徑直向她走去，我開始不去想那些本該遺忘的事。“你，還是來這麽早。”
“是你又晚了，走咯……”
衛源拉著我，手很溫暖，冰冷漸漸退去。抬頭望向無邊無際的天空，陽光頓時刺灼了雙眼……
今天的衛源很特別，我依稀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奇異的東西。是什麽？我似乎有了些預感，是一件令她開心的事。
“崔汐，……”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什麽？”。
“我喜歡了一個人。”
“是麽……”我轉過頭，沒再說話，耳邊卻是衛源絲絲的歡笑聲。
也許，該放她走了……
踏進班級的大門，裏麵依舊和以往一樣喧鬧。我和衛源各自走向了自己的位子，她在第二排，我在倒數第二排，這樣的差距仿若人生。“怎麽才來，是你又遲到了吧！”
我剛放下書包，就有隻手挽上了肩頭，耳邊亦隨即傳來熟悉的女聲。
“你今天怎麽換了香水牌子？”
“是換了男人！”她說完，坐在了我對麵。
一頭柔順的長發，大而明亮的眼睛，娃娃般的臉龐，習慣把裙子剪到膝蓋以上，除了易晗還有誰。
比起衛源，我和易晗的認識很簡單，因為我們都習慣了我行我素。與其說我們相似，不如說是被生活塑造的同類。她時常在悶的時候躲到教學樓的天台抽煙，一支又一支……但她討厭喝酒，原因隻有她自己知道。每到那個時候，她總是會到一個沒有衛源的地方，晗說：因為我最怕被純真刺傷！
“你的速度真快”我開始有點佩服她了。
她起身，精致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讓我猜不透的笑“我很邪惡，但我很仁慈……”
這時，上課鈴聲響了。
……
放學時，我們在門口看到了一個陌生男人，我突然有預感，那就是易晗的新男友。人並不高，但穿著很氣派。
“我走了，明天見吧！”晗說完，轉身向那個男人走去。
我不難發現衛源眼中的不安，“怎麽了？”
“有點擔心晗，那個男的和她以前認識的不同。”
我摸了摸阿源的頭，視線掠過晗，她已經上了那男人的車。“走吧！她會照顧自己的。”
很久前開始，我和晗就習慣了黑白兩麵的生活，但誰都不願在阿源麵前露出社會的灰色印記，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欺騙。大概在她的眼中，我們本該是一樣的。
迴家的路並不長，我們在十字路口說了再見。看著她離去，我仿佛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背影，頓時又模糊了。
轉過身，依然是一個人的旅程。空氣中飄灑著淡淡的花香，路兩邊的野花肆意生長。我跟隨著記憶，仿若走進了小時候，母親溫柔的牽著我的手，她的微笑被陽光渲染的美麗無比。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會是什麽樣子？那被灼痛的傷口，可以愈合麽……為什麽我還不願放手，那因為愛而造成的空白，終究該找個替代品了。
漸漸，陽光開始暗淡，我的背影被拉得很長，迴憶的齒輪瞬間停止。
藍色蝴蝶，預示著即將破繭而出……
我又迴到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今天的父親看起來似乎特別蒼老，被鵝黃色燈光渲染的臉，皺紋深如刀刻。煙灰缸中的煙頭，在無聲無息中告訴我了一切。他的煩悶、寂寞、猶豫……多少年了，他依然是被命運操縱的懦夫。看著他，我隨意的關上了門。
這一刻，他注意到了我。
“迴來了……”
“恩。”
“吃飯……了麽”
我看了眼廚房，一桌子的菜肴，顯然出自女人的傑作。她，來過了。
“沒有，一起吧”
他顯得很驚異，不過眉宇間少了份煩憂。
記不清有多久沒一起吃過飯了，思緒中我們一直像兩個躲避錯誤的小孩。不過，我從不認為我們是一樣的，因為我無法原諒他曾犯下的錯誤。
“她今天來了？”我沒有看他，隨手嚐了口桌上的菜，感覺不錯。
他順勢坐了下來，很快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
“怎麽，不自在了麽？”
“……沒有，吃吧”
有那麽一瞬間，我仿佛又看到了過去，父親的位置，母親的位置，我的位置……殘留在空氣中的餘溫，將我破碎的記憶重新拚湊。但我再不想要，因為那會讓我變得和他一般軟弱。看著他憔悴的樣子，我漸漸感到麻木。
“我決定了……和白靜結婚。”
在他沙啞的聲音充斥了整個客廳時，我的內心莫名的糾結起來。什麽時候，他也能做自己的決定了，為什麽過去的他不能。為什麽？為什麽？現在對我而言，已經沒意義了吧。
