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剪彩儀式突然被打斷,趙父立刻想去解決問題,打亂了計劃就麻煩了。然而趙安搶先一步說道:“爸,你在這陪著何局長吧,我去看看情況。”“請問幾位有什麽事情嗎?”其實眼前的突發狀並不在趙安的計劃之中,但是趙安大致已經有了想法。誰會在“一棵樹”和“卷餅天下”開業的時候想要鬧事呢?答案一目了然。“我們是工商局的,來查查你們的工商登記。”99年的時候還沒有衛生許可證這些日後餐飲店必備的行政許可,和一般的企業一樣都是工商許可,的確歸工商局管理。“歡迎各位前來檢查工作,我們所有證件都是齊全的,各位也辛苦了,要不跟著我去後麵休息,然後慢慢聊?”趙安臉上全是誠惶誠恐的表情,好像特別畏懼眼前工商局的人。這反應自然也落在了幾名工商局工作人員的眼中,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看來這兩家店在沙市的確沒有任何背景,否則絕對不會這麽害怕他們。並不是他們傻,而是他們作威作福習慣了,走到每個商店檢查的時候,對方都是類似的表情。他們也沒有過激的行為,直接說了一句:“證件、手續齊全不齊全不是你說了算,我們要慢慢查,今天先別開業了。如果沒問題再另說。”這就是那名老板的目的,他之前根本就不屑於鬧事,隻要在開業這種最重要的時候,讓對方無法營業兩天。之前吸引的關注者把“因為違法無法營業”這種半真半假的消息散播出去,那這兩家店就基本黃了。就算對方要繼續堅持,他也還有後手。可以三天兩頭的來檢查,可以請一些到道上的混混來鬧事……對於他而言,這才是商業競爭的常態。聽到這幾名公職人員的話,趙安心中一半憤怒一半暗爽,既恨這些同流合汙者,又為對方自己的愚蠢能夠一次性解決麻煩感到高興。“這件事情太大了,我拿不了主意,麻煩你們等我問下老板。”說完根本不給幾人反應的機會,趙安便直接迴到了趙父以及何局長的身旁。“發生什麽事了啊?”看得見遠處的幾人還沒有離去,趙父緊張地問道。趙安悄悄瞥了一眼何局長,然後對趙父說起外麵幾人的身份以及來意,哪怕如實複述也足以讓人憤怒,趙安最後又加了一句:“他們說這些都是他們工商局關係的範圍,其他人說了不算數。”趙父也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怎麽一迴事,隻不過這和趙安之前的預測有些不一樣,一時之間趙父也不知道該如何演演戲,略有些尷尬地說了一句:“這件事,何局長……”然而這樣的反應在何局長看來實屬正常,不就是想求他辦事嘛,這種情況他見多了。雖然趙父不是最“懂事”那些企業家,但是在他看來也有可以□□的空間。先幫幫趙父的忙,讓他看看自己對於他有多大的幫助,他就懂了。於是何局長自信滿滿地說道:“小事情,這件事我來解決吧。”說完後何局長便直接帶頭走向鬧事處。幾名工商局看著三個人朝著他們走來,還以為事情很快就要解決了,然而當看清為首者的麵容之後,他們臉色都變了。不等對方的走近,幾人就小跑上前,主動低頭說道:“何局,您怎麽在這裏啊。”工商局和招商局在工作職能上有很多重合、交叉的地方,所以他們也認識招商局的局長,這可是和他們局長一個級別的市級領導啊。“我來這參加個剪彩儀式,沒什麽事了。你們工作很認真啊,每天都到處檢查一定很累吧。能夠專門找到一家還沒有開業的店鋪提前進行抽查,這是對社會公眾負責,對規章製度負責啊。真的是辛苦你們了。下次看到你們局長,我一定幫你們說幾句好話。”何局長臉上滿是笑容,還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然而被肩膀的人都快哭出來了,這何局的話實在太狠了,傻子都聽得出來何局長是在罵他們:大街上這麽多店鋪不查,你們偏偏查這一家。還專門挑別人開業的時候來查,你們想想之後怎麽和你們的領導解釋吧。“何局,我們不累。我們就關心下新來企業工商登記什麽的有沒有做完,如果沒弄完的話,我們就給他們講解講解,既然他們什麽手續都是齊全的,那我們就沒什麽事情了。”“這樣啊,那你們就先去忙吧,去查一查那些該查的商店,比如對麵那個一棵樹,我看就應該查一查。”何局長若無其事地提起街道對麵的“一棵樹”,連趙安也打了個寒顫。一個省會實權部門的局長,怎麽可能是愚蠢之輩。趙安早就知道何局長肯定能猜到這些人為何來這裏,畢竟另外“一棵樹”就在街對麵,一覽無餘。。按理說何局長也不會直接插手其他部門的工作,畢竟隻是幾個小小科員的事,但偏偏何局長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還是在趙安和趙父麵前說這件事,意思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趙安猜測何局長恐怕是在懷疑其中有沒有趙父的手筆。以後還是不要和這些官員來往過深了,與虎謀皮,無異於自取滅亡。的確如趙安所想,何局長的確有所懷疑,但這一絲懷疑並不多。何局長壓根就沒有懷疑過還沒有滿十八歲的趙安,而剛才趙父的反應也很真實,不像事先知道或者有預謀的樣子。他之所以說這句話,純屬他和工商局局長不對付。部門職務重合,也就意味著有的時候相互爭權,有的時候相互推諉,他就想給工商局找點事情做而已。隻不過這一切趙安都不知道罷了。無論如何這件事也劃上了一個句號,趙安原本計劃是以何局長的身份讓對方不敢使用上一些不得台麵的招數,然後憑借價格、質量堂堂正正打敗對方,誰知道這樣意外收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