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芸到長沙省師範學院不久,就利用星期日去了少時居住的地方,她原來的家住在天心閣下解放後改名為人民路的街上一間帶院子的房子裏,那院子住著張小芸和鄧阿姨兩戶人家,父親以前幾乎每天早晚都要帶她和媽去天心閣跑步,還常常陪她去嶽麓山和桔子洲頭遊玩。張小芸很清楚地記得,鄰居鄧阿姨的五個孩子中,老二豔紅和老三豔麗跟她最要好,她們常在一起跳繩、跳房子,夏天還跟她哥哥冬瓜一塊去湘江邊遊泳,那種童年和少時的快樂她現在想起來就象是昨天的事。母親病逝不久,舅舅夏仁義看到張小芸孤零零的一個人,就把房屋轉賣了,離開長沙後,湖南就解放了。

    院子還是從前老樣,小芸進了去,正在竹涼床上逗兒子玩耍的冬瓜就已經認出她來,驚喜地說:“哦!是小芸呀!你怎麽來了?”一邊朝裏屋喊:“媽!小芸來了。”

    隻聽裏麵她媽媽問著:“哪個小芸?”隨著從屋裏露出了頭來。

    “是我們的老鄰居夏姨的女兒張小芸啊。”冬瓜朝她媽大聲的嘟嚨著。

    “哎呀!我的芸兒,你從哪裏來的啊?”冬瓜媽丟了手裏的活計,走到張小芸麵前,端詳了很久。

    張小芸捉住她的手說:“阿姨!我就在長沙呢,在師範學院讀書,今天是星期天,沒上課,我來看你們。”

    “我的孩子,你走後,你不知道阿姨多想念你啊,我常常跟他們弟妹們提起你啊。”冬瓜媽說著,止不住掏出手絹擦拭眼淚。

    “我也好想你們啊,這不,上兩個星期天剛把生活上的準備工作整理完,今天就來了。”

    冬瓜把兒子弄亂了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就把椅子遞了過來,叫小芸坐下。

    冬瓜媽也坐了下來,對冬瓜說:“你去買點菜來,我們娘兒倆要說著話呢!”

    張小芸說:“不要太麻煩了,別把我弄得不好意思了。”

    “你不要管了,隨他弄吧!”冬瓜就泡了兩杯茶,放在茶幾上,說:“小芸!我們以後聊。”帶了兒子出去了。

    張小芸問冬瓜媽:“阿姨!豔紅和豔麗她們呢?”

    冬瓜媽說:“豔紅已經兩個孩子了,就住在河西,豔麗五一剛結婚,三個月了,在桔子洲那邊。”

    “我好想見她們。”

    “很容易的,豔紅等下就來,她每個星期天都帶孩子來玩的。”

    “那就好,我常常做夢也夢見你們呢。”

    “我也是啊,自你離開後,我也說不準你到底會去哪兒,她們就說,你肯定在你舅舅家,我也知道那離得太遠了,我們也從沒去過,你們女孩子的,一結婚,就更難說了。”

    兩個人說著,就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叫著“外婆!外婆!”地跑了進來。

    冬瓜媽說:“這不,豔紅來了,這就是她那兩個跳皮鬼。”

    張小芸站了起來,向門口望去,果真豔紅挺了個肚子走了進來。

    張小芸一見豔紅,笑眯眯地問她:“豔紅!不認識你姐了吧。”

    豔紅端倪了一下,就說:“是你啊,芸姐,你從哪個地方鑽出來了啊?”

    張小芸就抱了豔紅,說:“我以為你不認得我了呢!”

    冬瓜媽在一傍說:“怎麽會不認得呢!你還是小時的樣子,隻是豔紅就大變樣了。”

    豔紅拉著張小芸也坐到了涼床上,說:“你從哪兒來的啊。”

    張小芸迴答道:“我在師範學院讀書啊。”

    張小芸就把自己當老師,如今又到院校進修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豔紅說:“你好幸運啊,都參加革命工作了,我可好,小保姆一個,為家庭服務。”

    冬瓜媽煮了兩碗雞蛋出來,一碗給了小芸,一碗給了豔紅。

    豔紅說:“都是我媽弄的,我當時要報名去參加革命,她硬說那是男孩子的事,結果我哥去了,現在也在區政府裏上班,我不久結婚,就生了這兩個冤案,如今第三個又在身上背著了。”

    張小芸說:“阿姨也是為你好的,怕耽誤了你啊!”

    “這下才真的把我耽擱了,芸姐,你看我現在,人家都說我有四十多歲了,哪象你,還是原來的你啊。”豔紅說著,就流了淚來。

    張小芸安慰道:“這很好啊,我們女孩家,遲早都一樣的。”

    “那你為什麽不嫁?”

    張小芸笑了笑說:“沒人看上我啊。”

    “是你太挑剔吧?這麽好的姑娘,會沒人看上。”

    中午在飯桌上,張小芸給他們講述了自己參加工作的經曆和感觸,她沒有談及舅舅夏仁義。鄧阿姨一家對張小芸特別羨慕和高興,離開時,全家都把她送到街口,冬瓜媽叮囑道:“小芸,這裏過去是你的家,現在還是你的家,你要常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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