“那就盡快，我怕我會改變主意。”
我嚼了最後一口菜，起身離開了位置。
“汐兒，……”他欲言又止。
“恩？”
“讓我們一起忘記過去，好好生活。”
我沒有迴答他，繼續向我的黑色世界走去……
淡藍色的燈光，成了我黑色空間的唯一一道光。我靜靜躺著，雙手抱著母親的照片，她依然沒有變，還是那麽美麗。我覺得很冷，但我無法蜷縮在父親的懷裏，因為我不能像他們一樣將她忘記。腦海中，我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我撫摸著母親的臉，她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而他們說她死了。
我起身，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很蒼白。
藍色的蝴蝶在肩頭隱隱作痛，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在暗夜中流淚的孩子……沒有表情，沒有傷痛，像是被造出的傀儡娃娃，腦海中隻有堆積的滿滿恨意。是誰先開始欺騙的？是誰先開始錯誤的？善意的謊言往往將人傷得更深。我們誰也躲避不了了，命運終將讓我們無路可退。而我，會選擇最簡單的方式去完成我要做的，即使那隻是傷痛的開始……
夜深了，我又在夢中見到了那隻藍色蝴蝶。
清早的陽光很淡，周圍的一切似乎蒙上了一層紗，我的視線略微有些模糊，衛源的身影漸漸出現在我眼中。
一步，一步……我們越來越近。
“汐！”她發現了我。
“今天，我沒遲到……”我勉強擠出一抹笑，以免她擔心。
她看著我，什麽也沒問，隻是立刻拉緊了我冰冷的手。
我們像平常一樣，沿著熟悉的路去學校。空氣中依然有那股清幽的花香，頭似乎不那麽疼了。
不知不覺，我們又經過了那個充滿童年記憶的公園。視線中那棵曾被我們眼淚澆灌過的樹，它依然蒼勁如初。原來，這個世界還有不變的事物。它，依舊如同我們過去的守護神。
“汐，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你要健康哦！”衛源有些哽咽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我知道，她還是發現了。我隻是不想讓阿源擔心，因為從她外婆離開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對死亡抱著深深的恐懼。但我不能否認，那是夢，一場十年不斷纏繞著我的夢，它仿若病毒植入了身體，讓我沉溺在了無盡的痛苦中。
“我會的……。”
……
我們一起進了教室，我自然的把手從她手中抽離。
“阿汐……”
“我沒事，早讀吧。”
“恩。”
看她坐到位置，我明白她一定還在擔心我。莫名開始自嘲，為自己。不是討厭懦弱的字眼麽，卻覺得此時用得如此恰如其分。終究，我和所謂的弱者並不是全無共同點的。
轉頭看向晗，她的位置空著。
“她呢？”我點了點晗的同桌，一個十足的書呆子。
眼睛兄抬頭看了我一眼，很誠實的迴答了我“她讓我跟老師說她去醫務室，就出去了。”
“那，打擾了……”這算是我難得的禮貌。
易晗，你又在煩惱什麽……
理所當然的，我在天台看見了她，在那個熟悉的老位置。風肆意吹著她的頭發，遮掩了她的臉，我看不清她此時是什麽表情。
“不怕被主任抓到？”我漫步過去，隨意的靠在她身旁的圍欄上，側頭看著她說。
“嗬嗬……我倒想呢”她似乎開始就知道是我了，一點不驚奇。
“真拿你沒辦法了！”
易晗對我露了個微笑，之後我們再沒說什麽，隻是任風從耳際吹過。抬頭看著天空，依然蔚藍，依然無息，但我的內心卻似乎無意接受這份所謂的寧靜。看著晗手中的煙不停地熄滅，燃起，一支又一支，我的思緒也隨之漸遠。她，在黑夜中又刺痛了哪裏的傷口呢？那個存在於她內心的秘密，她想要隱瞞多久，一年，一輩子？如果那是她想要的話。可是，這個世界，沒有永遠的秘密。或許，當秘密被揭開的那一刻，痛苦才會結束。而我好奇的是，誰終會是那個將迷題揭開的人。大概不會是我，因為背離“同類”這個前提，屬於我們的所有該多無趣！
就這樣，我們在天台呆了整個早讀時間。誰也不知道彼此在想什麽，但僅僅隻要有陪伴，就夠了。
……
這一天的體育課，衛源依舊拉著我坐在了籃球場邊的草地上聊天，因為她實在對體育缺乏熱情。
陽光格外的溫柔，我深吸一口氣，仰麵躺了下去。
“那個……”
“恩？”
衛源卻沒再說下去。
我聞著青草的香氣，仿若置身在我們的秘密花園。可笑的是，我們還是朝著不同的人生道路長大了。有時我真怕失去，或許是因為已經失去太多。
“你，喜歡了怎樣一個人？”
“……我”衛源似乎沒意料我會問。
“說說看吧！我想聽。”
側頭看著阿源，她眼睛裏有幸福的影子。
“他，總是穿著藍色的外套，深藍、淺藍、淡藍……臉上帶著陽光般的微笑，讓我覺得很溫暖！”衛源說著，白皙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
“你……開心就好”
阿源抬起頭，陽光傾瀉在她臉上，讓我的視線變得模糊了。
“你也是哦！勾手指”
她說完，便向我伸來了小手指。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我失去了接受的勇氣。隻是在內心反複問自己，幸福是什麽，為何我遺忘了它的味道，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你們在這裏不悶？”
易晗的身影將我眼前布滿黑色。驚異發現，原來屬於我的是這樣的世界。陽光等待的，終究是像阿源一般純真的人。而黑白兩色給我們烙下的深深印記，早已注定了我們無法迴頭的未來。一直，都將停格在兩個遙遠的星球。
“你怎麽過來了？”
“不可以嗎？在預示要拋棄我了麽……”
“隻是怕體育老師責備我，耽誤了和你的單獨時光而已。”說來他喜歡晗的事，我們很久前就知道了。隻是他顯然沒有了解晗，晗要的，恐怕他一輩子給不起。也罷，剛畢業的年輕老師，通常對愛情處在狂熱階段。
晗笑了笑，“這樣不正好掉他胃口了麽，太好把的女生，男人一般不在乎。”
我起身，拍掉了背上的雜草，但依然留有草的味道。人也一樣吧！即使不在身邊，但隻要記得曾經的味道，也能夠在記憶中找到。
“嗬嗬……果然是高手！”
“走吧……陪我打兩局羽毛球。”
易晗說完，就走去體育社借拍了。我這才發現衛源的臉色有點不對，從剛才到現在，她沒說過一句話。
“怎麽了？”
她似乎還在沉思中，“恩……沒什麽啊”
“是不是因為晗？”衛源的心思，我一向都能懂。原因在於她太單純，什麽事都在臉上表露無疑。
這句話後，她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然，不過很快掩飾過去了。
“不是啊……走吧！她還等你打羽毛球呢。”
“知道了！”
衛源也慢慢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看著她，我突然想起了剛才的約定，是命運注定的麽，所以我們最終沒有達成。
……
這一天的放學，我們依然在校門口對晗說了再見。吃驚的是，來接她的並不是之前的那個的男人，看來又傷了一個人呢。愛情，在晗看來該是什麽？很想知道。
“阿源，走吧”
“你，管管她吧！汐”
衛源說這句話的認真表情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她本來就這樣子的，你今天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覺得她這樣不好”
“看來，你像大姐了！”
衛源沒有接我的話，還是一臉顧慮的盯著晗離開的方向。我的思緒中，易晗最近似乎真有些令人好奇的地方！
難道有什麽事，被我忽略了麽？
這一天，彌漫在我們三個之間的氣氛似乎有點不同尋常。我和衛源沒有在那條熟悉的十字路口說再見。
她說，媽媽讓我在這等……
我點頭，然後轉身。一直不願去猜測，因為我討厭被欺騙。而我和衛源，我一直把她當作著自己的另一半。自己不該騙自己，不是麽？一個人隻要第一次撒謊，那麽為了掩飾，他就會不斷的撒謊。而兩個人之間，隻要有一個人開始謊言，猜測就會不斷蔓延。這常是事實。但此時，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我的眼中，開始明白了，原來自己也會欺騙自己。而往往欺騙自己的原因，卻是想要保護自己而已。
轉身離去，我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花香，腦海中浮現著那個在學校外居民樓裏的漂亮花圃。美麗中帶著讓人遐想的神秘，親近卻總是給人遙遠的感覺。或許，這就是它們如此吸引我的理由！人，也是一樣的麽？突然不想就這麽迴去，因為一直等待著的“故事”，似乎又有了新的劇情。
……
她喜歡不停地換男友，她總是在別人麵前表現的無比孤傲，她常習慣用香煙掩飾自己的恐懼，她總把自己的時間花在黑暗裏，她就是易晗，我的同類。
我看到了她，她穿著黑色的外套，仿佛要與這黑夜合二為一。精致漂亮的臉蛋，被粉底修飾的完美無暇。隻是，我們此刻的距離相距甚遠。
時間地點如此不對，我想我無法靠近。晗，這就是你的選擇麽？如此的你，似乎讓我覺得可笑。終究，黑夜主宰了你。
暗色的燈光下，那雙清澈的眼睛如此的熟悉卻又暗傷。看來，它被現實無情的刺傷了。真的很不想讓她看到這般的社會，因為她總是把一切想得那麽簡單沉澈。分不清，是黑暗掩蓋了純白，還是現實打破了幻想？該繼續站在這裏看下去不是麽，但我不喜歡有結局的故事。手表的指向告訴我，迴家的時間到了。轉過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在那裏等待著我的人，似乎更不該辜負！
……
從某個時刻起，我開始慣用左手開門，因為右手的門裏，總藏著讓人畏懼的秘密。
他和她坐在透明落地大玻璃前的沙發上，隻是他們不記得不知道，那是我母親的設計。看起來，兩個人感情很是不錯。我是第三者了吧？是在不該出現的時間裏出現的人吧？可惜，他們無法忽視我。哀怨、憐憫，有時還真是好武器。這倒讓我想起了某個女人的表情，哦，不對，我不該這樣稱唿，她怎麽說也是我父親的媽媽，我敬愛的奶奶。每當我想向她靠近時，她永遠選擇把我推開，不過她從不吝惜多給我一分錢。她無法直視我，因為她無法接受她內心的恐懼。而我不該好好利用她的恐懼麽，這算是迴送她的禮物，迴敬她曾在我心口烙下的傷疤。
“迴來了啊……”這是眼前美麗的白靜阿姨對我進門後說得第一句話。聽得出，她很緊張。這麽一個年輕女子，真不懂她看上了我父親哪一點，也許就是那可悲的懦弱吧！
“她一向個性慣的，是我沒把她教好。”父親今天好像出奇的話多。不過我知道，他是怕我傷害他的天使。
我，我該歡迎她吧！她的到來才是一切的開始。隻是不知道是否該對她表示同情與憐惜，因為她本無辜。但是，命運似乎永遠不會為人的痛苦改變。
“啟文，……”她似乎覺得我爸的口氣會影響到我的情緒，在一旁輕呢了句。
父親的臉色瞬間由緊張變得溫和了，他緩緩走向我，像過去一樣，幫我取下沉重的書包，可是他不知道，這裏麵不過是些雜物。
我對他露了微笑，“對不起，迴來晚了，晚餐和白阿姨用得開心麽。”“很好，肚子餓了吧？”看來他對我的表現十分滿意。
“恩……要不要吃點東西。”一旁的白靜阿姨關心的問了句。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不過，還是想白阿姨快點和爸爸結婚呢！因為感覺阿姨很親，有點媽媽的味道。”
“是麽……我也真的好喜歡崔汐，阿姨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恩……那我先上樓咯”
我最後看了父親一眼，他的眼裏充滿感激。
可是他怎麽知道呢！幸福往往是不幸的開場。我親愛的爸爸，你該怎麽去守護你的天使……
躺在冷冷的床上，我無法閉眼，頭又不自覺的開始疼了。
就在今晚，父親把白靜留了下來，此刻的他們就躺在那張曾經母親躺過的床上。他們在幸福，而我卻想哭泣。媽媽，我該勇敢的，不是麽？可為什麽眼淚還是控製不住劃落。
“汐兒，你怕黑嗎？來，媽媽抱著你……”
我仿佛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如此近……頭更加劇烈的痛了。我的視線開始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
藍色的蝴蝶，在肩頭隱隱作痛。
當晨光劃破黑夜的臉，我終於在夢中醒來。
睜開眼看著天花板，心跳的聲音此起彼伏。冷冷的液體，在眼角放肆的往下落，痛的原來是我的心……
簡單的梳洗過後，我下了樓。
“睡得好嗎？”
陽光中，女人的臉有點模糊。我，仿佛看到了媽媽。她微笑的對我說，“我的崔汐，你睡得好麽。”
“恩……”
“過來用早餐吧！”
我乖乖走了過去，直到看清了眼前女人的臉。
陽光透過窗欞在房間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風鈴的在空中發出清脆的丁冬聲，我微微睜開眼，迎接屬於我的又一個清晨。
黑夜就這樣過去了，被陽光割裂的臉，似乎多了一點純白。退去睡衣，我看著鏡中完整的我，那肩膀上的藍色蝴蝶，發出淡淡的光……
走下樓，父親坐在他習慣的位子上，手中的煙似乎熄了很久。我們總是保持這樣的沉默，大概都在逃避……
“如果愛她，就和她結婚吧。”
他抬起頭，有些吃驚的看著我，眼角的皺紋抽動了一下。
“為什麽突然同意？”
“這是你期望的，不是麽……”
我再沒給他說話的餘地。因為直覺告訴我，說的太多，往往錯的越多。而我和他，或許一直都是兩個犯同種錯的人。
抓起書包，我選擇無聲息的結束這場沉默。但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卻突然有了想再看他一眼的衝動，卻終究沒有……
在熟悉的十字路口，我看見了衛源。她依然帶著微微的笑，一頭俊俏的短發隨著風輕拂。我們什麽時候認識的，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時我們習慣哭，常常跑到公園的大樹下躲避別人的眼光……原因單純的隻是不想被說成愛哭鼻子的小孩。可直到今天，她依然沒有改掉那個壞毛病。
或許隻有看著衛源，我才會覺得自己沒有變，還是許久前的我。不知不覺中，我慢慢把她當作了一個隱藏在自己黑色外表下的白色影子。為此，我曾對自己定下承諾，永遠保護這個人，讓她去過我可遇而不可求的生活。
“崔汐！”她甜甜的聲音打破了我的沉思。
徑直向她走去，我開始不去想那些本該遺忘的事。“你，還是來這麽早。”
“是你又晚了，走咯……”
衛源拉著我，手很溫暖，冰冷漸漸退去。抬頭望向無邊無際的天空，陽光頓時刺灼了雙眼……
今天的衛源很特別，我依稀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奇異的東西。是什麽？我似乎有了些預感，是一件令她開心的事。
“崔汐，……”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什麽？”。
“我喜歡了一個人。”
“是麽……”我轉過頭，沒再說話，耳邊卻是衛源絲絲的歡笑聲。
也許，該放她走了……
踏進班級的大門，裏麵依舊和以往一樣喧鬧。我和衛源各自走向了自己的位子，她在第二排，我在倒數第二排，這樣的差距仿若人生。“怎麽才來，是你又遲到了吧！”
我剛放下書包，就有隻手挽上了肩頭，耳邊亦隨即傳來熟悉的女聲。
“你今天怎麽換了香水牌子？”
“是換了男人！”她說完，坐在了我對麵。
一頭柔順的長發，大而明亮的眼睛，娃娃般的臉龐，習慣把裙子剪到膝蓋以上，除了易晗還有誰。
比起衛源，我和易晗的認識很簡單，因為我們都習慣了我行我素。與其說我們相似，不如說是被生活塑造的同類。她時常在悶的時候躲到教學樓的天台抽煙，一支又一支……但她討厭喝酒，原因隻有她自己知道。每到那個時候，她總是會到一個沒有衛源的地方，晗說：因為我最怕被純真刺傷！
“你的速度真快”我開始有點佩服她了。
她起身，精致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讓我猜不透的笑“我很邪惡，但我很仁慈……”
這時，上課鈴聲響了。
……
放學時，我們在門口看到了一個陌生男人，我突然有預感，那就是易晗的新男友。人並不高，但穿著很氣派。
“我走了，明天見吧！”晗說完，轉身向那個男人走去。
我不難發現衛源眼中的不安，“怎麽了？”
“有點擔心晗，那個男的和她以前認識的不同。”
我摸了摸阿源的頭，視線掠過晗，她已經上了那男人的車。“走吧！她會照顧自己的。”
很久前開始，我和晗就習慣了黑白兩麵的生活，但誰都不願在阿源麵前露出社會的灰色印記，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欺騙。大概在她的眼中，我們本該是一樣的。
迴家的路並不長，我們在十字路口說了再見。看著她離去，我仿佛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背影，頓時又模糊了。
轉過身，依然是一個人的旅程。空氣中飄灑著淡淡的花香，路兩邊的野花肆意生長。我跟隨著記憶，仿若走進了小時候，母親溫柔的牽著我的手，她的微笑被陽光渲染的美麗無比。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會是什麽樣子？那被灼痛的傷口，可以愈合麽……為什麽我還不願放手，那因為愛而造成的空白，終究該找個替代品了。
漸漸，陽光開始暗淡，我的背影被拉得很長，迴憶的齒輪瞬間停止。
藍色蝴蝶，預示著即將破繭而出……
我又迴到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今天的父親看起來似乎特別蒼老，被鵝黃色燈光渲染的臉，皺紋深如刀刻。煙灰缸中的煙頭，在無聲無息中告訴我了一切。他的煩悶、寂寞、猶豫……多少年了，他依然是被命運操縱的懦夫。看著他，我隨意的關上了門。
這一刻，他注意到了我。
“迴來了……”
“恩。”
“吃飯……了麽”
我看了眼廚房，一桌子的菜肴，顯然出自女人的傑作。她，來過了。
“沒有，一起吧”
他顯得很驚異，不過眉宇間少了份煩憂。
記不清有多久沒一起吃過飯了，思緒中我們一直像兩個躲避錯誤的小孩。不過，我從不認為我們是一樣的，因為我無法原諒他曾犯下的錯誤。
“她今天來了？”我沒有看他，隨手嚐了口桌上的菜，感覺不錯。
他順勢坐了下來，很快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
“怎麽，不自在了麽？”
“……沒有，吃吧”
有那麽一瞬間，我仿佛又看到了過去，父親的位置，母親的位置，我的位置……殘留在空氣中的餘溫，將我破碎的記憶重新拚湊。但我再不想要，因為那會讓我變得和他一般軟弱。看著他憔悴的樣子，我漸漸感到麻木。
“我決定了……和白靜結婚。”
在他沙啞的聲音充斥了整個客廳時，我的內心莫名的糾結起來。什麽時候，他也能做自己的決定了，為什麽過去的他不能。為什麽？為什麽？現在對我而言，已經沒意義了吧。
“那就盡快，我怕我會改變主意。”
我嚼了最後一口菜，起身離開了位置。
“汐兒，……”他欲言又止。
“恩？”
“讓我們一起忘記過去，好好生活。”
我沒有迴答他，繼續向我的黑色世界走去……
淡藍色的燈光，成了我黑色空間的唯一一道光。我靜靜躺著，雙手抱著母親的照片，她依然沒有變，還是那麽美麗。我覺得很冷，但我無法蜷縮在父親的懷裏，因為我不能像他們一樣將她忘記。腦海中，我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我撫摸著母親的臉，她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而他們說她死了。
我起身，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很蒼白。
藍色的蝴蝶在肩頭隱隱作痛，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在暗夜中流淚的孩子……沒有表情，沒有傷痛，像是被造出的傀儡娃娃，腦海中隻有堆積的滿滿恨意。是誰先開始欺騙的？是誰先開始錯誤的？善意的謊言往往將人傷得更深。我們誰也躲避不了了，命運終將讓我們無路可退。而我，會選擇最簡單的方式去完成我要做的，即使那隻是傷痛的開始……
夜深了，我又在夢中見到了那隻藍色蝴蝶。
清早的陽光很淡，周圍的一切似乎蒙上了一層紗，我的視線略微有些模糊，衛源的身影漸漸出現在我眼中。
一步，一步……我們越來越近。
“汐！”她發現了我。
“今天，我沒遲到……”我勉強擠出一抹笑，以免她擔心。
她看著我，什麽也沒問，隻是立刻拉緊了我冰冷的手。
我們像平常一樣，沿著熟悉的路去學校。空氣中依然有那股清幽的花香，頭似乎不那麽疼了。
不知不覺，我們又經過了那個充滿童年記憶的公園。視線中那棵曾被我們眼淚澆灌過的樹，它依然蒼勁如初。原來，這個世界還有不變的事物。它，依舊如同我們過去的守護神。
“汐，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你要健康哦！”衛源有些哽咽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我知道，她還是發現了。我隻是不想讓阿源擔心，因為從她外婆離開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對死亡抱著深深的恐懼。但我不能否認，那是夢，一場十年不斷纏繞著我的夢，它仿若病毒植入了身體，讓我沉溺在了無盡的痛苦中。
“我會的……。”
……
我們一起進了教室，我自然的把手從她手中抽離。
“阿汐……”
“我沒事，早讀吧。”
“恩。”
看她坐到位置，我明白她一定還在擔心我。莫名開始自嘲，為自己。不是討厭懦弱的字眼麽，卻覺得此時用得如此恰如其分。終究，我和所謂的弱者並不是全無共同點的。
轉頭看向晗，她的位置空著。
“她呢？”我點了點晗的同桌，一個十足的書呆子。
眼睛兄抬頭看了我一眼，很誠實的迴答了我“她讓我跟老師說她去醫務室，就出去了。”
“那，打擾了……”這算是我難得的禮貌。
易晗，你又在煩惱什麽……
理所當然的，我在天台看見了她，在那個熟悉的老位置。風肆意吹著她的頭發，遮掩了她的臉，我看不清她此時是什麽表情。
“不怕被主任抓到？”我漫步過去，隨意的靠在她身旁的圍欄上，側頭看著她說。
“嗬嗬……我倒想呢”她似乎開始就知道是我了，一點不驚奇。
“真拿你沒辦法了！”
易晗對我露了個微笑，之後我們再沒說什麽，隻是任風從耳際吹過。抬頭看著天空，依然蔚藍，依然無息，但我的內心卻似乎無意接受這份所謂的寧靜。看著晗手中的煙不停地熄滅，燃起，一支又一支，我的思緒也隨之漸遠。她，在黑夜中又刺痛了哪裏的傷口呢？那個存在於她內心的秘密，她想要隱瞞多久，一年，一輩子？如果那是她想要的話。可是，這個世界，沒有永遠的秘密。或許，當秘密被揭開的那一刻，痛苦才會結束。而我好奇的是，誰終會是那個將迷題揭開的人。大概不會是我，因為背離“同類”這個前提，屬於我們的所有該多無趣！
就這樣，我們在天台呆了整個早讀時間。誰也不知道彼此在想什麽，但僅僅隻要有陪伴，就夠了。
……
這一天的體育課，衛源依舊拉著我坐在了籃球場邊的草地上聊天，因為她實在對體育缺乏熱情。
陽光格外的溫柔，我深吸一口氣，仰麵躺了下去。
“那個……”
“恩？”
衛源卻沒再說下去。
我聞著青草的香氣，仿若置身在我們的秘密花園。可笑的是，我們還是朝著不同的人生道路長大了。有時我真怕失去，或許是因為已經失去太多。
“你，喜歡了怎樣一個人？”
“……我”衛源似乎沒意料我會問。
“說說看吧！我想聽。”
側頭看著阿源，她眼睛裏有幸福的影子。
“他，總是穿著藍色的外套，深藍、淺藍、淡藍……臉上帶著陽光般的微笑，讓我覺得很溫暖！”衛源說著，白皙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
“你……開心就好”
阿源抬起頭，陽光傾瀉在她臉上，讓我的視線變得模糊了。
“你也是哦！勾手指”
她說完，便向我伸來了小手指。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我失去了接受的勇氣。隻是在內心反複問自己，幸福是什麽，為何我遺忘了它的味道，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你們在這裏不悶？”
易晗的身影將我眼前布滿黑色。驚異發現，原來屬於我的是這樣的世界。陽光等待的，終究是像阿源一般純真的人。而黑白兩色給我們烙下的深深印記，早已注定了我們無法迴頭的未來。一直，都將停格在兩個遙遠的星球。
“你怎麽過來了？”
“不可以嗎？在預示要拋棄我了麽……”
“隻是怕體育老師責備我，耽誤了和你的單獨時光而已。”說來他喜歡晗的事，我們很久前就知道了。隻是他顯然沒有了解晗，晗要的，恐怕他一輩子給不起。也罷，剛畢業的年輕老師，通常對愛情處在狂熱階段。
晗笑了笑，“這樣不正好掉他胃口了麽，太好把的女生，男人一般不在乎。”
我起身，拍掉了背上的雜草，但依然留有草的味道。人也一樣吧！即使不在身邊，但隻要記得曾經的味道，也能夠在記憶中找到。
“嗬嗬……果然是高手！”
“走吧……陪我打兩局羽毛球。”
易晗說完，就走去體育社借拍了。我這才發現衛源的臉色有點不對，從剛才到現在，她沒說過一句話。
“怎麽了？”
她似乎還在沉思中，“恩……沒什麽啊”
“是不是因為晗？”衛源的心思，我一向都能懂。原因在於她太單純，什麽事都在臉上表露無疑。
這句話後，她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然，不過很快掩飾過去了。
“不是啊……走吧！她還等你打羽毛球呢。”
“知道了！”
衛源也慢慢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看著她，我突然想起了剛才的約定，是命運注定的麽，所以我們最終沒有達成。
……
這一天的放學，我們依然在校門口對晗說了再見。吃驚的是，來接她的並不是之前的那個的男人，看來又傷了一個人呢。愛情，在晗看來該是什麽？很想知道。
“阿源，走吧”
“你，管管她吧！汐”
衛源說這句話的認真表情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她本來就這樣子的，你今天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覺得她這樣不好”
“看來，你像大姐了！”
衛源沒有接我的話，還是一臉顧慮的盯著晗離開的方向。我的思緒中，易晗最近似乎真有些令人好奇的地方！
難道有什麽事，被我忽略了麽？
這一天，彌漫在我們三個之間的氣氛似乎有點不同尋常。我和衛源沒有在那條熟悉的十字路口說再見。
她說，媽媽讓我在這等……
我點頭，然後轉身。一直不願去猜測，因為我討厭被欺騙。而我和衛源，我一直把她當作著自己的另一半。自己不該騙自己，不是麽？一個人隻要第一次撒謊，那麽為了掩飾，他就會不斷的撒謊。而兩個人之間，隻要有一個人開始謊言，猜測就會不斷蔓延。這常是事實。但此時，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我的眼中，開始明白了，原來自己也會欺騙自己。而往往欺騙自己的原因，卻是想要保護自己而已。
轉身離去，我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花香，腦海中浮現著那個在學校外居民樓裏的漂亮花圃。美麗中帶著讓人遐想的神秘，親近卻總是給人遙遠的感覺。或許，這就是它們如此吸引我的理由！人，也是一樣的麽？突然不想就這麽迴去，因為一直等待著的“故事”，似乎又有了新的劇情。
……
她喜歡不停地換男友，她總是在別人麵前表現的無比孤傲，她常習慣用香煙掩飾自己的恐懼，她總把自己的時間花在黑暗裏，她就是易晗，我的同類。
我看到了她，她穿著黑色的外套，仿佛要與這黑夜合二為一。精致漂亮的臉蛋，被粉底修飾的完美無暇。隻是，我們此刻的距離相距甚遠。
時間地點如此不對，我想我無法靠近。晗，這就是你的選擇麽？如此的你，似乎讓我覺得可笑。終究，黑夜主宰了你。
暗色的燈光下，那雙清澈的眼睛如此的熟悉卻又暗傷。看來，它被現實無情的刺傷了。真的很不想讓她看到這般的社會，因為她總是把一切想得那麽簡單沉澈。分不清，是黑暗掩蓋了純白，還是現實打破了幻想？該繼續站在這裏看下去不是麽，但我不喜歡有結局的故事。手表的指向告訴我，迴家的時間到了。轉過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在那裏等待著我的人，似乎更不該辜負！
……
從某個時刻起，我開始慣用左手開門，因為右手的門裏，總藏著讓人畏懼的秘密。
他和她坐在透明落地大玻璃前的沙發上，隻是他們不記得不知道，那是我母親的設計。看起來，兩個人感情很是不錯。我是第三者了吧？是在不該出現的時間裏出現的人吧？可惜，他們無法忽視我。哀怨、憐憫，有時還真是好武器。這倒讓我想起了某個女人的表情，哦，不對，我不該這樣稱唿，她怎麽說也是我父親的媽媽，我敬愛的奶奶。每當我想向她靠近時，她永遠選擇把我推開，不過她從不吝惜多給我一分錢。她無法直視我，因為她無法接受她內心的恐懼。而我不該好好利用她的恐懼麽，這算是迴送她的禮物，迴敬她曾在我心口烙下的傷疤。
“迴來了啊……”這是眼前美麗的白靜阿姨對我進門後說得第一句話。聽得出，她很緊張。這麽一個年輕女子，真不懂她看上了我父親哪一點，也許就是那可悲的懦弱吧！
“她一向個性慣的，是我沒把她教好。”父親今天好像出奇的話多。不過我知道，他是怕我傷害他的天使。
我，我該歡迎她吧！她的到來才是一切的開始。隻是不知道是否該對她表示同情與憐惜，因為她本無辜。但是，命運似乎永遠不會為人的痛苦改變。
“啟文，……”她似乎覺得我爸的口氣會影響到我的情緒，在一旁輕呢了句。
父親的臉色瞬間由緊張變得溫和了，他緩緩走向我，像過去一樣，幫我取下沉重的書包，可是他不知道，這裏麵不過是些雜物。
我對他露了微笑，“對不起，迴來晚了，晚餐和白阿姨用得開心麽。”“很好，肚子餓了吧？”看來他對我的表現十分滿意。
“恩……要不要吃點東西。”一旁的白靜阿姨關心的問了句。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不過，還是想白阿姨快點和爸爸結婚呢！因為感覺阿姨很親，有點媽媽的味道。”
“是麽……我也真的好喜歡崔汐，阿姨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恩……那我先上樓咯”
我最後看了父親一眼，他的眼裏充滿感激。
可是他怎麽知道呢！幸福往往是不幸的開場。我親愛的爸爸，你該怎麽去守護你的天使……
躺在冷冷的床上，我無法閉眼，頭又不自覺的開始疼了。
就在今晚，父親把白靜留了下來，此刻的他們就躺在那張曾經母親躺過的床上。他們在幸福，而我卻想哭泣。媽媽，我該勇敢的，不是麽？可為什麽眼淚還是控製不住劃落。
“汐兒，你怕黑嗎？來，媽媽抱著你……”
我仿佛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如此近……頭更加劇烈的痛了。我的視線開始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
藍色的蝴蝶，在肩頭隱隱作痛。
當晨光劃破黑夜的臉，我終於在夢中醒來。
睜開眼看著天花板，心跳的聲音此起彼伏。冷冷的液體，在眼角放肆的往下落，痛的原來是我的心……
簡單的梳洗過後，我下了樓。
“睡得好嗎？”
陽光中，女人的臉有點模糊。我，仿佛看到了媽媽。她微笑的對我說，“我的崔汐，你睡得好麽。”
“恩……”
“過來用早餐吧！”
我乖乖走了過去，直到看清了眼前女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